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黑道大哥杜風亮之子的婚宴,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物全來齊了,黑蝎盟自然不會被遺漏在名單之外。
褚黑蝎與黑燃雙雙出席這個盛宴,褚黑蝎其實已經退居暮后很久了,這次肯賞杜風亮的臉出席,全是為了要將接班人黑燃介紹給同道中人之故。
“好久不見了,褚幫主!表n國“金水幫”的幫主金萬水笑呵呵的與褚黑蝎握手,兩人已經有多年交情了,同是一幫之尊,在這類場合相遇是理所當然的事。
“金幫主,別來無恙否?”褚黑蝎笑道!拔襾斫榻B,這位是我的義子黑燃,同時也是下一任的黑蝎盟幫主!
黑燃頷首!靶視耍饚椭!
“黑二少的大名,我是如雷貫耳呀!苯鹑f水眼睛一亮!拔矣信侥蟻淼能娀,如果黑二少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談一談!
他早久聞黑燃處理事務看似慵懶,其實是又深沉又內斂,也非常沉得住氣,不明究理的人,常會被他反將一軍,討不了便宜。
黑燃淡淡地道:“金幫主,我們電話連絡!
“一定!一定!”金萬水笑開了嘴,誰都知道與黑燃合作就一定有賺頭,黑蝎盟嘛,勢力大得無人可阻,連警方也要讓黑蝎盟三分哪。
金萬水走后,褚黑蝎滿意地對黑燃道:“你表現得很好,這些老狐貍都未必是你的對手!
黑燃對褚黑蝎的贊美沒什么感覺,倒是對今晚參加盛宴的儷影雙雙頗為皺眉。
自從他將研卿趕走之后已經一個禮拜了,她真的沒有再出現在他面前,他徹底的失去了她的消息。
他不是不愛她,也極度厭惡她的行為嗎?為什么偏偏他無法斷然的將她的身影趕出腦海?
她回倫敦了嗎?據他調查的報告書上說,她自小在英國長大,是秦芷商的養女,向來聰敏機靈,今年她原本該上倫敦大學,而她卻跑來臺灣幫秦芷商進行報復計劃。
她才十八歲,或許少不更事,或許年幼無知,但無論她的出發點是為了什么,他都無法原諒她的行為。
褚黑蝎何其精明,黑燃對今晚相偕而來的情侶似乎都頗為忌諱,他從黑燃半瞇起的眼眸已看穿了他的想法。
褚黑蝎故意輕描淡寫地說:“燃,你就快成為黑蝎盟的幫主了,三天后就是你的就任大典,好好珍惜這個機會,不要讓義父失望!
他再給黑燃打了支強心針,相信黑燃懂得他話中之意。
“我不會令您失望,義父。”黑燃公式化的回答。
褚黑蝎微笑道:“很好,我就知道你最聽我的話!
褚黑蝎說完便應酬他的老朋友去了,他不會對黑燃緊迫盯人,不過他有信心,黑燃知道什么對他自己是最好的。
黑燃拿了杯雞尾酒飲著,此刻這種酒對他的心情來說似乎太淡了些,他該喝些烈酒才對,烈酒才可以稍減他的煩悶。
他在煩什么?一向懶洋洋的他,對任何事物不是都沒有感覺的嗎?何以竟去掛心一名存心來作弄他的小女子,這太荒謬了!
“黑二少!焙f偠肆吮谱叩胶谌忌磉,他觀察黑燃已經很久了,直到褚黑蝎走開他才過來。
“是你!焙谌祭涞鼗貞。
“卿卿好嗎?”海鎮友善地問!笆裁磿r候擺喜酒,記得寄張喜帖給我,我一定準時到!
那天研卿從海幫離開之后就沒有回去過,因此他猜想她與黑燃大概已經和好了,既然孩子都有了,婚期應該也在不久后才對。
“卿卿?”黑燃冷然的表情更冷!澳銈兒苁靻?”
研卿不過被海幫拘禁了幾天,就和這位少幫主這么熟了,她這么水性楊花嗎?既然可以為了幫秦芷商就獻身給他,想必也忠貞不到哪里去。
“不算朋友!焙f偪闯龊谌嘉⒎旱拇滓,很替研卿感到高興,他語重心長地說:“都要結婚了,黑二少,你似乎應該專情一些,不該再有別的女人,這樣對卿卿不公平!
他得知黑燃這幾天還是女伴不斷,像是沒把研卿放在眼里,與別的女人仍然過從甚密。
“不關你的事!焙谌硷@得不悅。
海鎮勸道:“我知道不關我的事,但卿卿不同,她有孕在身,你不應該刺激她。”
黑燃的眉宇皺了起來,他冷淡又無禮地掃了他一眼!罢l告訴你她有孕?”
“前幾天卿卿被留在海幫里時,她嘔吐,我請醫生替她檢查,醫生親口宣布的!
黑燃一悸。
老天!原來她懷孕竟是真的!而他,卻叫她去打掉那個孩子!
那天他趕走她時,她佯裝堅強,實則傷心欲絕,因為他對她的無情,所以她絕然的走了。
他的喉嚨干澀至極。
他做了什么?趕走他愛的人,還要殺死自己的親骨肉,這一切只因為他要聽從褚黑蝎的話,成為黑蝎盟的幫主嗎?
研卿有孕是真也罷、假也好,他都必須將她拋諸腦后,她愛他是真心是假意,他已不能計較。
不能想研卿,三天后他將是黑蝎盟的幫主,他不能有情,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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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黑燃要就任黑蝎盟幫主的前一天,海幫來了位不速之客。
“卿卿!”海鎮見到他掛心的人兒親自登門造訪,無疑的,他可以放下心中大石了。
那天參加完杜風亮之子的婚禮后,他察覺到黑燃神態有異,因此立刻命人打聽消息,這才得知研卿根本沒在黑蝎盟,她沒有與黑燃在一起,反而決裂了,而研卿則不知所蹤。
知道了這個結果后,他派人四處找尋研卿的下落,可惜兩天來一無所獲,就在他要放棄之時,沒想到研卿反而自己來了。
“聽說你見過黑燃。”研卿開門見山地問。
“我確實在澳門一場婚宴上與他談了一會兒!焙f傂⌒囊硪淼卮蛄克!澳隳兀磕愫脝?身體好嗎?”
一連串的問號泄漏了他殷切的關心,見她與黑燃好像并無結果,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很好,謝謝你的關心!毖星涞恍Γ毖缘!坝幸患挛蚁霊┣竽!
“你說!”海鎮答得飛快,在他的能力范圍之內,他都會盡量幫她的。
她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明天是黑燃就任黑蝎盟幫主的大典,你一定有請帖吧,我想請你帶我一起去!
“你想去?”海鎮很意外。
“嗯。”她點點頭!翱梢月闊┠銌幔俊
“沒問題。”他看著她。“只是你們倆──”他沒說下去,他知道研卿明白。
研卿笑了笑!安槐靥嫖覔,我一點事都沒有!
愛過的傷也總會有痊愈的一天,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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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蝎盟新舊任幫主的交接大典在早上舉行,這天的黑蝎盟總壇客似云來,各幫各派皆組隊浩浩蕩蕩的來參加,賀禮堆積如山,還有許多遠道而來的賓客留宿在黑蝎山莊,比辦喜事還熱鬧。
莊嚴的交接典禮過去,晚上則是擴大舉辦的酒宴,黑燃是今天的主角,當然敬酒不停。
研卿隨著海鎮而來,她將長發編成初識黑燃時的長辮子,她穿著一套純白色的絲綢洋裝,化了個淡雅的妝,年輕清秀的面龐引人注目,許多幫派的少公子都對她多所探聽。
“有你這么美的女伴,我真是出盡鋒頭了!焙f偼熘星,這是應研卿的要求,今天他們要假扮一對情侶。
“謝謝你這么幫我。”研卿淡笑,不過她臉龐那朵笑意在見到黑燃之后,倏地飄走了。
“你還好吧?”海鎮看著她面色倏變,再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正是黑燃的所在位置。
“沒事。”她場起睫毛,那兩排黑而長的睫毛如夢如幻,透出她清純的少女吸引力。
她深吸了口氣,振作了一下精神。
是她要求海鎮帶她來的,她要向自己證明,她沒有黑燃也行,她更要證明她沒有愛上黑燃,前幾天的痛苦只不過是她一時的迷惘罷了,這么絕情的一個男人她要來做什么?
她當然不會要。
黑燃當然也看見研卿了。
她妝扮得宜,雙眸清亮如水,秀發如云,許多男人的眼光都在她身上打轉,她鮮麗得像枝粉色玫瑰。
現在的她,看起來神清氣爽極了,眉毛高揚著,眼睛閃亮著,更重要的是,她已經另結新歡,看來他拋棄她的這件事,并沒有讓她一蹶不振。
他早該知道她不會在乎他要不要她的,她本就沒愛過他,從一開始,她就算計好了在利用他。
如今他們一拍兩散,形同陌路,她只不過比較難對她那個養母交代罷了,要說她會傷心難過,根本談不上。
黑燃盯著海鎮挽著研卿的手,不知不覺的,一陳醋意飛揚起。
那天在澳門,海鎮找他談話之時,他就已經覺得不對勁,姓海的家伙對研卿似乎過分關心,現在證實他的猜測是正確的,他們的關系果然不簡單。
研卿已經投向海鎮身邊了嗎?那他們的孩子呢,她真如他所言的,已經打掉了嗎?
屠天捷走了過來,他面帶微笑地道:“燃哥,褚前幫主請你過去一下,日本方面來了許多重要人物要介紹給你認識!
黑燃不自覺的擰了擰眉!班。”
“燃哥,看見沒有?卿卿也來了!蓖捞旖菽膲夭婚_提哪壺,他對研卿所在的方向撇了撤唇。
屠天捷挑挑眉!叭几,卿卿居然是跟海鎮那小子來的,你說他們兩個現在是什么關系?”
黑燃沒理層天捷的話,他逕自往褚黑蝎的方向走去。
“等我,燃哥!”屠天捷也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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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屋子的煙味酒氣,研卿受不了的走到屋外去透氣,她不知道酒席還要吃多久,里頭的人酒興正濃,據說還有七、八道好菜還沒上呢。
海鎮在和朋友談話,所以沒陪她出來,這也好,她一個人可以清靜清靜,海鎮的過度關心有時也令她難以消受。
研卿順勢坐在石階梯上將高跟鞋脫了下來,她彎身按摩著腳踝與小腿。穿了一天高跟鞋,她的腳有點痛,以前這么穿著蹦跳都無所謂,可是現在可不一樣,她得小心些才行。
不知道黑燃現在怎么樣了?剛剛看他在酒席之間轉著,似乎喝了不少酒,雖然他酒量不錯,但那種喝法不醉也難,更何況他忙著應酬向他道賀的人,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空肚喝酒更傷胃……
怪了,她不是來忘記他的嗎?怎么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了他,還擔心他喝酒傷不傷胃,簡直就是在作賤自己。
“一個人在這里吹風?你的新歡沒空陪你嗎?”
黑燃的聲音鬼魅般的在她身后響起,她悚然一驚,渾身豎起警戒的防備。
沒有錯,她在備戰,因為黑燃現在不是她的情人,是她的敵人,他隨時都有可能會用言語將她攻擊得體無完膚,所以她得保護自己。
她迅速地套上鞋子站起來,轉身傲然地抬起下巴看著他!澳愕男職g呢?也沒空陪你嗎?”
“她在床上等我!彼浒恋鼗卮稹
她一點都沒有被他歹毒的回話打倒,反而微笑起來。“很好,祝你們今晚愉快!边@該死的家伙,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必為他牽腸掛肚了,反正他床上隨時都有女人侍候著,就算他喝到胃穿孔也是他的事。
他突然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滿眼紅絲的盯著她!拔覀兊暮⒆幽?你拿掉了嗎?”
藉著酒意,他問出了這幾天來他一直想問的話,他們的孩子還在嗎?如果在,他──
“你放開我!”突然間她有點害怕,黑燃酒氣沖天,酒精往往會使人喪失意志力,她怕他會因為恨她而對她不利。
“我問你,我們的孩子呢?”他沒有放掉她,反而將她攫得更緊,目光死死的盯著她。
她也大聲朝他吼:“打掉了!如你的愿打掉了!”她背脊一挺,身子微微顫抖著。
現在才來關心她已經沒有意義了,他之所以會問到孩子,根本不是關心她,只是怕她留著孩子會妨礙到他罷了。
“你真的打掉了?!”他暗啞地問,心頭震驚不已,刀削似的俊容霎時涌上一抹陰翳。
為什么那么快?為什么她不給他多一點時間?在當日那種情況之下,任誰都會認為她在扯謊,他并非真心不要那個孩子,他想要!他想要他們的孩子!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她挑釁似的笑了笑!胺凑⒆右膊恢朗遣皇悄愕模腋芏嗄腥硕加杏H密關系,自己都不確定那孩子究竟是誰的,那天告訴你我懷孕,只是耍耍你罷了,你千萬別認真!”
“住口!”聽著她刺耳的言語,他倏然伸手打了她一巴掌,她的自我作賤令他的憤怒燃燒到最高點。
研卿氣急攻心!澳愦蛭?你憑什么打我?”
他沒回答,接著牢牢的捏住她的下巴,強行吻住了她的唇瓣!
他火熱的舌尖竄進了她唇內,滿是酒氣的唇將她吻得昏天暗地,就像她胃里也灌了酒似的,她渾身都燥熱了起來。
“黑燃……”她的胸腔劇烈地起伏著,她無法推拒他的吻,而且她感覺他正在拉下她的洋裝拉煉。
“我要你再懷我的孩子!我要你再懷我的孩子!”他瘋狂地說,同時瘋狂地親吮著她雪白的頸子。
醉意讓他的愛意、悔意、妒意燃燒得更旺盛,其實,他根本無法接受她消失在他生命中這件事,他根本也愛上了她!
他也無法承受她已打掉他們的孩子,他深深懊悔著。
而她與海鎮的親密更教他嫉妒,他不滿她與別的男人那么親密。
總之,綜合起來,他愛她,愛得讓他不得不承認!
研卿倏然一驚。
該死!她在干什么?竟任由他替她寬衣解帶?別說她應該對他沒有感情才對,就算有感情,這里可是黑蝎盟的庭園呵,難不保也會有人出來透透氣,他就不怕別人撞見嗎?
“你盡管碰我吧,反正我的男人多得是,多一個少一個沒什么不同!彼穆曇衾涞孟癖。
“你──”黑燃瞪視著她,那兇惡不滿的眼光活像要吞掉她似的。
他舉起手來,顯然又想給她一耳光。
她無所謂的說:“你打吧,我不在乎!
他揚起眉毛死死的瞪了她幾分鐘,兩人僵持著,終于,他放下了手,憤怒地拂袖離去。
黑燃一走,研卿松了口氣,她立即手腳發軟,搖搖欲墜。
“卿卿!你沒事吧?”忽然出現的海鎮及時扶住了她。
他與他父親海雄已經站在后頭十幾分鐘了,他們父子倆原本想提早退席的,到了屋外卻看見黑燃與研卿起爭執。海鎮直等到黑燃進屋才過來。
“我沒事!毖星淦>氲膿u搖頭,她的雙睫黯然垂著,魂魄似在飄蕩,純凈的容顏則有黑燃留下的掌痕。
“你們吵架了?”海鎮追問,見她被黑燃傷成如此,他心疼難當,恨不得挺身保護她。
研卿沉默不語,她不想回答,她與黑燃之間的恩怨,誰也無法解開了,因為她已分不清是誰對誰錯。
“我送你回去吧!”海鎮不再追問,他體貼地說。
海雄若有所思的看著研卿,接著,他半瞇起了眼睛。
看來這丫頭似乎還有點利用價值,早上海鎮告訴他要帶這丫頭同行時,他還深深不以為然,不知道兒子在犯什么賤,莫名其妙去對黑燃過去的女人好。
現在不同了,他覺得自己兒子簡直做得太好了,哈,他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