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毓一拿到胡妮給他的邀請函,就決定要去參加那個孤兒院的周年慶了。
他始終不了解自己對貝凝的感覺。怎么會這樣呢?不過見過幾次面而已,壓根談不上什么認識的深度,可奇怪的是,每日一見到她,總覺帶了某種熟悉感似的,仿佛兩人早已相識。
要解決這種荒謬的迷戀,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面對它。于是這天雖然仍是工作天,他早上也跟客戶有約,他甚至還帶著助理嫻嫻……他索性連嫻嫻一起帶去孤兒院。
"老板,你今天吃錯藥啦?"嫻嫻一下車,就以迷惑的眼神詢問他。
"偶爾參加這種慈善活動也不錯啊,"柏毓隨便回答,"我良心發現行不行?"
"不行。"嫻嫻說得一點都不留余地。不過一進入會場,眼尖的她,立刻發現柏毓的眼神直直地凝在一個女孩的身上。她這下終于了解原因了。
"你又要當獅子啦?"嫻嫻皺眉頭,"可是老板,做人還是要有點良心,不要找這種小綿羊嘛。"
柏毓瞪她一眼,不再回答,只是往貝凝面前走去。
貝凝正站在桌子后面,低著頭將蛋糕一塊塊分到小盤子里。柏毓直到靠近她身邊,才輕聲開口:"如果我想一個人把這些蛋糕都吃光怎么辦?"
這話當然了無意義,但這聲音對貝凝來說卻十分震撼。她驚嚇地抬起頭來,甚至還往后退了一步,差點沒撞倒放在旁邊的椅子。
柏毓本想伸手扶她,但貝凝已經緊張地自己站好了。柏毓不免笑道:"怪了,為什么你每一次看見我都這么慌張?"
有"每一次"嗎?不過這回貝凝早知道柏毓會來,所以已作了心理建設,要自己絕對不可以張惶,更不可以傻兮兮地臉紅棗
結果一看見柏毓,仍然破功。
不行,不可以這個樣子。貝凝在心中努力地罵自己,她極力去回想剛才所作的心理建設,然后,像背書一樣地把剛才準備好的話念出來。她說:"呃,我要跟你說抱歉,就是那天晚上在pub的事。"
"pub?哦,你是說那杯咖啡?"柏毓的聲音溫和,含笑的臉直視她。
才剛叫自己不可以傻兮兮地臉紅,貝凝立刻又失敗了,因為她想起了那天自己笨拙的反應。"對……對不起。"
"說實話,那天我真的很窘,大概是我這輩子最丟臉的一次了。"他的笑意愈來愈深,透著點不可捉摸。"不過如果你真想道歉,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貝凝本能地警覺,心也跳到喉嚨口,然后她聽見柏毓說;"倒不如陪我去吃頓飯吧。"
吃飯!那算是……約會嘍?她的心臟霎時狂亂地怦跳起來?墒恰⒉幌脒@么輕易就跟他發展什么樣的關系。∷康負u搖頭,但她的心又叫她要點點頭,可是點完頭之后又后悔,再否決似地又搖搖頭……就這樣搖頭、點頭,她的頭頸做了很久的體操棗
本來站得老遠的胡妮,一看見柏毓進來,就已經好奇地悄悄往他們這邊移動了。這下見貝凝傻傻地在那邊裝笨,她忍不住又要雞婆。
"想約我們貝凝啊?"她笑瞇瞇地對著柏毓問,然后惡作劇地指了指桌上的捐款箱,"看在我們貝凝在這邊辛苦當義工的分上,先貢獻一點吧。"
捐錢?這實在是柏毓的字典里最最不熟悉的兩個字了!而義工……
他像是忽然失去了國語常識似地跟胡妮確定:"義工就是那種工作不拿錢的人是不是?"
胡妮毫不掩飾地笑出聲。"怎么,你懷疑啊?"
他疑惑地看看貝凝。"你都不在乎沒有酬勞?"
"為什么要在乎?"不必再做頭頸體操的貝凝,用一種很理所當然的口吻問他。"能多多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很好哇!如果我的薪水多些,我還要多捐一點呢!"
這種論調向來是柏毓所不齒的,可是看到貝凝那認真而滿足的模樣,頭一回棗真的是生平頭一回,他竟對自己固守多年的理論有了那么一點點懷疑棗
幫助別人真的可以讓貝凝這么快樂?
不知是為了效法貝凝,或是自慚形穢,或者只是為了博取貝凝的歡心,又或許是他一時神經搭錯線棗
他掏出了支票本,簽了張三十萬的支票,扔進了捐款箱里。
別人覺得不怎么樣,一旁的嫻嫻可真嚇呆了。她忘了這里沒她的戲分,沖口而出:"老板,你你你……"
貝凝當然也很驚訝,只是她并不知道柏毓平日的為人,所以驚訝的角度不同。她驚訝的是那三十萬。
三十萬耶!貝凝一向賺很少的錢,所以三十萬對她來說真是筆大數目了,而柏毓竟然刷刷的簽了名,就把支票丟進捐款箱了!
天!他真是有愛心!
始作俑者胡妮這下在旁邊推著貝凝,笑道:"人家捐款啦,你該給點面子跟人家去吃飯了。"
貝凝擰眉睬睬胡妮,很不相信她會說出這種話。
她又不是獎品。貝凝在肚子里咕噥著。她好像為了這三十萬被賣掉似的,她并不喜歡這種感覺。
柏毓也糾正胡妮的說法:"你別這樣講,我捐款跟貝凝要不要跟我吃飯是兩碼子事,她有權力決定。"
揚起眼眸,貝凝奇異而感激地看著他,詫訝于他竟說中了她的心思!她真欣賞他的明理,也感動于他溫柔的追求……
但她仍沒辦法那么輕易地把她面前的磚墻迅速卸下。她把心里的話全咽回去,依舊撐著不肯答應他。
"這樣吧,如果你愿意……"柏毓小心翼翼地嘗試,"明天晚上七點,我在XX飯店前等你。"
貝凝忽然又臉紅了。她垂著眼,眼珠不安地轉著,不曉得該答應還是不該,就這么僵著。柏毓不敢催她,然而等待她回應的心七上八下,都快被她搞翻過來了!
過了老半天,貝凝才吐出了一句:"中……中午好不好?"
晚上比較恐怖,中午好像比較安全一點。貝凝是這么覺得的。
柏毓終于等到答案,他喜出望外。中午、晚上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分別,橫豎他中午也常跑出去跟情人幽會……
不不,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像是怕貝凝反悔,他欣喜而滿意地敲釘轉腳,"中午,十二點?"
貝凝不搖頭,也不點頭,但大家都當她默認了。正巧這時傳來一個聲音:"貝凝,可以過來幫幫忙嗎?"
貝凝一轉頭,發現另外那邊正需要人手,剛巧也解決了她在這邊的困窘。她解脫似地笑了笑,說:"我先過去了。"
她迫不及待的一溜煙跑了。
女主角走了,柏毓自然也沒有再待下去的意思。嫻嫻趁機說:"老板,該回去工作了吧?"
天!他幾乎都快忘了現在還是他的上班時間!
才走出會場,嫻嫻就再也忍耐不住了。"天哪!老板,你剛才真神勇耶!三十萬的支票就這么丟進去,眉頭也不眨一下。我知道你是想追那個女孩,可是三十萬你不覺得貴呀?"
"其實倒也不光為了想追她,"柏毓尋思,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念頭很詭異,但這卻又是事實。"我只是看她心地這么好,這么真心地幫助孤兒院,我也想多幫點忙而已。"
這席話真足以教嫻嫻駭然、詫異、驚驚!她不得不懷疑她老板是鬼上身了還是什么的。她張大了嘴巴愣在那邊,只聽見柏毓自顧出口又說:"喂,貝凝這么有愛心,你看我把花生送給她好不好?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講到花生,嫻嫻立刻恢復說話的能力了。什么?居然要把她的花生送人?!她立刻不平地喊:"怎么可以!你把花生送她,那我怎么辦?養它的人是我耶!"
"它的主人可是我,"柏毓對她眨眨眼,"而且我又不想追你。"
"太現實了吧!"嫻嫻抗議地大嚷。還好這時她的行動電話響起,轉移了她想繼續罵人的念頭。
是公司的電話。她簡短講完,便回頭來跟柏毓報告:"是那個謝先生的案子,說要延后開庭。"
"喔。"柏毓聽進去了,卻沒作任何表示。
嫻嫻更驚詫了。以柏毓的個性,這種案子他才不容許延后開庭哩!夜長夢多,為免事情生變,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速速打贏這個案子,然后快快拿到錢!但他今天是怎么了?
"老板,你好像轉性了?是因為那個女孩嗎?"嫻嫻促狹地夸張笑著。"唔,我雖然還不認識她,但是已經開始喜歡她了。"
柏毓根本沒聽見前面,他只聽他想聽的。他笑道:"她真的很可愛吧?很純真的典型。不過說真的,像她這樣的女孩,通常該怎么追?"
嫻嫻歪了歪頭,又皺了皺鼻子。這些舉動跟她那妍媚的美女氣質非常不協調,不過也由此可知她的茫然。
"怎么追?追女生大家不都這么追的嗎?"
大家都一樣?柏毓想了想。唔……得先去看看電影、坐坐餐廳、牽牽小手,然后每天一通電話發展感情,再找個適當時機親個小嘴……想到這里,柏毓就已經累到快睡著了。
嫻嫻不忍心看她老板愈來愈煩惱,她又加了一句:"不過我覺得啦,像她這種女孩,真的不能用你以前泡馬子的那些招術來追,一定會嚇跑她的。我看你得多點真心才行。"
"真心?"柏毓更煩惱了。"那種所謂的真心話,通常是怎么說的?"
嫻嫻想也沒想就回答:"當然你得先有一顆真心才行。"
柏毓瞪了眼嫻嫻,她乖乖的閉嘴了。
不過嫻嫻這話是不錯的。他自己也明白,他跟貝凝實在不屬于同一個城國;對待她這種女人要像對待玻璃杯,不能打、不能摔,當然每天捧著也不好,萬一一不小心掉了,對不起,沒杯子了。
他是為什么會被這樣的一個女人所吸引呢?
☆ ☆ ☆
當貝凝約胡妮這天中午一起去吃飯時,胡妮當真嚇了一大跳。"怎么還找我去吃飯?你打算爽約。"
"我昨天又沒答應他。"貝凝吞吞吐吐地說:"而且,萬一不是我爽約,而是他放我鴿子呢?總不能叫我一個人在那邊癡癡的等,那樣很悲哀的。"
前面那句話簡直沒道理到極點,而后面那個假設,卻也不無可能。于是胡妮答應了,她陪貝凝在約好的那家飯店隔壁找了間小小的咖啡廳,坐在窗戶旁的位置,正好把飯店大門一覽無遺。
"說真的,"胡妮邊啜咖啡,邊八卦地問貝凝:"你希不希望他來呀?"
這不是廢話嗎!貝凝不想說謊,她支吾了半天,末了些些怯赧地噘起嘴,"怎么會不想嘛。"
"唉,"胡妮經驗豐富地下了結論:"又期待,又怕受傷害。不過這樣也好,總比糊里糊涂一頭栽進去好些。"
胡妮話才剛講完,她們倆立刻從咖啡店的玻璃窗里,看見季柏毓從那邊飯店大門里走出來。提著LV的公事包,穿著質感極好的西裝,襯得他更氣宇軒昂,成打的女人經過他身邊都不由自主地停住目光。
如此迷人的男人呵……貝凝默默地嘆,明白任何一個心智正常的女人,都會毫不猶豫的飛奔向他棗
然而她卻牢坐在這,完全沒有要飛出去的意思。
直到胡妮都忍不住了,她懷疑貝凝是不是沒看見柏毓,便提醒她:"姑娘,季柏毓來了耶,看見沒?"
貝凝卻很正色地轉頭,認真地回答胡妮:"我想看看他愿意等我多久。"
好吧。胡妮看看手表,不過也才剛到十二點,而女人有遲到的權利,反正有堵車可以當借口,換句話說,女人有資格拿拿喬。
可是……十分鐘過去,二十分鐘過去,半小時……胡妮都餓得點午餐來吃,邊吃還邊看見柏毓站在那邊不停地看表,實在滿慘的樣子,而貝凝竟還是靜靜地坐在這,一動不動。
胡妮這下無法忍受了。她不以為然:"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絕不可以測量男人的耐心,小心會連你的愛情都給測掉了。"
"測掉就測掉嘛。"貝凝居然一點也不希罕的樣子。"他要是沒有耐心等我,還不如趁早去找別的女人。"
貝凝原本以為胡妮會贊同她的說法,然而她這次猜錯了。只見胡妮把最后一塊面包塞進嘴里去,然后她雙手叉腰地往貝凝面前一站,再把貝凝像小雞一樣地給拎了起來,吼:"去你媽的鬼理論!你現在就給我出去見人!"
于是,在柏毓苦苦等了四十一分又二十五秒之后,貝凝出現在他面前。
"我以為你不來了。"他的聲音中有失而復得的驚喜。
"其實我很早就來了。"貝凝不會說謊,她也沒打算要說謊。"我跟胡妮坐在那邊。"她用手指指隔壁的那間小咖啡店。
柏毓當了這么久的律師,在爾虞我詐的法庭上,他眉頭從來也不皺一下,可是現在,他卻像個傻子一樣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么?"
"我怕你不來,所以拖了胡妮陪我等。"貝凝天真的繼續說實話:"但是我想知道你愿意等我多久,所以就沒過來。"
通常女人說這種話有幾種狀況;一是高傲的宣示,再不就是嬌嗲地撒嬌,可是沒有人會像貝凝這樣子,很認真而且很正色地說出來。搞得柏毓不傻也呆,深深覺得這女人要不是個呆子,就是真的純真得過了分。
柏毓遇過不少的女人,卻沒有一個像貝凝這樣的,搞得他素來慣熟的愛情步驟簡直不知何以為繼。他當然明白對待貝凝不能拿他以往的經歷來相提并論,但到底他該怎么待她?他想盡一切辦法,最后變成完全沒有辦法。
怎么辦呢?他決定拋棄一切愛情游戲的手腕,直話直說。
"貝凝。"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大而有力,緊緊地握住了她的。
"我一向覺得我自己夠冷血、夠理智、夠鎮定,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當我一遇見你,我就變成笨蛋似的高中小男生,小心翼翼地追求你,只怕把你嚇跑了。不要問我為什么喜歡你,我也不曉得為什么,但我知道只要多見你一次,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就加重一分,我渴望認識你、了解你,甚至擁有你……"
柏毓的話還在耳邊喃喃不停,貝凝已經快暈了。她望向他,冒著被淹沒在他那雙深黝眼眸中的危險,希望能看出一絲玩笑或是一絲真實。
"你……呃……你在開玩笑吧?"
"不是。我對誰都敢開玩笑,唯獨對你不敢。"他由衷地說:"你知不知道你有一股魔力?也許是你的天真,也許是你的純,讓人忍不住被你吸引、被你迷惑?"他緊盯著她,雙目炯炯,透露著些什么……
感情?貝凝下意識搖搖頭,想讓自己從這教人驚訝而不知所措的狀況中恢復過來。她迷惑他?她又不是女巫……
"可是,"貝凝喘了口氣。"不可能的,你還有女朋友,我頂多是你一時興起拿來塞牙縫的小點心。"
"女朋友?菱謦?我說過她不是我女朋友,怎么你都不信?"他皺緊了眉頭,深深為此而懊惱。"什么小點心?看來你一點都不相信我。好吧,"他的眼睛忽然變得好亮,逡巡著她的臉。"你聽好了。"
貝凝現在只希望自己的心跳能恢復正常。她有氣無力地應:"什么?"
他漂亮的眼睛里有著難得的認真。"從現在開始,我會盡一切努力追求你,不管需要多少耐心,需要多少恒心、毅力,我會讓你相信我、接受我,知道我是真心真意地對待你。"
他每說一句,貝凝的心臟就違反規則地快速怦跳一下。她只能強迫自己不要震驚,不要被他迷惑。
她打起精神來抗議:"可是我又沒說要讓你追。"
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恢復了他擅長捉人破綻的本能。
"你別騙我了吧,你要是對我沒感覺,不會每次看見我都那么緊張;你要是不喜歡我,今天也不會來赴約。"
貝凝頓時滿臉通紅。這家伙真大膽,就在大街上,他也敢跟她說這些!而且那些表白的話,不是只有在電視或小說上才會出現?
然而這個大膽的家伙,接下來更大膽了。他什么話也沒說,只是用雙手溫柔地扶住了她的肩。他掌中的溫熱傳進了她的體內,她內心的某根弦無預警地顫動了,只覺得自己的心在狂亂地飛舞。她無法在此刻開口,她的目光瞟向他的嘴,一股奇異的感覺在她體內波動。望著那完美的弧度如影子般地飄落在她的唇上,銜住她的唇瓣,柔緩地移轉。
一陣陣溫暖而令她吃驚的滋味布滿在她的胸臆中,造成她一波波的暈眩。她靠在他身上,兩膝無力,他的手臂支撐著她的重量,使他們緊密地抱在一起。他的身上有股混和著煙草和陽光的味道,刺激著她的神智;他的唇溫潤而有力,他的手拽還著熱力移動,熱度簡直就要透過她薄薄的夏衣,喚出她體內的熱情。她的意志潰散,忘了要抗拒,胸子里只剩下他壯碩的手臂、溫熱的唇。
他頑皮的唇離開她的嘴,輕輕刷過她的面頰,誘惑地試探她,再緩緩滑下她的喉嚨。他的唇是她前所未有的經驗,如夢似幻,既興奮又迷眩,她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是在店門口,還是在大街上?
他終于松開了她,似乎恍然想起兩人還在大街上。他盯著她,她迎上他的眼光激情的喘息仍然未減,貝凝不由得緋笑了臉。他眼中的笑意,仿佛在印證他剛才的話棗關于她喜歡他之類的話。他看穿了她。
在他閃爍的笑意中,貝凝不由得垂下了眼眸。他像是作了防水處理,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空隙;而她是滲漏的,在他面前,她似乎到處都有弱點。她的頭昏昏的,忘了她是來干什么的了;她是來跟柏毓約會的,可是她忘了,她以為自己就是來讓柏毓這么一吻,吻過了,她該回去找胡妮了。于是她暈眩眩地往那小咖啡店走去棗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立刻嚇壞了柏毓。
他又做錯事了?怎么貝凝突然又不理他了?然而他是這么地在意貝凝,擔心自己又惹貝凝不高興,于是眼睜睜看著貝凝搖搖晃晃地從他面前走開,竟不敢喊住她!
怔怔地,貝凝打開餐廳的門走了進去,幾乎是僵硬地回座位坐下,胡妮驚訝地瞪著她。"怎么了?你怎么又跑回來了?"
"啥?"貝凝傻傻地抬頭,臉上仍是片片紅霞。不曉得胡妮看見剛才那一幕沒有?要是看見,那她還真丟臉死了,就在大街上哪!
"我……"貝凝想說話,但忽然覺得口干得厲害,渾身又躁又熱。剛才點的咖啡放得太久都涼了,不過她卻仍習慣性地加了奶精,然后拿起桌上一個精致的小瓷盆,心神恍惚的倒了些在咖啡里,攪了攪,端起咖啡就喝了下去棗
"噗!"
貝凝居然一口把喝下去的咖啡全噴了出來,噴得一桌都是點點咖啡漬,嚇得胡妮四處避難。
貝凝臉上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惡心,緊蹙著眉,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拜托,那根本不是糖漿,是什么啦?"
胡妮本來還因為貝凝所造成的災難想開口罵人,這下卻一臉狐疑。"糖漿?你昏啦!哪來的糖漿?"
貝凝嘴里那混和了不知名液體的味道實在讓她難過得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只得指了指桌上的小瓷盆。
"那個?"
胡妮的喉嚨咕嚕咕嚕的,一副想笑卻又死憋住的樣子,她看著一雙細長眼睛都瞪成滾圓的貝凝,拿起自己盤子里的切片面包,作勢往瓷盆里的液體沾了沾。
貝凝這下懂了!不只懂了,還丟人現眼得很!虧她還算是個美食家,怎么會連這都沒想到?這家餐廳賣的餐點是地中海菜,桌上通常會擺盤純橄欖油讓人沾面包吃棗
而她竟然會糊涂到把橄欖油當成糖漿加進咖啡里!
天……意大利濃縮咖啡加奶精加上純橄欖油……
貝凝現在只想進廁所去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