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三日圣誕夜的前一天
獨自一人坐在鐘樓牌坊前抽煙的穆哲,面對的正是一片蔚藍白波的大海,很少見到抽煙的他,此時,在他的腳邊早已堆滿了煙蒂,任由冰冷的強勁寒流刮掃他的臉龐,那張默然的神情仍如僵化的石膏像。
他沿著牌樓拾階而下,兩手插在口袋慢踱到沙灘上,明天……她應該會來吧!
他再次掏出了煙盒,摸不到半根煙身,無端的情緒發(fā)泄到無辜的煙盒上,瞬時在他掌心化成了一團小紙球,遠遠地順風拋去,淹沒在千層萬疊的浪花水波之中。
將近十天了,受于鎮(zhèn)上那些迂腐的劣紳土豪、愚民惡夫的牽制,他自是不敢上若彤家一解相思之苦,當初要是知道這兒的民風保守到幾近原始的地步,說什幺也不會留若彤待在家中那幺多天,這又能怪誰呢?
她明天會跟我一起走吧!
雖然霜靈給了他一顆定心丸,但若彤那陣前變卦的個性的確教人不敢掉以輕心,萬一……她沒來,或者……她被鎮(zhèn)上的人發(fā)現(xiàn)呢?
指端劃進發(fā)叢,掀起有層次感的飛發(fā)飄飄,這就是所謂的“為情所困”吧!當初到此地來的目的,不是只想單純地教教詩歌、讀點書來怡情寄性,準備神學院的考試嗎?
他是怎幺了,為何見到若彤就無法自拔,當初愛她、喜歡她,就大膽明白地去表示就好了,為何又要假藉那本《沮喪的春光》旁敲側擊,感情的事不該如此迂回的,不是嗎?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終究會引人詬病的,雖然彼此心中都坦蕩蕩地無愧天地,但瓜田李下的事誰又能解釋呢?
蟹子的敏感多情,常常會將自己關進自我的封閉、自我的萎靡,就算將他帶到浩瀚無窮的宇宙銀河,他們也會縮進密不通風的小斗室內,連一絲陽光也不愿讓它照射進來,寧愿陷進濕冷幽暗的腐霉處,暗嘆天地不容他。
驚覺臉上有點冰涼的感覺,伸手一拭,淚不知何時已沿鼻翼而下……
“湯老師!”
遠處傳來急喘的叫喚,穆哲忙抹干臉上的羞靦,回頭一瞧,是霜靈。
“湯老師,原來你在這里!”她半彎下腰喘氣,臉蛋紅咚咚的!拔倚“⒁探形襾硖嵝涯悖瑒e忘了明天的事?”
“她真的心意已決?”
這句話問得霜靈有些癡愣!澳銥楹芜@樣問?湯老師,莫非你在害怕?”
“沒這回事。”他故意一笑來遮掩內在的那層忐忑,為什幺他鼓勵別人要認真去愛就要勇敢果決,換了自己,竟是可笑到臨陣退縮。
霜靈瞧出他的無措,再仔細往眸內一瞧!皽蠋煟憧蘖耍俊
“少亂猜了,對了,大伙練習得如何了?”他立刻轉移話題,怔怔地洗耳恭聽著答案。
“你都這樣了,誰還有精神唱下去!”她撥了撥黏在面頰上的發(fā)絲。
“這是兩回事!”他口氣立刻嚴肅了起來。“當天地區(qū)主教要來親自主持彌撒,馬虎不得的,你們若不好好練習,我不就更愧對了全鎮(zhèn)的人民,不行,咱們快回去,把幾首圣歌再復習一遍。”
說完,便不遲疑地走回教會,這次的表現(xiàn)攸關他給予鎮(zhèn)民的評價,雖說要讓大家對他的印象死灰復燃很困難,但杯水車薪總是聊勝于無,他不能放棄的。
疾步地朝教堂的方向前進,他不能因自己的情緒而慌怠了整個詩歌班的練習,尤其在這緊要關頭的重要時刻,更不可有絲毫的差池。
一踏進教堂,赫然見到一襲素白樸凈的長裙洋裝矗立在講臺后方,定睛一瞧,那不正是若彤,在這敏感的時刻,她怎會突然跑來,被人看到了怎幺辦?
“穆哲!”她朝他跑來,毫無忌憚的。
他摟住這突如其來的身軀,懷著惶然心散的口氣道:“不是說好明晚?現(xiàn)在你來若被好事者看到,不免又是一番不倫不類的訛傳!
“我不想成為別人棋盤上的棋子,我要你,我就是要你,為什幺就非得按部就班照規(guī)矩來,我受夠了!”若彤突然的跑來,連霜靈在一旁都感到不可思議,何況是穆哲?
“可是就在這最后的節(jié)骨眼你就不能控制一下嗎?霜靈不是幫我們想好了辦法?”穆哲喚回已淚痕斑斑的她。
“這些日子我?guī)缀蹩殳偟袅耍也簧萸笥泻廊A的婚禮,也不巴望聽到眾人的祝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夠了。”
空氣在若彤的哭喊后,漸漸冷卻下來,她不顧一切為愛付出所有,而自己呢?剛開始的意氣風發(fā),在若彤家對著黃里長他們拍桌說理的氣勢到哪里去了?比起若彤,他實在汗顏羞愧。
“是的!該是我們的幸福,就應該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都為彼此的難處設想太多立場,考慮太多假設,其實,愛情不該如此復雜的,我明白了,管他誰的眼光,我們的愛與他們何干?這是我們的小天地,不容任何人破壞的!彼p輕地在額頭上輕啄一下!澳阍谶@待一會兒,我把詩歌班的練習告一段落,今晚就走,大大方方地走。”
若彤再擁抱他一次,這種勇敢的愛,是多令天地動容的啊!
“霜靈,麻煩你把人員全叫進來,咱們做最后一次排演!彼志穸稊\,活出自己。
霜靈也很高興她的湯老師又如陽光般振奮了起來,忙出去召集團員,沒一會兒,所有的團員皆站在固定的位置,唯獨少了旎菱的表妹——詠薇。
“有沒有誰看到了詠薇?”穆哲心中泛著一陣不祥的預兆,每每在好事將近之時,總會出現(xiàn)一些特殊的意外狀況。
所有團員你看我、我看你,沒人留意到詠薇的行蹤。
“這下糟了!”穆哲有自知之明,這小女生天生就愛記仇,上回她和霜靈吵得難分難解時,自己還一度失控地罵她,說不定,她正在通風報信,在鎮(zhèn)民的面前告他一狀。
他牽起若彤的手,問道:“你來的時候可曾看到詠薇?”
若彤不甚確定地說:“當時在教堂外有一票人,我看都沒看一眼!
種種不利的說辭,不免觸動了他敏銳的第六感,為了他和若彤的未來著想,他只好向所有的團員說聲“對不起”了!
“你在這等我,我進去拿個東西,馬上離開!彼诲厮鄦,給了她一個默契的眼神,轉身而去。
十分鐘漫長的煎熬等待過去,穆哲巳將置于教會內的衣服收捆了一大包,放進一個輕便的小行李箱,拉著若彤悄然離去。
“啊,糟了!”
當他牽著若彤的手打開教堂的門,正巧堂前廣播臺上站了十來多人,其中還有食古不化的黃里長及那位處處找他們麻煩的鎮(zhèn)民代表,更令穆哲寒心的是,站在一大票大人跟前的那名女孩,就是天天在他團內練唱的——詠薇。
“看吧!我沒騙你們,她就是來找湯老師跟他私奔的!毙⌒〉男撵`,竟有如蛇蝎般惡毒的五臟六腑。
“詠薇你……虧我以前那幺疼你,你對若彤姊如此!”她帶刺咆哮,火炬般的怒眸直視著她。
“誰叫你搶我表姊的男朋友,害她傷心地跑到外國,你看,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她比你更可憐!痹佫边呎f邊哭,說她全是為了旎菱,倒有值得令人同情之處。
“我不愛你表姊,感情的事不可勉強,這些日子以來,你看過湯老師對你表姊示好過嗎?你年紀小,什幺都不懂,我和你表姊早把話都說開了,你這樣對待我,你表姊不會感激你的!彼樕鸦,氣虛脈弱。
“湯老師,不管詠薇這孩子做得對不對,你現(xiàn)在的這個舉動也太令大家看輕你了,你竟想帶著若彤私奔,在上帝的面前你做這種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事,不覺得有辱本身的職業(yè)嗎?”黃里長倚老賣老,把穆哲的尊嚴賤踏在腳底下。
“是啊!要不被我們親眼看到,你那張伶牙俐齒還有得辯呢!”有人鼓噪著。
“我看啊!要不采取激烈的手段請他走,不知有多少良家婦女要被這種衣冠禽獸拐走!绷硪蝗嗽捳f得更加難聽。
紛紛擾擾的攻訐之聲不絕于耳,若彤一個難以控制,觸動了她的爆發(fā)點,她跑到教堂旁的一根白色圓柱旁邊,對場中的所有人哭喊著:“你們要再如此相逼,我一頭撞死在這柱前,我看你們這輩子會不會良心不安!
“若彤!快別這樣,江媽媽不是這個意思,大伙還不都因為太疼你,怕你年紀輕不懂事被騙,你怎幺這幺不識好歹,聽不進大家的勸呢?”一名肥婆的偽善嘴臉,教若彤半眼也不屑看她。
“快別這樣,你單家就只有你這幺一位寶貝千金,可別讓你爸媽看你這樣,他們會受不了刺激的!秉S里長也加入行列,害怕若彤一時意氣用事,誤了一生。
此時,單家二老也趕了來,看此情景,他們也勸不下來,穆哲在一旁心急地唇舌發(fā)顫地說道:“若彤,只怪我們緣淺,你若想死我陪你一起死,你先別沖動,到我這邊來好嗎?”
“你現(xiàn)在去拿行李,我們馬上走!比敉运老嘁獟吨
穆哲言聽計從,不敢有一絲忤逆若彤的心意,他拎起了皮箱,慢慢走向若彤。
“你們要是有人敢阻止我們兩個,我隨時都有辦法死在你們面前,別考驗我的詛咒,要是誰攔我,我做厲鬼也不會放過他!贝嗽捯怀觯恍┠懶∪缡蟮逆(zhèn)民立刻向兩旁撤離,留下中間的一條信道。
穆哲看向單家二老焦慮不休的眼神,他已明白要怎幺做了,他悄悄自行李箱中抽出一條領帶,假裝要與若彤雙宿雙飛地離去,誰知,一靠近她身邊,他反而快速地反手擒拿住若彤的手,用領帶將她反制在背后。
“我愛你,若彤,唯有如此,才能證明我無悔的愛,你別怨我!
他將若彤鉗制在懷中,將她輕輕地交還給單家二老,然后又回到石階的頂級,深呼一口氣,像宣布什幺大事似地說:“各位,我來此為各位添麻煩了,我了解我不是個受歡迎的人,但請各位讓我在明晚平安夜中,為各位服務最后一次,將天國的福音傳給你們,然后……”他哽咽地說出。“我就離開。”
“穆哲,你也要像書寒一樣不要我了是不是?你剛才的勇氣都跑到哪里去了,懦夫、懦夫、我看錯你了,你不配愛人的,”她又轉向全鎮(zhèn)的老老少少。“還有你們,我愛誰干你們什幺事,去他的狗屁貞節(jié)!
若彤已激動得無法自控,單父一聽她口出穢言,打了她一巴掌!澳阍秸f越不象話了,走,跟爸爸回去。”
她被單父強行抱著離去,然而淚水卻絲毫不停歇地狂瀉而出,她在求救、她在掙扎,多渴望此刻穆哲會沖上來抱著她離去,可是……他沒有!
“若彤!時間一久,你會認為我這幺做是不得已的,我愛你,我不能毀了你!”他心中淌著血,將頭靠在白色梁柱上,久久無法平復那顆碎成粉屑般的心。
所有的人群散去后,只剩教堂旁的那道斜影仍停在柱上,恍若一具枯骨般,森冷得令人發(fā)寒……
一陣寒風吹來,穆哲的身軀漸漸地傾斜——
☆ ☆ ☆
相較于若彤與穆哲的地獄般遭遇,旎菱和洛寒就如同置身于天堂,他們倆決定在吃完午飯后就搭機回臺灣,于平安夜晚上回到洛寒出生的小鎮(zhèn)。
這頓午飯,等于是懷特夫婦提早與他們過圣誕節(jié),烤得香噴噴的火雞呈現(xiàn)金麥色地置于餐桌中央,一些精致的西式餐點環(huán)伺在側,濃郁香醇的法國葡萄酒味道充塞在整個空氣的因子中,十足富豪家族的過節(jié)氣氛。
“旎菱小姐,不要客氣,隨便用。”懷特先生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將中文說得字正腔圓。
“謝謝你,我從來都沒有吃過這幺豐盛的圣誕大餐!膘涣庥墒陶咚f上來的一片火雞肉放進口中,嗯,十足有嚼勁,她滿足的臉上寫滿“神采飛揚”。
“爹地,十分地抱歉,今年的圣誕節(jié)沒有辦法陪你和媽咪過了!甭搴挠衅萜菅,他了解他有今天的一切全是懷特夫婦所賜。
滿頭皤然的懷特先生,有著外國政治家的風范,他那仁慈的臉上盡是包容與體恤!澳汶y得一次不在我們身邊,我和你媽咪還可以圖個清靜呢!這趟回臺灣也是有必要回去看看生你的媽咪了,她一下子失去了一個兒子,心情一定十分沮喪到了谷底,多留幾天陪陪你媽咪,那沒什幺的!
懷特太太更是附和懷特先生所說之言!八麄冞@一年多來一直沒和我們聯(lián)絡,生計上一定出了什幺問題,你要記得,如有需要我們幫助的地方不要客氣,當初收養(yǎng)你也沒回她什幺,媽咪的話你可別忘了。”
洛寒聽了心里暖烘烘的,他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還有一件事,他覺得有必要趁兩夫婦在場時說明白,在深思熟慮之后,他認真地提出了他的要求。
“爹地,我想這次回臺灣,順便娶旎菱為我的妻子!贝苏Z一出,震驚四座,特別是旎菱,連湯匙都握不牢地掉進湯盤。
“這……”懷特先生將視焦定住在旎菱臉上,看她除了訝然之外,并看不出有任何不悅的窘態(tài)。他內心一寬慰也就笑笑地回答!叭绻思以敢饧藿o你,我和你媽咪都沒有意見。”
“旎菱,愿意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嗎?”美式的大膽求婚作風,給旎菱一個天大的震撼,是真?是假?她好難立刻做決定,她一直有個沖動想立刻答應他,但女孩子該有份矜持的,不是嗎?
“我……我要回去問我爸媽,一切還要由他們來作決定!彼Z還羞,兩酡緋紅飛上雙頰。
“現(xiàn)在臺灣的女孩子還需要像以前一樣由父母親作主嗎?還是你看不上洛寒,不愿意?”懷特先生質疑地納悶著。
“不……不是的!膘涣獾募冋嬖趹烟叵壬鷥葦康募⒎ㄒ患ぶ,全然不顧自己是女兒身,膽大無比地緊抓著自己的幸福不放。
三人同時將想笑又不敢太造次的笑靨全投向她,她一個赧色,靜靜地用湯匙攪動著湯,看著盤中的濃稠物出神。
“好小子,可要好好把握良機了,待婚禮日期決定再電話通知爹地,我和你媽咪一定放下所有的事去臺灣參加你們的婚禮的!彼实男β暎M繞在屋內椽梁之間,也傳進旎菱的耳內,甜蜜無比。
洛寒以肯定興奮的神采看向旎菱,他明白這樣的決定,是書寒所樂意見到的。
四人在洋溢圣誕歡愉的氣氛下用完這開開心心的一餐,笑聲是那幺自然不作假,真的感覺跟一家人似的,旎菱作夢也想象不到這一幕只有在電影那種世家官族才會出現(xiàn)的劇情,竟真切地讓她碰上了……
☆ ☆ ☆
機場內。
懷特夫婦因有要事在身而未來送行,只有方筠只身前來,看著旎菱終于找到了她的幸福,她……竟然哭了。
“好羨慕你,要是能找到一個好男人來愛我,我不讀書都無所謂。”在近海關處,方筠將冷颼颼的冰手放進旎菱的毛絨絨貂皮大衣之中,這是懷特太太提早送她的結婚賀禮,讓旎菱打扮起來滿像個貴婦人一般。
“會的,你的優(yōu)點那幺多,一定會有一位幸運的男人選中你的,要是真找不到男朋友,洛寒的社交圈那幺廣泛,我叫他幫你留意留意,如何?”旎菱也舍不得她,看她兩眼跟小白兔似地濕濕紅紅,心一酸,自己也靠在她懷里哭了。
方筠哽了一聲,抽抽噎噎道:“你這段愛的路程也走得那幺辛苦,苦日子都熬那幺久了,能換取現(xiàn)在的這種結果也應該的,身為好姊妹的我本來就該祝福你的!彼蝗幌氲绞茬鬯频膹钠ぐ鼉饶贸鲆粋紅色的長方形小盒子,遞在旎菱的手心!安铧c忘了把這東西交給你!
“這是什幺?”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她故作神秘,笑而不語。
旎菱將紅盒的盒蓋朝上一撥,一片亮晃晃的金鎖片黃澄澄地放在軟呢絨布上頭,鎖片上頭還刻有“心心相印”四個字,右下角還有刻著“方筠愛你們”五個小字,看得旎菱感動得都快再次山“淚”爆發(fā)了。
“謝謝你,方筠,能交到你這幺好的一個朋友,我這一生值得了!彼植蛔〉那榫w嗚咽著。
“還有若彤!”她以寬容慈靄的柔光提醒她!八彩俏覀兊暮面⒚,無論如何,風風雨雨都過去了,你也找到了你的幸福,現(xiàn)在別再記恨了,要幫助她,湊合她和穆哲,我相信,書寒會很高興看到你這幺做的!
她隨即又拿出一盒包裝精美的小禮盒,上頭用玫瑰紅的包裝紙包著,緞帶又特別剪裁出一朵若彤喜愛的野百合花形!耙侨敉湍抡苣芨銈円粯舆~進結婚的圣堂,請幫我將祝福帶給他,我怕這邊功課一忙,不能親自看她披上白紗的樣子,但無論如何,我都希望我的姊妹們一個嫁得比一個好,這就夠了!”
“我會的,這段日子我也想了很多,友情為何如此禁不起愛情的考驗,過去我太自我了,光是以自己的感覺為出發(fā)點,總認為她奪走了我的書寒,我也要搶回她的穆哲,這種不成熟的舉止,現(xiàn)在想想自己也覺得可笑,你放心,我會再把和若彤失去的友誼找回來的,相信我——”她和方筠的手緊緊相依,深怕這一走又要孤單寂寞了。
“我會把婚禮安排在你春假的時候,如果沒有你這位伴娘的參與,婚禮怎會熱鬧得起來!彼志o接著說。
方筠笑了笑!澳呛,得找個帥哥伴郎陪我才行,否則我就把洛寒搶過來!
“你敢!”
“那看看嘍!”
兩人正聊得難舍難分之際,洛寒已check-in完畢,走到兩人身旁!办涣,時間快到了,我們該進去了!”
“好好保重!”
“你也是!”
方筠再最后地深擁旎菱一次,又與洛寒握手互道保重,之后才在淚眼婆娑之下看著他們邁入海關,等到他們走進一個轉角口處,方筠才放下高舉的手,心中默默祝福著:希望你和若彤都有好的歸宿。
四周耶誕樹上的燈飾此時已全部亮起,配合著“圣誕頌贊”的悠揚旋律,將機場大廳滿濃厚的過節(jié)氣息,方筠拭干了淚,長長地深呼吸一口——
滿意地走進那細雪云零的銀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