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衣衣終于看完了小山般的病歷表,得以起身回住處休息。
正走出辦公室,她眼角的余光卻瞄見有鬼鬼祟祟的人影由樓梯口閃過。
她皺起眉,原本是不愿多事,但腦子卻自己運轉(zhuǎn)起來。
她辦公室所處的這棟大樓還算特別,平時是閑人勿近,因此,特別病房也在這里。
很自然的,她想起那天Miss陳死不肯進去的特三○二一房。
無奈的,她靜悄悄的尾隨人影上樓。
她好心的原因相當簡單,只是不愿自己回家休息后又要被喚出來開急診刀,那是很煩人的,與其一小時后再趕來,不如現(xiàn)在就提早解決掉。
畢竟她一向喜歡動刀而非救人。
小心翼翼的白樓梯間向外看,只見人影顯然是早有計劃的沿著護理站的死角走,而后迅速的撂倒門外的兩個大漢,閃身進了病房。
看來身手不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過他。
衣衣也很快的來到特三○二一房前,一面拆下雙雙特制的大發(fā)夾握在手中,迅速的瞥了門口昏倒的兩個大漢一眼,看來對方可能是趕時間要不就是省子彈,兩個大漢只是被擊昏而已。
有危險的就剩里頭那個無自保能力的病人了。
迅速的推開門,衣衣一看清床前人的方向就將發(fā)夾對向他,按下小鈕,當下一排細小的利針穿過來人的手掌、手臂。
那人悶哼一聲,手上的槍掉落地上。
“你是誰?”床上的隨山早已醒來,正想著該如何自保,她已跑進來,還不知拿了什么救了自己。
衣衣沒想制住殺手,即使他已廢了一手,要擒他易如反掌。
“沒事就閃,下次看清楚對象,別找我的病人下手!
她不是行俠仗義的人,更不會熱心到哪去,會插手管這件事只是單純的為了不想讓自己有開不完的刀!
殺手陰狠的看了她一眼,以左手拾起槍,迅速的閃出門外。
“不準走!”隨山吃力的喊,但沒人理他。
“你給我躺回去,別又扯裂了傷口。”衣衣回過頭,冷冷的提醒。
隨山這時終于認了出來,她就是之前替自己開刀的那個醫(yī)生。
“你不該放走他,他……”
衣衣沒耐心的打斷他費力的話,不滿的輕哼。
“他有什么企圖,是什么來歷都與我無關(guān),只要你沒事就好!
隨山一愣,不明白她為何如此說。
“你是誰?”
衣衣白他一眼,“你明天早上還會再見到我!
她懶得回答這種沒知識的問題。
“你剛才是用什么武器?”隨山瞇起眼,不太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她方才用來傷人的,居然是一支女用發(fā)夾!
“發(fā)夾!睕]長眼喔!衣衣利落的將長發(fā)重新盤起,走向門外。
“你好好躺著,別動到傷口!彼幌胙恿怂幕謴(fù)期,徒增自己的負擔,她的病人已經(jīng)夠多了!拔铱蓻]太多時間理你。”
她的病人多到明年也接不完。
隨山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離開,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 * *
承天派
“失敗了?!你是怎么辦事的?”聽到這個消息,承天派現(xiàn)任老大郭明宗只差沒氣昏!昂坞S山都成了個廢人了,你居然還拿他沒轍?這么簡單的事都辦不好,我要你何用!”
“不是的。”回來領(lǐng)罪的王五低首辯解!笆虑楸緛砗茼樌『坞S山的命絕不是問題,誰知道有個穿醫(yī)生袍的女人跑進來壞事,我還被她不知用什么手法廢了右手!
“女人?”原本在一旁納涼的莫聲州皺起眉!澳氵^來!
檢視了王五的右手,手掌、手臂共有七、八處小洞,而且均是遭貫穿。
看來武器很細!到底是什么樣的東西?而且是在近距離內(nèi)發(fā)出的。
在他印象中,沒有這類東西。
“看清楚她的臉嗎?”
“看清楚了,她叫秦衣衣,好像是醫(yī)生!蓖跷鍥]忘了臨走前的一眼,更沒忘記名牌上的名字。
“秦衣衣?”郭明宗搖搖頭。“沒聽過!彼D(zhuǎn)向莫聲州,“你看該怎么辦?”
從惹上狂戰(zhàn)開始,莫聲州就是他的軍師,郭明宗習(xí)慣什么事都問他。
莫聲州嘴唇抿起,“派人去調(diào)查她,若她是個阻礙,”他的眼里射出冰冷殺意。“就先下手為強,殺了她!
郭明宗點點頭,轉(zhuǎn)向王五。
“你去讓老七查查她這個人,再來跟我回報!
王五領(lǐng)命下去,一只右手早已失了知覺。
郭明宗注意到了,眉頭皺得更深。
“莫老大,你看那女人會是什么來歷?”一個單純的醫(yī)生會有這種傷人的玩意嗎?
“不管是什么來歷,絕不能讓她阻礙到我們的計劃!蹦曋蓦p眼燃起火苗,神情陰狠。
他計劃了兩年,就是要對狂戰(zhàn)展開報復(fù),怎能為了一個女人而壞了他的全盤計劃!
風云海,你等著。
* * *
“山,沒事吧!”
一早接到通知,云海和何家兄弟全趕來了。
“昨晚是怎么了?”隨谷擔憂的看著小弟一臉古怪。
隨山皺著眉,將昨夜的事說了一遍,衣衣說過的話更是一字不漏。
“那個女醫(yī)生到底是什么人物?”隨鄉(xiāng)皺起眉,想起上次見面的印象。
那似乎是個很不凡的女人。
“她說你今天還會再見到她?”自進來后沉默到現(xiàn)在的云海開了口,臉上是微不可見的興趣。
有意思的女人。
“應(yīng)該是巡房吧。”住了快十天,隨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醫(yī)院的大小事項!按蟾趴斓搅!
才正說著,門就推開了,和上次相同的,依舊是衣衣獨自拿著病歷進門,將那膽小的護士放在門外發(fā)抖。
“有沒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相同的無視于旁人,衣衣的目光就只在病歷與病人身上來回。
“秦醫(yī)生,我們有點事想問你!背敛蛔,隨鄉(xiāng)率先開口。
“有關(guān)病情的問題就請問!币乱驴跉獾挚戳送蟊硪谎,“只有三分鐘,請善用!
她可不是每天都這么和善的。
“首先,先謝謝你昨日救了舍弟,可是……”
衣衣不耐煩的打斷隨鄉(xiāng)的話,“我說了,只有病情的問題,別浪費時間!
“你是什么身份?”云海開口,而且聰明的加上一句,“這是病人家屬的質(zhì)疑!
“如果你們覺得不妥,很歡迎你們換主治醫(yī)生!比魮Q主治醫(yī)生,她舉雙手贊成。
畢竟少一個病人,她就多一分時間。
“至少,你該讓我們了解一下昨晚的事吧!”在云海的示意下,隨谷淡淡的開口!坝腥艘虤⑸岬埽瑹o論如何,我們都希望你能配合,告訴我們昨晚的來龍去脈。”
衣衣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再調(diào)向床上的病人。
“他應(yīng)該沒傷到腦子,也沒傷到嘴巴,由他來說不就成了。”她真正想說的是,他人又沒死,不會直接問他嗎?
唉,和人相處的時間越長,再加上看門診的“歷練”,看來自己的嘴上功夫是“進化”了不少,而且學(xué)到了個重點,就是在醫(yī)院內(nèi),沒事少提“死”字,犯穢!
她雖是嗤之以鼻,但入境隨俗嘛!
而且,若少說“死”字可以節(jié)省更多解釋的時間,她何樂不為?說真的,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那類歇斯底里的病人與家屬多久。
他們完全不懂“面對事實”是怎么回事。
“山已經(jīng)提過,但有些疑點,我們想請教你!彪S谷仍是不放棄的看著她,希望她能好好回答。
“一樣的事,兩個人看,說出來的也該相同,沒理由有什么是我知道而他不知道的!币乱氯允遣唤o機會。
四個男人對看一眼,難得遇上像她這樣不給面子的人。
“看來你們是沒其他事要問,那我就先告辭了!睕]時間和他們扯下去,她轉(zhuǎn)身走出門,卻想到一事而回頭,“順帶提一下,派個身手好點的人來保護病人,別再替我找麻煩了!敝灰腥耸軅,她就頭大。
“什么意思?”云海懶洋洋的攔住她。
“意思是,我手上的病人很多,別再增加我的負擔!
她已經(jīng)忙得快沒時間睡覺了,就別再替她找Case了。
輕輕撥開他的手,她還趕著去下一間病房咧!
她真后悔為何輕易的放過姍姍。
“谷,去查查她。”云海斂下眼,如是交代。
這女人,勾起他的興趣了。
“鄉(xiāng),替山辦轉(zhuǎn)院。”
狂戰(zhàn)內(nèi)部的附屬醫(yī)院比這更安全,隨山也能更安心的養(yǎng)傷。
* * *
“嗨,大姐!庇淇斓某乱?lián)]著手,姍姍自動的在她面前坐下。
“你來得正好!币乱绿ь^看了她一眼,“去跟你那偉大的院長干爹說一聲,要他別這么苦毒我。”
“怎么會呢?大姐!眾檴櫋昂靡馔狻钡恼Q。“苦毒你?你是我大姐耶!你是不是誤會啦?”
“誤會。”衣衣冷眼看著她的反應(yīng)!皠e在我面前裝傻了,你有幾兩重我會不知道!”她敢保證,自己會這么勞累,肯定和她的“拜托”脫離不了關(guān)系。
“大姐,你這是又怎么了?”姍姍的口吻相當可憐,似是受了委屈,其實心里在竊笑。
其實也不是她沒姐妹之情,只是爸爸有交代,不得已,只好讓大姐辛苦一陣子了。
“每天有看不完的病人,開不完的刀,半夜還要充當臨時的救火大隊,要不就是加班看病歷,他們連菜鳥的訓(xùn)練都要我負責!”
衣衣是真的不滿極了,她是人,不是機器!
“我是他們的奴才嗎?居然敢要我二十四小時全天候待命,半點休息時間也沒有!”
她就是不懂,為何自己得千里迢迢的跑來臺灣,待在這兒替人賣命,做得要死要活的。
姍姍崇拜的拍起小手,“二十四小時服務(wù)耶,大姐,你真厲害!”
“姍姍!”衣衣冷冰冰的賞了她一個白眼,讓姍姍自動的停下動作。
她還敢開玩笑,也不想想這是誰害的!真要算起來,第一個就該找她!
“大姐!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的名氣太大,難得你肯為世人看病醫(yī)治,大家當然都纏著你不放,這可不能算到我頭上!
看大姐已經(jīng)瀕臨狂怒邊緣,姍姍連忙解釋脫罪,畢竟大姐雖然比二姐不愛生氣,但可不代表她不會動怒,而且更可怕的是——大姐嗜血!
“你是始作俑者!币乱露⒅,打算翻舊帳。
姍姍一看情形不對,連忙步步向后退,露出安撫的笑容。
“大姐,別這樣嘛!”腦筋急轉(zhuǎn),她想著讓衣衣消氣的好辦法,“我看你一定是太累了。”又接到大姐投來更冷的一眼,她加快說話的速度,就怕大姐會直接沖過來給她一頓好打。
那她會病死!
“要不這樣嘛!我們姐妹好久沒一塊吃個飯了,你等我一下,我去和干爹說一聲,我?guī)闳ヒ患液貌蛷d吃飯,然后再帶你去泡溫泉,消除疲勞……”瞥見衣衣仍是斜睨著自己,表情看來不甚滿意,姍姍連忙再加一條,“我去拜托干爹,叫他放你幾天假,這樣總可以了吧!”
雙手合十置于頭頂,姍姍真的怕了,連忙跪地求饒。
“十分鐘內(nèi)搞定這事,全程你開車,我要休假一星期。”懶得多說的衣衣在辦公椅上一坐,利眼盯著妹妹。
“是,好,沒問題!我這就去。”姍姍不敢多說什么,連忙跑了。
衣衣冷眼一瞄,忍不住搖頭。
同是父母生,怎么差那么多?
* * *
迅速的替姐姐敲定假期,姍姍和衣衣往醫(yī)院的停車場走去。
“大姐,你想吃什么?”一臉討好的笑容,姍姍就是怕衣衣生氣。
走在她旁邊的衣衣沒回答,只是一手將妹妹拉到身后。
姍姍沒問為什么,因為她們正前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三名黑衣人。
搞什么?大姐是失手醫(yī)死人了嗎?怎么才回臺灣不到一個月,就惹上仇家?
“有什么事?”衣衣看著眼前的人,臉上是一貫的冷漠,沒有驚慌。
黑衣人沒回答,迅速抽出刀子朝她們攻擊。
“大姐!”姍姍哀叫了一聲。
嗚……她怎么這么背?好不容易逃開兇暴的二姐,卻又碰上這種事!
衣衣沒空理她,也抽不出時間拿出雙雙特別為她們設(shè)計的隨身防御小機關(guān),只能以著自幼訓(xùn)練的防身術(shù)與之對抗。
“好痛!”身手差的姍姍被打了一拳,疼得她直冒淚。
嗚……她最怕痛了!
衣衣聽見她的痛呼,一回頭就見那個笨蛋居然呆立在那揉肚子,而亮晃晃的刀子已經(jīng)快劃上她的肩膀了。
“姍姍!被厣碜o住她,衣衣當場被劃了一刀,由手背沿伸至手腕。
“大姐!”姍姍驚呼,看著她的手冒出血。
嗚……一定很痛!
衣衣不耐的舔著手背上的血,表情變得陰冷、嗜血。
怒氣才揚起,就發(fā)現(xiàn)那三名黑衣人已經(jīng)被制伏了。
云?粗谝氯耍瑳]想到他們居然會對她下手,若不是他們正巧來接隨山出院碰上了,她該如何自保?
姍姍沒來得及理會到底是誰救了她們,她急忙的拿出手帕壓住衣衣的傷口,“大姐,很痛吧!”
衣衣白了她一眼,誰像她那么怕痛!
云海將三名黑衣人交由隨谷處理,再命隨鄉(xiāng)去開車,自己則快速的來到衣衣面前,眉頭不自覺的皺起。
“受傷了?”
衣衣真想送他去眼科,眼睛瞎了嗎?
接過妹妹的手帕隨意包扎起仍冒著血的手,衣衣拉了妹妹就想走,完全不理會眼前的人。
姍姍不愿配合的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酷男。
她直覺的想到——大姐有對象了嗎?
看來好像很好玩。
“大姐,你朋友呀?”
“不是!币乱戮娴目粗∶!白吡。”
“你不是醫(yī)生嗎?居然就這樣放著傷口不處理。”云海的音調(diào)依舊平淡,但卻似有不滿。
“關(guān)你何事?”衣衣口氣冷淡,不給面子。
“你已經(jīng)被卷入我狂戰(zhàn)幫的紛爭中了!彼梢园俜种俅_定剛才攻擊她的人是承天派的人,想來是她救了隨山所引來的殺機。
“所以——”他打開停在一旁的車門,眼光直視著衣衣的冷眸,沒有強迫她們上車,也沒有說完話,只是等著。
姍姍也是饒富興味的看著大姐,心里暗笑。
這位“大姐夫候選人”看來很聰明喔!不錯、不錯!
衣衣與他對視十秒,開口依然冷淡,“廢話別太多,我們要先吃飯!
“可以!痹坪H允强粗。
衣衣不再說話的拉著妹妹坐進后座。
云海也跟著上車,黑眸里是莫名的光亮。
開車的隨鄉(xiāng)在意到了,但他沒多話,只是往征戰(zhàn)總部開去。
看來幫主是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