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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霸情人 第一章
作者:程潔
   


  KTV的小包廂中,正熱熱鬧鬧地開著生日派對,一大群人瘋狂地喝酒、瘋狂地唱歌、瘋狂地歡笑,似乎和外界隔開,自成一個嬉戲玩樂的小天地。  

  朱姿婕又干了杯啤酒,勾著今天的壽星廖振恒的肩膀,頗義氣千云地說:“小恒,恭喜你啊!終于二十有五了,是老大不小的歲數(shù)了,如果不想被人認為不正常,快找個好婆家把自己‘嫁’出去吧!別說我不照顧你哦!”她綻開神秘的微笑,用力地拍了拍廖振恒的后背。  

  廖振恒敷衍地笑了笑,照顧他!那可千萬千萬絕對不要。在朱姿婕的用語字典中,照顧的同義辭等于“麻煩”,完了,朱姿婕到底想怎么“照顧”他呢?廖振恒的心中開始忐忑不安,眼皮直跳個不停。  

  看著廖振恒愁眉苦臉的模樣朱姿婕偷偷地奸笑。嘿!這小子知道害怕就好,她定定地看著他,用力地清清嗓子說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想來想去沒什么大禮可送,喏!這個給你,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這是什么?”廖振恒接下一副鑰匙,看著上面的四個數(shù)字,他轉(zhuǎn)頭不明究理地看朱姿婕一眼,一股不好的預感掠過心頭。  

  “呆子!難道你看不出來這是旅館的房間鑰匙嗎?虧你念了那么多年的書,一點常識都沒有,真遜哦!”  

  廖振恒沒好氣地說:“我當然知道這是房間鑰匙,我是在問你給我這鑰匙要做什么?”  

  “笨呆子,這當然是給你開門用的,沒鑰匙房間怎么進得去,難道你想闖空門做小偷,那是犯法的NB428!”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朱姿婕,你干么無緣無故要替我開房間?”廖振恒低吼一聲,脾氣瀕臨爆發(fā)邊緣。  

  朱姿婕賊眉賊眼地笑了!昂俸!special  birthday  present,我送的哦!好好享受吧!”她翻開一本交友八卦雜志攤在他面前。  

  廖振恒不看還好,一看差點要口吐白沫又狂噴鮮血。  

  廖振恒  

  正直好青年、特選好伴侶,世紀末最酷的猛男。  

  二十五歲、B型、水瓶座、一七八公分、六十二公斤。身心健康,無不良嗜好,典型家門不出的黃花閨“男”。  

  愿各位善心人士大美女不吝前來認識認識,你給我三十分鐘,我給你三十萬。  

  征求一夜溫床女伴,與有心人士共同營造一個浪漫綺情的夜晚,意者請來電,敬請把握良機,欲購從速。  

  “你——”看著神情愜意的朱姿婕,廖振恒一口氣提上來,卻不知道該怎么發(fā)出去。  

  “哇!你也覺得高興?怎么,我這禮物送得很貼切哦!你都不知道刊出時,群眾反應有多熱烈,有多少妹妹打電話來想和你交朋友,可見你人緣多好哦!”  

  他人緣好?是那三十萬人緣好吧!三十萬元。  

  “你今天就好好玩吧!春宵苦短呢!對哦!這是訂單,我很有義氣替你付了兩百元訂金,剩下二十九萬九千八百元要一個月內(nèi)付清哦!否則遲一天要交五千元利息。”  

  “你有沒有搞錯。】@種東西,又要我付那么多錢,你當我是誰?”廖振恒火大地說。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了。”她才不說這只是設計好的小惡作劇。“生日快樂!難得的生日不能生氣哦!我去一下廁所……”說完她一溜煙地逃了出去。  

  出了包廂門口,朱姿婕還大笑不止,總算耍了那小子一次,真是大快人心!由于正樂得忘形,迎面撞上了個小流氓不自知,依然笑個不停。  

  “哦!sorry!sorry!”  

  “小姐,你撞了人就想跑了嗎?”那人攔住她。  

  “我say  sorry過了,難不成你聽不懂英文!那我再說一次:對、不、起,這次你該聽清楚了吧!”  

  那人氣得一把提起她的衣領。“你分明討打!”  

  眼看拳頭就要揮過來了,朱姿婕眉頭皺也沒皺一下,反而直盯著那人瞧,那神圣不可侵犯的高傲令人望而生畏。  

  在一旁隔岸觀火許久的溫曜之終于忍不住上前插手,救下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打跑了惡人。  

  “你不怕他真打你?”溫曜之對這女孩子很好奇。  

  “有什么好怕的,還不就是痛一下而已,況且,我不一定完蛋,況且,我有自信,我別的沒有,好運是一等一的多,你看,我不是有你這貴人出手相助嗎?所以我不怕!  

  溫曜之對那套怪思想不予置評。  

  朱姿婕不以為然地捉起他的手,從口袋拿出筆來在他手上草草寫下幾個大字:  

  世風出版社小小菜鳥記者朱姿婕  

  “我不喜歡欠人家人情,你有事可以來找我,拜!”  

  看著手掌中的那些字,一個念頭掠過了溫曜之的心中。  

  朱姿婕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和某人的磁場大接近了,不知兩人撞在一起會不會天雷勾動地火,一發(fā)不可收拾呢!  

  他轉(zhuǎn)身往另一個包廂走去。  

  哈!要還他人情還不簡單!  

  演出個纏綿悱惻的愛情大戲給他娛樂娛樂,那就是最好的回報了,看來他得趕快著手去安排才行。  

  偶爾當當月下老人,也是挺有樂趣的。  

     

         ☆        ☆        ☆  

     

  她真的很不舒服,全身上下仿佛有好幾萬只螞蟻在啃她的骨頭食她的肉,腦中更像有團百人大樂隊在東敲敲西撞撞。她不想動也不想翻身,偏偏有只擾人的手像蒼蠅一樣嗡嗡地煩她,打斷她的休息,攆都攆不走。  

  “起床了!快起床,你上班要遲到了!叫你起床了你還睡,你是豬哦!快起床啦!再不起床,我就放火燒你的床哦!起床、起床、起床——”沒安好心的聲音催了又催。  

  朱姿婕惱怒地坐起身子,全身的酸疼令她皺著眉!皨屵,我拜托你饒了我吧!我現(xiàn)在好難受,今天不去上班了,我要請假休息一天啦!求求你放了我吧!”  

  “那怎么行呢!”方珍一把拉起她,推她進浴室。“快給我刷牙洗臉,下來吃早餐,別想賴床!”  

  朱姿婕詛咒幾聲,草草梳洗完畢,直到坐在椅子上,她仍是頭重腳輕。  

  “哪!今天喝稀飯!狈秸浒阎嗍⒑梅旁谒媲。  

  “媽呀!我吃不下,我還是好難過哦!”她推開碗,無力地趴在桌子上,又想找周公去了。  

  方珍看她一眼,悠哉地吃著早餐!斑@是你自己找的,活該!要怨誰呢!跟你提醒過那么多次,別那么貪玩,結果你還是不記得,疼死你活該!每次講都講不聽,怪誰呢!”  

  “我哪有,我又沒怎樣!”朱姿婕無辜喊冤。  

  “還敢說!”方珍瞅著她!澳阕蛲硎遣皇怯趾屯氯タ駳g整夜啦!還想騙我嗎?”  

  “你怎么知道?你何時布了眼線來探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狈秸浒姿谎邸!笆钦窈愀嬖V我的,是他送你回來的,你都不知道你醉得多難看,還吐了一地,一個女孩子喝成這樣像話嗎?”  

  “媽!我頭快痛死了!別再念了,想想怎么救我吧!”朱姿婕以苦肉計哀哀求饒用以博取同情。  

  “你頭痛又不是我造成的,痛死你算了!”為人父母的心疼歸心疼,仍忍不住要念一兩句才罷休。  

  “媽,那是同事好友開party,我一不小心就玩瘋了,才會忘了好媽媽你的金玉良言,別這樣啦!別生氣NB462!我保證下次不敢啦!媽咪你最好了,別跟我一般計較嘛!”  

  方珍遞給她兩顆止疼藥和一杯水。“吃顆藥,看看會不會好一點。”她就是無法抵擋女兒的撒嬌,心馬上就軟成一團。  

  朱姿婕拿著止痛藥如獲至寶,馬上和水把藥吞了下去。  

  “你是天生來克我的,一對上你我就沒轍了!”方珍搖著頭說著。  

  要制造甜言蜜語還不簡單,朱姿婕扯朵如花的笑靨!罢l教你是我的好媽咪呢,我好愛你哦!”  

  方珍甜在心里,表面上仍忍不住輕斥道:“你啊!就是這張嘴巴厲害,愛耍嘴子逗人開心!  

  “那也要能逗你開心呀!”  

  “少滑頭了,快吃一吃,上班要遲到了!”  

  朱姿婕下意識地看看時鐘,不看則已一看驚人!巴!沒時間了,先走NB462!媽咪拜拜!”朱姿婕匆匆灌下一大口粥,抓起外套和背包一路上沖沖撞撞地朝門口奔去。  

  方珍嘴角浮出疼惜的笑容,這孩子何時才能不讓人擔心呢?對這個寶貝女兒,她也忍不住想搖頭。  

     

         ☆        ☆        ☆  

     

  朱姿婕帶著忐忑的心情踏進“世風”出版社,她是世風財經(jīng)雜志的采訪記者,偶爾客串演藝版插花主編。  

  呼!幸好沒人注意到她的遲到,嘿!輕松過關啦!  

  她才剛坐在位子上,同事兼好哥兒們廖振恒即一副“事情大條”的表情,偷偷地跟她說道:“姿婕,你完了你,這次你兇多吉少NB462!”  

  朱姿婕瞪他一眼!拔液煤玫陌。∧隳母钣植粚!一大早就大驚小怪的嚷嚷。你也犯不著氣我昨天耍了你一頓,就一大早觸我楣頭,這么詛咒我吧,當心小人有小報哦!”  

  “你哦!死到臨頭還不知道哦!”  

  “到底什么事啦?”朱姿婕不耐煩地問。  

  “你知道嗎?上級打算派你去采訪個知名企業(yè)家,為他做一系列的專欄報導,你要在那位人物家中待上四個多月,和他一起生活,而且還要趕出十多份的報導出來,如果做不好的話,你就準備收拾收拾行李,回家吃自己了!  

  朱姿婕不以為意地回道:“那又怎樣,有什么好奇怪的,除了要一起住四個月外,其他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何必這么小題大作,又不是天要塌下來了,況且我不高,天塌下來還有一七○的人會替我擋著,我怕什么!”  

  “你明不明白上級派你去采訪的是哪個企業(yè)家呢?”廖振恒不安的態(tài)度,令她也逐漸感覺到大事不妙。  

  “誰?”朱姿婕的神情變得嚴肅!安粫撬!那個死神‘銀面閻羅王’……”  

  廖振恒沉重地點了點頭。“他們要你去采訪的人,就是‘閻王’——閻燁煒,這次你真的完蛋了!  

  朱姿婕的臉色馬上轉(zhuǎn)綠!安粫桑∮袥]有搞錯?要我去采訪,這不是害死我嗎?這怎么可能呢?”  

  “這是老編的決定,你……”  

  此時附近的同事輕輕介入他們的談話。  

  “姿婕,老編要你去見他!  

  朱姿婕一聽,露出凄慘的臉色,廖振恒則深表同情地說:“Good  luck!”  

     

         ☆        ☆        ☆  

     

  “姿婕,我們打算要你去替閻燁煒,也就是‘閻王’做個專訪,內(nèi)容包括他的一切生活起居、工作情況及心路歷程等,你必須對他做一番徹底的了解!  

  “不行!說什么我都不接這個case,這太強人所難了,我絕不去訪問那個黑道頭頭……”  

  她的話未說完就被老編截去!八皇呛诘来蟾缌,他已經(jīng)漂白成為目前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之一,是個有名的鉆石王老五,他的財產(chǎn)總額是你賺八輩子也賺不到的。再說,這是個機會給你去向他學習學習,你別這么排斥人家,嫌東嫌西地對他存有偏見。我告訴你,想見他的人,多的可以排起來繞地球好幾圈了,只有你還在那兒推辭,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本小姐一點都不渴望見到他,保全小命要緊,我想我對他已經(jīng)夠了解了,你也清楚得很!如果到時談得不高興,他拿刀子把我給殺了,那怎么辦才好呢!老編,我只有一條命,拜托你行行好,我年紀輕輕的還有大好人生要過,而且還有一個老媽要奉養(yǎng),我可不想那么早去見‘閻羅王’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發(fā)發(fā)慈悲,別要我去了,有其他比我更優(yōu)秀的人。槭裁匆欢ㄒ摇敝熳随伎蓱z兮兮地哀求,只差沒下跪求情而已。  

  只要稍稍有些知識及常識的人,都應該或多或少聽過“閻王”的偉大事跡,這個“銀面閻羅王”閻燁煒,自從繼任“火閻幫”幫主之后,人人皆以“閻王”尊稱他。在他把“火閻幫”的勢力擴張到高峰時,他卻退居幕后金盆洗手由黑漂白,做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生意人,并成功地壟斷世界金融市場,在業(yè)界占有一席之地。由于他的行蹤不定,又長期配戴著銀面具,于是,許多關于他的傳聞,繪聲繪影地被傳開,其中尤以他兇暴殘忍地殺妻虐子這個傳聞最盛!绊標卟嫠咄觥边@句話可說是為他的勢力、為他的狂妄下了最佳注解。  

  老編一副老神在在地說:“放心!你去之前,我們會替你辦好身后事,你絕對不會死得不值得,姿婕啊!你也知道我們在市場上的競爭對手有多少,現(xiàn)在所有消費者無不對他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如果能采訪到他,那我們鐵定會成為大贏家的,所以你就認命乖乖地去找他挖些東西出來吧!為了公司未來的前途著想,你一定要努力,一旦目標達成,自然有你的好處!  

  現(xiàn)在是誰在求誰饒命啦!朱姿婕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閻燁煒從未露面接受訪問,他始終戴著一只銀面具示人,要不是我們老板溫曜之和閻燁煒是好朋友,死求活求才求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你去探清他的真面目,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而且,這是老板的‘圣旨’,你敢不從嗎?”老編軟硬兼施,又給她來個下馬威。  

  “為什么一定要我去?”當然朱姿婕想不透這造成她陷入如此困境的幕后黑手竟是當初在KTV救她一命的大貴人,而這貴人正因自己玩心興起打算陷害兩個無辜蛋。  

  “你想知道原因?”老編睨著她道。  

  朱姿婕用力點點頭,要被判死刑也該知道罪名吧!  

  老編上下瞟她一眼!耙驗槿旧舷轮挥心阕钸m合這份差事,你不會和他鬧緋聞,又沒一點女人味,不會死巴巴糾纏著他,對方有一半就是這個緣故,才肯給我們一次機會為他做個專訪。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比你更有這個資格,你要以大局為重,就答應了吧!”  

  難道長得像男孩子、沒有女人味、不喜歡穿裙子留長發(fā),這也錯了嗎?誰說女孩子不能像男孩子一樣?可是為了這點小缺失,她就要被送去“從容就義”,這……太沒天理了吧!  

  “你要是敢說不,后果自行想像!  

  炒魷魚、丟工作、滾蛋、走路、回家吃自己……  

  短短時間內(nèi),朱姿婕腦中已運作過無數(shù)可能的“后果”!安灰!別炒我魷魚,其余的都好說……好說嘛!”唉!為了生活她還是得認栽,誰叫“視食物”者為俊杰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反正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死得轟轟烈烈,她就認命去會會那個“閻王”也好。  

  “你覺悟了就好,明天把東西收一收,小恒會送你去的,你自己好自為之。放心!如不幸發(fā)生意外,我會替你向上級多爭取些慰問金,你好好去吧!”  

  好——難笑,這是個超級特爛的笑話。  

  朱姿婕沉著臉點頭,如果她這次大難不死,她一定會殺豬宰羊、三牲素果奉上,謝眾神庇佑不殺之恩。  

  直到下班離開公司,她的心情仍在低調(diào)當中。  

     

         ☆        ☆        ☆  

     

  刺耳的煞車聲回響在十字路口,一名小男孩橫沖直撞跑到路中央,幸好一名女子見義勇為,出面舍身相救,才及時挽回小男孩一命,此時那女子正跌坐在地上,為自己手肘擦傷及一身狼狽相感嘆不巳。  

  “喂!你到底會不會開車。俊敝熳随寂呐能囬T嚷著,今天她真是諸事不順、樣樣犯沖,她可得回去查查黃歷,看看她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門。  

  “小姐,你講講道理好不好?現(xiàn)在是綠燈,是那小孩自己跑出來,沒有看車子就亂闖亂撞的,怎能說是我的錯呢!”對方邊把車開到路邊,邊把責任全歸到小孩身上。  

  “喂!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良心。俊敝熳随伎烧婊鸫罅。“遇上本小姐今天心情剛好爛死,不想饒了你,你這王八蛋,孩子的生命是只依紅綠燈來分的嗎?只因為不是遇上紅燈,你就可以毫無顧忌地隨便撞人嗎?”  

  “是他自己跑出來……”話才出口又被她給截斷。  

  “什么話!一個小孩子哪知道些什么?他不小心貪玩跑過頭,就活該被你撞嗎?你的心是黑的嗎?一個這么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爭馬路,你丟不丟臉。】吹叫『⑦^來就應該快停住才是,如果你今天真的撞到他,你怎么賠給他父母,你花再多錢、找再多小孩,做牛做馬都沒有用!”朱姿婕停下來喘口氣,又接著下去罵:“你沒有權利可以隨隨便便剝奪別人生命。如果今天是你的小孩出事了,你作何感想?你一定很想殺了那個司機,就跟我現(xiàn)在的感受相同,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差一點毀了一條小生命、一個幸福的家庭?”朱姿婕振振有辭地教訓他。  

  “我又沒撞到他……”那個司機頗無辜地拉長臉。  

  “等你撞到他那就太晚了!你最好注意一點,多尊重別人的生命,不要因為你‘不小心’就犯下大錯!  

  閻燁煒先是被那似河東獅吼而又氣勢凌人的嗓音給吸引住。怎么現(xiàn)在還有那么具正義感的人存在?他不覺地對那聲音的主人感到好奇,很想知道,那是個怎樣的人。  

  閻燁煒搖下車窗,并摘下墨鏡開始打量她。自從剛才他就對那女人贊賞有加,而且很欣賞她的個性,有與眾不同的特立獨行氣味,我行我素的傲氣之中,又有一顆善良的心,像一株無刺的白玫瑰,蘊涵清雅脫俗般的美,有股很吸引人的秀逸氣質(zhì)。  

  “你就是他的主人?”朱姿婕總算看見后車座的人了,她輕掠過閻燁煒一眼,又不屑地轉(zhuǎn)頭,懾于他的注視,心中竟莫名地透著異樣的感受!澳愫軞馀伞⒑苡绣X、很有格調(diào)、很高水準,可是用這種人做你的司機,實在有損你的品味,我建議你最好趕快換人,免得有類似的事件再度發(fā)生。如果你稍稍有些同情心,你就會同意我的說法;如果你沒有,那很抱歉!我會詛咒你快點下地獄去!敝熳随既允饬枞说挠柍猓瑓s下意識避開他的眼眸,他炯厲的眼神讓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他該下地獄?閻燁煒挑挑眉,就算下地獄又如何?他不是早在那里了嗎?況且他不是地獄里的王嗎?閻燁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銳利地上下逡巡著她。  

  想不到他今天忙中偷閑悄悄微服出巡一下,就給他遇到個這么有趣的偶發(fā)事件?磥砥矫衲拥乃娴谋容^不嚇人,所以這黃毛丫頭才敢這么對他大聲嚷嚷。  

  這還是他頭一次知道自己有這么多缺點,這么地惹人嫌。  

  那司機氣得只差沒頭頂冒煙,很想沖下車子揍她一頓,好不容易替溫老板接送個朋友,也會弄出個麻煩,他可怎么跟溫老板交代,搞不好飯碗都要砸了。  

  “怎么樣?想打我。∧銇戆。∪绻愀遗鑫乙幌,我要你吃不完兜著走!彼晃窂姍鄲簞萘μ翎吥撬緳C。  

  那人當真拉開車門下車來,舉起手想賞她一耳光。  

  “丟臉丟夠了吧!”閻燁煒冷冽的眼神掠過司機。  

  閻燁煒極具震撼性的喝止,冰冷的言語,連朱姿婕都有寒意刺骨的感受。怎么有人講話會冷到這種地步、這么不屑、這么不帶一絲感情,她悄悄地打了個寒顫。  

  “滾!”簡單的一個字,卻是不容反抗的命令。他的眼神似劍,從容不迫地掃過司機一眼,就足已令那司機頭皮發(fā)麻、腳底發(fā)涼。  

  司機立在原地,頓時不知所措,直瞪著閻燁煒。  

  由此可見溫曜之識人的眼光并不怎么好,對手下的調(diào)教更是馬虎,看來,是該為溫曜之清理門戶的時候了。  

  不知怎地,他就是贊同那正義女使者的論調(diào)。不諱言,他對那女人非常偏心;蛟S是因為像她這樣熱愛生命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  

  她像光一樣,吸引人不自覺地想趨近向它。  

  “別要我說第二次!遍悷顭樰p緩的語調(diào)中,飽含凍人陰鷙。  

  直到那人的背影漸漸消失時,朱姿婕不得不對眼前絕然無情的男子打心底送上十二萬分敬意。  

  哇!哇!哇!在朱姿婕心中連用三個驚嘆號,代表她的詫異,她總算承認她遇上個非凡的大人物了。他還真是酷呆了,朱姿婕忍不住又多看他幾眼,他是各方面皆出色的人中之龍,又懂得明辨是非,條件還真是好的沒話說,但……好男人已經(jīng)絕種了,這可能是種假象也不一定。  

  她旋過身子,采勝利者慣常有的趾高氣揚態(tài)度,預備抬頭挺胸地離去,誰知才跨出一步,膝蓋的疼痛令她得意的表情急遽轉(zhuǎn)變,險些沒有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她斜著身子,一跛一跛地退到路邊,將自己由那一團混亂的局面里抽離。  

  呼!痛死了!她摸摸膝蓋,才發(fā)現(xiàn)那邊腫了一大包,一定是剛才見義勇為、多管閑事的代價。咦,怎么她站了那么久,數(shù)落對方一大頓時卻都沒感覺到痛?也許是當時太激動了,完全投入所以忘形了,等到大勢已去一切現(xiàn)實狀況又回來時,她的知覺感官也就跟著回來了吧!  

  閻燁煒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妥,他微蹙一下眉,不發(fā)一語走下車,蹲在她的面前看著她。  

  朱姿婕抬眼便掉進他深不可測的幽潭中,是他?那個車主人?他不會是想報仇吧!她現(xiàn)在可沒那力氣應付他。于是她本能地抬起腳步踉蹌奔離,直到疼得受不了,她只好停下來,半倚靠在墻上,防備地望著尾隨而至的他。  

  “你想干么?”仍是天地不怕的狂妄口吻,卻因為一波波襲來的痛楚而少掉一半氣勢。  

  他沒回答,只是指指她的腳,正好是她受傷的部位。  

  這女人還真是既頑強又固執(zhí),都跛成那樣了還在逞強。  

  “怎樣?”朱姿婕看不懂他的意思又問道。  

  “你受傷了!彼狡降卣f出顯而易見的事實,一逕的深沉難測。  

  他不會是想趁她受傷毫無招架之力時,再狠狠地K她吧!  

  看著她的臉色隱約透著一陣青一陣白,而眼中的惶恐更是悄然可見,但是姿態(tài)卻又那么高不可攀,他不禁想挫挫她的趾高氣揚。冷盯著她好一陣子之后,閻燁煒終于說明來意。  

  “我送你去看醫(yī)生。”  

  未姿婕陡地一震,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不,不必了!”這人好心雖好心,但也好心得太不合常理了吧!“我自己會去。”天外橫福能免則免,她可不想半路橫尸街頭。說真的,她什么都不怕,唯獨怕死。人心隔肚皮,她可要提防提防,何況他真的一點都不像個好人,都怪她胡亂把人家的司機小弟罵走了。  

  閻燁煒以充滿懷疑的眼神看著她,仿佛在譏諷她的不自量力和太過逞強。“真的不用?”他的目光滿是嘲弄。  

  頭一次,他除了欣欣之外,這么關心過一個女人,而對方竟然毫不領情地拒絕他,這倒令他有些啼笑皆非。“閻王”的同情心向來是寥寥無幾,而且,她的死活根本不是他該負責的,他只不過是一時興起。不過,這女人倒有膽,難道她不知道,他——“閻王”是不容違逆的。  

  “我說不用就不用,你聽不懂是不是?喂!你別再跟著我了。”朱姿婕聲勢十足地想把他趕走。  

  堂堂“火閻幫”幫主兼閻氏企業(yè)總裁,要是栽在一個黃毛丫頭手上,傳出去不是成了笑話嗎?  

  “你是在恐嚇我?你知不知道沒人敢這么對我?”閻燁煒云淡風輕地說,語調(diào)慵懶到已足夠傳達出他的不滿和警告,在“閻王”面前,任何慍怒都只是小兒科,一旦他真正生氣起來,整個世界恐怕會天搖地動一番。  

  “是嗎?我才不怕你!北康安艜牪怀鏊麖姾返难韵轮猓撬Τ宙(zhèn)定,不把他的威脅當一回事,怎么慘事全給她在今天碰上了?工作才剛要“置生死于度外”,現(xiàn)在又遇上這個大困局,看來也不用回去查黃歷,她現(xiàn)在就可以確定——今天不宜出門。  

  閻燁煒低笑,看著她佯裝堅強卻被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表情泄漏出軟弱,于是他走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架住她。  

  “喂!你別碰我,不然我叫非禮了!走開!快放開我!”朱姿婕急得大喊,惹得路人頻頻圍觀過來。  

  “我只是想帶你去好好包扎,說真的,你還不夠那個魅力可以引誘我‘犯罪’!遍悷顭樄室馀厕淼馈  

  逗她實在是件有趣的事,她把喜怒哀樂全表現(xiàn)在臉上,全然沒有心機,單純得像個孩子,這是在他的世界里,他一向所缺少卻向往的天真,于是,他縱容了自己的無賴行為。  

  “我說過了我不要你送,我又沒斷手斷腳的!敝熳随紤C怒道。她板起臉孔瞪視他,他怎么像蒼蠅一樣愛黏人啊!  

  “你的腳真的不痛嗎?”他狐疑的目光又掠過她的傷處,不安分的右手還輕輕地滑過,用力按了一下。  

  朱姿婕痛呼一聲,硬是指著他的鼻子,才想到詞兒要罵時,閻燁煒竟跨前一步,順勢把她指責的手移到自己身后,將她鑲嵌在自己胸前,替她擋住路人好奇的目光。  

  他抵著她的額頭,和她幾近氣息相接,兩掌撐在她的肩上左右兩側(cè),牢牢困住她,邪惡地說:“如果你再不安分,我會讓你知道什么才叫做‘非禮’!彼陌凳編в袠O高的危險性。  

  她猛地抬起眼,卻在同時,他俯身而下,如鷹般掠取她嘵嘵不休的唇,占有般用力地吸吮啃嚙,似邪非邪地挑逗她,進而進逼她的唇齒之間,吞噬她似有若無的嚶嚀掙扎。  

  “喜歡嗎?”他語帶曖昧地問她。閻燁煒由激情中清醒,緊盯住她潮紅的小臉,這令他有征服成功的快感。  

  “你——”朱姿婕張大眼,氣憤填膺地咆哮道:“你——你怎么可以……你這王八大變態(tài)……”她悻悻然抬手猛捶他的胸膛,不時憤恨地以手背胡亂擦抹嘴唇。  

  “記!沒有什么是我不可以的,如果不想繼續(xù)下去,那就給我安靜點!彼p松制住她攻擊的拳頭。  

  嘖!竟然有人不屑他的吻?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對他這么“反感”的人。對于習慣眾人逢迎的他,這場面倒是挺新鮮的,不過這也不能夠怪她,因為她根本不明白他是誰。  

  要對付她這種少根筋又欺善怕惡的家伙,最好的辦法就是——比她更瘋比她更兇,才壓得過她的無理刁鉆。  

  朱姿婕氣得說不出話來,索性閉上嘴巴瞪視他。  

  在他扶著她,不,應該說是半摟半抱著她,把她塞進大轎車里時,朱姿婕早已氣得不想再理會他了。所以,當繞了快兩條大街才看到一家小型診所的招牌時,朱姿婕只差沒給那招牌行三鞠躬大禮,感動得快痛哭流涕了。  

     

         ☆        ☆        ☆  

     

  等到朱姿婕的膝蓋纏上一圈又一圈繃帶,由診所內(nèi)狼狽凄慘地跛行而出時,她真的有點后悔不該多管閑事的,現(xiàn)在這下成了鐵拐“豬”(朱)不說,還被只大蒼蠅黏著不放。  

  “我送你回家吧!”那只“大蒼蠅”開口了,又是一副勢在必行,不容拒絕的必勝姿態(tài),驕傲得令人受不了。  

  “不必了!你不要再威脅我,我最討厭被人強迫,你救了我,我真的很謝謝你,就這樣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各不相干。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向中央政府推薦你當選十大杰出中年,表揚你的好人好事,你不會吃虧啦!拜拜!”朱姿婕只想快逃離有他在的地方。  

  那個吻……她不是沒有感覺的,所以才怕再和他糾葛下去,自己會由討厭他變成喜歡他,那實在……太駭人了!  

  “你確定?”他輕挑眉尖,閑適地看好戲。  

  遠處四、五個大漢聚攏圍靠過來,明顯來者不善。  

  “對啦!就是ㄊ丫啦!是ㄊ丫沒錯!”大漢確定的聲音此起彼落的。  

  朱姿婕很不幸的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別人盯上了,才剛犯完錯的她,直覺以為是那被趕跑的司機同黨,卻沒發(fā)現(xiàn)那群人所指的“ㄊ丫”是指男性的他——閻燁煒。  

  “你們想干么?”她下意識地望向閻燁煒,沒料到他卻是好整以暇東看看西看看、東瞧瞧西瞧瞧,置身事外不肖對她伸出援手。哼!算了!她是不會開口去求他的。  

  那群人像捕捉獵物般死巴巴瞅著閻燁煒,目光嚴厲地在他身上打轉(zhuǎn),他警覺地知曉了,瞬間斂住笑意,卻仍在唇角掛上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之后他才驀然想起,這似乎是他的死對頭“灰狼幫”的直轄本部中心,不過“灰狼”不是早被他消滅了嗎?這些人還真是忠心護主,值得嘉許。  

  眼見其中一人丑陋又污黑的大手就要玷污朱姿婕的臉時,閻燁煒受不了地挺身而出,不僅拍掉對方骯臟的手,更一拳打落他的大牙,力道又快又準又猛。  

  “你們要找我嗎?”有人敢動他,是件挺有趣的事。  

  那群人一涌而上,開始使出下三濫的手法,不是棍子就是刀子,在你來我往的攻擊中,閻燁煒總有辦法懲戒他們,卻沒一個能碰觸到他的身體,即使對方卓越的作戰(zhàn)能力不容小覷,但比起他來,那還差得遠呢!  

  朱姿婕在一旁看傻了,真的打心底佩服他的英勇善戰(zhàn)。虧自己還小覷他,想向他討架打呢!如果他真的出手,想必自己已經(jīng)在黃泉路上哭得呼天搶地了。  

  “小心!”閻燁煒大喊。  

  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人悄然抽出手槍,瞄準朱姿婕,閻燁煒神色一凜,毫無考慮地保護著行動遲緩的她。不過,這卻讓歹徒有機可趁,子彈不偏不倚打進他的左手臂,他厭煩地輕挑眉尖,踹了兇手三、四腳,每腳皆重擊致命。  

  “哇!你受傷了?快、快!找醫(yī)生!”看著閻燁煒左臂的傷口血流如注,朱姿婕慌得大叫,也不管地上橫豎躺著垂死的五人,擋下計程車立刻送他去醫(yī)院止血,當場把這亂事遠遠地丟在后面。  

  連那輛自始至終無辜的大轎車也被擱置在診所邊。  

  唉!可憐的溫曜之賠了司機又丟了車子。  

     

         ☆        ☆        ☆  

     

  “你要帶我去哪里?”閻燁煒靜靜地開口,完全不把手臂上的傷當一回事,還悠悠哉哉地點了根煙抽起來。  

  “笨。‘斎皇侨グB462!不然血流光會死人的!敝熳随济κ置δ_掏出手帕衛(wèi)生紙拼命壓住他的傷口,心有余悸地教訓他,對他血流不止的手臂頗為擔心。  

  閻燁煒被她語意中所流露出的關懷給震懾住,一驚,手上的煙便掉落了。  

  這點小傷對他的生命根本不足以構成威脅,而且在他的世界中,肉體的傷口是為了生存而烙上的,像他這樣的人是沒有資格喊痛的,痛——是再平凡不過的。  

  況且他的所有感受,不論喜怒哀樂都不能引起旁人的共鳴,他早就學會了無情無愛。就算死亡,想必也沒有誰會因為他的消失而難過吧!  

  如今,這女人竟然在乎他的生死,這太奇怪了!  

  “你怕我會死?!如果我死,你會難過嗎?”話一出口,閻燁煒自己也嚇到了,想不到他竟會如此索求一個人的認同。他緩緩地撿起煙,丟出窗外,掩飾心中的不安。  

  朱姿婕信誓旦旦地說:“會!安啦!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老天一定舍不得讓你死的,你放心,別想太多了!”  

  她的一番話在他心中轟然炸開,引起好大一陣的回響,他并沒料到她會這樣真摯熱切地回應他。  

  向來結凍封閉的心中,恍若射入一方斜陽,融化了一小角落,跟著溫熱的記憶蘇醒流動,進占有關她的點點滴滴,這是他頭一次如此被珍惜,他的生命仿佛因此重要起來。  

  見他不語,朱姿婕心疼地頻頻安慰他。  

  “別這樣!你不會有事的,我會去求神保佑你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到八十歲,不!你會活過一百零一歲的,怎么,你的手很痛嗎?剛才那里本來有間診所,不過你才痛打了那些人,不快跑走就等警察來抓人,所以才……”  

  閻燁煒溫柔地笑了!拔覜]事。有你求神保佑,沒活過一百歲,我不會罷休的,為了你這些話,我怎么樣也要活下去!  

  見他舒展了眉心,不再悶悶不樂的,朱姿婕這才松了口氣。  

  回想今天一連串的事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你覺不覺得我們像‘難兄難妹’?兩個無辜的人撞在一起又無辜的都受了傷,無辜的彼此安慰!  

  “或許吧!”  

  朱姿婕和他相視一笑,彼此間的芥蒂早已一掃而空。  

  突然車子因到達目的地而緊急煞車,朱姿婕的膝蓋毫無預警撞上前車座,疼得她隨手用力一抓,卻正好抓著閻燁煒受傷的手臂。  

  “痛——”她隱忍著想尖叫的沖動,極力平撫痛楚,等到一波波熱辣辣的感覺退去,她才重新調(diào)整呼吸。  

  “你……還好吧?”他古怪地問她。  

  “嗯!”她點點頭,膝蓋的痛楚已舒緩了些。突地,她感覺到手掌心黏答答的濕意,她猛地一驚,原來自己正掐住他的左手臂。  

  望著他含笑的眼,她慌得不知所措,又心急又內(nèi)疚。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的手……痛不痛?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真的……我……”  

  閻燁煒不以為意,反而爽朗大笑出聲。  

  也許今天對他們兩個而言,是多災多難的。  

  但卻因為這次的意外,使他們兩人的生命都有了一番全新截然不同的際遇,一次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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