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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嗆新娘 第九章
作者:桂若月
   
  桑瑜在黑暗中驚嚇而起,淋漓的汗水流了一身,她抬起手背滑過下顎擦拭懸浮于上的水滴,掃向透過窗內的月光,熹微的光撫慰了心中的不安。

  怎會夢見那只丑怪的蜘蛛?張牙舞爪,森冷的利牙發(fā)著寒光,不可思議的是,它居然與卓仲諾有些神似!

  真是一場惡夢,在夢中他追著她跑,他鍥而不舍得令人害怕。蜘蛛、仲諾,都是她討厭的。

  兩手輕拍雙頰,不明白隨著惡夢而起的溫柔所為何求?絲絲撩找心扉的情又因何而起?

  想太多了,夢里被同性戀求愛,真是一件恐怖的事。

  “誰!”她驚愕地喝問。

  “別開燈!惫麛嗟穆曇糇柚沽怂,他從黑暗的角落中走出來。

  “卓仲諾,你是怎么進來的?”桑瑜自床上跳起來,腳步踉蹌地朝房門走。

  “只要我想,鋼筋水泥等同爛泥。怎么?又作惡夢了?”

  “不關你事!边,門怎么打不開,情形怎會跟那種爛電影的情節(jié)吻合,越著急越是手忙腳亂。

  “夢到我了嗎?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也是這樣的!

  “別過來,我要喊了!鄙hん@嚇地緊握門把。

  “既然我是同性戀,有必要害怕嗎?早認定我對你沒有興趣,不是嗎?”犀利的目光一刻也離不開她。

  “站!你就……就站在那兒,不要再靠近了!

  他罩在薄光中,影子斜長的映在地上。有陰影,足夠讓桑瑜看出他是人,不是妖魅。

  他苦笑,“我根本近不了你的身!

  她這才發(fā)現(xiàn)門未損壞,那么窗未破,門未開,他……從天而降啊!

  “你到底怎么進來的,又為何而來?”為什么老對我說一些怪異的話,你不覺得自己認錯人了嗎?”

  “對這種情形不覺得熟悉嗎?”

  “卓仲諾,你真的很奇怪,未經(jīng)同意擅闖民宅,這是犯法的,我們應該是沒有仇怨的,只是平日生活上有點小磨擦,你現(xiàn)在走,我不會打電話報警!

  “你在施恩?現(xiàn)場沒有破壞的跡象,如何自圓其說?”

  他居然這么好心為她設身處地。她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臉皮,會痛,不是夢。

  “小瑜,你在洞外向我招手,誘我出洞后又棄之不顧,你要愛你的人與你廝守一生,卻在我可以給你這樣的日子時,忘了關于我倆的回憶,這對我不公平!

  他那落寞孤寂的臉勾起了她的母性,看在他毫無惡意的份上,桑瑜逐漸卸下心防。

  面對這個神經(jīng)錯亂的可憐人,她真不知該拿什么話來安慰他。

  “卓仲諾,不要一副棄婦的姿態(tài),我還是比較習慣你霸道的模樣。打起精神,你的愛人同志不見了?別消沉啊,天底下不是只有他才欣賞你!

  “你那種先入為主的觀念為什么還是扭轉不過來,我不是同性戀,我不管別人是否對我言聽計從,我只要你把我說的話聽進三分我就歡欣鼓舞了;我不關心別人,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這話又被她當成耳邊風了,“殷鑒不遠,你以為我會傻得相信你?我永遠也忘不了你吃了炸彈的表情,如果你我兩情相悅,為什么我不會被你所魅惑?又為什么對我是那種鄙夷的表情?”

  “因為我不能靠近你!

  “笑話!我又不是刺猬。”

  “我就是不能靠近你,我會被灼傷!币悄芸拷У盟贿^氣來,聽她歡愉的呻吟,一聲一聲向他求饒。

  “蔓妮可以,連她的小孩我都抱過,會計方敏珠可以靠近,所有人都可以,就是你不行?”

  “那股力量逼使我遠離!

  “這更是笑話了,我的人緣不好也不壞,我愛的人也同樣給我同等的愛一點也不覺得孤單,你不認為你的謊言破綻百出嗎?”

  為什么這么難以溝通!澳憔褪遣豢匣叵搿!

  “否認什么?”

  “否認你愛上了我,愛上了不同種類的我!

  不同種類的人?好奇怪的說法,“我們怎么不同法兒?”她小心地問。

  “恕我難以奉告!

  “你愛我嗎?”

  “愿意用一輩子去愛你!

  “那么我不能愛你的理由是什么?”

  她想套話,她直覺這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你有答案!

  她像泄了氣的皮球,兩手一攤,“我放棄,跟你說話真的很累,一直在繞圈子,如果我的記憶中有你,為什么不明明白白告訴我?來引導我啊,教我朝正確的方向走,我現(xiàn)在一點頭緒都沒有,你要我回想什么?”

  “去追尋失去的記憶,只要你愿意,相信你一定可以辦得到!彼嗥谂文且惶斓牡絹怼

  “我真的想不起來。”

  卓仲諾暗暗著急,“你一定可以!

  喔!她的耐心用完了,不想再聽他羅嗦,捺著性子說這么多廢話,已經(jīng)很給他面子了。

  她彎起嘴角笑了,卓仲諾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回她又想到什么花招?

  “我想證明我身上是否真有那種力量!

  他沉住氣,“桑瑜!”

  “我被你搞得團團轉,白天受你氣也罷了,三更半夜還得忍受你的疲勞轟炸。夠聰明的話立刻消失,否則我就要發(fā)揮我實驗的精神,二選一,如何?”

  “傷害我你會快樂?”

  她斬釘截鐵地說:“我一點也不愛你,我非常盼望蔓妮盡快休完產(chǎn)假回來,我渴望離開你!彼ь^挺胸的走向他。

  卓仲話濃眉深鎖,眼里難掩絕望,罩在淡泊的月光中,他脆弱得一如玻璃。玻璃?沒錯,他身體變得透明;光穿透他,好像投射在墻上的幻燈片,他變得模糊、虛無,最后像一陣輕煙消失。

  她眼睛眨也不眨盯著他,而他就這樣消失在她面前,比大衛(wèi)魔術還神奇!

  ***

  她一直想找機會證實她昨夜的話,她想證明自己是否有能力傷他。

  像是遞資料時“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神情泰然,也沒有抽離的大動作。是接觸的范圍太小吧!

  所以她又”不小心”把桌上的咖啡打翻,佯裝收拾,趁他手忙腳亂的當兒,藉機覆上了他的手背。

  原以為他會跳起來,她想:灼傷是委痛的!

  沒有!只有他唇邊仍掛著不易察覺的笑,她連忙說:“對不起!”只得悻悻然地退出。

  “我根本近不了你的身!

  騙子!

  “你的力量會把我灼傷!

  謊話!

  “我用一輩子的時間愛你!

  狗屁!

  等一下,如果這些都不是真的,那她昨夜的遭遇就是夢了?

  就說嘛,哪有人來去自如,又不是科幻片,也不是漫畫卡通,哪來的神奇人物?

  可是,天底下有那么真實的夢嗎?她又被搞胡涂了。

  ***

  因為有了第一次接觸,卓仲諾知道古玉帶給他痛楚的程度內,所以在可以接受的忍耐限度,他可以忍,但日子一久,就得縮手了。

  “老大,昨天用了幻影?”柴智剛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頭。

  “只是看看她而已。”卓仲諾撫摸著猶感到痛的手背。

  “不只昨天吧?”

  “又要訓我了?”智剛真是不怕煩。

  “是怕你太癡迷,我怕你會飛蛾撲火,被燒成灰!

  “怕我敵不過那股力量?”其實他自己也沒把握。

  “也怕你不顧一切,奮不顧身。答應我,不要直接迎對!

  他一沉默,柴智剛就慌了,“老大,答應我好不好?”

  “再說吧!”仲諾逕自埋首于公事,結束與柴智剛的對話。

  愛情的力量居然會產(chǎn)生自我犧牲的悲壯情懷,得不到她的心,死了也無所謂嗎?

  ***

  因為接到蔓妮的電話,桑瑜急匆匆地趕去探視她。

  電話里的聲音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桑瑜好擔心,剛生產(chǎn)完的身體贏弱,老天保佑,希望蔓妮平板的語調是因為無聊而不是意外。

  “蔓妮?”

  開門的當兒,蔓妮的眼由半閉而全開,可是空洞無神。

  “你來了!睕]有笑容,語調不急不徐。

  蔓妮雖是看著她,可是她感覺不到她的目光焦距在哪里?

  “你還好吧?發(fā)生什么事了?”

  “你有一塊玉佩,大陸拿回來的?”

  她腦子還滿清楚的,桑瑜原本緊張的臉露出笑容,“對啊,是我跟你說的嘛,當時你還很希罕呢?”

  “給我。”蔓妮的手平伸出去,掌心向上。

  桑瑜不疑有他,從脖子上拿下來,蔓妮見狀,手又縮回去了。

  “那個……放在桌上!

  好反常的舉動,看在她眼里覺得很詭譎。桑瑜輕拉起她的手,蔓妮卻握緊拳用力把手抽回去,很是驚慌地說:“放著,放著!

  桑瑜心中起了猜疑,玉墜子在垂吊著的紅線上擺蕩。

  “蔓妮,拿著,你不是要嗎?”

  “我不能拿,放著就好!

  “為什么不能拿?”

  “我……不能拿!

  “你忘了,你以前碰過的!

  “放著,好,回去!

  “怕什么?”

  “我才不怕!

  “碰了會怎么樣?”

  “我不能拿。”

  她好像中了邪一樣語無倫次,讓人難以理解,“好,我放著,還有什么話要跟我說?”

  蔓妮驚慌的心情褪去,“沒有了,你回去吧,謝謝你!

  桑瑜小心地把玉墜收在掌中,慢慢移往小桌子。突然間,她撐開紅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套進蔓妮的脖子,蔓妮瞪著眼睛驚恐地尖叫,在玉佩貼在她的瞬間,她安靜了下來,呆愣了三秒鐘。

  又過一會兒,她才發(fā)現(xiàn)桑瑜的存在,“你怎么在這里?”

  “我怎么在這兒?你打電話叫我來的!”

  “不可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你蹺班?”

  “現(xiàn)在差五分六點。”她好心的提醒她。

  “六點?”輪到她一臉困惑了,“兩點到現(xiàn)在,我到哪兒去了?”

  桑瑜訝異不已,“你都不記得?在你空白的這一段時間之前,見到了誰?”

  “下午柴總找過我,跟我說了些話!

  “說什么?”

  蔓妮閉眼沉思,“很模糊……不知道,只記得他的臉龐,嘴唇在動,卻不知道說了什么?你的玉佩怎么在我身上?”

  直到現(xiàn)在桑瑜才相信仲諾所說之事有其真實性,她謹慎的拿過來,重新掛回自己身上。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撫摸著玉佩,她把從失去記憶到卓仲諾莫名其妙的話還有那些奇怪的夢串連起來。難道是這塊玉佩使邪物不能侵犯自己的?而他們的目標是她?

  桑瑜在思考時出現(xiàn)的陰霾臉色令蔓妮憂慮,“小瑜,你去哪里?”

  “我去解開謎團!

  回公司就能碰見他們嗎?她不敢確定,只是焦躁不安的心急需要找到答案,現(xiàn)在只能回公司找答案。

  電梯門打開,公司的玻璃門緊閉,曖昧不明的燈光盤旋不去,辦公室里一個人都沒有,卓仲諾與柴智剛也走了?不,如果一切是他們搞的鬼,一定會等待蔓妮的消息。如果她搞錯,這些猜測就變得沒意義了。

  其實她一點都不想要找回那段記憶,經(jīng)過卓仲諾一再追問才產(chǎn)生好奇,她的記憶一直都沒斷過,從懂事到現(xiàn)在。令她納悶的部分是遇上奇人前后心境的差別,所以她一直都不想去探究。

  萬一他們真是妖怪怎么辦?那些她認為在電視電影虛構的情節(jié)中才會出現(xiàn)的東西,現(xiàn)在極有可能會呈現(xiàn)在她面前,如果她害怕的事是真的,她要如何面對?

  觀賞恐怖片時不論自身會遭遇如何的危險,主角都會大膽的前去除妖降魔或尋求真相,這種肥皂劇情她會稱之為“爛片”。但是此刻,她竟在夾雜著好奇和憤怒的驅策下前往險境,沒想到自己也成了爛片的主角。

  這古玉真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她可以孤注一擲的相信?對于古玉,她竟然有盲目仰賴的勇氣,她相信它能保護她。

  她鼓足勇氣輕推門,門沒額,空氣中窒悶的沉靜讓她猶豫了幾秒。悄聲走了幾步,細碎的談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每上前一步,心中的恐懼便多了一分。

  “這次成功的話,你便可不需再用幻影去偷看她了!边@是柴智則的聲音。

  “你對蔓妮施了懾魂咒,她的身體不要緊嗎?”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對她無礙。為什么要動感情?”

  “不想談這個!敝僦Z的語氣透露著不耐煩。

  “雌性蜘蛛在交配后會要了雄蜘蛛的命。人類也有一句話,‘最毒婦人心’!彼琅f不相信人類。

  “她很脆弱!

  “脆弱得傷得了你?”智剛冷哼一聲,“我對她沒有惡意,只是不相信人類;他們好戰(zhàn)、殺戮、自私,現(xiàn)在的感情沒有所謂的天長地久,你常?粗麄兩涎荼撑训膽虼a,這是你說過的,F(xiàn)在你卻用了這么大的心力去愛她,我很懷疑她是否值得。我?guī)湍闶遣蝗炭茨憧鄲溃愕目鄲酪沧屛也桓胰廴!?br />
  “智剛,沒愛過的人不知道喜愁苦澀,也不了解愛恨糾纏的心跳有多激烈,但是小瑜讓我知道,活著真好,因為活著,我才能遇到她!

  她愛過他嗎?她居然愛過了一只蜘蛛,桑瑜不敢相信。

  “喔,我真可恥。我跟他到底有沒有做過越矩的事?萬一有,我要羞愧得撞墻死去!可是我怎會愛上一個第一眼就討厭的人呢?我說了愛他?不,我一定是被脅迫,在他的控制下不得不迎合他。啊,天啊,如果是這樣,我干脆跳樓自殺算了!

  她自我責備著,她否認他說過的一切,臺今事實反撲回來撞擊她的心靈。

  “蔓妮為什么不打電話來?”

  兩人對望,忽然察覺了什么,一同望向門口。

  卓仲諾知道出了問題,“事情有變!

  他率先沖出門口,一眼便看見桑瑜畏怕的臉,一手捂著口,一手抱著胸,蒼白的臉襯著黑瞳仁更顯無助。

  “小瑜!”

  她轉身拔腿就跑,一刻也不停留,獨自跟兩只大蜘蛛在一起,不喪命才怪!

  但玻璃門又推不開了,這情景跟三更半夜看到卓仲諾的情境吻合。為什么她想跑就是跑不掉?

  有人搭電梯下樓,她用盡吃奶的力氣拍打玻璃門。

  “救命啊!有妖怪,救命!”

  在她聽來,她的拍打與求救聲夠驚天動地了,可為什么外面的人像沒事人一樣晃頭晃腦地等電梯,甚至還轉過身對著玻璃摳鼻孔,為什么就是看不到她聽不到她?

  “救……喂,別走啊,你看見我了!”等電梯的人面對她,卻視若無睹,“別關門,別下樓,喂……”

  “他看不見你!北澈髶P起卓仲諾冰冷沒有起伏的聲音。

  桑瑜含怨的瞪著卓仲諾。

  “你聽到了什么?”

  “你們是異類,不存在自然界的異類!彼訔壦麄儯拖竦厍蛉伺艛D外星人一樣,不同族群因為不了解而相互排斥。

  “我不會害你,也不會傷害任何人,為什么你老是不相信?”

  “你已經(jīng)傷了我,也傷了我朋友!彼恍潘脑,他能怎樣?

  “我愛你,我知道太遲了,但是……”

  “混球,我才不信你的連篇鬼話,我不會愛上你,你這么可怖又惡心,就算變成了人,骨子里還是一只蟲!”

  柴智剛大喝:“桑瑜!”她侮辱了卓仲諾,同樣也侮辱了他。

  第一次見識到柴智剛的兇狠,那暴怒的眼,僨張的鼻翼像噴火龍,全不似平常的親切,他們是一樣的,他也是食物鏈中的掠奪者。

  她對柴智剛說:“討厭我就別留我,放了我,也請你們遠離我的朋友,我什么都不會說!

  “你的去留與我無關。”柴智剛雖說得無情,卻也是實情,留她的是卓仲諾。

  卓仲諾的心被她的話撕裂了,桑瑜的眼神乞求著智剛放過她。_

  她根本是厭惡他的,只因仲諾是她第一個男人,不得已才慢慢接納他;現(xiàn)在她是全新的人,沒有記憶的羈絆,更有權利決定好惡。

  “不,我不會放開你,你害我忍受相思之苦、椎心之痛,等我吃足了苦頭后,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休想,你一生一世都是我的,不管愛也好,不愛也罷,你這輩子都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他豁出去了,用生命去愛這個女人,為什么她不能以愛回報?忽然間,他粗暴的攫住她雙臂的手又被彈開了,“你的古玉……”

  她有救!

  “蔓妮那邊沒有成功?”

  桑瑜握緊了唯一可以保護自己的古玉,“要是成功我就不會來了。”

  連忙將古玉拿出來,“怕了吧!你們這群妖魔鬼怪也知道正氣不能抵抗的真理了吧!”

  柴智剛說:“桑瑜,為何要對愛你的人如此殘忍?”

  “是他狠還是我狠?為什么要逼我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會忘記?說不定就是我不要了。我不要了,你懂嗎?”

  卓仲諾說:“我真的讓你這么難堪?”

  “我無法接受曾經(jīng)愛過你的事,起碼現(xiàn)在我就不會愛上你,蜘蛛先生。”

  驟然,空氣中飄著一股暴風雨的前兆,就等他發(fā)作。卓仲諾眉宇間起了肅殺之氣,陰沉森冷的臉上有著暴風雨前的凝重氣氛。

  她禁不住嚇了一跳,轉身就跑。

  卓仲諾恨透她的無情,一個大跨步上前攫住了她,柴智剛看出不對勁,擋在他面前,“大哥,想清楚,走了算了,何須賠上自己?”

  桑瑜乘勢附和,“說得好,我不完美,缺點多,你另找一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如何?”不在意柴智剛話中“賠上自己”是何意?

  “智剛,你讓開,這是我跟她的事!

  “你要傷害自己我就不讓,大哥,她不值得!

  “你不懂!”當然,她的銷魂神情只有他能看。

  桑瑜真希望他們能兄弟閱墻,這樣她就能乘機逃走。就在她想逃的當兒,親眼目睹了比電影更刺激的一幕。沒有特效,不是電腦動畫,卓仲諾突然飛躍過柴智剛,落在她面前,她驚駭?shù)谜f不出一個字。柴智剛止不住沖勢,卓仲諾一揮手他便急向后翻,黏在墻上。

  周圍的氣流立即變得陰沉,四周暗了,卻看得見卓仲諾褶褶發(fā)亮的眼,他平靜地說:“小瑜,你是我的!

  他舉高手,手上出現(xiàn)點點光芒。

  桑瑜以為他老羞成怒,要劈死自己,想到自己就快死了,她拼命大叫:“不——”

  古玉倏地發(fā)出藍色的光芒,祥和而溫暖,將桑瑜包在光圈內。

  “終于來了。”仲諾放下雙手,筆直朝前而去。

  卓仲諾該顧忌那道強大的光芒,可是他咬緊牙不退縮,從手上散出青色光線。他與古玉對抗的目的并非存有玉石俱焚的打算,可萬一他不能再抱她,這就是最后的一步棋了。

  柴智剛見狀忙趕過來助仲諾一臂之力,卓仲諾大喊:“智剛,你別來!

  柴智剛哪會聽他的,一出手激射出青色精光,局勢立刻成為兩道青光對抗一道藍光。

  桑瑜安全的被藍光保護著,可是她知道空氣正猛烈的流動,卓仲諾與柴智剛衣衫颯動有聲,亂發(fā)飛揚,文具用品散落一地,好像室內刮了一道一道的風,將辦公室內的東西卷得滿天飛舞。

  卓仲諾青白著臉,臉上不斷地冒出汗來,柴智剛也是。

  看得出來他正盡全力對抗這股力量。不是,由卓仲諾臉上的堅毅與憤然,他要破壞這股力量,只為了她,而這力量極可能要了他的命。

  她怔怔地不知如何是好?他的愛竟如此深刻!

  汗不斷的滴下來,他們的臉更慘白了。他的愛她感覺到了,也知道事態(tài)的嚴重性,為他的拼命心痛。

  “住手,兩個人都別打了!”

  柴智剛氣得大叫:“蠢女人,你以為辦家家酒啊,說不玩就不玩,我們若立刻松手是必死無疑。大哥你怎會愛上這種笨女人?”

  “罵我笨,好啊,你聰明,你告訴我要怎么辦?”

  卓仲諾吐出話,雖輕而響,“不是我亡就是它毀。”

  桑瑜聞言,像五雷轟頂一樣震撼,她雖討厭他,矛盾的是她也不要他喪命。桑瑜當機立斷,馬上扯斷紅線,將玉摜在地上。

  出人意料的事情發(fā)生了,古玉與地面撞擊前忽然慢慢的上升,好像有人扯住線,在危險關頭救了它,就這么直直的定在半空。

  太奇妙了,古玉完全不受地心引力影響,它并未墜落,而是掛在半空中,繼續(xù)與卓仲諾抗衡。

  這次桑瑜慌了,“怎么辦?”

  “桑瑜,你愛不愛我?”

  “我不知道!

  “笨女人!”柴智剛除了罵她笨,再想不出更惡毒的話。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嗎?”卓仲諾語氣中有著訣別的孤寂,心一酸,掉下淚來。

  但她就是喊不出來,逼死了她也喊不出來,她明白他愛她,但不知道自已是否愛他?

  一觸到他悲傷的眼睛,她心軟了!爸僦Z。”

  一直不肯喊他的名,如今才知道,這兩個字劇力萬鈞,導引出從前對他的柔情愛戀。為什么固執(zhí)得不肯喊他,原來他的名字有破解封印的能力。

  又回到以前了,她又似以前一樣嬌柔。他笑了,“雖死無憾!

  柴智剛忽然大叫:“大哥別拋下我!”

  柴智剛又被震開了。

  氣流越來越急烈,兩道相抵的光芒越發(fā)刺亮,它們迅速匯成一道光柱,相卷而上,光柱越纏越激烈,氣流像龍卷風一樣混亂。忽然在一聲巨響之后,四周恢復了平靜。

  桑瑜在產(chǎn)生巨響的同時,危急中趴在地上。失去了光柱,周圍又暗了下來,她慢慢坐起身,身邊一點聲音都沒有,暴風用停了。

  桑瑜尚未適應眼前黑暗,但聽見柴智剛著急的聲音,“大哥,振作點。”

  等到眼睛恢復視力后,她循聲而去,看見卓仲諾躺在地上,腳邊散著破碎的殘玉,四肢無力的癱在地上。

  “仲諾!

  她收到柴智剛射來的怨毒眼光。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的聲音哽咽。

  “一句不知道就算了嗎?你的固執(zhí)害了他,你知道嗎?讓你找一下回憶會死。磕阏媸堑満,非要搞出人命才甘心是不是?”

  “智剛,別怪她!彼F(xiàn)在很虛弱,連說句話都吃力,仲諾費力地將手伸向桑瑜,“你過來。”

  她慚愧極了,“我不是有意要害死你。”

  柴智剛此刻不滿意她到了極點,“你什么烏鴉嘴,老大還沒死!”

  “智剛,我想跟她說一下話!

  柴智剛瞪了她一眼,不情愿的走開。

  卓仲諾的手還懸在空中,桑瑜趕緊握住他,他拉過她的手,“真好,我抓得住你了!敝僦Z吻著她的手心,“我想念以前的你,癡戀你的身體,你陶醉在我的愛撫中,我一生中沒想過與女人的結合是如此美麗的事!

  殺風景的柴智剛突然冒出一句,“大哥,吃了她,吸了她的元氣,你很快就能恢復了!

  桑瑜深吸了口氣,大大吞著口水。這時候沒了古玉護衛(wèi),沒有一點勝算,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她的驚恐仲諾看在眼里,他柔聲地說:“還是不記得?我從不害人。你若愛我,根本不會怕我。”

  他把這份凄苦收藏在心底,“扶我起來!

  她吃力的扶起他,他馬上張開手臂摟住她,桑瑜沒有反抗,他抵著她的肩膀,“我又能抱你了,小瑜。”在她頸子上親了一記。

  他的動作仍是那么輕柔,他的吻伴隨著他的愛,勾畫出他們動人的戀情。

  桑瑜還是記不得他們的事,可為什么她要流眼淚?為什么因為他要離去而心酸?眼前像電影般閃過一幕又一幕動人的畫面,那是誰?

  “就為了觸摸我,甘冒生命危險?”

  他直視她的眼,她的眼睛依舊那么美麗,只是怕他再也看不到了?匆娝鳒I,心也寬了不少。

  他強顏歡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擠出笑容,又是為了她,她情不自禁地喊:“仲諾!

  就是她牽動他的心,那從心底發(fā)出的感情動搖他堅冷的心。含住她濕潤的唇,一次又一次不舍的吻著。

  “哦,仲諾!

  “桑瑜,我愛你!

  聽不見她的回應,心里又是一陣抽痛。

  桑瑜不是說不出口,只是驚訝于心中對他的波動,她居然喜歡喊他名的感覺?埋首在他胸前,羞愧得抬不起頭。

  “小瑜,你以前喜歡安靜的躺在我懷里!

  “為什么?”

  “暴風雨過后的寧靜!

  “我不懂!

  “溫存后,彼此再沒有力氣了,還能不安靜嗎?”

  她羞紅著臉,不敢回應。想到這事不禁又悲從中來,“你會死嗎?”

  “不會。小瑜,你睡吧,別想那么多,醒來后一切就跟原來一樣了!

  桑瑜不想睡,但頭卻是昏昏沉沉,他又對她做了什么?她無法抵抗他的魔力,還來不及抗議之前就進入夢鄉(xiāng)。夢里,不會有他。

  “智剛,送她回去,消除我們的記憶!

  “我要她陪你!

  他苦笑,“沒有意義!

  “不管有沒有,我要她陪你!

  “我可能會死!彼脙H剩的力量抱了抱她,尚留戀著懷中的溫柔。

  “我知道。”

  柴智剛凡事好商量,一旦倔強起來連卓仲諾也沒辦法,他虛弱無力地說:“聽我最后一次,智剛!

  “我不懂,你這么拼死拼活要的不就是她嗎?你說喜歡她的香味,喜歡她的嗔笑,現(xiàn)在你摸得到了,為什么又要送她走?”

  “她封閉的記憶還未解除!

  “我來!

  “不要;蛟S就像她說的,她是迫于無奈才愛我,她不要了,就隨手丟了我們的回憶,我不要知道這種真相,我寧愿留下美麗的記憶。”他受不了這個打擊。

  “我不要每件事都聽你的,我一定要她陪你!彼且驗檫@個目的才幫仲諾,不是要看他步向死亡路。

  “算我求你!敝僦Z的力量漸漸流失。

  大哥從不求人的,平日像鐵一樣的個性不通情理,現(xiàn)在居然為了這個女人求他!

  “大哥!敝莿傆谛牟蝗獭

  “我求你。”

  他不要仲諾低聲下氣,他要他霸道得不容人反駁;他不要病得奄奄一息的卓仲諾,他要意氣風發(fā),教人欣羨的卓仲諾!

  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害的,為什么他還要幫她?自從知道仲諾愛上了人類之后,他就有不祥的預感。

  卓仲諾憐愛地抱著桑瑜,他連搖頭都顯得無力,“我要她離開我。智剛,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求你,你忍心讓我失望?”

  柴智剛忍不住對他吼叫:“我倒了八輩子楣跟你做兄弟,丟給我什么爛問題,這簡直強人所難!”

  他的堅持不變,“送她回去!

  室內似有一甲子時光的沉默,仲諾緊抱著她,回憶像跑馬燈在腦中回旋,低頭親她的額、她的頰,感覺生命力一點一滴逐漸流失。

  “好,如果你不后悔的話!

  “我不會后悔!敝僦Z淡淡的說,怕吵醒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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