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機車轟轟隆隆的引擎聲,由遠至近,最后停在伊甸園入口。
伊甸園的圍墻昨天剛完工,木制拱形彎柱橫過大門兩邊,掛著以木頭鏤空刻出的伊甸園三個大宇。
還沒鋪上柏油的小徑,只要車子經過,就會卷起漫天塵土。喬笑雨開著若語的車,正要到市區(qū)補些雜貨,車子才駛出小徑,便看見哈雷,她立即踩煞車。
“迷路了?”按下車窗,笑雨探頭問。
機車騎士戴著一項全罩武安全帽,機車熄了火,跨坐在車上的人才掀開帽罩說:“你是喬笑雨?”
笑雨皺眉,實在想不起何時認識這么一號冰山人物。
“我認識你嗎?”
“我要找言蓀瑪!
笑雨這才恍然大悟,想來這座冰山,大概就是這段日子她跟若語猜測的神秘人物。
“摘下安全帽,我要看看你及不及格!
對方似乎愣了一下,而后緩緩拿下安全帽,面無表情盯著喬笑雨,接受她評顯的目光。
“報上你的名字吧!毙τ昕戳撕靡粫䞍,才問。
龍貫云先前一張冷臉,因為笑雨的問題而涌上幾分不滿。
“我知道花若語也知道你,你們卻不知道我的名字?”
“很意外嗎?我以為你們約好了不對外公開關系。”
對笑雨那句“不對外公開關系”,他沒否認,只是瞪著她。
她頸間掛了一條醒目的白金十字架,要笑不笑的一張臉,有幾分男孩子的野性味道,從她剛出口的話,龍貫云非常確定,她不是個好說話的人,而他不打算再跟她攪和下去。
“言蓀瑪在這兒吧?”他重申來意。
“先生,大名?”笑雨也很堅持。
“龍貫云!彼餍越o了名字。
喬笑雨在聽見他名字的瞬間,哼了一聲。
“你是最近在電視、報紙都占了很大分量的那個龍貫云?”
“是。”他答得干脆。
笑語終于明白蓀瑪什么都不透露的原因了!一個即將結婚的男人,蓀瑪能對她們說什么?
她突然想到,她跟若語一個勁兒的站在蓀瑪這邊,是不是錯了?
錯了,當然錯了!她們應該對言馭文多點信心,他本來就不是那種一味過度保護妹妹的人!
問題是她們對蓀瑪有更強烈的信心,因為蓀瑪一直是她們三個之中最理智、最懂事,也是最體貼的人,而她跟若語怎么也料不到,蓀瑪會跟個即將結婚,還登上新聞版的男人有所牽扯!
這么不理性的事,不像蓀瑪會做的事!
望著坐在哈雷機車上頭一臉篤定的男人,笑雨竟覺得陽光暗了些。
這男人完全不覺得自己做錯事,不覺得在即將結婚的情況下,招惹另一個年輕女子有任何不對!
“你們確實沒資格對外公開關系!”笑雨撂下話,沒等龍貫云回答,踩足油門揚長而去。
若不是顧忌著好友,她實在很想下車痛打這個男人一頓,但她沒權利過問別人的感情生活,即使那人是她好友,她一樣沒權利!
況且,依她對蘇璃的了解,蓀瑪絕對比她們還要難過!
混帳!沒幾個男人是好東西!笑雨狂踩油門,就算沒權利要龍貫云滾蛋,她總有權利決定自己要不要甩對方吧!
哈雷的速度很快,兩邊的景物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刷地劃過。
龍貫云仿佛在宣泄似的,一再加速奔馳。后頭的蓀瑪只能環(huán)緊他的腰,沒說什么話。反正這時候說話,也只是散進風里罷了,白費力氣。
龍貫云撇下今天臺北總公司要開的廠務會報,騎著哈雷,一路由臺北飆至臺中,興匆匆想見言蓀瑪。
沒想到她不但沒半點驚喜,還一臉緊張地拉他匆匆離開伊甸園,仿佛他們的關系有多見不得人似的!
他忍下的極度不滿,此刻全發(fā)泄在唯一受他控制的速度上。
狂飆了半個多小時,車子在一棟兩層樓的房子前停下。
“下車!饼堌炘普掳踩,背著蓀瑪說話。
他算是嘗到有苦說不得的滋味了,正因如此,他才無言地一路生悶氣!
蓀瑪下了車,踱步至房子門前。她見到龍貫云出現在伊甸園時的驚訝,在半個多小時的狂飆下,早已消失了。
“這里是哪兒?”她問,對龍貫云生悶氣的模樣,不聞不問。
他在機車上又坐了一會兒,望著門前的言蓀瑪,吐口氣,才將機車熄火。
這棟房子,是他十歲之前跟母親同住的屋子。當時,他若在外頭受了氣,母親的做法也像現在的蓀瑪一般,總不先開口問他生氣的原因。
她其實有幾分像他母親的溫婉氣質。
“我的老家。十歲之前,我跟我母親就住在這屋子。后來母親過世,我便被人接到屏東!彼萝,開了門,將哈雷推進小庭院里。
蓀瑪跟進小院子,想著他方才說的話。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知道龍貫云不是婚生子,在他父親一長串的兒女名單中,他的年紀排行老二。
他在家族企業(yè)擔任要職,這輩子最大的愿望,是拿下整個家族企業(yè),所以。他想娶那位同業(yè)千金!
很傷感吧!這些是上個星期六,他抱著她躺在雙人床上,突然說的話題。
其實這兩個星期她都回屏東了,只是沒回家,她把時間都拿來陪他了!
“晚餐想吃什么?”進屋子前,他回頭看她。
蓀瑪還在沉思,想著上星期六他說他想娶那位同業(yè)千金時的神情,想著他沉默好久后,又忽然說:“但其實……我也可以不娶她。雖然已經訂婚,可是我考慮不結婚了。”
那時,他沒解釋為何突然考慮不結婚,也沒說一定不結婚,只是用一雙灼熱的眸子瞧著她,然后是久久的沉寂。
若是等不到婚禮,那女子會有多難堪?他們訂婚可是上了新聞版面的那種盛大場面。
“想什么?想得入神。”
“沒什么!彼M屋,他卻像堵墻似的擋在門口。
“你沒回答我,晚餐想吃什么?”
“喔,晚餐……都好”
“還說沒想什么,你連我問的話都沒聽見。你剛剛在想什么?”他有非問到實話不可的氣勢。
蓀瑪仰頭,“我在想,以后我們周末可以約在這里見面,如果你不反對!
“你沒說真話!彼烈,旋即放棄追究,“我今天帶你來,也是這個意思,不想你在臺中、屏東之間往返,我從臺北總公司過來也能近一些!
“貫云,我不是想瞞你什么,只是我剛剛在想的事,不適合跟你討論。”
已經轉身想進屋的龍貫云,停了腳步,本不想再追問的情緒再度被挑起。
“我發(fā)現,你把我跟你劃分得很清楚,我是我、你是你,所以‘你的’想法不適合跟我討論,就像我不適合出現在你的交際范圍,不適合被你的朋友看見。我讓你覺得羞恥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沒有——”
“那請問你不向花若語介紹我,拉了我就離開伊甸園是什么意思?”他匆勿打斷她的否認。
“今天如果換成我出現在你辦公室,而你的未婚妻也在場,你又會怎么介紹我?”蓀瑪嘆氣。
此刻她的話聽起來就像是在算總帳,向男人討名分的女人,但她不是。
她只是沒預期他會出現在伊甸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對好友交代……她不知該怎么介紹他!
他的名字曾經招搖地出現在電視新聞上,新聞說他是最有為、最有企圖心的龍氏光電二代少東,說他即將由鉆石單身漢的名單中除名!他訂婚后,兩大企業(yè)合作的消息不斷,他在媒體出現的機會,更是多得讓她厭煩。
看見新聞轉播時,若語、笑雨曾經討論過他,她們說他是不知人間疾苦,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公子,這種吃不了苦的單身漢送到她們面前,她們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在那種情況下,她怎么跟笑雨、若語介紹他這個二代少東?她甚至不曾反駁若語、笑雨的既定想法!
“我上星期六說過,我可以考慮不結婚!彼鏌o表情說,
“我沒要你放棄婚約!
“你希望我娶別人?”他反問的口氣,隱含著不滿。
“你說過我不在你的計劃里,我本來就不該出現,我只是個意外,你不需要為我改變什么,我們之間該怎樣就怎樣,我能接受你娶別人!鄙p瑪盡可能說得理性,問題是聽的人卻無法理性。
“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連續(xù)三個禮拜推掉該陪未婚妻的約會陪你,你現在跟我說你能接受我娶別人,會不會太諷刺了點?
你知不知道你所謂的能接受我娶別人,表示你不在乎我跟對方約會、牽手、親吻,甚至不在乎我跟對方上床!你告訴我,你是這么不在乎我嗎?”
他走上前,抓緊了她顯得纖薄的雙肩。
他是那個該生氣的人嗎?又有什么值得他發(fā)怒的呢?
“我要用什么立場在乎?我不是不在乎,只是在乎了又如何?我們有各自的難處,比起那些情人問的小心眼,我更在乎你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
你要整個家族企業(yè),不是嗎?為什么要讓我的出現打亂你的計劃?如果你周末有約會,我們可以不必每個周末都碰面,我也不能每個周末部不回家!
“你要我有約會就約會、該結婚就結婚,你確定這是你要的?”龍貫云凍著一張臉,聲音像繃緊的線。
他快抓狂了!
抓狂什么呢?確實是他說不能給她名分的呀!他該欣賞她識大體,該欣賞她不吵不鬧,有氣度成全他娶別的女人!但那是在三個星期前,在他們第一次發(fā)生關系時,在他意識到他原來愿意為一個女人緩下腳步前,在他以為他的生命沒有她能存在的位置時,不經深思所說的話!
蓀瑪看著他,無語。
他將之解釋為默認!
“很好,原來是我想太多了。我就如你的意,回臺北跟那位未婚妻約會。你要是不想回家的話,這屋子就借你待兩天。我的書房在二樓,抽屜里有錢,要用自己去拿。玄關的鞋柜上有另一副鑰匙,你離開時別忘記鎖門!
蓀瑪來不及反應,便看著他跨上哈雷,呼嘯而去!
她錯愕了片刻,接著慢慢回過神,不曉得自己該氣還是該笑。
認識了這么段時間,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識到龍貫云生氣的模樣。
她明白是她看似不在乎的態(tài)度,惹怒了他,他一定是真的氣極了,才狠得下心拂袖而去。
她該氣他將她一個人丟在這幢她不熟悉的屋子的!她甚至不清楚這兒是哪里,只知道是臺中的郊區(qū)。
她是該生氣,可是呵,她實在提不起力氣生氣。
那個男人即使生了氣,也還記得提醒她哪里有放錢。他沒忘記她在伊甸園幾乎是一見著他,就匆匆拉著他離開了,根本連錢包都沒帶,只趕得及在離開前丟給若語一句:“有什么事,下星期一再說。”
他就是這樣的人,再生氣也還有足夠的理智,再生氣也還能為她留一份關心,生了氣仍不忘叮嚀她錢放在哪兒,鑰匙在哪兒!
蓀瑪不知望著敞開的門多久,想著起因莫名的第一次爭吵,一陣嘆氣后,她上前關上院前的門,返身走人那幢主人已經離開的屋子。
蓀瑪懷著好奇,“巡邏”著這棟占地約莫三十幾坪的房子。
一樓有客廳、餐廳、廚房和一間小儲藏室,全都窗明幾凈,似乎有人固定打掃。
她走進廚房,拉開三門冰箱中間的那扇門,躍入眼的是門側架上整齊擺放的食品,最上層放了十數顆的雞蛋,中層是罐頭食品,最下層則放了冷飲。她遲疑了一會兒,翻了翻冰箱層架上的蔬果,想來這堆食物是今天才進冰箱的,全都很新鮮。
關上冰箱,出了廚房,她走上往二樓的階梯,發(fā)現順著階梯的墻,掛了一幅又一幅大大小小,以各式造型精致本框框住的照片,照片里的主角是一個女人及一個小男孩。
順著階梯而上,照片里的男孩由嬰兒期開始日漸成長,但越往二樓走,小男孩的笑意卻越是褪減,最后一張照片,甚至完全沒了笑容。
那張照片,男孩大約十歲左右,穿著黑色西裝,身邊站了一個樣貌酷似他的中年男子,男孩則是一臉的孤單。
蓀瑪站在相片前,摸著相片里的小孩,不用解說,她一眼就看出相片里的孩子,是龍貫云。
當然她也能猜出那個中年男人,該是龍貫云的父親。
這兩個一大一小的男性,有著十分類似的表情,同樣孤傲。她不覺嘆了口氣,原來神情也是遺傳,也許連脾氣都是遺傳呢。
她記得貫云說過,他的父親比起古代帝王,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妻妾成群不打緊,子孫滿堂才是最大的笑話!
有一回龍貫云脫口說,一個父親記不住自己究竟產了幾女兒子,還要成群兒女排隊報上名字,這不算笑話嗎?
這算笑話嗎?或許吧,但言蓀瑪對這個笑話,實在笑不來。
怎么樣的男人,會允許自己記不住兒女的名字?她不懂,照片里的中年男子,不像無情人。
那男人,有一雙乍見之下直覺冰冷的眼,但她明白,那不是真正的冰冷,那只是種自我保護,因為貫云是這樣,她因而想也許他的父親也是這樣。
這張父子照,帶給蓀瑪很大的震撼。
照片里的父子彼此酷似,——看不出溫情,比起方才那張母子照,眼前照片里的兩個人看起來似乎沒有感情。
蓀瑪又忍不住下了幾層樓階,回到母子照前觀望。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青色草地,陽光很烈,那女子大約二十八、九歲的年紀,長長的直發(fā),鵝黃色長裙,米色短衫,正低頭望著二、三歲走路尚不穩(wěn)的小男孩,臉上有種淡淡的溫柔光彩,似乎是幸福的。
拍這張照片的人,不知是誰?會是貫云的父親嗎?
她再次瀏覽了這一面很具“美國風味”的樓階墻面。
這屋子的快樂、悲傷全濃縮在這面墻了吧!她在這里看見龍貫云從快樂無憂到笑容盡失的改變,是心疼,也是感嘆。
夜多深,她沒留意,只記得點亮了茶幾邊的一盞落地燈。
這燈跟龍家大宅客廳里那盞落地燈一模一樣,這讓她想起他們的第一個晚上。
梢早之前,她從二樓書房拿了本書,便窩在一樓橘色沙發(fā),就著落地燈的光線看書,看著看著覺得累了,閉上眼半夢半醒地想著——
他真的去約會了嗎?
真像他說的,她一個人的時候,他正抱著另一個女人……想著想著,蓀瑪隱隱感受到一股酸楚。
她不是不在乎,只是不知該把在乎的分寸,拿捏在哪個范圍?
他說過沒有名分,說過他的生命計劃里沒有她,說過他不知該拿她怎么辦,不是嗎?
一會兒,她仿佛夢見最后一個階梯上的照片,他的臉上沒有笑容,十歲的他就沒有笑容了,十歲的他得一個人站在長長的列隊中,等待向父親報上名字的機會,十歲的他失去了唯一能給他笑容的母親、失去了快樂,只剩下父親遺傳給他的孤傲……
恍恍惚惚,她像是聽見轟轟的引擎聲。
不,她一定是作了夢,夢見該跟未婚妻約會的他回來了,是夢,才會如此荒唐,不是嗎?她跟貫云之間,就如荒唐的夢,不該存在卻荒唐地存在。
一入客廳,就看見她蜷縮在沙發(fā)上,闔著眼,似乎睡得很沉。
龍貫云輕步走近,在沙發(fā)邊蹲下身子,這樣的高度正好能眼對眼的與她平視。不曉得緊闔雙眼的她,夢見什么了?
下午離開這棟屋子,他是下了決心奔馳在回臺北的路上,他甚至連電話都撥了,約了那位名正言順的未婚妻見面。
可惜車子才離開臺中的范圍,他便后悔了。
放下提在手上的蛋糕,今天,是他的生日,兩個星期前,他就想著要齦她一起過這個日子了。
片刻后,龍貫云起身,想將她抱上二樓主臥室,但他彎身,卻看見落在沙發(fā)縫里的書。
那是契可夫的短篇小說集,一本他最愛的書。
不知不覺,他的臉綻開了一抹笑,雙眼卻添了點無奈。
“如果你能一次就挑到我最愛的書,為什么還用不在乎的態(tài)度讓我生氣?”他放棄了抱她進臥室的念頭。
他的生日還剩一個多小時就過了,十歲那年過完生日后,十七年來,他再沒任何想慶生的意念。因為他的生命沒什么值得慶祝,沒什么值得期待了。直到,言蓀瑪進入他的生活,進人他的心。
他撥弄她胸前一繒長發(fā),柔滑的觸感一如發(fā)絲主人外表的溫順,但僅止于外表,言蓀瑪若真夠溫順,會開口留他,而不是默默送他去跟別的女人約會!
她就這么不在乎他嗎?
他決定吵醒這個對他不甚在乎的女人,要她陪他過中斷了十七年的生日。
“你怎么回來了?”她迷糊睜開眼,睡夢問總覺有人扯著她的發(fā),一見是他,直覺地脫口問,而睡意在這會兒也全消失了。
“你不能表現出一些驚喜嗎?你就不能給我一些如釋重負的表現嗎?讓我覺得你有一點點在乎我很難嗎?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想跟別人過,我只想跟你一起過。”
“今天是你生日?你沒告訴我,不然……”他的生日?因為這樣,他才突然到伊甸園找她嗎?
“不然你就愿意施舍我一點在乎?”
“別這樣,我沒有不在乎你的意思!彼⒁獾阶郎戏帕说案夂,覺得難過,
她陪他度過的第一次生日,竟要他自己去買蛋糕。
蓀瑪想也沒多想,離開沙發(fā),鉆進龍貫云懷里,不顧蹲在沙發(fā)前的他,重心是不是夠穩(wěn)!
她突如其來的大動作,讓一時沒防備的龍貫云晃了晃后,跌坐在地板。
她摟緊他的頸子,小小的額頭貼靠在他頸間的彎曲弧度里,鼻息滲進他襯衫上的味道,那味道聞起來像風。
龍貫云的身子僵直了許久。
認識她的這段日子,從來就是他主動,他主動觸摸她、主動親吻她,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一刻、她柔軟的身子主動窩進他懷里、雙臂主動纏緊他,纏得他快不能呼吸。
他久久不能回神,久久無法形容因她的碰觸而帶來的震顫
“這是你表現在乎的方式嗎?”他不意外自己的聲音低啞!澳憧梢栽僦鲃右稽c……”
“是嗎?這是你說的——”蓀瑪抬起頭,眼底有些迷蒙。
“是我說的!
“我其實很高興……你沒去約會,沒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她望見他透著渴望的雙眼,說著說著,仰頭便貼上那兩片才要開口說話的唇。
原來主動親吻他的唇,是這種醉人的滋味,感覺他微帶干澀的唇,在她的舌尖下逐漸濕潤、柔軟,她吻去他的唇馳騁在風里沾染上的味道,然后將自己的渴望送入他溫熱的口里,邀請他加入她……
這吻,如此動人心魄,龍貫云的手本能地掀起她的衣服,尋求肌膚相觸的感覺……
“我很高興……你用這種方式幫我慶生……”他在蓀瑪唇邊斷斷續(xù)續(xù)低語。
慶生?他的話,將蓀瑪拉回現實。她該正正式式幫他慶生,該幫他唱首生日快樂歌。
蓀瑪輕輕拉出他在她衣服內游移的手,再隔開兩個人的距離,這些動作換來他的抗議神情。
她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十一點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