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龍門祖屋的游泳池畔就傳來游泳戲水的聲音,泯柔、耀淇和澄澄在溫水池里游得正開心。
“哇!桐桐,你游得好好哦!”泯柔艷羨地說。
雖然她的身材也很勻稱,但就是沒有李桐桐來的高挑修長,只有一百六十公分的她,比起桐桐來,幾乎差了一個頭。
桐桐笑了笑,沒有回答。
她的泳技當然好嘍,自小在河畔成長,跟著鄰居那些小男生們,她很小的時候就會游泳了。
傭人為她們送來了新鮮的現榨果汁,而甫要出門的龍耀月,正好就看到桐桐下半身還悠游在水池里,一邊喝著果汁的畫面。
不可諱言的,她是個美女,耀眼而美麗。
老實說,昨天回到龍宅祖屋,見到她時,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憤怒,而是安心。
是的,安心。
本來還在為她的下落不明掛心,為她的不告而別惱怒,看到她出現在自己家中,起碼知道她沒有流落街頭。
自從許久以前那件事以后,他已經習慣不表達自己的感情和情緒了;因此面對著她,即使有一絲牽掛,他也不會表達出來。
“哈羅,耀月,要去南方會館呀!”泯柔輕快地和她的小叔打招呼,一想到不久的將來,龍門又要辦喜事了,她就笑逐顏開,哇,她的寶貝兒子就要有小嬸了!
耀月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桐桐看著他,不明白一個人怎么可以老是這么酷,他瘦削俊挺的面容,永遠都只有一號表情。
“拜拜!”桐桐也向他揮手。
連看都不看桐桐一眼,耀月很不自然地轉身,大步朝門口而去。
“他怎么了?”桐桐有絲愕然,他還在為她到他家里來的事而生氣嗎?看來她的行為真的激怒他了。
“耀月對感情向來這么冷酷嗎?”泯柔問耀淇。
“我想這不關我們的事!币繘]什么表情地回答。
“淇,我現在才發覺,你跟耀月好像耶!”泯柔挑了挑眉毛!耙荒R粯拥睦淠!”
???
夜晚的臺北是個地道的不夜城,處處霓虹閃亮,洶涌的人潮,穿梭在燈紅酒綠的客人和酒店小姐們,這是放縱的時光,是男人的天堂!
龍耀人與龍耀月兩兄弟相偕走出一家豪華酒店,很難避免的,沾染上了一身酒氣煙味。
“老弟,你覺不覺那個茉莉很漂亮、很吸引人?”龍耀人口中說的茉莉是酒店里新來的小姐,才二十歲就已經風情萬種,轉臺轉全場,把每個男人都迷得暈頭轉向。
“不覺得!彼麑@種風花雪月的事情向來沒有感覺。
“怎么會不覺得?”龍耀人覺得耀月簡直在睜眼說瞎話。“她的臉孔賽過李嘉欣,胸部媲美飯島愛,身材挑戰張曼玉,這樣的美人兒你會不覺得她漂亮、不覺得她吸引人?你簡直有問題嘛!”
“二嫂后天要回來!币吕淅涞貋G下這句話。
他知道耀人向來風流成性,但是一個已經結婚的男人,難道就不知道該收斂點嗎?女人可不是男人的玩物呵。
“哈哈……這個嘛,我知道!”干笑兩聲,龍耀人開始打起哈哈來!捌鋵嵞阒赖模乙仓皇请S便說說而已,那個茉莉再漂亮,哪里漂亮得過我的茵茵,再吸引人,也不會比我的茵茵更吸引我,你說是不是呀?”
這個耀月平時不茍言笑又沉默寡言,他該不會去向齊茵打小報告吧?那可就不妙……
他正要央求耀月不要向齊茵打小報告時,幾名兇神惡煞的彪形大漢迎面而來,個個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老弟,情況有點不對——”
龍耀人還沒說完,那幾個大漢已經走到他們面前。
“姓龍的,交出我們五姨太來!”大漢粗聲惡氣地說。
龍耀月直覺地看向龍耀人,這肯定又是耀人過去的風流爛帳,南方會館的這條白龍向來有許多紅粉知己,以風流倜儻的態度自居,會一不小心動到別人的女人一點也不奇怪。
“什么五姨太?”龍耀人不明所以的問。
他的女人里有哪一個是人家的五姨太嗎?奇怪,他怎么一點都不知道?啊,糟了,該不會是哪個女人瞞著丈夫出來偷腥而蓄意不告訴他?這下子可沒完沒了了。
大漢挑起眉毛,兇狠地說:“別裝蒜了,有種帶走我們五姨太,就要有種承認!”
“不要跟他們說了,我們走!饼堃潞芾潇o地開口。
“走?別想走!”
大漢一擁而上,準備以多欺少,龍耀月一個回踢,將兩名大漢踢倒在地,龍耀人則涼涼地在一旁看熱鬧,反正他們兄弟倆身上都有槍,必要時,亮出槍來就可以,何必打得你死我活呢?
“臭小子!”大漢不服氣又攻上來,照舊被耀月給利落的解決掉了。
“媽的!”大漢發狠地掏出槍來,頗有一決死戰的意味。
龍耀人微微一笑!霸瓉砟銈円灿袠屟!”
他們有槍也不奇怪,反正黑道現在這么猖獗,只要是道上的人,幾乎人手一槍,沒有槍就太遜了。
耀月從皮衣內夾取出一把小巧的銀制手槍,槍身還有龍紋標記,這是南方會館的紋飾。
在那群大漢還來不及開槍之前,龍耀月連開了六槍,每一槍都從那些大漢的耳際擦過,雖沒射中他們腦袋,但也夠讓他們心驚膽跳的了。
“滾!”耀月冷冷地說。.
“姓龍的!我們會再來的!”大漢連滾帶爬離開前,還不忘撂下狠話。
那些大漢一走,龍耀人的手臂立即搭上耀月的肩膀,用一副討好的嘴臉看著耀月。
“咱們兄弟手足情深,你應該不會告訴你的二嫂吧?”
齊茵雖然不是醋壇子,不過想也知道,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忍受丈夫的風流爛帳,況且還玩到別人老婆身上去,這也太不像話了。
“不會!彼麑σ鸺彝ジ锩矝]什么興趣。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弟弟!”龍耀人很狗腿的說了句。
???
龍耀人與龍耀月回到龍門之后,就看到泯柔懶洋洋地窩在沙發里看影片,而桐桐則在一旁翻看報紙的求職欄。
“桐桐,你要找工作呀?”龍耀人一屁股在桐桐的旁邊坐下,他很高興自己有光明正大跟美人兒攀談的機會。
“嗯!蓖┩c點頭,她總不能一直在龍家白吃白喝吧,更何況她從那伙人手中逃走了,她在泰國的母親也需要生活費,現在她必須想辦法賺錢。
“想找什么樣的工作呢?”龍耀人靠過去,熱心地幫忙看分類廣告。“廣告陷阱很多,你可不要被騙了哦!
“我也是這樣告訴桐桐,可是她堅持非要去找工作不可!便峤忧徽f!艾F在外面的壞人那么多,你們就勸勸她吧!”
“我一定要工作!蓖┩﹫詻Q地說。雖然龍門的人都待她很好,但住在這里畢竟不是長遠之計,更何況他們現在以為她是龍耀月的女朋友才會對她另眼相看,如果他們肯聽她的解釋,知道她不是耀月的女朋友之后,她恐怕連棲身之所都沒有了。
“咦——”龍耀人忽地眼睛一亮。“耀月,尚義不是受傷在休養嗎?不如讓桐桐代替尚義的工作吧!”
尚義是銀門的秘書,專門處理銀門的對外事務,兩個月前被別的幫派襲擊而受重傷,要休養一年才能痊愈,因此銀門現在是處于無秘書的狀態下。
“對呵!我怎么都沒想到?”泯柔也大表贊成。
如此一來,近水樓臺,耀月跟桐桐更能培養感情了。
龍耀月沒有回答,他撇撇唇,不置可否的上樓去了。
“就這么決定了,桐桐,你明天就到銀門工作!饼堃俗宰髦鲝埖靥嬉麓饝聛。
“可是耀月他——他并沒有同意。”想必她到銀門又會引起龍耀月的不快,他一定很后悔帶她到臺灣來。
“但是他也沒有反對呀!”龍耀人笑嘻嘻地答。
“桐桐,你就安心去銀門工作吧!”泯柔露出微笑!耙轮皇峭獗砜崃它c,其實他的心腸是很軟的,如果他真的反對你去銀門,他就會開口,既然他沒開口,就表示默許了!
桐桐的工作就這么敲定下來,她也想不到事情會那么順利。
明天她將到龍耀月的地盤去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樣的一個地方,會不會所有的人都像龍耀月那么不茍言笑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絕對會面對龍耀月的酷臉就是了!
???
銀門
桐桐一早就過來了,是龍耀人帶她來的,并且將她介紹給銀門里所有的人,只是她對于龍耀人的介紹頗有微詞,他總愛在“銀門的新秘書”后頭加上一句“也是龍門未來的四少奶奶”。
她并不喜歡被人注目的感覺,尤其大家在龍耀人的介紹詞后都對她非?蜌,這使得她更不自在。
龍耀人走后,她向銀門里的一名保鏢問起龍耀月的行蹤,既然她是替銀門做事,總要知道老板在哪里吧?
“四少爺不一定會來,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在忙外頭的事,一個月都不來的情況也有!北gS如此回答她。
她點點頭,明白了。
既然龍耀月不一定會來,那她就隨意參觀吧,起碼先了解工作環境,能夠比較快進入工作情況。
于是這整個上午,她都在忙著南方會館歷年來的檔案資料,了解南方會館的歷史,以及銀門在南方會館的地位。
是上天的安排吧,她會來到臺灣,會進入亞洲黑道舉足輕重的南方會館,會待在道上最有價值的單身漢——龍耀月的身邊。
在曼谷的唐人街第一次見到龍耀月,她沒期望冷漠的他會對她伸出援手,然而他卻出乎她的意料。
第二次見到他,又是在她最危急的時刻,她以為他不會理她,然而他還是幫助她了。
至于第三次,他甚至將她帶到了臺灣。
總而言之,不可以說他是全然冷漠的,她認為龍耀月還有許多熱情的一面沒有被挖掘出來。
當然,她不是說那個可以挖掘龍耀月熱情的人是她,只不過她認為他實在不必那么明顯的把任何女人都當作大麻煩,繼而敬而遠之,那對他而言是不好的,以及不健康的。
其實說到底,無論龍耀月如何,她都沒有資格過問,畢竟她只是個過客,時候到了,她還是必須回泰國去,她總不能一輩子不回去面對現實吧?她這么一走了之,還不知道給她母親帶來多少災難呢!
饒爺不會放過她家里的,說不定她家的房舍已經全給那干惡人毀了……想到這里,她心中隱隱泛起一陣不安。
她甩甩頭,把那份不安甩到腦后,起身將厚厚的資料夾拿到后頭的資料柜放好,驀地,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人進來了。
“聽說四少爺快結婚了耶!”一名低嗓子的男子開口了,他的聲音有著不可思議的意味。
“真的,我也是萬萬想不到四少爺居然也會要結婚!陛^粗聲的男子也嘖嘖稱奇的說。
桐桐莞爾一笑,看來謠言的威力還真是可怕,她還是暫時不要出去好了,免得尷尬。
“四少爺是從來不碰女人的,這回卻帶了個女人回來,還說要結婚,你說怪不怪?”低嗓音男子還在百思不得其解。
粗聲男子答道:“我還記得揚天幫的幫主千金對咱們四少爺一見傾心,可是四少爺卻理都不理她,對她視若無睹。”
“那個酒國名花戴麗玫還不是,一看到四少爺就猛想獻身,可惜四少完全不領她那份情!钡蜕つ凶拥穆曇衾锒嗔藥追终{侃意味。
“看來未來的四少奶奶很有魅力呀,能令四少爺甘心娶回來做老婆的,想必不同凡響。”粗聲男子很肯定地說。
“新娘子那么漂亮,當然有魅力嘍!”低嗓子男人理所當然的說。
“說的也是。”粗聲男子同意了。
低嗓男子興奮的說:“我們等著喝喜酒吧,四少爺的婚事,幫主必定擴大舉行,到時候可熱鬧了,黑白兩道的大人物都會來……”
那兩個人走后,桐桐的臉頰還燒紅著。
龍耀月從來不碰女人的嗎?連酒國名花獻身都那么有定力,這么說來,他是個很正直的人嘍?
思及此,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臉紅。
見鬼,她干么臉紅呀?那只不過是流言罷了,她又不是真的要與龍耀月結婚,他們連手都沒牽過,何來結婚之說?
她趕緊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拿出另一疊厚厚的資料來,企圖用工作來趕走臉上不正常的紅暈。
???
龍耀月一進自己的辦事廳就看到李桐桐端坐在尚義的位子上,她埋首不知在看什么資料,顯得很專心的樣子。
他知道她開始在銀門代替尚義的工作,也知道她每天都是跟耀人一起到南方會館來,至今五天了,他們首次在銀門里碰面。
拉開椅子的聲音驚動了桐桐,她抬頭看向來人,接觸到龍耀月那張不易笑的俊臉后,她露出一記笑容!霸。”
據那位保鏢的說法,她以為不知道要幾天才能看見龍耀月出現在銀門,沒想到她才來沒幾天就可以見到他。
龍耀月沒說什么,他坐下開始看銀門的卷宗,他經常都是這樣,等卷宗堆滿一個數量之后,才一次把它看完,他不喜歡時時刻刻被綁在銀門的感覺。
見龍耀月沒有任何表示,桐桐也就繼續做自己的事,反正這幾天來沒有他,她也適應得很好。
翻開卷宗之后,龍耀月微微愣了一下。
他很驚訝地發現,他沒來的這五天里,她已經將所有的卷宗、檔案做了個規劃,很專業的分門別類,這使他看起卷宗來快多了。
而且,每個銀門分點送來的卷宗她都先看過了,并記下重點,用便條紙貼在卷宗上,輕重緩急一目了然。
這是他過去要求尚義,而尚義一直沒時間做到的文書工作,她卻做到了。
他知道要做到這個程度并不容易,因為南方會館體系龐大,每個門又分點眾多,如不是非常了解會館運作的人,根本無法判斷這些卷宗的輕重緩急,可見她在工作上下了不少工夫。
她真的認真在工作,看來他得消除對她的偏見了。
先前他以為她找工作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想一直賴在龍門不走,但是看目前的情形,即使她離開龍門也不會餓死,她的工作能力和學習能力都太強了,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對她來說并不困難。
即便如此,他仍投有開口探問她的學歷、她的所學及她的過去,他天生不喜歡探究別人的私事,對她也一樣。
就在他也專心看卷宗時,在上午十點時分,桐桐為他端來一杯清香逸鼻的龍井茶。
“不知道你喝得習慣嗎?我喜歡在早上喝杯茶提神醒腦。”她笑了笑說,擱下茶杯就回座位上去了。
他沒有道謝,不過把整杯茶都給喝完了。
中午了,他們仍繼續在做事,兩個人一直沒有交談,使整個偌大的辦公室寂靜極了。
驀地,桐桐臉色一白,按住胃的位置。
該死,她又胃疼了,這是她的老毛病,只要三餐不定時就會如此,雖然痛,不過她也早習慣了。
她緊蹙著眉心等這陣胃疼過去,但是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手腳也冰冷起來,不舒適的感覺正強烈地向她蔓延。
“你怎么了?”龍耀月發現她不對勁。
她勉強擠出一個苦笑!拔椅柑。”
他看了看表,也皺起眉心,快兩點了,光顧著做事,他們都還沒吃東西,難怪她會胃疼。
他起身走到她座位旁。“胃疼為什么不早說?”他語氣有些責備!白,我帶你去吃東西。”
她搖搖頭,不想麻煩他。
“不必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他不由分說地帶起她來,拿起她椅背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巴饷胬,別著涼了。”
她站起身,頭暈使她頭重腳輕,微微的踉蹌顯示她快要跌倒,他連忙抱住她嬌柔的身子,一陣馨香傳進他鼻尖,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走好!彼鏌o表情地說。
奇怪了,為什么她流露出來的脆弱竟讓他有股想親吻的沖動?這完全不是應該出現在他龍耀月身上的情緒呵。
他扶著她走出南方會館,打開車門讓她坐進去,開車到最近的一家館子去。
選了間清靜的小包廂后,他沒問她的意見就幫她點了許多營養但清淡的菜肴。
合上菜單,他簡單地說道:“你現在不適宜吃油膩的東西!
她驀然有絲感動,他并不像他的外表那么冷漠呀,瞧,幫她點清淡的菜,這不就是種體貼的表現嗎?
他溫柔的這一面,竟令她心動了。
可是倏然地,她又想到自己的處境,像她這樣的人,目前是沒有資格愛上任何人的。如果他知道她的一切,恐怕也不會愛她吧!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端上來了,每一道都是大廚的精心作品,清淡可口,尤其是那道鮮雞湯,讓她的胃疼舒緩了不少。
“謝謝你!彼p聲地向他道謝。
他不習慣有人向他道謝,尤其這份謝意又是出自一個女人的口中,那就更令他不自在了。
他撇撇唇,徑自抽起煙來。
他在騙誰?她根本就已經入侵他的生活了,縱使他很努力的對她視而不見、不聞不問,她還是占據他一部分的注意力了。
這不是種好現象,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