“堡主,就是這里了。”
“嗯!绷楮椦凵皲J利的掃視這個不算大的小鎮(zhèn)市集。
師父曾提過他打算到這個小鎮(zhèn),他們便到這來瞧瞧,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線索。
但眼前這小鎮(zhèn)還真是小,瞧瞧這街道兩旁的住家也不過數(shù)十,除此之外就是一片田地,一向喜愛熱鬧市集的師父會在這個地方落腳嗎?
“堡主,要不要先找個客棧休息一下?”隨侍在旁的護(hù)衛(wèi)黃玄問著。
“也好!绷楮棽蓬h首便突地頓住,視線緊緊追隨前方不遠(yuǎn)處的一個女子背影。
那女子身形不高,身著一襲淺綠色衣裳,走起路來大剌刺的,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秀氣,怎么看都是個平常的農(nóng)家女子。這樣一個女子照理是不會吸引他的目光,但她肩上背著的那只包袱眼熟得很。
凌鷹微瞇起眼,在瞧見一個熟悉的東西時,唇角不由一抿。
果然是……
“堡主,怎么了?”黃玄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卻瞧不出那個女子有何異樣,又疑惑的看向堡主。
那女子有什么不對嗎?
堡主該不會是看上那個村姑了吧?
“黃玄,你過去搶那個女子身上的包袱。”
“?”這突如其來的命令讓黃玄當(dāng)場呆住。搶……搶包袱?堡主要他去搶劫一個弱女子?他有沒有聽錯?
“快去!”凌鷹回過頭來,冷眼一睇。
“是。”
黃玄不敢再有遲疑,立刻上前去搶那個女子身上的包袱。
“!搶劫!救命啊,搶劫啊……”
“放手!”黃玄壓低嗓子道。
這姑娘是怎么回事?
一般弱女子遇到這種場面,就算不暈過去,至少也會嚇得松手,哪像她竟然還敢反抗?不怕沒了命嗎?
“不放!不放!搶劫啊……”
湘君邊大聲嚷嚷著,邊死命抱住身上的包袱。
她在這鎮(zhèn)上住了十幾年,從來沒遇過搶劫,今天竟讓她遇上了。
“。‰y道好事真不能做?若不是為了埋葬那個老頭,她也不會弄到天色微暗才回家,也就不會遇上搶劫了。
不行!這包袱絕不能讓他給搶走,否則那三百兩銀子不就飛了?
“搶劫啊!搶劫啊……”湘君死也不肯放手。
為了三百兩銀子,為了爹爹與弟,她絕對絕對不能松手!
突地,打橫出來一只手,狠狠往那搶匪的手上一敲,那搶匪一聲哀叫,松開了手,隨即逃得無影無蹤。
“謝謝!謝謝公子救了我。”湘君高興的道謝。
“姑娘不需客氣!绷楮椬炖锘卮鹬,目光卻似利劍般在湘君身上不斷掃視,還不時停在她的包袱上,細(xì)細(xì)打量。
“謝謝……”這人的眼光怎么這么銳利?好像在審犯人似的。湘君心里嘀咕著!斑馈@個……謝謝公子!”說完應(yīng)該可以走了吧?
“姑娘……”凌鷹出言留住她。“這包袱里的東西想必十分重要,否則姑娘不會冒生命危硬是與那匪徒搶奪!
“這個啊……是很重要!毕婢龖(yīng)著,雙手下意識的將包袱抱得更緊,“你問這個做什么?”警戒的用眼角瞄他。
“在下只是對這個包袱有點興趣!
“有……有興趣?”他不會也想來搶吧?
“這包袱上的……”凌鷹沉下聲!按汤C很特別……”
他說的是包袱上一個似龍非龍的刺繡,那是兩年前他與師父打賭賭輸了,師父硬要他學(xué)女人家拿針線在包袱上繡下的一個圖案,當(dāng)時他可是花了三天三夜才勉強(qiáng)完成這個四不像的圖案。
既是出自他的手,當(dāng)然一眼就能看出,也因此,他十分肯定這個姑娘手中的包袱就是師父的。
“刺繡?”湘君一愣,急忙將包袱拿到眼前仔細(xì)端詳,“真的有個刺繡!”愣愣地瞪著那個丑極了的刺繡發(fā)呆。
自山洞里拿著這個包袱匆匆忙忙就跑,她一點都沒注意到這包袱上有個刺繡,而這個公子卻在一見面就指出這包袱上有個刺繡……
該說他眼光銳利,還是別有用心?
莫非他是那個老頭的什么人?他是為了銀子而來?
眼一瞇,腦子一轉(zhuǎn),湘君啟唇綻開一個燦爛的笑靨。
“這個刺繡啊,你不提,我都給忘了,還不是我那個妹妹一時好奇,隨便亂繡的,小孩子的手藝上不了臺面,讓你見笑了!
“你……”凌鷹炯炯大眼瞇成一條縫,掩蓋不住其中銳利的光芒。
“是啊,嘿嘿。”承受不了那目光的逼供,湘君決定走人。“謝謝公子仗義相救,小女子還有事,先走了!痹俨蛔,難保她不會在那雙銳眼的注視下說出真相,到時白花花的銀子就飛了。
“堡主,這姑娘有問題?”假扮搶匪的黃玄走回到凌鷹身邊,與他一同注視湘君離去的背影。
“嗯!绷楮椚粲兴肌
瞧她走路的樣子,落地?fù)P塵三寸,說話吐息之間也顯得沉重,絲毫不像懂武功的人,但那包袱又分明是師父的包袱。
這是怎么一回事?
師父的包袱一向不離身,怎么會落在這么一個手無縛難之力的弱女子身上?難不成師父與她同行?那又為何不見師父人影?
“黃玄,跟著她,看她家住何處!
* 。 。
很英俊的男人。
但也很有威嚴(yán),很有壓迫感。
棱角分明的輪廓散發(fā)出濃烈的男子氣概,挺直的鼻梁更加強(qiáng)這點,而那時而緊抿的雙唇給人一種嚴(yán)肅少言的感覺,但這些都不是他令人感到畏懼的原因。
真正令人感到壓迫的是那雙精光四射、銳利無比的眼睛。
在這個偏僻的小鎮(zhèn)上,不太可能有這種人存在,他的樣貌和威儀怎么看都不像個凡夫俗子。
“怕是外地來的人吧?”湘君邊往家里的方向走,邊喃喃自語著。
本來想先將銀子存到錢莊,買些食物,再找個大夫來給爹爹看病,沒想到會在路上遇到搶劫,還一個俊帥男子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哪!”她臉兒紅,心兒跳!叭羰钦湛蜅@飼壬恼f法,可是一得以身相許的啊。”
如此浪漫的情節(jié),讓她因娘親早逝必須負(fù)擔(dān)家計而早夭的少女情懷又重現(xiàn)生機(jī),小小的冒出了頭,她心口為之一燙。
她不由遐想,若是成了那人的妻子會是什么情景……
“我在想什么?”湘君咋咋舌,又聳了聳肩,試圖揮去不該有的幻想。
自娘死后,她便認(rèn)為自己這一生怕是與婚姻無緣了,一心只想著要如何治好爹爹的病,如何扶養(yǎng)弟妹長大成人,為他們各自覓得一個好歸宿,而如今,她竟然在想這個問題?
“雖然他稱得上是英雄,但從他的眼光看來可一點都不認(rèn)為我是美女!蹦氖涓性谒念^泛起,她立刻猛搖頭甩去。
早知道自己眉不夠秀氣,眼不夠妖媚,鼻梁不夠挺直,這樣的一張臉只稱得上清秀,絕對構(gòu)不上美麗,況且家里還有個美若天仙的妹妹時時提醒她這點,她也早就釋懷了。
而她會這么在意剛剛那名男子,除了心中隱隱有種奇異的感覺在騷動,還加上他盯著她瞧時,那犀利中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讓她心頭惴惴不安了起來。
“不會真是為了那老頭子而來的吧?”
老天保佑,千萬不要是!
她一家大小可都得依靠這三百兩銀子過日子。
“我承認(rèn),”湘君喃喃自語著!拔野哉歼@三百兩銀子是不對的,但他人都已經(jīng)死了,也用不著銀子了,而且爹爹的病已經(jīng)不能再拖下去了,說什么這三百兩銀子都不能給人。
想到這,她不禁轉(zhuǎn)頭,仔仔細(xì)細(xì)的巡視后方,看看有沒有人跟著她。
沒人!她噓口氣,猛地跑了起來!斑是快點回家,找個地方將這些銀子藏起來吧!”
* 。 。
“銀子?!”
“當(dāng)真是白花花的銀子。
“你該不會是去搶劫吧?”
當(dāng)湘君帶著那一袋白花花的銀子以及豐盛的食物回到家里時,立刻引來家中大小一連串的驚呼。
“不是!”湘君翻翻白眼!皠e說笑了,我能去搶什么人?不先被打死才怪!”
“說的也是,你又不懂武功,怎么可能搶劫?那你究竟打哪來這么多白花花的銀子?”大弟得華睜著大眼直盯她問。
“就是啊,總不可能是人家送給你的吧?”小妹秀君略帶輕蔑的瞧她一眼。
說什么她也不信會有人送這么一大袋銀子給姊姊。論美貌,姊姊絕對比不上自己,而且說起話來也土里土氣,絲毫沒有女人家的嫵媚,怎么可能會有人送錢給姊姊?
真要送,也該是送給她才對。
秀君驕傲的順順自己又濃又密的長發(fā)。
“就是人家送的。”湘君澀澀回答。
“怎么可能?”秀君立刻跳起來大叫!吧衮_人了!你當(dāng)我們這么好欺騙?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下流的事,才得到這袋銀子!”
“你說什么!”湘君氣憤的瞪著她。
“小妹!”
“秀兒!別胡說!”
臥病在床的柳父及大弟一同出聲斥責(zé)。
“本來就是嘛……”
秀君還想繼續(xù)編派湘君的不是,但柳父白床上起身睨了她一眼,叫她不得不吞下到口的話。
“君兒買了很多吃的吧?”見湘君點點頭,柳父又道:“華兒,你和秀兒先到外頭吃,我和你姊姊有事要談!
得華接過湘君手中的食物,帶著一臉不悅的秀君離開了。
“君兒,辛苦你了!绷笣M臉歉疚的望著她。
“爹爹,你別這么說,女兒一點也不覺得苦!睘榱诵膼鄣募胰,哪有什么辛苦可言?她認(rèn)為這是自己該做的。
“唉!要不是我的身子骨不中用,你一個姑娘家也不用拋頭露面到外頭討生活,你娘要是地下有知,一定會埋怨我的!闭f著,他猛烈咳嗽了起來。
秀秀氣氣的一個黃花大閨女啊,本該找個好人家嫁了,卻為了這個家賣命,真是糟蹋了。
“爹,不會的,你不要亂想了!毕婢泵ψ酱策叄p輕拍撫他的胸口。“現(xiàn)在我有錢了,趕明兒個,我找個大夫來替你瞧瞧,要他開一些上好的藥材,你的病很快就會好的!
“君兒,”柳父捉住她的手!澳憷蠈嵏嬖V爹爹,這些銀子究竟打哪來的?”
“爹,你放心,真的是人家送給我的。”
“可他為什么平白無故送你這么一袋銀子?哪里面少說也有一百兩,可不是筆小數(shù)目!”
事實上,是三百兩。
湘君在心暗暗說著,但是沒打算告訴爹爹,說了只會讓他更擔(dān)心罷了。
“君兒,你該不會……”柳父突然一臉緊張!澳悴粫炏铝速u身契吧?”
“爹爹!”湘君鼓起腮幫子!澳阆氲侥娜チ,真的是人家送的!”
“那……他沒有對你做任何要求?”
“有是有……”湘君遲疑著。要告訴爹爹實情嗎?
“什么要求?”
“哎呀,爹,你別緊張,我只不過是遇見一個垂死的老人,他送我這些銀子,希望我能幫他回家去通報他的死汛,如此而已!
“真是這樣?”柳父仍不放心。
“真的啦,爹爹,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了?”只不過有些過程沒有完全描述而已。關(guān)于鷹風(fēng)堡的事,她還是不要提的好,免得爹爹擔(dān)心。
“那我就放心了。”柳父松了口氣。“其實幫助別人是件好事,不該收酬勞的……”
“哎呀,爹爹,別想這些了!
“唉!”柳父無言以對。
“對了,爹爹,你聽過鷹風(fēng)堡嗎?”
“鷹風(fēng)堡?”柳父一震,倏地坐直!澳銥槭裁催@么問?”
“沒有啊,只是在路上聽到別人在談?wù)摚悬c好奇罷了!
“那個垂死的老人不會就是鷹風(fēng)堡的人吧?”柳父臉色異常凝重。
“不是啦。”湘君急忙否認(rèn),心虛的低下頭。
“君兒,鷹風(fēng)堡不是我們這種尋常人家惹得起的,如果那位老人家真是鷹風(fēng)堡的人,你最好快點將銀子放回他身邊,當(dāng)作這件事不曾發(fā)生,知道嗎?”
“是,爹爹!毕婢犴樀幕卮。
瞧!爹爹的想法和她可說是不謀而合。
她怎能去鷹風(fēng)堡踹這渾水呢?不過啊,要她將銀子送回老頭子身邊,她可是做不到。
老頭子,你可別怪我,你都已經(jīng)死了,要這些銀子也沒用,是吧?她在心里喃道。
至于鷹風(fēng)堡……管他的!
* 。 。
“堡主,現(xiàn)在怎么辦?”
凌鷹與黃玄兩人跟在湘君后面,在她進(jìn)了門后便躲在屋后。
黃玄等著凌鷹的指示,凌鷹只是就著月光,冷冷瞧著屋里的一切。
“好熱,熱死我了……”
只見湘君喳呼著往他們藏身的地方走來,兩人立刻往后退了退,待湘君走過后,立刻跟了上去。
“熱死了!老天,熱得我的背快著火了!
沖到了溪邊,湘君瞧瞧四下無人,三兩下褪下身上的衣物,只剩一件薄薄的肚兜。
“涼快多了!”她甩動著披散的長發(fā)。這一天折騰下來,她只覺得腰酸背痛得很。
她……很美。
凌鷹瞇了瞇眼。
真叫人意外。不過是個長相普通的姑娘,沒想到卻有這般誘人的好身材,尤其是那頭秀發(fā)……早先遇見她時,她將頭發(fā)挽起,看上去和一般村姑沒兩樣,如今長發(fā)一放下,加上月光輕輕灑落,更添幾分天外佳人的感覺。
不是沒見過女子的裸體,都比不上此刻他所瞧見的更讓人迷。
“哇,沒想到這個小村姑身材不錯……”
聽見同樣的贊嘆出自黃玄口中,再看看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欣賞,凌鷹心頭陡然升起一股不悅,仿佛自己的女人遭人窺視了似的。
“轉(zhuǎn)過身去!”
黃玄雖然感到錯愕,但瞧瞧堡主難看的臉色,還是乖乖的轉(zhuǎn)過身去。
湘君完全沒發(fā)現(xiàn)兩人的存在,轉(zhuǎn)過身褪去肚兜,光裸著身子往溪里走去。
皎潔的月光灑在她身上,將她光裸的背清清楚楚的呈現(xiàn)在躲在暗處的兩雙眼睛中,那白皙皮膚上的紅色花朵也毫不保留的映入兩人眼簾。
“那不是堡主師父身上的圖騰嗎?”轉(zhuǎn)過頭來偷看的黃玄低呼。
“轉(zhuǎn)過去,不準(zhǔn)看!”這會兒凌鷹不只臉色難看,連低喝的語氣也聽得出咬牙切齒的感覺。
“但……但是堡主,那個圖騰……”
“轉(zhuǎn)過身去!”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
黃玄立刻轉(zhuǎn)過身,心里忍不住疑惑。
堡主師父身上的圖騰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位姑娘身上?
在堡里時,曾聽堡主師父提過他身上的圖騰,說是因為他練的內(nèi)功,身體比一般人熱,而背部又是身上最熱的部位,一旦真氣運行,背后便會浮現(xiàn)這樣一個圖騰。
可這姑娘身上又怎會有同樣的圖騰?難不成她練了同樣的內(nèi)功?
而堡主明明也瞧見她身上的圖騰,卻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只在意他是不是看見了她的身子,莫非……堡主對她有意思?
黃玄胡思亂想許久,仍不見堡主有任何反應(yīng),不禁偷偷抬眼打量堡主,揣測他冷漠的表情下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身上竟會有與師父相同的圖騰?凌鷹暗忖。
先是包袱,再來是內(nèi)功圖騰,看來她與師父的失蹤肯定脫不了關(guān)系。師父曾說過“功在人在,功毀人亡”……
如今師父身上的圖騰到了她身上,是否表示師父身上的內(nèi)功也到了她身上?而她對師父的下落又知道多少?
體內(nèi)突來的一陣氣血翻騰,讓凌鷹悶哼一聲,目光仍舊離不開那個毫無所覺,仍悠然自在在溪里游動的女子。
十五歲那年,他隨師父行走江湖。一天夜里,師父獨自去懲治一個采花大盜,他不聽話的偷偷跟在師父身后,不慎中了采花大盜的毒,奄奄一息的躺在路邊。等師父發(fā)現(xiàn)他的已經(jīng)太遲了,毒氣已入侵五臟六腑,幸好那毒不是很難解,但因為發(fā)現(xiàn)得太晚,無法將毒完全排出體內(nèi),以致往后的日子,每幾個月他就得受一次苦。
如今,離上次發(fā)作也快三個月了,他的舊疾就要復(fù)發(fā),看來得請她到鷹風(fēng)堡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