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自鄭州至洛陽、西安、南向成都經(jīng)西昌而至麗江。再一站,送親的隊(duì)伍就安抵大理了。
浩蕩的大批人馬在小雨的吩咐下和大理國禮部尚書的安排下住進(jìn)了賓館。
小雨和木清歡自然被安排住在賓館最精致的高樓中。
云南傳統(tǒng)的“三坊一照壁”建筑,青瓦白墻,而住宅門前即渠,屋后水巷,跨河筑樓,一幢幢房屋高樓全鑲嵌在綠油油的樹叢田野中,自然情調(diào)濃郁,風(fēng)光如畫。
小雨坐在馬車上,一路便飽覽了這古城的風(fēng)景,好巧不巧由賓館衛(wèi)侍的口中得知今天竟是麗江城一年一度的“七月會”,既入寶山,豈有匆匆錯過的道理,打發(fā)了所有的人后,她拉著木清歡便悄悄的溜出了賓館。
走出賓館門外,小雨才真正感覺呼吸到自由的空氣。
這一路行來,好動的小雨差點(diǎn)被悶死在馬車?yán),由于她的身分特殊,護(hù)送的人馬個個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出了意外,無法交代,日夜派人將小雨保護(hù)得密不通風(fēng),涓水不漏,因此也大幅地限制了她的行動。
今兒個她能偷溜成功實(shí)在該感謝所有人在經(jīng)過長途跋涉后以筋疲力竭,且又已來到云南國境,在大家都松了口氣的同時,警戒心自然便稍稍松懈了些。
整批人中,沒被累垮的大概只有小雨一個了。
這一趟旅途之乏善可陳超乎小雨的想像之外,她在馬車上除了吃飽睡、睡飽又吃,簡直無事可干,一路下來,精力充沛沒個發(fā)泄處,好不容易有“放風(fēng)”的機(jī)會,怎能錯過?
原先她還以為這趟飛出宮墻,最低限度能將好山好水盡攬眼中,豈料山跟水全是碰不得的,尤其過了今晚,她又得一頭栽進(jìn)侯門深似海的“鳥籠”里,不將所剩無多的自由空氣多撈點(diǎn)回來存著,太劃不來了!
于是,他們趕上了麗江一年一度的“七月會”。
有吃有喝,還有眼睛可賞“冰淇淋”的大好機(jī)會,小雨著實(shí)開了“皇宮青蛙”的眼界。
她吞了口口水,眼里盡是喜悅,“歡姊姊,我們也一起下去跳舞吧!”
那里一堆,這里一圈,柴火熊熊,正在歌舞談唱的好男好女全手牽手圍在燈火通明的廣場上,教人忍不住腳板發(fā)癢,也想湊一腳去。
木清歡聞言倒退了一大步。“不好吧,男女授受不親,何況我們的身分——這太羞人了!”她眼花撩亂的瞪著一個個打扮出色、傾巢而出的年輕男女,困窘的臉上布滿了紅暈。
這么開化的民情風(fēng)俗對她這從小被道德觀念束縛長大的大家閨秀來說,是太刺激了些。
小雨可惜的又瞄了眼前歡樂景象,帶著些不情愿的打了退堂鼓。
其實(shí),真要教她和歌唱隊(duì)伍中的小伙子手挽手唱歌跳舞,盡興一場,充其量她也只是敢在嘴上說說,真要身體力行,等以后她的膽子練大一點(diǎn)再說了。
既然膽子不夠大,為了不虛此行,只好便宜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努力欣賞這邊地的風(fēng)情奇趣。
“跳舞不行,我們就玩別的!彼抗饩季嫉耐蛞惨荒樔绨V如醉的木清歡。
“好!”這會兒變成她是小雨的妹妹了。對于玩耍這件事她可是一竅不通的,“可是——玩什么呢?”
小雨早就看準(zhǔn)了河岸、曲橋邊滿是戲水放燈花的人潮。
燈花盈盈搖搖,將溝渠水河映得光迸水燦,宛如一條五彩之河。
仗著身子?jì)尚§`巧,小雨毫無困難的擠上了石拱橋上,來不及喘氣,她便一鼓作氣的蹬上拱橋的護(hù)欄上。
一條斑斕如玉帶的河水便呈現(xiàn)在她眼前。
“歡姊姊,你瞧——”她張口嚷嚷,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汗從木清歡的額頭滲了出來,濡濕了發(fā)根,太多的人和聲音,令她頭腦暈眩,心跳加劇。
她的身子一向纖弱,本就經(jīng)不起折騰奔波,從汴京到云南,已到忍耐極限,還沒休息夠又被精力充沛的小雨拉出來,在新奇的心情一過后,身體的疲乏就抬頭了。
她輕拭了額際的汗珠,擔(dān)心的拉拉小雨的袖子:“小雨,咱們回賓館去吧——”央求的語音未落,身子冷不防被來來往往的人群攔腰撞上,她嬌弱的身子毫無選擇能力的撲向兩手懸空,興高采烈的小雨。
“啊——”
一聲長長的喊叫聲劃過人潮的耳膜。
小雨的身子像斷線的紙鷂,呈大字型,筆直掉進(jìn)河里。
“小雨——”木清歡也選在這緊要關(guān)頭的時刻昏了過去,而一雙從人群中凸顯出來的臂膀適時的接住她。
幾乎在同一時刻,一道靈敏若猿的黑影已縱身從石拱橋躍入河底——
“有人落水啦……”人群也有了反應(yīng)。
“不不不!有人下水救人去了……”還是七嘴八舌的聲浪。
※※※
小雨呻吟了一聲,眼簾緩緩的張開來。
她有些虛弱和渾沌。
奇怪,是誰長了雙這么好看的眉毛,黑黝如潭的眸子,此刻正一瞬也不瞬的瞪著她看;“瞪”?媽呀,該不會是陰曹地府里的牛頭馬面吧?也只有傳說中的他們才有這么大的眼珠。
“哇!我還不想死啊!”她用雙手蒙住了雙眼,拒絕眼前的“夜叉”來迫害她。
一直坐在她床榻那雙“牛眼”主人忍不住開口了:“喂!姑娘——”
他的聲音鉆進(jìn)她耳朵,小雨躲得更遠(yuǎn)了。
“姑娘!”他的聲音沁入了一點(diǎn)不耐煩。
怪哉!這夜叉的聲音還真不是普通的悅耳動聽,這般低沉渾厚的音色是她生平頭遭聽見。
“你這牛頭馬面不要靠近我!”
牛頭馬面?
段驍下意識的摩娑下頷,兩道漂亮的眉卻悄悄的擰了起來。
他不再試圖和小雨說話,因?yàn)楹苊黠@的這落水的姑娘神志不清。
她居然說他是“牛頭馬面”?
這一刻他竟也真的懷疑起自己的長相來。
小雨蒙住眼睛許久,自己倒憋不住了,她偷偷地看他,起先是張五官端正的俊臉,雖然陌生卻很有味道的輪廓,他雖沒有開口,他那雙漾滿審視和懾人的眼睛卻直直的落在她臉上。
也就是說小雨這偷偷一瞥,正和他的眼眸對個正著,在他那煥發(fā)內(nèi)蘊(yùn)光彩的黑眸注視下,小雨慢慢漲紅了臉。
她終于慢慢坐正了身子,也將雙掌從臉上放了下來。
一股突如其來的溫柔像絲綿沾著了胭脂,在段驍?shù)男牡兹芑_來。
她有雙靈活清湛的眼眸,睫毛黑翹如扇,小小的豐唇仿佛宜嗔宜喜,一頭秀發(fā)烏黑柔順,更惹人愛憐。
他直視不諱的眼光讓小雨更加臉紅,她沒什么應(yīng)付男人的能力,不過、很明顯的是她看錯了人,眼前這男人和牛頭馬面實(shí)在差太多了,于情于理她該道歉的。
“對不起喔,我一時神志不清看錯人!闭f完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段驍先前積存在心底的不豫之氣終于散了些,雖然孔老夫子曾說過不與小女子計(jì)較諸如此類的話,可他這輩子還是生平第一次被人當(dāng)作丑陋無比的牛頭馬面看待,而且,對方還是個姑娘,于自尊而言,多少受到一些傷害。
他讓自己恢復(fù)無動于衷、面無表情的狀態(tài)!胺讲糯蠓騺磉^,姑娘幸無大礙,只是落水時喝了幾口水,如今你也清醒過來,我的責(zé)任也了了!
“是你救了我?”
在她落水,幾近昏迷時,曾感覺到有雙強(qiáng)壯有利的臂膀攔腰帶著她前進(jìn),再過來,意識便迷糊了。
他不打算回答她。
會救她一條小命不過是湊巧,一種下意識的行動,他不喜歡大恩言謝的那種場面。
但出乎他意外的,小雨也沒有謝恩人的任何舉動,她把薄被一掀,頭低著尋找鞋子時才發(fā)現(xiàn):“咦?我的衣服?”此刻她身上穿的是套衣料普通的平民裝束,繡花鞋倒是還好好的擺在腳幾上。
她那狐疑和指責(zé)的眼眸讓段驍打破往例地替自己辯解起來:“你落水時,衣衫盡濕,是我請客店店主夫人幫你換的!睋Q言之,他可一根指頭都沒碰到她。
這種事不撇清不行的。
“諒你也沒這膽子!”她狠瞪他一眼。
好奇怪!這么熟悉的句子,怎地這女孩子也說得如順口溜呢?段驍被她那曇花一現(xiàn)的非常氣勢唬得一愣一愣。
“我不是沒膽,是覺得不值得。”
“什么意思?”小雨怔了怔。
段驍望望她全身上下,嘴腳掛了吊兒郎當(dāng)?shù)男靶靶θ荩拔覍S毛丫頭的扁平身材沒興趣!”
小雨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她氣得哇哇叫:“你的意思是說……你這牛頭馬面,一臉油腔滑調(diào),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王八蛋、臭雞蛋……”
看她氣瘋得像跳蚤一樣到處亂跳,段驍微微一哂,“看來你的恢復(fù)能力還不錯!”
“你少來!告訴我,我的歡姊姊呢?”看在他是救命恩人的份上,好女不與男斗,放他一馬。
“她在隔壁房!
小雨往他的腳板一踩,充耳不聞他的詛咒聲,像陣小旋風(fēng)似的卷了出去。
“歡姊姊……”她站在客房的通道上,拉開嗓子便喊。
“你存心把整個客棧的人全吵起來嗎?”扭曲著臉的段驍顧不得痛也跟著沖出來。
“歡姊姊……”小雨懶得理他,逐一去敲人家的房門。
段驍?shù)秃鹆寺暎瑳_上前掩住小雨的嘴,在她的耳邊咆哮:“閉嘴!”一手拎起她的衣領(lǐng)踢開了另一扇門。
他后悔得不得了,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寧可花五百兩銀子請人去救這個小母夜叉,也不想跟她有任何關(guān)系!
床榻上的人的確是木清歡。
“歡姊姊!”小雨撲了過去,“你還好吧!”
木清歡寵溺的輕拍小雨的背!拔覜]事,我看見你掉下河,一時太著急,居然……我真是太不中用了!彼呢(zé)備自己。
“這又不是你的錯,更何況那個‘牛頭馬面’已經(jīng)把我救起來了,我好得很哩。”她很大人樣的安慰木清歡。
“牛頭馬面?”木清歡瞄了眼斯文優(yōu)雅的段驍,一頭霧水的問。
雖然她是“輕問”,可字字清晰的傳進(jìn)兩個大男人的耳朵。
段驍寒著臉,努力維持著自己的風(fēng)度。
另一個褐色衣衫的男子則不然,他的嘴角和眉毛已經(jīng)古怪得糾成一團(tuán),卻又要辛苦的忍住。
段驍橫眉一掃,射他一箭冷眼。
他不在乎,裝成視而不見,笑得更夸張了。
提到“牛頭馬面”的段驍,小雨這才轉(zhuǎn)過頭來打量一直照顧她歡姊姊的男人。
他有張吸引人一看再看的臉孔,雙眸沉穩(wěn)自若,給人滿腹經(jīng)綸,獨(dú)樹一格的形象。
反觀段驍那一身懾人的氣勢,和他的溫文儒雅是兩張完全不同的面孔。
于私心,小雨覺得那牛頭馬面長得比較“稱頭”些,當(dāng)然啦,她絕不會讓他知道,免得他驕傲得變成孔雀!
“是我一時眼花看走眼啦。”小雨困窘的說明,笑嘻嘻地一語帶過。
“說的也是。”看他相貌堂堂,和“牛頭馬面”根本扯不上一點(diǎn)關(guān)系。
小雨才懶得再理會段驍有什么反應(yīng),她仔細(xì)巡視木清歡的身體后體貼的問:“你走得動嗎?我想我們再不回去,櫻桃和芭蕉要發(fā)瘋了!
客店外的更鑼已敲過兩次,街道通宵達(dá)旦的歡樂樂聲漸漸變淡,她們出來得太久了。
賓館中要不是有櫻桃和芭蕉頂著,搞不好已經(jīng)亂成一團(tuán)了。
盡管這一趟出來什么都沒玩到,小雨也只好認(rèn)栽。
昏倒以來,木清歡的腦子到現(xiàn)在才清楚,她抿抿嘴,也知道事態(tài)嚴(yán)重,撐起身子穿起繡鞋,打算離開。
“還沒請教兩位恩公的大姓!
“區(qū)區(qū)小事,不用掛齒!倍悟斂匆娙醪唤L(fēng)的木清歡,自然而然放軟了聲調(diào)。
“謝謝兩位恩公的搭救,小女子感激不盡,這就告辭了!蹦厩鍤g出自富貴人家,知書達(dá)禮之外,又識大體,她落落大方的態(tài)度贏得了段驍和游鐵刀的好感。
小雨則不然,她一翻兩瞪眼,對游鐵刀微微一笑,卻給段驍兩個大白眼加鬼臉。
段驍?shù)哪樢欢,好不容易熄滅的怒火又被小雨給挑了起來,所幸他的自制力也是一等一的好,只當(dāng)視而不見她的挑釁。
“殿下,你好像跟那小雨姑娘有點(diǎn)……過節(jié)?”游鐵刀觀察入微,旁推側(cè)敲。
段驍施施落座,逕自斟了杯水,“你究竟想知道什么事呢?”
游鐵刀也坐下,笑嘻嘻瞄了他的主子一眼!拔也贿^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好奇!
段驍將杯子送近唇邊,然后瀟灑的一飲而盡,“堂堂的大司馬什么時候變成了包打聽?”
“你嫌我啰唆,當(dāng)初就不該死拖活拉把我?guī)С鰜!彼г埂?br />
“我沒有死拖活拉任何人,我不過下了道命令!倍悟敿m正他。
“好吧!就當(dāng)我沒說,不過你玩也玩夠,鬧也鬧夠,該回宮了吧!我聽說大宋公主的鳳輦已來到麗江,明天就到大理了,缺了駙馬爺?shù)幕槎Y可不是開玩笑的!庇舞F刀肅起臉,扮諫臣。
“我還沒打算回去!
“你不會真打算一路逃婚下去?”游鐵刀頭皮發(fā)麻。
“我不需要一個刁蠻驕橫,頤指氣使的公主來做王妃!
“平倫公主的聲譽(yù)的確不是很好,但是事實(shí)無法改變,你一直逃避也不是辦法!”不愧是大司馬,胳臂完全朝著“以國為重”的方向彎。
段驍冷瞪他一眼!拔抑溃冶荛_這場婚禮只是想把整件事冷卻下來,時候到了我自然會設(shè)法解決。”
“皇上和皇后不曉得氣成什么樣子啰?”
“少用我父王和母后來壓我!”段驍給他一記“你不想活了”的眼神。
“你丟了個燙手山芋給他們,還不準(zhǔn)人家生氣,未免太霸道了。”他的職位雖然只是個大司馬,和段驍?shù)母星閰s是從小培養(yǎng)起來的,敢說別人不敢說的話。
“他們替我做主的婚姻也必須經(jīng)過我同意,既然他們自做主張,爛攤子也要自己收拾!
游鐵刀垮下臉,“早知道你勸不回去我才不跟你出來呢!”
“來不及了!”段驍幽他一默。
游鐵刀倒也看得開,他聳聳堅(jiān),反正已經(jīng)是騎虎難下了,況且他對“公主”這種頭銜的女人實(shí)在也有點(diǎn)感冒,西夏公主李非燕就是個活跳跳的例子,現(xiàn)在又多了個名聲欠佳的平倫公主趙翦兒,如果那個娶親的人是他,搞不好他會逃得更遠(yuǎn)哩!
他半生的大好青春光陰幾乎全耗在訓(xùn)練保衛(wèi)國家的武裝軍隊(duì)上,游山玩水這檔事對他而言太新鮮了,既來之則安之,至于將來回去會不會受責(zé)罰,那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啦。
“你不回去,我也沒膽自己回去,硬著頭皮只好跟你走了!
想來日回去后,他非落個“誘拐少主”的罪名不可。
笑意浮上段驍菲薄的唇角!熬右谎裕
“駟馬難追!”游鐵刀有氣無力,只當(dāng)上了賊船。
※※※
“我決定了!”
小雨猛地拍著桌子,語氣堅(jiān)定的說道。
“你又想到什么?”木清歡斯文的打了個哈欠。
她們趁著夜深人靜,順利的溜回賓館的住處,她才打算回房去休息,冷不防小雨的嚷嚷聲把她的瞌睡蟲嚇跑了一半。
“我決定不進(jìn)宮,我要留在麗江!毙∮晷。
在場的三個人全張著嘴,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木清歡走近小雨,摸了摸她飽滿的額頭,然后試試自己的,“奇怪,又沒有發(fā)燒!
小雨好氣又好笑。“歡姊姊,我不是開玩笑!”
“你怎么突然有這種想法?”
“皇宮對我來說像一個鳥籠,現(xiàn)在的我不像正從那個鳥籠跳到這個鳥籠嗎?我實(shí)在厭倦了深宮大院的生活,我想去過我自己想過的日子!彼Z出驚人。
這樣叛逆的言論,木清歡別說聞所未聞,對她而言,簡直是太不可思議到無法理解的地步。
“皇宮有什么不好嗎?雖然日子稍嫌平淡了些,可是什么都毋需我們煩惱操勞啊,這樣的生活平常人想求都求不到呢!”
“我不適合待在皇宮!”小雨抿抿嘴,說出心底的真心話。
這可為難了,小雨真要拿定主意拗起脾氣,誰都拿她沒輒,木清歡思前想后,下了一個她今生最大最冒險的決定。
“小雨,看著我!
小雨乖乖地轉(zhuǎn)過小臉,眼底有些微的沮喪。
其實(shí),她也知道這不止是強(qiáng)人所難,根本是不可能被允許的行為,即使她用逃的也難保不被通緝而抓回,到時候弄巧成拙,公主成了階下囚可就慘了。
她反覆思量,心底為難得不得了。
“你當(dāng)真決定要走?”
櫻桃和芭蕉兩個侍女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緊盯著小雨的嘴巴,這可是攸關(guān)她們兩人的將來呢,怎能不仔細(xì)聽清楚?
“嗯!彼麛鄨(jiān)定的點(diǎn)頭。
“那么——你就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吧!”木清歡石破天驚竟也贊同了小雨的行為。
“真的?”小雨咧嘴大笑,抱住木清歡的小蠻腰直轉(zhuǎn)。
木清歡在依依難舍的離情了竟添了些許的感傷。
或許小雨的直覺沒錯,她那活潑開朗的個性的確不適合寂寞乏味的深宮。
硬要把長翅膀的鳥兒關(guān)在鳥籠里真是不道德的事。
既然如此,不如放它展翅高飛來得好。
“我真舍不得你!蹦厩鍤g摟了摟小雨的腰。
“你不跟我一起走?”小雨大奇,她的計(jì)畫里可不是一個人。
“傻小雨,和親的公主跑了已經(jīng)是大事了,連我也一起走,豈不是連個幫你收拾善后的人都沒了!彼男乃伎b密,考慮到許多小雨沒注意到的細(xì)節(jié)。
“事情這么嚴(yán)重?有什么是必須收拾善后的事?”瞧!她一心只想到要走,可沒想到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后有什么后遺癥哩!
木清歡微微一笑,“正牌公主不見了,總要一個冒充的頂替進(jìn)宮吧!”
“歡姊姊!”小雨恍然大悟,罪惡感油然而生。
“別扭扭捏捏的,你也知道以歡姊姊這種單薄的身子骨根本禁不起奔波勞碌的,深宮大院的平靜日子我過慣了,更何況我還有芭蕉和櫻桃呢!”她有條不紊的分析事理,令人刮目相看。
“我……想跟公主一起!”櫻桃爭取自己的權(quán)益。
“不行!”木清歡溫柔堅(jiān)定的搖頭!澳闶切∮甑馁N身侍女,從麗江到大理還有一段路,小雨可以托病不見人,你也跟著不見可就很難自圓其說了!
哇!小雨不由得心服口服,她用嶄新的眼光崇拜的看著木清歡。
“歡姊姊,你真是當(dāng)代女諸葛!”
“少來!”木清歡臉一紅,“你還是趕快把行李包袱整理整理,再三更天就亮了,到時候被人發(fā)現(xiàn)就麻煩了!
“我來幫忙。”櫻桃自告奮勇。
“櫻桃,只要我安頓好了,一定想辦法來接你!毙∮旰軌蛄x氣的開出長期支票。
“櫻桃會等著的!彼廴σ患t,又不敢讓小雨見到自己轉(zhuǎn)紅的鼻子和眼眶滾動的淚水,匆匆的轉(zhuǎn)回寢室去。
于是,在木清歡的掩護(hù)下,小雨有驚無險的偷渡出賓館。
此刻的她兩腳實(shí)實(shí)在在站在賓館高聳的圍墻外。
“公主,你一個人只身在外,一定不要忘記定時用膳,還有睡覺時千萬不可以踢被子,沐浴時記得速戰(zhàn)速決,不要玩到水變涼了,容易感冒……剩下的需要事項(xiàng)櫻桃全寫在紙里頭,你有空要拿出來看看,免得忘記了……”櫻桃聒絮的說了一大堆,只見小雨十分受教的直點(diǎn)頭。
“還有……公主……”她又想到什么——
“……還有錢不可露白、小心壞人、不要隨便給人銀兩……對不對?”她背得滾瓜爛熟!澳阋呀(jīng)叮嚀過我?guī)装俦榱!?br />
“公主的記憶力很差,我怕你后腳一離開賓館就不記得了。”小雨的少根筋可只有她櫻桃最清楚。
“誰說我的記憶力不好,我只是有時候不小心忘掉一些不重要的事而已!毙∮晁励喿幼煊,堅(jiān)決不肯承認(rèn)自己的缺點(diǎn)。
“夠了!你們再‘話別’下去,天都亮了!蹦厩鍤g出來打圓場。
眼見天已微明,如果放任這主仆二人再無休無止的斗嘴下去,別說“翹家”,搞不好她們這些幫兇就要被人全部一網(wǎng)打盡了。
小雨給櫻桃一記“全是你的錯”的眼神這才背起那大得不像話的包袱。
“櫻桃,每個離家出走的人都要帶那么多東西嗎?”媽呀!小雨敢肯定她只要背著這“坨”行李上路,就算不會被那些送嫁的衛(wèi)士追回,早晚也會被這包袱壓垮成一灘爛泥。
“里面只是一些生活必需品!闭娴穆铮热灰鲞h(yuǎn)門,生活必需品更是缺一不可,她櫻桃可是細(xì)心得很哪!
“我可不可以少帶一點(diǎn)?”小雨哀求。
櫻桃圓圓的臉一垮。“公主,那包袱里全是我的誠意……”
“好、好、好,我知道,我統(tǒng)統(tǒng)帶走就是了!毙∮甑暦Q是,她最怕見到櫻桃委屈和受傷的捧心模樣。
她敗給她了。
“公主,你要珍重哪……”她揮著濕了大半的手絹,猛朝小雨那跌跌撞撞的背影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