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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 第六章
作者:谷怪
   
  才剛下了馬車,一見到將軍府前的石獅和立在車旁的侍衛(wèi)們,原本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楊悅,又開始驚惶的掙扎嚷叫。

  “悅兒怕……不要去……回家回家……”

  她邊哭邊往回跑,要不是向冷天強(qiáng)抱住她,只怕她會立即鉆回馬車?yán)铩?br />
  “乖!我在這,別怕!”向冷天半哄半強(qiáng)迫的制住她。

  “我要娘!我要回去……”楊悅喊著,眼前的陌生宅邸和臉孔使她的恐懼爬升到最高點(diǎn)。

  她尖叫、哭泣、拉扯頭發(fā),每一個(gè)激烈的動作都讓眾人心驚,也讓向冷天更加的心痛難忍。

  “不要怕!這里以后也會是你的家。待在這,不會再有人來欺負(fù)你了……”他緊緊圈住楊悅,試圖安撫她,但不僅沒效,還在他帶她進(jìn)入大廳時(shí),惹出更大的混亂。

  在一大群仆役的錯(cuò)愕目光中,楊悅驚駭?shù)陌l(fā)出嚇人的叫聲,她冷不防的狠狠咬了向冷天一口,就在他吃痛松手的那一刻,她慌張的逃離他的懷抱,然后像受驚的動物般竄逃到桌下。

  “快過來……別蹲在桌下,你會撞到腦袋的!”

  向冷天捺著性子,在桌前彎下身子,好言勸哄著。

  楊悅根本聽不進(jìn)去,她不只緊抱著桌腳不放外,還用力的咬住他伸過來的手。

  “楊悅!你再胡鬧我要生氣了!出來!”

  見她愈鬧愈過火,向冷天終于忍不住的板超臉斥道。

  “沒聽見……不要聽!我不是楊悅,我不要聽!”此語一出,不止眾人傻了眼,連向冷天也愣在當(dāng)場。

  這種仿苦孩童耍賴的口吻,讓人不禁懷疑她是真傻還是裝瘋。

  “我數(shù)到三,你立刻出來,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向冷天冷道。

  “啊——”楊悅卻以驚叫來回應(yīng),她快速的由桌子的另一邊鉆出,撞翻了幾張椅子,然后慌亂的沖撞上一只桌幾,桌上的骨董花瓶應(yīng)聲墜地。

  就在她跑向門口時(shí),向冷天快了一步的截住她,以雙臂緊緊地箝住她。

  “你安靜,聽我說……”向冷天的話還沒說完,楊悅卻好像當(dāng)他是怪獸般的又躲又叫,拉拉扯扯的想推開他,哭喊得連嗓子都啞了。

  “你是壞蛋……娘救我……救命……”她嚇得臉都揪成一團(tuán),尖聲嘶吼著。

  向冷天臉色鐵青的說:“我說多少次,我不會傷害你的——算了!隨你好了,你愛怎么喊就去喊吧!”他無可奈何的重重坐在椅子上,揉揉額頭。

  在向冷天坐下后,仿佛感受到他的無力和傷心,楊悅也跟著安靜下來,她恐懼的蹲在地上,抱膝蜷成一團(tuán)。

  看著一地的凌亂和向冷天陰沉的神色,圍觀的仆役面面相覷,卻沒人敢上前去收拾殘局。

  直到在廚房幫傭的陳大娘硬著頭皮走向楊悅為止——

  她微抖的伸出手想扶起楊悅。

  “別怕,大娘是好人……”在陳大娘的溫言哄慰下,楊悅總算抬起頭,她戒備的掃過眾人一眼,然后目光瞬也不瞬的打量著陳大娘。

  她古怪的瞪著她,就在眾人以為無望之時(shí),楊悅卻出人意料的嘴一扁,她絞著衣袖,像犯錯(cuò)的孩童般靠近陳大娘,然后可憐兮兮的躲進(jìn)她身后。

  “悅兒不是故意要闖禍的……對不起……對不起嘛……”她哽咽的哀求著,稚氣的模樣讓陳大娘差點(diǎn)以為她是個(gè)小女孩。

  見狀,向冷天有些訝異的站起來。

  沒想到他竟會看見一向冷漠的楊悅,對著個(gè)陌生人撤下心防示好,看來他真該找個(gè)大夫來給她看看了。

  “大娘!她就交給你了……”向冷天請陳大娘照料楊悅。

  陳大娘點(diǎn)點(diǎn)頭,慈愛的對楊悅說:“悅兒,跟大娘進(jìn)去,讓大娘拿件漂亮的衣裳給你換上好嗎?”

  沒有回答陳大娘的問話,楊悅只是逃難似的拉著她就跑,臨走前還不忘警戒的偷睨向冷天一眼,她的舉動讓向冷天哭笑不得,只能苦笑。

 。

  向冷天好不容易偷個(gè)空,準(zhǔn)備走向書房時(shí),長廊底端的浴間又響起駭人的尖叫聲。

  想也不想的,向冷天幾乎是反射性的沖向那兒。

  來到緊閉的門前,還沒進(jìn)去,向冷天就先聽見了一群婢女的驚嚷。

  “快來人哪——她是瘋子……”數(shù)名婢女抱頭躲至一旁,嚇得相互抱在一起。

  “不可以打人,不可以!你別喊,用說的,這樣大娘才知道你要什么!”陳大娘拼著老命從后面抱住楊悅,不讓她沖上前去。

  楊悅披著濕淋淋的長發(fā),張牙舞爪的對著面前一個(gè)被嚇呆的小婢女又吼又叫。

  “壞蛋……壞人……我的我的……嗚嗚……”

  她哭著伸手亂抓,要不是向冷天及時(shí)踢門進(jìn)人,只怕那個(gè)小婢女的臉都要被她抓花了。

  “怎么了?這一團(tuán)亂是怎么回事?”向冷天由前方制止楊悅,將她緊抱在懷里。

  “我只是看小姐身上掛的錦袋破了個(gè)洞,所以才想替她拿下來縫補(bǔ)!比堑湹男℃九兜萌缜镲L(fēng)中的落葉。

  “爺,小紅說的沒錯(cuò)!方才咱們正準(zhǔn)備伺候小姐穿上衣衫時(shí),小紅見到小姐身上的破錦袋、好心的想替小姐修補(bǔ),沒想到才剛伸手去拿,小姐就像瘋了似的見人就打!”另一名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婢女也趕忙附和。

  “東西拿來!”向冷天喝令道。

  他空出一只手接過那只前端系著紅繩的小錦袋,才剛把它拿到面前,楊悅伸手就想搶。

  “不行!”向冷天將錦袋高高舉起,對著跳腳大叫的楊悅搖搖頭,“想不想拿回去?若想要它,你就不能哭也不許打人、咬人,有沒有聽見?”他照向她。

  聽見他的話,楊悅鼓著腮幫子,慢慢的安靜下來,她渴切的扭絞著手指頭,直盯著他高舉的手瞧,過了一會,她似懂非懂的點(diǎn)點(diǎn)頭。

  向冷天這才放下手,正當(dāng)他想把紅繩系回她頸間時(shí),錦袋的破洞露出了一個(gè)物體,似曾相識的色澤讓他止住了動作。

  “可以給我嗎……給我……”見向冷天遲疑的神情,楊悅等不及的拉拉他的衣袖,盼望的盯著他。

  “這是……”他打開錦袋,里頭的墜子讓他驚訝連捧著的手都在顫抖。

  墜子的樣式和色澤是他這輩子永遠(yuǎn)都忘不了的!

  猶記得多年前娘還在世時(shí),身上就曾掛著這只墜子,她還時(shí)常笑著對他說,哪天他娶了媳婦就把這送給她,當(dāng)作是向家的傳家寶好了。

  但是,這墜子怎么會在她身上?

  “這是誰給你的?”向冷天的語氣不由得急了起來。

  “還我還我……這是娘給我的!你不能搶啊……”擔(dān)心向冷天會搶走自己的寶貝,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楊悅,眼看著又要激動起來。

  “你忘了先前答應(yīng)我的事嗎?如果你再大吼大叫,我就把它拿走!毕蚶涮焱却南乱粋(gè)動作。

  “我……我……”楊悅瞟了下眾人,發(fā)覺沒有人能幫她,她焦急的像個(gè)孩童般哭了出來!扒笄竽恪灰娏耍飼鷼獾模龝苌鷼狻彼ㄆ,還邊用手揉著眼。

  聞言,向冷天一震,腦中倏然閃過一幕。

  五年前的那一夜,當(dāng)他扯開她的衣衫想拉斷這只錦袋時(shí),她也說過同樣的話。

  原來,當(dāng)時(shí)這墜子已經(jīng)掛在她身上了。

  一定是娘在世時(shí)就送給她了!

  但是,她怎么會喊他娘作娘呢?這中間是不是有內(nèi)情,是他不明白,而他娘和楊悅卻清楚知道的?

  他愈想愈狐疑,只是目前的情況卻讓他無從得知真相。

  “找可以替你系上,但是你要回答我?guī)讉(gè)問題!毕蚶涮煸囍鴱臈類偰钦页鲆恍┲虢z馬跡。

  一聽見向冷天要把東西還她,楊悅拼命點(diǎn)頭。

  向冷天無奈的笑笑,他從婢女手中接過一件寬大的罩衫,暫且包裹住楊悅僅著單衣的身子,然后拉著她在長椅上坐下,并且取來布中替她擦拭濕發(fā)。

  “這是娘給你的?”向冷天用另一只手揚(yáng)揚(yáng)墜子,他故意將它舉到她碰不到的高度。

  “對、對——”楊悅連連點(diǎn)頭,眼巴巴的看著。

  “你的娘姓什么?長什么樣?”向冷天問。

  “娘——”楊悅先是愣了下,然沒才傻傻的開口,“娘長得像娘,然后這里……還有這里……都像娘!”她指著自己的鼻子眼睛,說了一堆沒有人聽得懂的話。

  “楊悅——”向冷天根本拿她沒轍。

  楊悅還傻乎乎的接話,“我是悅兒……不是楊悅……”

  “好!你是悅兒!那你告訴我你娘現(xiàn)在在哪?”向冷天再問。

  “哪……”楊悅反覆的重復(fù)他的話,最后忽然慌張的站起來,“完了……完了……娘不見了,悅兒亂跑娘會哭的……”她著急的拉著向冷天,求他帶她離開。

  “我可以送你回家,可是你要告訴我你住哪!”向冷天又問。

  但愿她記得自己住哪!

  “我知道——我住在……有云的地方!”楊悅興高采烈的說,卻讓包括向冷天在內(nèi)的眾人聽了差點(diǎn)昏倒。

  “老天爺!你怎么會變成這個(gè)樣子?當(dāng)初那個(gè)聰敏、冷如冰雪的楊悅跑去哪了……我怎么也沒料到五年后會見到這樣的你!”帳們中,向冷天不忍的撫上楊悅的臉。

  楊悅不解的睜著大眼看他,絲毫無法感受到他的痛苦。

  “我可以回家嗎?”

  “嗯!”向冷天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然后把墜子重新系在她脖子上。

  終于拿回自己的東西,楊悅緊緊的握著墜子傻笑,根本不理會其他人的舉動,她自得其樂的對著墜子說話和憨笑。

  向冷天見狀無奈的搖搖頭,將楊悅交給陳大娘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

  向冷天摒退左右,在書房待了一會,他被楊悅的事攪得頭痛不已,正準(zhǔn)備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時(shí),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接著是一陣竊竊私語。

  “大娘不能陪你進(jìn)去,你自己進(jìn)去好嗎?”陳大娘壓低嗓子說。

  “那我也不去了!”楊悅一聽,賭氣的賴著不走。

  “你別為難大娘!”替楊悅梳洗好,陳大娘立刻帶她來見向冷天,不料楊悅硬拉著她,說什么也不放手。

  “可是他是壞人……他很兇,還會罵人!”楊悅像個(gè)小孩似的,扳著指頭數(shù)著向冷天欺負(fù)她的次數(shù)。

  “將軍是好人,只要你乖乖的不胡鬧,他就會對你好的……你再不聽話,大娘就要生氣不理你了!”

  見到陳大娘佯怒的神色后,楊悅悻悻然的放手,不敢再耍賴。

  “快進(jìn)去!”陳大娘推推楊悅,然后趁她發(fā)呆時(shí)悄悄的走開。

  一回頭找不到陳大娘的楊悅,起先呆站了一會,然后她用力的拍著門,卻得不到回應(yīng),她嘟嚷的以鞋尖踢門板,末了,她還是忍不住好奇的推門進(jìn)去。

  “咦?”發(fā)覺向冷天在屋內(nèi)后,她狐疑的走過去,東張西望的在他身旁摸摸碰碰。

  她先試探性的拍拍地面前的桌子,卻看見他動也不動的盯著一本書,接著她把頭低下去,擠入他和書冊之間。

  “這是什么?”她整個(gè)人趴在桌上,亂翻他面前的書冊。

  “書!”至此,向冷天再也無法裝聾作啞了,他伸手輕撫她垂落在桌旁的長發(fā),一路順勢而下的停在她的腰間,心里有股沖動,想狠狠的抱住她。

  沒想到沐浴干凈后的她,竟然跟多年前差不多,柔柔的長發(fā)和讓人迷醉的容顏,意外挑起了他心中的那根弦。

  一如當(dāng)初的迷戀,這一剎那他依然逃不開她撒下的情網(wǎng),看她看得失了魂。

  “為什么……”向冷天的自言自語吸引了楊悅的注意,她將身子傾向前,怯生生的靠近他。

  “什么是為什么?”她搖頭晃腦的問。

  “如果——”向冷天聞言淺淺的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凈是苦澀,“那夜我應(yīng)該帶你走的!這樣你就不會成了今天的癡傻樣?v使外表沒變,但卻不再是當(dāng)初的那個(gè)楊悅了……我說的,你明白嗎?”他希望她能聽懂,但楊悅?cè)允且桓便裸露臉幼印?br />
  “我是向冷天,那個(gè)常被你罵傻子的家伙,難道你一點(diǎn)都不記得了嗎?”見楊悅再次搖頭,他終于克制不住的拉下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不想看見這樣的你。五年來我在戰(zhàn)場上出生人死,拼著最后一口氣也要活下來,就是因?yàn)閷δ愕膼酆秃拊谥沃,我發(fā)誓總有一天要回來向你討回一切的……”

  “如今我回來了,你卻什么都忘了,讓我一個(gè)人飽受折磨,你可真夠狠心的!”嘆口氣,向冷天挫敗的圈住她。

  “悅兒是個(gè)笨蛋,對不對?老是讓人生氣……”不知為何,一見到向冷天頹喪的樣子,她就覺得胸口悶悶的,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滴了下來。

  她不是故意的!要怎么樣才能讓他不難過?

  楊悅反射性的抱住他的脖子,她天真的以為只要伸手揉揉他的眉間,就能化去他的痛苦。

  “你在做什么?”向冷天受寵若驚的按住她的手。

  “你不要難過,我會很疼……疼得好想哭……”她以另一只手按著心口,哭喪著臉說。

  “你說……你會為我心痛?”向冷天不敢置信的問。

  “對!痛——”楊悅認(rèn)真的點(diǎn)點(diǎn)頭。

  向冷天沉默了下,然后低低的苦笑出聲,“不可能!你根本就忘了一切!清醒時(shí)的你連看我一眼都不愿意,現(xiàn)在的你更不可能會在意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毕蚶涮鞊u頭嗤笑道。

  “不是、不是……我……我……”楊悅結(jié)巴的想解釋,“娘說我不是瘋子……我很乖……我真的沒有病……沒有……沒有……”

  她著急的揮揮手,就怕會從向冷天的眼中看見和眾人一樣的眼神。

  大家都討厭她,說她是瘋子,還要打她。

  “我真的不是……不是……”見向冷天一言不發(fā)的盯著她,楊悅的胸口痛得更厲害了,她駭然的推開他,倉皇的跑向書房的角落蜷成一團(tuán)。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這種陌生的感受讓她受不了的開始撕扯自己的衣衫和頭發(fā)。

  她邊哭邊喚著她記得的人名,只是在向冷天耳中聽起來卻是語無倫次的尖叫。

  “好了……”向冷天看不過去的走上前想拉起她,“別哭了!再哭嗓子都要啞了!彼艅偵斐鍪郑瑮類偩头路鹨姷蕉旧甙愕捏@叫。

  “不要……,不要……我沒瘋,別打我……”

  她恐懼的躲向一旁,還將臉偏過去,又哭又叫的求向冷天別打她。

  “你別怕……我不會打人,而且,我也不會再讓其他人欺負(fù)你了……”向冷天彎下身緊抱住她,不顧她的踢打,只是以鐵臂緊擁住她,輕聲安慰著。

  一定曾經(jīng)有人這么對待過她,所以她才會恐懼的一直重復(fù)同樣的話……向冷天憤恨得幾乎想殺人了。

  發(fā)現(xiàn)向冷天并沒有做出任何要傷害她的動作,楊悅安靜了許多,最后,她終于撤除戒心的窩在他懷里。

  “我沒病,對不對?”楊悅仰著臉,眼巴巴的問,見到向冷天微笑著頷首后,她心滿意足的對他漾出一個(gè)大大的甜笑。

  向冷天先是一呆,接著重重的嘆息。

  “五年前為了證明自己的能耐,并且想報(bào)復(fù)你和你爹的凌辱,我毅然的離家到邊城去投效軍隊(duì),然后憑著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的爬到今天的位子……”

  “只是,此時(shí)再回想起當(dāng)初走過的路,曾經(jīng)執(zhí)著的信念競開始動搖,不知是對是錯(cuò)了……”向冷天感嘆的對她說,可是楊悅卻有聽沒有懂。

  不喜歡看見他露出這種表情的楊悅,冷不防的又拉拉他的衣袖,“我很痛……不要這個(gè)臉……”她伸手揉著他的眉頭。

  “那這樣好嗎?”向冷天善解人意的對她揚(yáng)起笑容。

  “好……”楊悅笑咪咪的用力點(diǎn)頭,并將整個(gè)人貼向他,就在向冷天還沒回過神時(shí),她毫無預(yù)警的親一下他的臉頰,動作活像個(gè)撒嬌的小孩。

  她的一個(gè)無心的舉動,讓他心喜的差點(diǎn)沒跳起來。

  “你是好人……”楊悅慎重的說,但語氣卻像個(gè)兩歲孩童,“我喜歡你!”

  向冷天欣喜若狂,“被你這么一說,連鐵石心腸都要融化了……”他輕撫她的發(fā),心中有宿愿得償?shù)臐M足。

  也許上天真的聽見了他的祈求……

  這樣的重逢或許真是個(gè)好的開始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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