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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街99號的微笑 第四章 哈瓦那的微笑
作者:谷淑絹
  費琦在一陣濃郁的、溫暖的、蠱惑的咖啡香中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鋪滿陽光的單人床上。

  這是一間由車庫改裝成的小巧套房,所以空間并不大。

  費琦環視四周。一覽無遺的廚房、餐廳和臥房,最后,框住她視線的,是一扇鑲在補土白水泥墻上,墨綠色的窗口。

  一盆盆藍色的、紫色的、粉色的非洲重,非常春天的,并列在窗子的護欄上。

  窗口外,一件白紗長洋裝,在寶藍色的竹竿上,正迎著微風和陽光,像一面無憂無慮的旗幟,飄飄蕩蕩。

  那是她用來里傷的白紗。

  ——怎么會?

  費琦拉緊覆蓋著自己的棉被。

  她閉上眼睛,感覺溫熱的棉被下,自己的身體上,是一件薄薄的絲質襯衣。

  她幾近赤裸地,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而她的洋裝,竟然比穿在她身上更快樂地,飄蕩在別人家的竹竿上。

  昨晚的宿醉,此刻讓她頭痛欲裂。

  「嗤!噬!」

  一只雪茄煙色的貓,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窗臺上。牠綠色的眼睛專注地盯牢費琦,而且直豎著長長的尾巴,咽喉不斷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可能是我身上有魚的味道。

  想起家里一缸子的魚,費琦直覺到這只貓的不友善。

  「牠喜歡妳。」一個男人說。

  ——誰喜歡我?

  費琦轉過頭去。

  穿著白色V領線衫的巖也,一雙深棕色的眼睛,在年輕好看的臉上,蕩漾著淺淺的笑。

  費琦突然覺得,這是一個陌生的,但令人安心的地方。

  「哈瓦那,牠喜歡妳!箮r也指的是那只不友善的貓。

  哈瓦那優雅地跳下來,婀娜多姿地繞著圈圈,摩搓著主人的腳。

  「怎么會?牠對我警戒地豎直尾巴,還對我滿懷怒意地低聲吼叫。」費琦用被子掩護自已裸露的肩臂,緊貼著床頭,坐直了起來。

  巖也用腳踝輕輕愛撫著哈瓦那:「貓和狗是不一樣的,牠將尾巴直直地向上豎立,是表示快樂;牠的咽喉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也是一種感覺穩定、愉悅的反應。如果牠對妳揮動尾巴,那才表示,牠正處于一種焦躁、不安的心理狀態!

  「原來我誤解牠了!官M琦覺得有一點歉疚。

  「就像每一個人表達情感的方式都不相同一樣。笑臉迎人,不一定真是善意;惡言以對,或許是出自一種想保護對方的想法!箮r也將哈瓦那抱進家里。

  ——惡言以對,或許是出自一種想保護對方的想法。

  費琦咀嚼著巖也的話。

  ——這真不像一個孩子的口吻。

  哈瓦那用溫暖的舌頭輕舔著巖也的手臂和臉孔,牠的耳朵左右垂下,眼睛半閉著,充滿了對待情人的性感姿態。

  一幅幅潛伏在費琦腦海里的畫面,像連環圖畫,突然,一頁頁,啪拉啪拉地翻動起來。

  ——轉角的綠街99號、熱情搖滾的舞臺、自我麻醉的豪飲、迎面而來的街車、男人溫柔的擁抱……下一個畫面呢?

  「昨天晚上妳喝醉了,我原本想送妳回家,結果,妳根本連自己是誰都說不清楚。后來,我打了電話,妳男朋友好像不在,是電話錄音機。所以,我只好先把妳帶回我家。不過,我已經在妳男朋友的錄音機里留言了。」巖也遞補上缺頁的畫面。

  ——他怎么會知道Paul的電話﹖

  想起自己一被問起電話號碼,就會大刺剌地秀出刺青的習慣,費琦將裸露在外的手腕,深深地埋進棉被理。

  「我以為、他昨晚就會來把妳接回去的,可能他還沒回家吧,所以沒聽到電話留言,或許,再等一下,他就會來……」

  「他永遠都不會來了﹗」費琦咆哮著。

  「喵嗚﹗」受驚的哈瓦那,從巖也的懷里一躍而下。

  費琦的吼叫,嚇了巖也和哈瓦那一跳,也讓自己愣住了。

  ——怎么可以這么說呢?自己從來都不準自己這么說的啊。

  她被自己嚇壞了,一臉蒼白。

  「先吃早餐吧!箮r也故做輕松,將盛滿早餐的拖盤放在邊幾上。

  白瓷拖盤里,躺著兩塊三角形的乳瑪琳烤吐司,排列成梯狀的煮蛋薄切片和五顆新鮮的草莓。

  「低脂牛奶。」巖也隨后又將牛奶端上:「放心吃吧,這是低卡套餐,既營養又不會發胖!

  「你該給我一杯黑咖啡和一顆阿斯四靈當早餐的!箯那八拮硇褋,尚恩都是先想辦法安撫她的頭疼的。費琦想,如果有了阿司匹林,她剛剛就不會那樣「失常」。

  「為什么?好讓妳輕而易舉的從這一場宿醉中醒來;然后,再毫無后顧之憂的,早一點進入下一場宿醉?」巖也淡淡地說,悠閑地靠在墻邊,喝著手上香味四溢的曼特寧咖啡。

  他在教訓她,用一種優雅的方法。

  費琦拉緊身上的棉被,倔強地別過臉去,恰巧又遇見窗口外,那件攀在別人衣竿上,樂不可支的白色洋裝。

  「會冷嗎?昨天妳吐了自己一身都是,所以我幫妳把衣服洗干掙晾起來了,現在還沒干,妳先穿我的衣服,好嗎?」

  「我現在很好!官M琦用巖也的棉被,將自己里成一個不見手腳的雪人。撇過去的臉,并不想移回原來的角度。

  平靜的單人床突然一沉。

  「吃吧,妳那么蒼白,需要營養!箮r也坐在床緣,將拖盤放在自己的膝上,拿起一片溫熱的吐司,輕靠在費琦別過去的嘴角。

  ——我睡了他溫暖的單人床,昨晚,他一定是睡在冰涼的地板上吧。

  ——吐了自己一身都是的我,昨晚,一定也吐了他一身吧。

  ——要將那一件沾垢的洋裝,洗回原來白白凈凈的模樣,一定費了他一番功夫吧。

  ——為我準備這一份既營養又不會發胖的早餐,讓他傷神不少吧。

  ——而我,甚至連一句謝謝也沒講。

  想起巖也的友善和體貼,想起自己的無禮和孩子氣。費琦軟化了。

  她回過頭來,臉頰輕觸到巖也拿著吐司的手,一陣溫熱直熨心房。

  突然,她瞥見靜立在墻角的一把空心吉他,一股沖動更加速了心房的震幅和熱度。

  「你會彈吉他?」

  巖也搖搖頭:「不算真的會,只會彈幾個簡單的和弦,這把吉他是房東放在這里的。」

  「可以為我彈奏它嗎?」費琦的眼中盛滿請求和渴望。

  「可是我真的彈得很爛;其實,說彈得爛,還算抬舉我自己了!

  「Please!」費琦求他。

  她渴求的眼神,像一個無辜的小女孩一樣,巖也不忍心拒絕她。

  「先說好,妳聽了不要害怕喲!

  費琦點頭。

  「嗯……還有!所有的早餐都要吃光光。」

  費琦十分乖巧地,又點點頭。

  巖也坐在床緣,生澀地抱起吉他,別手地,為每一根指頭尋找落腳的地方。

  333——321——176——613——

  是愛的羅曼史。

  巖也的技術的確很差,旋律斷斷續續、弦音疵疵擦擦的。但是,他的眼神如此專注,汗水甚至滴落在他的臉頰,他壓著琴弦的手指,奮力而修長。就像Paul樣。

  「Everyrosehasitsthorn、justlikeeverynighthasitsdown……」

  Paul的身上僅套著一件破牛仔褲,性感地坐在床緣,熟練地撥弄著琴弦,唱著抒情搖滾,深情款款地看著張開雙眼,卻仍賴在床上的費琦。

  這常常是她的起床號,如果前一天Paul留在她的枕邊的話。

  結果往往是,費琦沒離開賴著的床,而是Paul被她的熱情逗弄又誘回了床上。

  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時光。

  Paul的吉他、Paul的聲音、Paul的胸膛、Paul的臂膀、Paul的身體、Paul的溫度、Paul的所有……

  看著地專注彈琴的側臉,費琦像從前一樣,不由自主地,將手伸出里覆的棉被外,輕撫著地汗濕的頭發、頸項、臂膀……棉被從費琦雪白的、幾近赤裸的身上緩緩地滑落而下。

  巖也來不及反應,費琦的唇已經濕暖地輕覆而上。隔著柔軟的白絲襯衣,她熱情地擁抱他、輕吻他,感覺他的身體和溫度。

  她撩亂了他的頭發,揉皺了他的衣衫,吻亂了他的節奏和想法。

  「喵嗚!當鳴!」哈瓦那的抗議,讓費琦從沈溺中驚醒。

  「對不起,我……」該怎么解釋呢?費琦無從出口。

  巖也和費琦一樣不知所措。

  ——「如果妳沒發現別的,那么妳的Paul會很開心,也會很傷心的。」

  席妮的話,此刻在費琦的耳際嗡嗡作響。

  ——如果我在巖也的身上,的確發現了別的呢?Paul是不是同樣也會很開心,同樣也會很傷心?

  費琦將自己難堪的臉,藏進顫抖的雙手里。

  「是……是我該說對不起,我……」不知所以的巖也,此刻只想撫平浮現在費琦瞼上的傷痛。他將滑落在費琦臂膀的白色細肩帶,輕輕地拉回肩膀,像一個溫柔的情人一樣。

  費琦的罪惡感更深了。此刻的她,和一個誘拐未成年少男的餓女,有什么兩樣?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琴聲會那么感人,妳又驗證了我的另一項才華,謝謝妳。」巖也一臉認真地說。

  聽見巖也說的話,再想起他剛剛那一曲「變調的羅曼史」,費琦掩在雙掌間的臉,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啦,別想逃避現實,要履行妳的諾言,把我做的早餐通通吃光!箮r也將她掩著笑臉的雙手輕輕拉下。

  費琦臉上的笑和淚,像陽光和小雨,融映在巖也天空般的眼底,化成一道奇異的虹。

  費琦發現自己的醉意和頭疼全消,而且她真的餓了。

  「光穿上我的衣服,好嗎?」巖也敞開小小的衣柜。

  這一次,費琦很聽話。

  「啊,是哈瓦那!官M琦在身上的T恤上,看見另一只和哈瓦那一模一樣,雪茄煙毛色,綠色眼珠的貓。

  「印在這件T恤上的,真的是一只哈瓦那貓,所以我才會把它買下來的。每一次把這件衣服穿在身上,就會讓我覺得,自己也變成一只和哈瓦那有著相同血脈的貓,然后,我們便可以像真正的親人一樣,彼此相偎,互相依靠。」

  那一瞬間,費琦彷佛探見巖也陽光般的外表下,潛藏著的孤獨和脆弱。

  看見費琦也變成一只貓,哈瓦那萬般風情地,緩緩向她靠近。

  「牠剛剛才對我發出喵嗚喵嗚抗議的聲音,牠現在會不會以為,我是一只要搶牠地盤的貓?」女人的忌妒心都很強,母貓應該也不會例外。費琦瑟縮向后,整個人緊貼著墻。

  「妳又誤解牠了,牠剛剛發出的,不是抗議的聲音!

  「那是什么?」

  「是微笑的聲音!箮r也微笑著說,像一只漂亮的貓。

  「微笑的聲音?」

  「當貓感受到幸福和愛情的時候,就會發出微笑的聲音。」

  哈瓦那靠近費琦,用爪子輕輕撥弄著她身上的那只貓,牠們兩個像在彼此打招呼一樣。

  費琦輕撫著哈瓦那,笑了起來。

  「妳的笑已經夠具吸引力了,廣告里的妝,應該透明一些,不該這么濃的!棺⒁曋M琦,巖也突然說。

  費琦知道他指的是Care那支廣告:「原來,你也懂化妝?J

  巖也不好意思地說:「除了美發,我平常也上了一些美容課。因為我最大的愿望,是當一名造型師。」

  「真的?那你以后就可以為我做整體造型啰?」費琦喜出望外地說。說完,她才發現,自己好像一個發現糖果屋的孩子,」臉不加修飾的饞相。

  突然,哈瓦那將自己安心地蜷曲在費琦的懷中:「喵嗚﹗喵嗚﹗」

  ——牠又感受到幸福和愛情了嗎?

  ——那是什么頻率?什么氣味?什么感覺?

  許久,費琦只是低著頭,輕撫著甜甜睡去的哈瓦那,而沒有勇氣抬起頭來面對巖也的目光。她害怕面對他給她的那種頻率、氣味和感覺;她怕與貓融為一體的自己,也會禁不住發出微笑的聲音。

  「333—321—176—613—……」費琦哼著愛的羅曼史,用鑰匙和著節奏,喀啦一聲,轉動開大門的鎖。

  她的身上,穿著巖也為她洗干凈的白色洋裝;肩上的袋子里,裝著一件她堅持要將它帶回家來洗干凈的T恤;她的心里,則仍蕩漾著被哈瓦那感染,那份微妙的幸福感。

  「妳昨天一整晚跑到哪去了?」一個高大的陰影,遮住費琦眼前半邊的光線,嚇了她一大跳。

  「我……我……」費琦轉過身來,面對尚恩一夜沒睡好,充滿血絲的眼睛,想說的話全都哽塞在喉嚨。

  「妳害我們擔心了一整天!剐纬闪硪粓F陰影,擋住她另一側陽光的斐麗,兇神惡煞地說。

  「你們……我……我們……」

  「什么你們、我們的,妳知不知道我們昨晚為了妳,拚了老命不斷對主禱告,總共說了多少次『阿門』嗎?」

  「斐麗,妳根本是一個只認識睡覺和水餃的無神論者,妳才不會對主禱告哩!购眯那榈馁M琦噗嗤一笑。

  「妳知不知道,我們差一點就要報警了!股卸鞒林粡埬槨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們未免太緊張了吧!

  「有人說,看到妳昨天晚上喝了很多酒,怎么能叫我不緊張?從實招來,昨晚野到哪里去了?」斐麗咄咄逼人。

  「昨晚……昨晚我在朋友家!官M琦撥梳著被風吹亂的頭發,用自己都聽不清楚的聲音說。

  「妳……妳的頭發……」斐麗忽然退后一步,讓夕陽的余光灑進屋檐下。

  終于,還是被發現了。

  她那一頭立誓要留回原狀,幾個月來,好不容易蓄到掩頸齊長的頭發,如今已經被修剪成多層次凌亂的模樣。在夕陽余輝下,整個頭發還閃動著偏藍的紅色調光澤。寶琦的臉上,散發著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充滿生命力的野性光芒。

  尚恩也發現了,他將插在米色西裝里的手,不安地握成結實的拳頭狀。

  他以為費琦的頭發會像她所說的,再慢慢蓄長;然后,一切都會漸漸變得和從前一樣。

  斐麗的腦海,慧黠地閃過昨晚在舞臺上,那張年輕設計師的臉。

  費琦的頭發、費琦的不安、費琦的一夜未歸……擅于連連看的斐麗,恍然明白。

  「啊﹗我想起來了,CARE的第二部廣告要開鏡了,我叫阿芳這一兩天一定要帶妳去設計師那里剪頭發,妳看我,一時給急忘了。情急之下,只想到要打電話給尚恩,就是忘了撥一通電話問阿芳,早想到昨晚妳睡在阿芳家,也省得我拉尚思下水窮緊張了。」斐麗拍打自己健忘的頭。

  費琦手中的鑰匙,被她低頭把玩地叮叮作響。

  「妳不是告訴我,不想再拍下一支廣告了嗎?」尚恩也低下頭,試圖想看清楚費琦臉上的表情。

  「有合約在,不能讓她為所欲為的。」斐麗露出老板娘的苛刻狀。

  許久,尚恩仍等不到費琦的回答。

  「我要離開醫院了!股卸髡f。

  費琦抬起頭來,眼中是錯愕和驚慌:「你要離開了?」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你就這樣,要放棄我了嗎?」

  「你待的醫院不是福利、待遇、前瞻性,一切都很好嗎?而且又離這里近,彼此好照應啊!轨雏愄尜M琦緊張。

  「但是公務太多,每天有開不完的會,這個樣子,我根本沒有辦法,好好專心照顧我想關心的人和需要我的患者!股卸鞯逆偠ǔ龊蹯雏惖囊馔猓麤]有一點不舍的模樣。

  ——所以你決定遠離時常讓你煩心的我,好讓自己更專心在工作上?

  費琦在心里吶喊著。她從來沒想過,一直在她身邊的尚恩,有一天會這樣離開她。

  「這一陣子,我會在新、舊的工作間,做交接和準備的工作,所以會比較忙。不能常來看妳的日子,妳要照顧自己啊。」尚恩像個大哥一樣,摸摸費琦的頭。

  「……」費琦今天的心緒,像好不容易攀爬到高山,又被一把推落谷底。

  ——問我要去哪里。

  尚恩在心中期待著費琦關心的追問。然而,他只等到她的無言以對和面無表情。

  「斐麗,費琦就要多麻煩妳了!股卸鞫Y貌地握了握斐麗的手。

  抿著嘴的費琦,仍說不出半句話。

  ——或許我會到哪里去,對她而言,一點也不重要吧。

  尚恩在心底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喔,這是一個月份的藥,要記得按時吃。對了,還有,這是鎮定劑和解酒的藥丸,先放幾顆在妳身邊,希望下次見到妳時,它們都很乖地躺在袋子里,一顆都沒少。」習慣失望的尚恩,仍盡力保持醫生該有的態度和冷靜。

  ——這算什么?

  費琦用怒意強噙住滿溢的悲哀和淚水。

  「這些藥丸,你全都帶走吧,這樣就一顆也不會少了!顾宦暫鸾械馁M琦,把斐麗和尚恩推往門外,并將大門奮力甩上。

  貼靠在鐵門上的費琦,試圖用金屬的冰涼,冷卻燒灼的心傷。

  「費琦!」被狠狠地摒在門外的尚恩,愕然發現自己被誤解了。

  然而,在費琦的激烈反應下,他的臉上,卻緩緩出現一抹自己期待了十一年的笑。

  ——或許,一切的付出,還是會有代價。

  望著日落的絢麗,尚恩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眼前的道路也越來越明確了。

  他將藥,投進費琦的信箱中。

  而杵在一旁的斐麗,看見費琦的痛,目睹尚恩的笑,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顛倒錯亂,越來越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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