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四起籠罩著一棟看似典雅的樓房,雖不至于稱為奇觀,但對于一名年僅八歲的女孩來說,已是一幅宛如童話故事里才有的古城畫像。
在一名婦人帶領下,女孩怯生生地走入那棟毫無生氣的住宅!推開一扇雕著龍鳳吉祥的木門,婦人對出現在眼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唯唯諾諾地欠身后便離去,獨留女孩一人。
中年男子起身繞過桌子來到女孩身前,將大掌搭上女孩纖弱小巧的肩膀。
“飄舞,你覺得這里漂不漂亮?”他和藹地笑道。
她使勁點了數次頭,漾出無比燦爛的笑容道:“漂亮!
“那,你知不知道叔叔為什么帶你到這兒?”
仰首轉著兩顆烏黑的眸,她垂著一雙柳眉,小嘴微微噘起!安恢馈!
中年男子伸手拿起擺在桌上的相框,遞給仍處茫然狀態的女孩。
一見相片中的人,女孩目光完全被吸引了過去。
像是早已預料到她的反應,他寵愛地揉了女孩的頭!八绬?”他的臉蒙上一層憂愁,些許包含了強烈且明顯的酸楚。
她的確很美,他此生惟一愛過的女人……一頭如絲絹般的及腰長發,柳眉配上似水波有生命的眼瞳,嬌嫩欲滴的粉唇,以及那雪白的肌膚……所有一切,都教他是如此的迷戀。
而跟前這女孩,與她是那么地相似,如同一模子刻出來的,散發出來的美,毫無一處異于她。
“嗯!叔叔,她是誰呀?”
“她是叔叔的妻子?”他輕撫過女孩的頰,仿佛是怕傷了她一般。
“妻子?叔叔,那阿姨她現在在哪里呀?怎么我到現在都沒有見到她呢!”
他苦笑道:“阿姨……因為生病,所以她住在醫院里。”
皺起兩道柳眉,女孩無心地說:“好可憐!
可憐?是的,他的妻子確實很可憐;為他而死,他卻無法諒解她的苦心。他多希望,死的是他!這樣,他就不必獨自一人嘗這錐心刺骨的相思之痛。直到,他在白灣的育幼院遇見這女孩,他才重新找回了她的影子。
“飄舞,叔叔有個請求,你能不能答應?”往事難追,他僅能把對于他妻子滿腔的愛意化為父愛,給這神似妻子的小孤女。
“嗯、我答應!痹谒男⌒撵`中,眼前這中年男子是個大好人吶!
“飄舞,我要你……做我的女兒?”他幾以哀求地道:“讓我當你父親,給你家庭應有的溫暖。”
純真如她,壓根兒不懂他所說的意思?伞案赣H”二字,卻著實地沖擊了她,令她垂首,細細咀嚼他的話。
父親,一個令她陌生的名詞。
愣愣地凝視中年男子許久,她咬了咬唇,漸漸以嘴角拉出一道弧,眸底寫滿了冀望與渴求。
“好!”她欣喜道,并用手牽住了他的大掌,生澀且怯懦地啟口輕喚:“爸、爸爸?”
中年男子欣慰地擁著女孩,但忽然間記起了什么,他松開了女孩!帮h舞,你還有個哥哥,我帶你去見他好不好?”他深信,自己的兒子也會跟他一樣喜愛這女孩。
“哥哥?是叔叔的兒子嗎?”一時情急,她又忘了改口。
不在意地一笑,他開口道:“是呀,從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哥哥了。”
女孩不安地蹙起眉頭,神色憂郁,容顏蒙上黯然。她該怎么面對她未來的“哥哥”?
看出了她的憂心,中年男子握住了她的手!胺判模⒉豢植赖。”
信賴地朝他露出釋懷的笑,女孩反握他,跟著他走出這充滿書香氣息的房間。
順著螺旋狀的階梯拾級而上,赫然地一條長得猶如無止盡的走道出現眼前。
“這里……”她□徨地仰首望向依舊笑容滿溢的男人。
中年男子收回自己的大手,把女孩往那頭輕推。“飄舞,你自己過去,他就在那扇門后頭。”
眼前的門板,透著一股陰森寒冽的狂狷。瑟縮了一下,她用充滿淚光的眼看向中年男人!笆迨,為什么你不陪我過去?我好怕。”
拭去她即將滴落的淚水,中年男子以他那渾厚低沉的嗓音道:“對不起,飄舞,他……不喜歡我這個失職的父親,所以,你必須自己去,我會在這兒等你!
語畢,他便轉過身,不再瞧飄舞一眼。
抽噎著移開腳步,她一步一步向前走,絲毫不知她所要見的“哥哥”,是個邪佞又狂妄自傲的男人——他,將掌控她的一生。
當她打開那扇隔開她與他的門,命運的齒輪就已開始運轉。
上天,在賜給她父親的同時,也給了她一段日后無窮無盡的傷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