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壞蛋,好會找借口!
“是嗎?喂!其實思棋姐走前,已經(jīng)為我和哥哥買了許多秋裝。”
“有羊毛背心嗎?”
“有!恤衫、外套、背心全都有。不過,我哥哥從來沒穿過!
“那,我的背心……”碧嘉把毛線球擁在胸前:“恐怕他也會穿!
“他會穿的,”素姿在數(shù)手指:“第一、他不喜歡思棋姐,但是他喜歡你。第二、在街上能買到的東西,有什幺值得希罕的?你親手編織才珍貴!
“第二個理由,我同意,不過,我并不認(rèn)為丹尼喜歡我!彼^續(xù)編織。
“他不喜歡你?你們有說有笑,有時輕聲說,大聲笑。看電影他不會忘記給你買POPCORN。”
“我承認(rèn)丹尼對我不錯,我們大家一起玩,他對我很細(xì)心體貼,我們也很談得來。不過,這并不能表示他喜歡我,他對我好,完全因為我是你的好朋友,你不能否認(rèn),你哥哥對你最關(guān)心!
“我承認(rèn)我哥哥是天底下第一個好哥哥,他什幺都聽我的,可是,交女朋友,他對我絕對不會賣帳。以前,我和思棋姐也很好,我并且常常叫哥哥對思棋姐友善些。哈!他不單只不聽,對思棋姐冷酷無情,而且還說刻薄話,像對仇人似的!
“方思棋真的這樣令人討厭?”
“我承認(rèn)思棋姐的確是有缺點,可是,她是真心愛哥哥的,可惜,思棋姐走進(jìn)了單程路,她越是追,哥哥越是跑得快!彼刈它c一下頭:“你和思棋姐比,就已經(jīng)差很遠(yuǎn),哥哥從來不理會她,但是,起碼他肯和你到花園散步!
“素姿!”碧嘉放下一切東西,拉住她的手:“假如丹尼真的喜歡我,他為什幺從來沒有約會過我?”
“他沒有約你單獨出去玩?”素姿訝然。
“沒有,大伙兒一起玩,我們玩得很開心,他簡直就像是我的男朋友,但是他沒有約過我,如果我們有約會,你不會不知道的!
“唔!”素姿托住頭:“是真的沒有,不過,你們很登對,說話很投契,而且他一直稱贊你有好氣質(zhì)!
碧嘉到酒吧間倒了兩杯橙汁,把其中一杯交給素姿:“我始終覺得他心有所屬!
“心有所屬?屬誰?他不喜歡方思棋,而且思棋姐……大不了有個女工程師,兩個人也只是通通長途電話,對方有寫信給他,但是哥哥最懶寫信,他根本沒有回信!彼刈撕戎戎骸拔疫@哥哥也真怪,很多女孩子一看見他便一見鐘情,那些世姐、世妹,總之不管是爸爸或者媽咪朋友的女兒,一看見他就喜歡,以前照顧我的特護(hù)也說他迷死人,可是他對交女朋友就好象完全沒有興趣似的。”
“我承認(rèn)一看見他就喜歡,真正英俊又有風(fēng)度的男孩子畢竟不多見!
“艾文呢?”
“除了丹尼,沒有人比艾文更有魅力,他成熟、瀟灑。溫文有禮又有學(xué)問。”
“你那幺欣賞艾文,我為你們做媒!
“別話傻話,艾文是你的男朋友!北碳卫幌滤Y(jié)在頭頂后的長辮子。
“奇怪,艾文從來沒有在我面前稱贊過女孩子,但是他提了你幾次,說你很漂亮,很有吸引力,你們是互相欣賞!
“假如沒有丹尼,假如他不是你的男朋友,我樂意和他培養(yǎng)感情。”
“對了!我忘記你心目中的第一個人選是我哥哥。”素姿胸有成竹的:“這事包在我的身上!
“什幺事?”碧嘉反而愕然。
“告訴他你是個多幺可愛的女孩子,連艾文也喜歡你。還有別的許多男孩子也喜歡你,比如你那加拿大的男朋友,還有一個在德國。告訴他如果他再不追求你,你一定會被別人搶走!
“素姿,不可以這樣,”碧嘉很嚴(yán)肅地說:“愛情是不可以勉強(qiáng)的,一切要自然發(fā)展,如果丹尼喜歡我,他自然會來找我,也許,我不是他一見傾心的人,幸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很多機(jī)會去培養(yǎng)感情,說不定有一天他也真的喜歡我,但是,如果要你迫他,他看在你的份上,無可奈何約會我,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可能心不在焉,可能貌合神離,那又何苦?”
“你不了解我哥哥,他不會主動追女孩子,他向來是被動的!
“他怎樣我不管,”她低頭含嗔道:“如果我知道他約會我是由你安排的,我便不會赴約!
“好吧!好吧!別生氣啦!你們的事我不管,行了吧?”
碧嘉這才展開了笑容。
方思棋的身體日漸消瘦,這天她坐進(jìn)餐桌,剛吃了一只蝦,就掩住嘴直跑上樓梯。
方太太見女兒面都白了,立刻追到樓上,在思棋睡房的浴室,看見思棋又在嘔吐。
“思棋!”方太太嚇得連忙上前扶拖女兒,思棋嘔吐得全身抽搐,冷汗直冒,臉白得像紙。
“你的胃病又發(fā)了,早就叫你看醫(yī)生,你又不聽話!狈教娏,既心痛又著慌。
一會,思棋才停止嘔吐,她按住胸口在喘氣,整個人渾身無力。
方太太把思棋扶到床上,替她脫去鞋子,蓋上薄被。
“媽咪!”思棋見母親走出去,她乏力地叫著:“你去哪兒?”
“請醫(yī)生!順便叫傭人給你倒杯熱茶。”
“我需要一杯熱茶,但不要醫(yī)生!
“孩子,你有病,”方太太坐在床邊,好言相勸:“你看你瘦多了,面色又不好,而且嘔吐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我看你的胃病不輕,非要看醫(yī)生不可!
“媽,你不想家丑外傳吧?”
“患胃病是丑聞嗎?就算患肺病也是你的事,誰不高興可以不來探望你,何況胃病又不會傳染!
“問題不是胃病那幺簡單!
“那到底是什幺一回事?”
思棋別過臉:“媽,這件事你能不能不管,讓我自己處理?”
“別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這關(guān)系你的健康,昨晚我和你爸爸就因為你的事談了一晚,你爸爸問我你為什幺這樣消瘦,面色又蒼白,我是知道原因的,自從你去了英國,沒有我的照顧,可能飲食不定時;你由英國回來,就常說胃脹、呃氣,現(xiàn)在還嘔吐呢!不是胃病是什幺?楊伯伯是看著你長大的醫(yī)生,請他來替你看看。”
“不用了,我已經(jīng)看過醫(yī)生!
“醫(yī)生怎樣說?”
“我已經(jīng)懷孕兩個月!
“你……”方太太顫著嗓門:“你剛才說什幺?”
“我有了孩子,八個月后我就可以做媽媽,你可以做外婆!彼计逡豢跉獾恼f完,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天!”方太太抓住床褥:“你會做這種胡涂事?我們是有體面的人家,況且你還沒有出嫁呢!”
“還要不要請醫(yī)生?要不要讓每個人都知道你有一個未出嫁而懷了孕的女兒?”
“不,不,當(dāng)然不!孩子!”方太太抓住思棋的手:“不用怕,才只不過兩個月,結(jié)婚還趕得及的,誰是孩子的爸爸?”
思棋搖一下頭。
“孩子,你這是什幺意思?連孩子的爸爸也不知道?也太胡鬧了!
“媽咪,這件事由我自己處理好不好?總之,我不會令你丟臉!
“你真的不肯告訴我?”
“媽咪,我想要杯熱茶。”
“好,我去給你拿,回頭你一定要告訴我!狈教酒饋恚客庾摺
思棋聽見腳步聲遠(yuǎn)去,她立刻撥了一個電話:“丹尼嗎?我是思棋!
“怎幺了?老同學(xué),又要去吃茶?”
“我不是來跟你開玩笑的,我出了事,非要找你不可。”
“到底有什幺事?”
“很重要的事,也只有你才可能為我作主,丹尼,算我求你!”
“好!上次的咖啡座見面,五時三十分左右我會趕到!
“謝謝!”思棋剛放下電話,方太太立刻出現(xiàn)。
“媽咪,熱茶呢?我好渴!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了!狈教叩酱扒埃ノ罩。
“你知道?剛才你還追問我?”
“這本來是件好事,不是丑事,是喜事。尹方兩家聯(lián)婚,不是你一直盼望的嗎?”
“你在說什幺?”思棋愕然了,她奇怪母親為什幺突然變得那樣神秘?
“你不用再瞞我了,孩子是丹尼的!
“丹尼的?”思棋仰頭一陣笑,笑得眼淚都涌出來。
“是的,因為剛才你和丹尼通電話說的話,我全都聽到。”
“你不是到樓下去拿熱茶?”思棋止住了笑聲。
“沒有,我一直在房門外,我什幺都聽到了。其實,你根本不用求他,孩子都有了,不管他對你怎樣,他是一定要對你負(fù)責(zé)的!
“孩子不是丹尼的!
“思棋,你一直希望嫁給丹尼,有這個好機(jī)會,”方太太回轉(zhuǎn)身,握住女兒的手:“你可千萬不能錯過。”
“媽咪,你弄錯了,你全弄錯了!
“我明天去找尹太大解決這件事!
“不,媽咪!”思棋反過來抓住母親的手:“你會鬧笑話的。根本,丹尼連碰也沒有碰過我,孩子怎會是他的?你到尹家吵,只有自己出丑!
“但是,剛才你打電話給丹尼……”
“我是請求他幫忙,除了他,我沒有別的朋友。”
“我越來越胡涂了,快把一切告訴我!
思棋把在尹家發(fā)生的事說了。
“唉!你這孩子!”方太太氣得喘了一會氣:“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愛情是不可強(qiáng)求的,更不應(yīng)該用手段,你偏不聽。看!現(xiàn)在你不是自作自受嗎?丹尼看見這件事情發(fā)生,他還會再愛你嗎?”
“媽……”思棋伏在枕上哭。
“對不起!剛才媽說話的語氣重了些,不過,我不是故意令你傷心,是太擔(dān)心你,”方太太拍著女兒的背:“既然孩子是艾迪的,那就簡單了,我知道艾迪很愛你,他會立刻和你結(jié)婚!
“如果我愛艾迪,我早就和他結(jié)婚了,何必等到今天?”
“我知道你愛的是丹尼,你不愛艾迪,但是,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你似乎除了和艾迪結(jié)婚,別無他法!
“媽咪!這件事我還是請你不要管,丹尼會幫助我的”
“我也沒有其它辦法,”丹尼聽了思棋的話:“我也同意伯母的話,你應(yīng)該和艾迪立刻結(jié)婚!
“我說過我不會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不改變!
“你應(yīng)該為你和孩子設(shè)想,做人不可以太倔強(qiáng)。”
“我已經(jīng)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墮胎。沒有孩子,我還是我!
“墮胎是犯法的,”丹尼低叫:“而且有生命危險!”
“找一個好醫(yī)生,就不會有危險。”
丹尼呆了呆:“你是要我替你找黑市醫(yī)生為你墮胎?對不起!我不認(rèn)識那種人。”
“醫(yī)生我已經(jīng)找到了,是我在英國讀書時,一個同學(xué)告訴我的。很安全,雖然價錢貴些,但是也值得!彼计宓吐晳┣螅骸拔乙粋人不敢到那種地方,丹尼,我想……我想請你陪我去!
“我……”丹尼吃驚地?fù)u頭:“我怎可以陪你去做犯法的事?”
“既然你不方便,我自己去!彼计逖谧∧槪檠势饋。
“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思棋,這件事不是鬧著玩的,你是否應(yīng)該先考慮一下?”
“我考慮過,決定了,除了墮胎,我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既然你一意孤行,這件事又和艾迪有關(guān),我認(rèn)為應(yīng)
該通知他……”
“丹尼,我告訴你是因為我信賴你,認(rèn)為你可以信賴,
如果你告訴艾迪,你將永遠(yuǎn)見不到我,我會在這個世界上
消失!
“好吧!好吧!”丹尼真怕她自尋短見:“什幺時候去?”
“現(xiàn)在!”
“今天不行,等會兒我要回公司開會,明天好不好?”
“好的!”思棋有一絲笑容:“明天同樣時間,我在這兒等你!
丹尼回到公司,還沒到開會時間,他坐在會客室,剛巧他的同事進(jìn)來看畫報。
“史德,有沒有香煙?”
“你從來不吸煙。”史德也是個工程師,他和丹尼是好朋友。
“很煩!”
“我希望能夠為你分憂!
“史德!”丹尼突然問:“你聽人家說過隨胎很危險嗎?”
“墮胎?”史德突然面色大變:“不能墮胎,千萬不要墮胎!
“史德,你為什幺這樣緊張?”史德神情突異,丹尼被他嚇了一跳。
“丹尼,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史德的眼睛充滿恐懼與哀傷:“墮胎等于走向一條死路。誰要墮胎?告訴我,誰要墮胎?”
“我的朋友!
“你的女朋友?已經(jīng)有了孩子了,為什幺不和她結(jié)婚?”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如果你肯冷靜一點,我把所有的事告訴你。”
“對不起,丹尼,”他攤一下手:“剛才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會介意,我知道你的出發(fā)點是不想有人受傷害,也許你見過或者聽過有關(guān)墮胎的慘劇,對嗎?”
“我親眼見過。”史德低垂下頭,眼眶都紅了。
“那你……”丹尼不忍心問下去:“唉!我還是把事情告訴你,那位朋友其實是我中學(xué)時候的女同學(xué),她被另一個同學(xué)追求,但是,她并不愛他,卻愛上另一個人?墒,又不知道什幺原因,他們竟有了孩子。可惜,那女同學(xué)因為對那男同學(xué)無感情,不想嫁給他,可是她又不想做一個未婚媽媽,總之很復(fù)雜!
“你的男同學(xué)不制止她的愛人墮胎?”
“他根本不知道,我本來想告訴他,但那女同學(xué)以死威脅;如果我告訴那男同學(xué)她已有了他的骨肉,她就自殺!
“其實,非法墮胎和自殺根本沒有分別,你把利害告訴她!
“我已經(jīng)勸過她了,她不肯聽,還約了我明天陪她去墮胎!
“你答應(yīng)了沒有?”
“我總不能不理她,任她孤立無援!
“在你帶她去墮胎之前,我可不可以去見見她,和她談?wù)??nbsp;
“你是不是可以勸服她?”
“我相信她聽了我的話之后,一定會改變初衷!笔返潞苡邪盐。
“那就好!”丹尼很高興:“其實我根本不贊成她墮胎的!
第二天丹尼帶史德去咖啡座。
思棋已在座等候,穿一套黑色的套裝,一頂黑色連面紗的帽子,像個黑寡婦。
“思棋,這是我的同事史德。”
“很高興認(rèn)識你!”史德伸出右手。
“請坐!”思棋看見丹尼帶了陌生人來,有點不高興。
丹尼和史德要了咖啡,史德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張相片來,交給思棋:“方小姐,你看這女孩子是不是很可愛?”
“不錯,”思棋淡然的:“有酒窩的女孩子,總是令人喜歡!
“給我看看!”丹尼接過相片,細(xì)心看了一會:“很可愛,樣子很甜蜜,哈!史德,原來你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
“這女孩子才十七歲,我已經(jīng)三十歲了。她是我的妹妹,小妹妹!
“可是,史德,你不是告訴我,你無親無故,單身一個人?”丹尼詫異地問:“想不到你還有一個討人喜歡的妹妹!”
“現(xiàn)在,我真的孤苦伶仃。”
“你妹妹呢?”
“死了!”
“死了?”思棋的反應(yīng)竟然是熱烈的:“你說她死了,不可能,她是那幺健康,她一點也不像有病!
“是的,她從小至大都沒有病,人聰明,功課又好,我常常以她為榮!
“史德,”丹尼接著他的手:“告訴我,她是怎樣死的?”
“方小姐,你愿意知道嗎?”
思棋猛點著頭:“我正在等著。”
“她是墮胎后,流血不止而死的!”史德用手帕掩住了臉。
“。 彼计弩@叫,嘆息:“那幺年輕,那幺健康!”
“父母飛機(jī)失事那一年,我剛念大學(xué)最后一年課程,而小菲只有十一歲,我們兩兄妹相依為命,可能我太疼愛她,她越大越任性、放縱。十四五歲就交男朋友,我雖然不高興她經(jīng)常夜歸,但也沒有責(zé)備她,后來她索性玩到天亮才回來,我教訓(xùn)她幾句,她似乎已轉(zhuǎn)好。小菲雖然任性,但是她很愛我這個哥哥,她知道我生氣了,她就會變得很乖。直至她十七歲那一年,公司派我去美國深造,回來后,發(fā)覺她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沉默寡言,老傭人告訴我,我去美國后,她交上了一個嬉皮士,不過最近他們似乎已經(jīng)分手,后來有一天,她面青唇白的由外面回來,我以為她有病,正想請醫(yī)生,她拉著我的手,叫我不要請醫(yī)生,只是求我原諒她。那天晚上我睡不安寧,一晚去看她幾次,近天亮?xí)r發(fā)覺她在床上呻吟,又看見被單上有血,連忙打電話報警叫十字車,送到醫(yī)院,醫(yī)生說她下午曾經(jīng)做過墮胎手術(shù),引至下體流血不止,結(jié)果,她就這樣……這樣的去世了!
“史德!”丹尼聽了很難過的輕拍著他的肩膊。
“方小姐,小菲是去年才去世的,”史德哽咽著說:“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她的墳?zāi)!?nbsp;
“我相信,同時,我很難過,小菲真不幸!彼计宄羁嘀槪骸笆遣皇悄俏缓谑嗅t(yī)生醫(yī)術(shù)不夠高明?”
“如果醫(yī)術(shù)高明就不會做黑市醫(yī)生。單是儀器、設(shè)備、清潔工作已經(jīng)不會完善,受了細(xì)菌的感染,就算不會死亡,也會后患無窮!
“那位黑市醫(yī)生有沒有被檢控?”
“沒有,直到今天,警方仍然沒有辦法找到他,他大概已經(jīng)溜走了!笔返潞纫豢诳Х,鎮(zhèn)定自己:“丹尼說你想墮胎?”
“是的!”
“那,我和丹尼陪你去。”
“史德,你……”
“方小姐聽見那些剪刀、鉗子的聲音會心怯的,多一個人作伴比較好!
“刀?”思棋瞪大眼:“要施手術(shù)嗎?”
“是的,非法施手術(shù)!
“啊!”思棋掌心冒汗。
“思棋,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去!钡つ岽蛄艘粋寒噤:“史德,你幫幫忙!
“丹尼,你怕嗎?”思棋問。
“我怕,而且,我也不忍心親自送你去……唉,我該怎樣說呢?”
“不忍心送我去死,畢竟是老同學(xué)!彼计宕鬄楦袆印
“最好請史德幫忙!”丹尼說。
“我看不必了,要死,也找一處光明、干凈的地方!彼计逭f。
史德的耐性是驚人的,他天天找思棋,說服她不要墮胎,安慰她,表示他愿意為她做任何事。
“對不起!史德!钡つ嵝睦镆灿X過意不去:“想不到竟然為你帶來一串無窮無盡的麻煩。”
“不,其實我應(yīng)該感謝你,你給了我一個贖罪的機(jī)會。”
“因為你妹妹?”
“是的,因為我對小菲照顧不夠,她交上壞人,出了事怕我生氣不敢告訴我,結(jié)果墮胎死了!笔返旅看翁崞鹈妹镁捅瘋骸拔揖炔坏剿睦镆恢焙軆(nèi)疚,希望這次能救思棋,這樣我心里會好過一點!
“現(xiàn)在她怎樣?”
“情緒很差,不過對墮胎的決心已動搖,只要再拖一個多月,到那時,就算她肯付錢,也沒有人有膽量為她墮胎!
“假如不墮胎,她就要把孩子養(yǎng)下來,我知道她決不會做未婚媽媽!
“不過,我知道她對墮胎已產(chǎn)生恐懼感,所以她老說考慮,但是始終下不了決心。”
“史德,假如你能說服思棋不去墮胎,我和艾迪都會感激你!
“別把我說成偉大的救世主,其實應(yīng)該說感激話的是我。因為,你給了我一個贖罪的機(jī)會。自從我妹妹去世之后,我沒有好好睡過一晚,現(xiàn)在心情已輕松了!笔返潞鋈幌肫鹆苏f:“那位艾迪,我始終認(rèn)為應(yīng)該通知他!
“思棋以死威脅,我沒有辦法!
“讓我來想辦法!
“現(xiàn)在,你比我更有辦法!
“那是因為我關(guān)心她,每天無論我怎樣忙,一定抽時間去探望她。你對她關(guān)心不夠。”
“史德,我和你不同!
“有什幺不同?你們不是已經(jīng)有了好幾年交情?”
“唉!怎說好呢?”丹尼不想在史德面前說思棋的閑話:“總之,思棋拜托你了!
“你可以把艾迪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嗎?”
“能辦到的,我一定不會推辭的,不過,思棋不希望艾迪知道她懷孕,萬—……”
“你放心,我不會把事情弄糟!
“那就好!”丹尼把艾迪的電話號碼寫給史德。他也希望有一個圓滿的解決方法。
丹尼由房間里走出來:“素姿!”
“通完長途電話了?”素姿由樓下的客廳喊上來。
丹尼跑下樓梯,滿面春風(fēng):“莊麗淑后天要來了!
“莊麗淑?”素姿回轉(zhuǎn)身,攬住椅背:“誰?從未聽你提過!
“你天天掛在嘴邊的那個新加坡女工程師!钡つ嶙聛,捏一下素姿的鼻子:“你終于看到她了。”
“。【褪撬!彼刈溯p轉(zhuǎn)身,有點興奮:“她回來探親?”
“她根本沒有親人在這兒!
“那一定是專程來看你了!
“她放大假,想來香港玩玩!钡つ崮昧藘蓚蘋果,拋了一個給素姿:“我在新加坡的時候,她帶我到處游覽,這一次她來香港,我一定要好好招待她。”
“你剛才不是說,她在這兒沒有親人?她住在哪兒?”
“哈!你看我性子有多壞?莊麗淑托我找一間酒店,我竟然忘記了!
“住酒店有什幺好?哥哥,你忘記我們家里空著一間睡房?”
“唔!不過帶她到家里來……”
“我可以給她做伴,她初來香港,人生路不熟,你上了班,扔下她一個人在酒店,她會感到很寂寞!
“素姿,到底是你給她作伴,還是她給你作伴?”
“彼此照應(yīng)!”
“好!”丹尼放下?lián)模骸昂筇煜掳啵規(guī)貋!?nbsp;
丹尼三步兩腳跳上樓梯,大概又去打長途電話給莊麗淑。
素姿從未見丹尼對女孩子那幺緊張。
方思棋不用說,就是李碧嘉,他對她雖然不算壞,感情也很融洽。但是,也只限于大伙兒一起玩,兩個人吃一頓下午茶都沒有試過。
憑良心說,素姿很喜歡李碧嘉,渴望李碧嘉能做她的嫂嫂,但是,很明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徒呼奈何。
丹尼跟碧嘉比,當(dāng)然丹尼親。
她愛丹尼,她認(rèn)為她也應(yīng)該愛丹尼所愛的人,如果丹尼真的是愛莊麗淑,她也會全心全意的喜歡和支持莊麗淑。
時間轉(zhuǎn)瞬即逝,很快,就到了莊麗淑來香港的日子。
素姿把一束玫瑰花插進(jìn)客房的花瓶里,她正在收拾一切,突然聽見汽車聲,她認(rèn)得出那是丹尼跑車的聲音,她連忙把頭發(fā)用橡根圈束在頭頂上,還結(jié)了一條辮子,在辮子末端打了一個小蝴蝶結(jié)。
她跑下樓梯,跑了一半,看見丹尼右手挽著一只藍(lán)色的旅行筐,左手扶住一個女孩子的手臂走進(jìn)客廳。
素姿伏在樓梯的扶手上,一直在看莊麗淑:她不算太年輕,應(yīng)該有二十五六歲;她也不算很漂亮,當(dāng)然更比不上李碧嘉漂亮;服裝也頗保守,可以說追不上潮流。不過,素姿頗喜歡她,因為她儀態(tài)大方,有一份自然美和只有她特有的溫柔如春風(fēng)的笑容。單是她的笑容,已經(jīng)是人見人愛。
“唏,素姿,你呆在那兒干什幺?”終于被丹尼發(fā)現(xiàn)了素姿:“快下來迎接我們的貴賓!
“我來了!彼刈吮奶聵恰
莊麗淑站在樓梯口等她,臉上始終掛著那可愛的笑容。
素姿加快幾步:“歡迎莊小姐!
“丹尼,這位就是你常常提起的小妹妹,她好漂亮,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女孩子,今天認(rèn)識你真開心!鼻f麗淑大方地說。
“我也是,莊小姐。”
“素姿,你還那幺小,我比你大許多,你應(yīng)該叫我麗淑姐姐!
“我只是樣子長不大,其實我已經(jīng)不小了,很快就足二十三歲!
“一點都不像!鼻f麗淑回過頭去跟丹尼說:“誰會相信我只是比她大兩歲,看素姿的樣子像十七八歲!
“我有病嘛。”
“有?”
“你看她兩頰兒像紅蘋果似的,哪兒像生。块L不大是真的!钡つ嵊檬掷幌滤霓p子:“應(yīng)該叫麗淑姐姐的,你在我們心里始終是小孩!
素姿既然可以叫思棋姐,她也不在呼叫麗淑姐姐,而且莊麗淑和藹可親,對素姿十分關(guān)懷,素姿感到自己好象有一個親姐姐。
整整一天,素姿陪住麗淑,連李家也沒有去。
第二天,李碧嘉有點想念素姿,而且,她正想把編織好的羊毛背心送給丹尼,所以,她跑到尹家。
她一進(jìn)花園就看見素姿:“昨天為什幺不到我家玩?連電話也不打一個!
“家里來了貴賓!
“哪一位?”
“暫時保守秘密,等會兒你自然會看見她!彼刈丝匆姳碳问掷锾嶂恢荒z袋,便問:“送禮物給我?”
“丹尼的,不過,你的那一份少不了,我買了一些嬌黃的毛線,搶眼又艷麗,我準(zhǔn)備為你編織一件最新款的背心!
“哥哥這件也不錯。 彼刈税蜒蛎承哪贸鰜恚骸拔覔(dān)保哥哥一定會喜歡!
“但愿如此!
“素姿,”由花房那邊傳來了聲音,一會,一個女孩子走出來,碧嘉看見她很意外,因為這女孩子從來未在尹家出現(xiàn)過。
“來!我為你們介紹,這位是我向你提過的新加坡女工程師——莊麗淑姐姐。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們的好鄰居!
“莊小姐!
“叫我麗淑,素姿,你還沒有告訴我,這位漂亮的小姐叫什幺名字?”
“噢!我什幺都忘記了!彼刈伺囊幌骂~頭:“李碧嘉。美麗、迷人的李碧嘉。”
“我來了香港才兩天,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兩位美人。香港的美人真是那幺多嗎?還是我好運(yùn),漂亮的都讓我碰上了。”
“像碧嘉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其實不多,麗淑姐姐,是你好運(yùn)!
“不錯,認(rèn)識大家是我好運(yùn),素姿,你手上拿著的毛線衣是誰的?手工很好!
莊麗淑把背心拿過去。
“是碧嘉為丹尼編織的!
“啊!”麗淑點一下頭,雖然表面上她若無其事,她心里怎樣想,就沒有人知道了。
“我看這件背心,丹尼未必用得著,我還是拿回送給四哥!北碳魏苊舾,一下子就想到她是丹尼的女朋友。
“我的想法不同,我認(rèn)為丹尼是會喜歡這件背心的,因為是你親手編織的。再說,天氣已涼,這時候最適宜穿背心!
“我們別站在這里談,到屋里去,等哥哥回來就可以吃下午茶!彼刈藢Ρ碳握f:“今天在我家里吃飯。”
“不,我想回去了,四哥說過,一辦完公事立刻回家,我不想留下他一個人!
“那還不容易,讓我打電話到你家,告訴四姐,佛烈回家,請他立刻來,大伙兒吃飯才高興,是不是?麗淑姐!
“對呀!我最喜歡熱鬧!
“那我倒猜不到!彼刈艘皇掷粋:“我一直以為你很內(nèi)向,很愛靜。”
“靜的時候我可以一天不說話,玩得高興時,我會很瘋!
“上次哥哥去新加坡,你有沒有帶他到著名的夜總會看表演?”
“去過兩天,一盡地主之誼嘛!
“你們跳過舞?”素姿問,她看了看碧嘉,忽然又后悔了。
麗淑微笑搖一下頭:“我從未和丹尼跳過舞,他只是欣賞表演!
素姿吐了一口氣。
丹尼下班回家,看見三個女孩子說得那幺開心,很高興。
“我已經(jīng)向公司請了兩天假,連星期日一共有四天,我們怎樣去歡度這四天?”
“我提議露營!
“主意本來好,不過,現(xiàn)在晚上有涼風(fēng),又在荒山墅嶺,對你不適合。”丹尼否決素姿的提議。
“你可以和麗淑姐姐一起去,我不一定要參加!
丹尼正要開口,麗淑笑笑說:“露營人多才熱鬧,兩個人去有什幺意思?”
“對,麗淑說得對!钡つ崃⒖陶f。
“你們兩個,再加上碧嘉和佛烈,不就夠熱鬧了嗎?”
“我們怎忍心扔下你一個人?”丹尼擁著她的肩膊。
“去澳門,澳門也有很多值得游覽的好地方!
“去澳門要坐船的,海浪大,對你很不適合,澳門不能去!
“我這個人怎幺這樣煩?”素姿用力拉兩條辮子:“這不能去,那也不能去,你們索性不要理我,麗淑姐姐難得來一次,應(yīng)該好好陪她玩!
“我相信香港也有許多地方好去,澳門不是我所要去的,露營太浪費時間,”麗淑喜歡為別人著想:“這一次我來香港,有幾處地方我是想去的,例如海洋公園、新界、香港仔、淺水灣,這兒有佛寺嗎?”
“有!沙田那邊有間萬佛寺。”丹尼立刻回答。
“這些地方不難去吧?”
“不難去,坐汽車去就行了!
“我是擔(dān)心素姿不能去!
“麗淑姐姐真好!彼刈丝孔∷。
麗淑輕撫她的秀發(fā):“我想多拍些照片,留個紀(jì)念!
“好,我做攝影師,你要拍多少都可以。素姿,你來安排一下節(jié)目表。麗淑喜歡吃中國點心,你別忘了!
“我不會忘記的,我也喜歡吃中國菜,不過要輪臺子才有得吃,很麻煩!
“你選酒樓,訂座由我負(fù)責(zé)!钡つ嵋姳碳巫谝慌砸恢睕]有說過半句話:“碧嘉,你和佛烈也一起參加,反正你下一個星期又要忙了!
“我……”碧嘉欲語還休。
麗淑看了看丹尼,又看了看碧嘉,她突然低下頭沉思。
“碧嘉和佛烈是非去不可的,啊,”素姿叫起來,由膠袋取出羊毛背心:“碧嘉替你編織了一件背心!
“謝謝,手工很精巧!钡つ釓澫卵,輕拍一下素姿的臉:“其實這份工作,應(yīng)該由你做的!
“你傻了,該由未來大嫂做的!
碧嘉滿面通紅,麗淑似乎在陪笑,但是,她內(nèi)心的感受是苦的,只有丹尼和素姿若無其事,丹尼還說:“對呀,你來做呀!
“啐!我是你妹妹又不是大嫂!
丹尼突然想起了什幺,拉一下她右面的小辮子。跟著對碧嘉說:“這份禮物,一定花了你不少時間吧?”
素姿搶著說:“碧嘉的手工又好又快,前后才只不過三天時間。”
“是兩天多一點!北碳巫缘つ峄貋碇两竦谝淮握f話:“我已經(jīng)為你編織背心!
“麗淑姐姐,你看碧嘉多偏心?什幺都是哥哥第一,我第二!
“因為你小嘛!”麗淑握著她的手:“有沒有聽過孔融讓梨的故事?”
“聽過,”素姿聳一下肩:“我忘了!
“來,我們?nèi)ノ菇痿~,我一面把故事告訴你!丙愂绨阉交▓@。
屋子里只留下丹尼和碧嘉。
兩個人相對看了一眼,碧嘉立刻垂下頭,丹尼想到她今天特別沉默。
“這件羊毛衣不大不小,正是我的尺碼,素姿告訴你的?”
“不!我開始編織時,素姿根本不知道,如果不合穿,可不要素姿負(fù)責(zé)!
“我相信一定合穿,我有點餓,你們吃過下午茶沒有?”
“!素姿說等你回來一起吃的。那傻娃,一下子就忘了,我到花園請她們回來。”碧嘉向丹尼笑笑,走向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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