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做什么?這兒是公司,而我還在上班呢!”沈維剛顧不得孝悌之道,幾近大吼地對坐在他辦公室的“貴客”說道。只可惜他這火氣對付下屬們有效,但對看著他長大、摸透他習性的老爸、老媽而言,他們皮得就像鴨子聽雷一般,有聽沒有到。
但究竟他那“無事不登三寶殿”,而一來就鬧得他方寸全失的雙親,這回又帶給他什么難題了?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過就帶了本可媲美“明星寫真集”的相片本讓他瞧瞧罷了。
“維剛,別這樣,只是看看又何妨,現(xiàn)在雖是上班時間,可是稍微休息一下也不過分。你看,這位是陳董的千金,不但人長得漂亮又有氣質,還有這位……你見過的,就是你賴世伯的獨生女,這兩年才從國外留學回來,時髦洋派得很,你如果不喜歡太文靜的女孩倒是可以考慮她;再不喜歡也還有這位,她是……”戴虹惠翻過一頁又一頁,每一個似乎都是零缺點的最佳女主角。她那推銷的熱忱比起一流推銷員不遑多讓。
“好了,你無緣無故地帶這些照片來做什么?我就這么沒身價到讓你們來幫我找老婆嗎?”沈維剛打斷她的話道。他們覺得上次給他桶的婁子還不夠嗎?先是害得高孟庭跟他劃清界限,不搭理他,這會又拿這些個木頭美人、傲慢千金的相片來煩他。他們就不能讓他過兩天清靜日子?
“就是因為你太有身價了,才要我們做父母的來幫你把關、過濾,否則讓那些個名不見經傳、別有所圖的人有機可趁,豈不是做父母的失職!鄙蛄θ柿x正嚴辭地辯駁道。
“爸,你何時變得這么……”沈維剛深深地嘆口氣,本想說他為何如此世儈,但礙于沈力仁是他的父親只得做罷。
“變得這么勢利?別的事我可以輕率馬虎、隨你心意,但關系到我們沈家的未來及你的終身大事可隨便不得。以前我就是太放任你了,才讓你年過三十還一點結婚的念頭也沒有,耗到現(xiàn)在竟然看上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孩;與其讓你胡亂一通,不如我來替你物色,我們這么做難道也錯了?”
“孟庭她不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孩。”沈維剛憤然道。“你們回去吧,我要辦公了。”
沈力仁小心地不露出那得意笑容。“你也老大不小了,別讓我們?yōu)槟悴傩。這相本就留在這兒讓你參考,看中意哪個就說一聲,大伙先吃個飯聊聊天,也沒要你立刻做決定,不過……我可沒耐心再繼續(xù)等下去了!
待沈力仁和戴虹惠離去后,沈維剛這才回過頭來。他瞥了桌上那相簿一眼,面露嫌惡不悅。他當然不怕父親逼婚,畢竟這事操之在他手上。只是,從未曾在婚事上提供意見的父親這會竟采取強硬態(tài)度,不由得讓他煩憂他與高孟庭之間是否能有未來。為今之計,他只有先斬后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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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從沈維剛住處倉皇離開后,高孟庭就刻意用工作來麻醉自己。從早到晚,只要巧屋的門是開著,就可見到她的身影。每天十二個小時站下來,即使是超人也會吃不消,而她正是要讓自己累得無法思考,無法念及她與沈維剛的這段情。
看見高孟庭憔悴的神色,方瓊文擔憂的關懷仍只是換來她一句“沒什么”。這三個字似乎已成了她的口頭禪。她這般消沉卻又強打精神的模樣看在方瓊文與林宇辰眼里,哪能坐視不管;尤其是方瓊文更是深深自責。不消說,高孟庭的落寞想必是來自沈維剛,而高孟庭之所以會與沈維剛接近,都是為了她的緣故。
先是為了替她與沈維剛牽紅線而與他有所接觸,接著是為了成全她與林宇辰而自愿退讓,這才讓沈維剛有機可趁。若不是她,高孟庭這會仍是個快樂的單身女郎;所以,一向讓高孟庭替她出頭的方瓊文決定,這回她要為高孟庭討個公道。
“兩位請留步!焙槲牧x攔住攜手前來的林宇辰與方瓊文說道。
天下事真是無奇不有,但就屬今年特別多。打從他跟隨沈維剛南下臺中后,就沒一刻是清閑的。先是忙著輔助沈維剛整頓麗都百貨,接著是忙著打理沈維剛的“緋聞”。然后,他的大老板沈力仁夫婦開始不定時前來探班,這些都算了,但現(xiàn)在連這兩個不知何方神圣的男女也來湊上一腳,闖過層層關卡硬是溜上樓來,照這樣下去,他干脆開個接待所,當起接待員好了。
“我們有要事,要見你們總經理!绷钟畛脚^就道。他當然知道洪文義絕不是來歡迎他們的,但他們也不是隨便就可打發(fā)得掉,今天他們非見著沈維剛不可。
“先生您貴姓?和總經理有約嗎?”洪文義打量著眼前這兩位斯文男女。他們想見沈維剛,豈是他們隨便想見就見的到的。
“我叫林宇辰,麻煩你通報一聲好嗎?”林宇辰耐著性子道。他知道麗都百貨是大企業(yè),身為統(tǒng)籌的沈維剛派頭之大也就不難想像;可是,要他先預約?下輩子吧。
“對不起,總經理他不在,你先請回,等總經理回來我會轉告他!
林宇辰看著方瓊文,兩人同望了掛著總經理室牌子的門,明白沈維剛應該就在那兒了。若照規(guī)矩來,他們今天是休想看到沈維剛,那么就胡鬧一次又何妨。兩個人極有默契地相視一笑,只要他們有一人能見到他,就達到目的了。
“好,那我改天再來,只是麻煩你幫我約個時間好嗎?我姓林,雙木林。”
林宇辰走向前靠近洪文義道,就在這一瞬間,方瓊文則毫不遲疑地走向總經理室。
待洪文義瞥見那閃身而過的人影想攔住她,卻被林宇辰給絆住動彈不得,急得他只能大喊:“小姐,你不可以進去!钡撬呀涍M去了,洪文義沮喪地垂著頭,他這會又要被沈維剛臭罵一頓了。
對突然有人不經通報即推門而入,沈維剛自是大感不悅,但一看清來人,那緊繃的嚴肅臉龐剎那間又松懈下來。
“總經理,對不起,我沒能攔住他們……”終于追到總經理室的洪文義喘著氣向沈維剛告罪,出乎意料的是沈維剛竟然沒半句怪罪。
“洪秘書,這兒沒你的事,你先下去吧;還有,不要讓任何人過來打擾!
雖覺納悶,但只要沈維剛高興,又不怪罪他,他也沒啥好說的。當下洪文義就轉身帶上門,讓沈維剛自個解決了。
沈維剛優(yōu)雅地從皮椅上站起來,一身筆挺的西裝、自信的步伐走向他倆,那股魄人氣質令林宇辰憤慨的火焰不覺稍減。
“坐啊,好久不見,真想不到你們竟然會來找我。孟庭……沒一塊來?”不用問也看得出來,只不過他仍抱著絲希望問道。
“你還在乎她嗎?”林宇辰率先發(fā)難,早忍不住要向他興師問罪。口氣雖已緩和許多,但仍可聽出當中蘊含的怒氣。
“這話怎么說?如果我不在乎又何必問起她!鄙蚓S剛簡言扼要地回答。
“沈先生,我們今天冒昧來此,目的只是想知道你和孟庭之間是否發(fā)生了什么問題,因為她最近老是悶悶不樂,成天待在店里,問她怎么了,她又說不出個緣由來。正巧近來很少看到你到店里,所以只好大膽猜測她的反;蛟S與你有關!狈江偽木o接著在林宇辰說話前加以說明。她明白林宇辰自責的成分不比她少,但他們來此的目的是找出問題的癥結,而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所以還是先別把氣氛弄僵了才好說話。
聽到方瓊文稱呼他“沈先生”,沈維剛禁不住愣了一下!霸趺床艓滋觳灰姡憔瓦@么生疏起來,還是我真做了讓你們非得跟我劃清界限的事?”
方瓊文紅著臉,不好意思地看著他!皩Σ黄穑苍S是因為……環(huán)境的關系吧,自然而然地就這么稱呼你了!
沈維剛瞧瞧他那氣派寬敞的辦公室,一流的擺飾與設計,確實令人感到一股不自在的壓迫感。
“希望你們別在意,因為我有時候會在這里接見重要客戶,所以辦公室的設計上得講究點,除了地點稍變以外,我向你保證我還是我,一切如舊。”
“既然一切如舊,那么你當初對我說的話也還算數嘍?”林宇辰看著沈維剛問道,見他默認地點點頭,才繼續(xù)他的話題:“那么能否請你告訴我,孟庭低落的情緒是否與你有關?”
林宇辰只想,如果沈維剛真的“拋棄”高孟庭,那么就算這兒是麗都機構又如何?他是沈氏關系企業(yè)的掌門人又如何?他一樣要讓沈維剛付出代價。
“對,如果沒有意外,應該就是因我而起!鄙蚓S剛頗煩惱地嘆道。方瓊文和林宇辰會不顧一切地跑來找他,想必高孟庭這幾天一定是過得相當不快樂。她那種平常嘻笑慣了的人突然安靜下來,也難怪方瓊文他們會找上他。想到這兒他的心不覺一揪,恨不得馬上飛到她身旁。
“你們分手了?”方瓊文不得不問這個她最怕的問題。
“沒有,只是她不肯見我,還揚言如果我敢去找她的話,要讓我……很難看!彼皇桥滤屗y看而不去找她,只是如此一來只會更加深她遠離他的決心。他只得強壓住沖動,苦思解決之道。
讓他難看?這確實是高孟庭的拿手好戲,凡是她想整的人,有哪個能夠全身而退的。所以方瓊文和林宇辰對這點倒沒多大異議,因為以沈維剛的身分,高孟庭若想讓他“難看”,這轟動程度恐怕不是普通級的。
“你們究竟發(fā)生什么事?”高孟庭會如此威脅沈維剛,想來必是件大事,方瓊文只希望還有挽回的機會。她怎么看都覺得沈維剛是真心誠意地對待高孟庭,若就這么錯失了,豈不可惜。
雖然說來尷尬,但不說又不行,否則怎能得到他倆的支持。此時他最需要的就是盟友了,所以盡管問題出在他這邊,沈維剛仍將他的父母與高孟庭會面的情形從頭道來,當然不忘強調此事與他無關,全是沈力仁自作主張,結果就害得他與高孟庭心生怨隙,至今仍有待解決。
門戶之見的問題,方瓊文不是未曾替高孟庭想過,只是沈維剛一直表現(xiàn)得那么有誠意,所以她也相信應該為害不大,沒想到,終究還是過不了這一關。
“那現(xiàn)在你打算怎么辦?就這么算了?”林宇辰忿忿不平,替高孟庭感到委屈。
“當然不是,這點挫折算不了什么,不過,孟庭可不這么想!
“她的自尊心強,又一向‘鄙視’像你這種身分的人,要她去迎合你的父母,確實難了點!狈江偽囊陨頌楦呙贤ブ汉糜训纳矸制饰龅。
“對,你說得對極了,所以,我想只有借助兩位的力量,說服她拋開成見,然后……”沈維剛賣個關子似的靜待不語。
“然后怎樣?”他們倆同聲問道。
“只要她肯跟我站在同一陣線,來個先斬后奏,等生米煮成熟飯后,我父母那邊就不是問題了!
生米煮成熟飯?這詞兒好曖昧!方瓊文紅著臉不便發(fā)表意見,由林宇辰代表說道:“你說得簡單,萬一你占了便宜,可是仍改變不了你父母對孟庭的異見,那又該如何?”
沈維剛愣了兩、三秒才意會林宇辰的意思。原來他會錯意了,難怪鄙夷地看著他。沈維剛輕笑著解釋:
“我指的先斬后奏是指我先和孟庭結婚,然后才帶她回家拜見我父母,而不是你說的……先上車后補票。當然不是我不想,而是怕事后被人追殺所以不敢想;不過如果你們愿意幫忙的話,這也是方法之一。”沈維剛難得正經地說道。他確是滿期待的,只是他這笑話當然得不到其他兩人的贊同。
“這樣好嗎?你父母會不會因此更排斥孟庭?”方瓊文終又抬起頭道。雖然好像對不起高孟庭,可是好像滿刺激的。她與高孟庭交心多年,每次總是跟在她身后看她整人,難得這回換她當主角,可要把握難得機會。
“日久見人心,我相信他們終會了解孟庭的好,兩位愿意幫這個忙嗎?”沈維剛挑釁地問道,似乎不幫這個忙,他們就算不上是高孟庭的好友般。
這么強人所難的忙還真是難幫,可是方瓊文和林宇辰那君子有成人之美的神色、難掩興奮的臉龐,看來這個忙他們是幫定了。即使高孟庭事后可能會怪他們出賣她,但這就是她誤交損友的下場;再說,他們可是“有樣學樣”,全仗高孟庭教導有方,此時不過是讓他們一展身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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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文,你確定要這么做嗎?會不會太倉猝了?”眼見法院在望,高孟庭緊張地扯著方瓊文的衣袖再確定一次。
她作夢都想不到一向柔弱順從的方瓊文竟同意林宇辰的求婚,當然只是接受求婚還沒啥大不了,可怕的是還答應他“打鐵趁熱”,旋踵殺到法院舉行公證結婚;原因是……林宇辰的父母好像不大中意她,所以這兩位溫吞善良的情侶,既不愿仿效中國的梁山伯與祝英臺,又不愿像西洋的羅密歐與茱莉葉“不得善終”,所以決定自立自強,做了再說。
當稍早林宇辰與方瓊文拉著她征求她的意見時,她當然老實不客氣地替他倆抱不平。人家是娶妻娶德,他們竟然把娶媳婦當買“豬母”似的,看人家臉蛋富不富泰,屁股大不大,是否“很能生”。以她的性子當然是建議他們采取強硬態(tài)度、絕不妥協(xié)。只是沒想到他們倆還真有魄力,真發(fā)了狠,當下決定先結了婚再說,而她就是最佳的證婚人兼伴娘了。她雖感訝異但仍表贊同。本來嘛,婚禮只是個形式,隆重與否并不重要,要緊的是兩顆心是否愿意廝守一生。
只是這會愈近法院,她反而愈遲疑。怪了!新娘又不是她,她慌張個什么勁。
“你不是說過要‘忠于自己’,不要受旁人意見左右嗎?怎么現(xiàn)在反而畏縮起來了?”方瓊文激她道。
“我不是要你逃避,只是……你們要不要再和林宇辰的父母溝通看看,他們看起來不是那么不講道理的人,也許……他們會祝福你們!
“那你呢?你就不會祝福我們嗎?”
“我?我當然會啊!备呙贤ゲ患偎妓鞯氐。
“這就好了,在我心里你的祝福和支持比其他人的都重要。如果今天換成遇到困難的是你,我也一樣會支持你的!狈江偽囊庠谘酝獾貫樗驓。
可惜心神不寧的高孟庭無暇細想,只當方瓊文有了愛情的滋潤以后,變成無堅不摧的“女超人”。
進了法院,在登記的空擋,高孟庭忽覺有人在凝望著她,那眼光……好熾熱、好熟悉。她下意識地抬頭望去,迎接她的竟是沈維剛多情的眼眸。
“你……來這做什么?”她看看四下就他一個人,不像是巧遇。
“到法院來辦的事通常不是什么好事,但今天例外,我是來做件此生最美妙的大事——我是來結婚的!鄙蚓S剛緩步走向她道。
結婚!這么巧他也來辦公證結婚!高孟庭垂下了眼失望地想。他的動作可真快,幾天不見竟然要結婚了,竟然還敢說他愛她?哼!口是心非的花心大蘿卜,這種人不值得她為他傷懷。不過……堂堂沈大公子的終身大事竟然跑到法院公證了事,還有新娘呢?他總不會自個跟自個結婚吧?這……未免太奇怪了,而且……也太巧了吧?心生疑惑的高孟庭忙回眸尋找林宇辰和方瓊文。
“瓊文,他……”
“維剛是我們請來當伴郎的!狈江偽男σ饕鞯鼗卣f。
“可是他說他是來‘結婚’的?”高孟庭強調道。
“喔,他說的也沒錯,他是來‘和你’結婚,順便當我們的伴郎,明年我們可以一起慶祝結婚周年了!狈江偽睦^續(xù)笑容不減地道?墒撬(zhèn)定的外表下卻有顆猛烈跳動的心。她會不會當場讓高孟庭給大剁八塊扔到河里?
看到高孟庭那蓄勢待發(fā)的怒火,沈維剛適時接過這“燙手山芋”。
“兩位,請給我十分鐘,我們一會就過來!闭f著就拉起高孟庭走到一旁“竊竊私語”。
“你忘了我說過再見面要讓你很‘難看’嗎,還是你以為我不敢?”高孟庭甩開他的手道。
“我相信你敢,但是我不怕,”沈維剛嘻笑道,隨即換上那深情的一面“因為你值得我付出代價!
在那凝眸對視后,高孟庭不覺彷徨了。她要忠于自己或受旁人影響?天哪!真教她左右為難。她向方瓊文投過求助的眼神,期望她能給她記當頭棒喝,教她做下明智的決定。
其實尋求方瓊文的意見不過是多此一舉,因為她早已表明她的立場,否則就不會把她拐到這兒來了。難怪她總覺得方瓊文的眼神飄忽不定,原來是為了這件事。再細細地將她一路上對她說的話、提出的問題,根本就是針對她和沈維剛之間的癥結而問,偏她傻得以為她們倆不但是難姊難妹,這會還加上個“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相同際遇。笨哪!只是……回想起她對方瓊文開導的話語,那不正是她心里真正的聲音嗎?
這會,高孟庭終于坦然而笑,隨著公證處傳來叫喚他們的聲音,還有方瓊文與林宇辰那贊同的眼神。一起結婚?這主意似乎不錯。
她挽著沈維剛的手,媚然笑道:“戒指你帶來了吧?我可是什么都沒準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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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她一定是瘋了!否則怎么會糊里糊涂地在結婚證書上簽字呢?再不……就是方瓊文讓她吃了什么讓人神志不清的東東。她一世精明聰慧的高孟庭,竟會被沈維剛兩、三句話就給騙到手,沒有鮮花、沒有感人肺腑的示愛詩歌,連個“定情吻”都沒有,天哪!她虧大了。
雖然她一向就不是什么講究浪漫氣氛的小女子,可是……這也太精簡了吧。算起來這可能是她懂事以來第一次做出這種“賠本生意”,而售出物品竟是——她自己!
看著手指上仍套著“剛上市”的結婚戒指,她當真就這么給沈維剛套住了?而現(xiàn)在才出了法院就立刻帶著結婚證書陪他直奔臺北,向沈力仁夫婦宣告他們倆“做成了一筆大生意”?
老實說,嫁給沈維剛是多少女孩子夢寐以求的事,但……嫁入豪門是否也意味著她從此“一入豪門深似海”,再也不見天日?而她竟傻得忘了先與他約法三章再簽上她的大名。以沈維剛對屬下嚴厲的行事風格,該不會把這霸氣延續(xù)到她身上,不準她做這、做那吧?有可能!很有可能!非常有可能!
坐在沈維剛身旁,高孟庭偷瞄了眼明顯有股新婚喜悅的沈維剛。她可否跟他商量——毀約?
“怎么了?光看著我卻不說話,在想什么?”沈維剛只手開著車,空出另一手將高孟庭攬向自己,緊接著快速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若不是他們現(xiàn)在正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他可不是光這么蜻蜓點水似的一吻就算數。
“喂!你活得不耐煩,我還想多吃幾年白米飯,看著前面。”高孟庭拉開他的手擱在方向盤上。“心術不正,車還開得穩(wěn)嗎?”
“哈哈!嬌妻在伴我哪能專心!
“那……那我可不可以就別當你的妻子了?”高孟庭畏縮地試探問道。她不好說得太明顯,否則怕他會受不了打擊而開著車沖向……咦!嚇死人了,一想到那場面,她渾身起了陣雞皮疙瘩。
沈維剛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大概猜中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不過不知如何開口。
“等會見了爸、媽,你先別開口,由我來向他們說明。別擔心,他們會喜歡你的!鄙蚓S剛換個話題道。
“喔。”她低沉地應了聲。雖然沈維剛不理會她的“提議”,可是提到沈力仁夫婦,高孟庭又有了個主意!熬S剛,你知道我的脾氣,要我像個小媳婦一樣鞠躬哈腰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你爸媽可能會被我氣得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到時候鬧得你家里雞飛狗跳的,傳出去恐怕有損你們沈家的顏面。你看,我們結婚的事要不要再緩緩、當做沒發(fā)生過,否則鬧得不可收拾,可別怪我撒手不管!
“你是興奮得昏了頭嗎?幾句話也說得丟三掉四,不是‘我的’爸媽,而是‘我們的’爸媽,還有要說‘我們家’而不是我家,還有……要走的時候記得通知我,‘我們’一塊走。”
完蛋了!距離他們簽字結婚到現(xiàn)在不過短短的兩、三個小時,他就已經顯現(xiàn)他“鴨霸”的本性。再這么下去還得了,才說了幾句話就被他“訂正”了三個地方,那以后呢?不管了,他霸道、她潑辣,兩個人有得拼了。不過,他言語間的昵愛卻讓她心頭暖洋洋的,尤其他還說他要和她“一塊走”,也就是說他絕對會支持她嘍?難怪人家都說嫁個女兒多個兒子,娶了老婆忘了爹娘的人可不少,眼前不就有一個。唉!這年頭還是生女兒貼心點,不過,占便宜的是她,她當然不能嘮叨了。
雖然有沈維剛的強力支持,可是這么快就要為人妻,高孟庭仍難掩失望。她還沒過足單身癮呢。
照她估計,連她自個都為她和沈維剛結婚的事實感到訝異,那么沈力仁的吃驚程度絕不下于她,可想而知一場家庭革命于焉展開。有著超高智慧的她,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順利達成“離婚”或“緩婚”目的。太好了!一想到這兒,高孟庭原本愁云慘霧的臉龐這會有了喜氣,讓沈維剛心里發(fā)毛,直覺不妙。
他轉動方向盤,在最近的交流道下了高速公路。
“你下錯交流道了,我們才到桃園而已啊!彼吨滦涮嵝阎。
“我知道這是哪里,不過我想到要先辦件事!
“什么事?”從他急于帶她回臺北宣布結婚大事看來,她不懂還有什么事比這事更重要。
“找個旅館‘休息’一下。”他曖昧地笑答。
“休息?你要累了換我來開車好了!彼炔患白屔蛄θ史驄D轟出門,好宣告婚事取消,可是他那心術不正的笑容,到旅館休息是指……高孟庭霎時臉色大變,吼道:“停車!你快停車!要休息你自個去,我在這兒等你!彼p手抱胸,打定主意絕不妥協(xié)。
“一個人怎么休息?還是你希望我找個人陪我休息?”停好車,他轉向她,涎著笑曖昧地問她。
“你敢!”
“所以嘍,我們走吧!闭f著他又要發(fā)動車子。
“等等,我們應該要先見過你父母,其它的事……不急!彼邘拥卣f。
“怎么能不急呢?如果我們生米煮成熟飯,他們就更沒理由拆散我們了!
沒理由?她最怕聽到的就是這個,她還要要求緩刑呢。要是真如了他的意,那她連逃都別想逃。
“只要我們意志堅定,沒人能拆散得了我們的!彼握f道。
“哦?那你的意志夠堅定嗎?”伸手抬起她的臉,讓她直視著他。
“當然、當然。”哪有人家這樣逼供的,高孟庭咬著唇埋怨。
“你確定我不會腹背受敵?”
他說“我”而不是“我們”,可見他早猜透她的心思。
“不會!彼龁蕷獾卮鸬。被窺破詭計還能怎樣?
“既然如此,別丑著一張臉。是埋怨我連單獨相處、分享新婚喜悅的時間都不留給你?”
她直搖著頭。
“那好,這才是我的好妻子。”
然后不等她贊同地點頭,他已經捧著她的臉印上他熱情的吻,索討他的權利。兩片霸道又充滿愛意的唇不停攻占她的小嘴,摟緊她的身軀不容她逃脫。這個他心愛的小女人,休想再逃。
“大馬路上你別這樣!痹谏蚓S剛終于放開她,讓她補充氧氣時,她嬌羞地躲在他懷里,看著是否有人正對他倆投以“欣賞”眼光。
“這是新婚夫妻的權利。孟庭,你是我的妻子,不許你打歪主意!
“喔!彼p聲應允。
“我想我們還是先找家旅館好了!
不可靠!光聽她那蚊子才聽得見的承諾,沈維剛還是覺得不放心極了。
“好啦,我都答應你了還懷疑我。公證結婚已經很倉猝了,你不會連新婚的氣氛都這么草率吧?”
這點他確實相當過意不去?此俏臉觾,教他愧疚起來。反正不管她打什么主意,他——絕不讓她得逞。
“好,我不勉強你,而且絕對會補償你的,只要記得別‘出賣’你老公。”沈維剛做出最后警告,這才又開車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