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魏泉生發現了一件非?膳碌氖拢镌颇吓c魏芷瑕竟漸行漸遠,隱隱有分離之兆。
那怎么可以?魏芷瑕早在他的設計下委身匡云南,失去貞操,再無利用價值。
再說,他屢攻翔龍宮下下,匡云南又言明下管人家家務事,他若想求得他援助,除非把他變成自己人。
那最大的誘因除去魏芷瑕,還能有誰?
不行、不行,他絕不準匡云南與魏芷瑕分開。
「瑕兒,你過來一下。」首要任務就是說服女兒再去糾纏匡云南;根據魏泉生的觀察,匡云南雖對多數人心冷情淡,卻獨待魏芷瑕溫柔體貼,可見他是喜歡她的。由她去說項,即便不成,應該也不會有太可怕的后遺癥發生。
「爹,你找女兒做什么?」魏芷瑕無精打 地走過去。最近她天天失眠,一閉眼就作噩夢,快累死了。
「我問你!刮喝话淹纤M密林,覷眼四周,確定四下無人后才壓低聲音道:「你最近跟二皇子怎么樣了?」
一提起匡云南,她嚇得跳起來!傅摇莻……他……」
「好了、好了,你也別結巴了!乖缰畠翰混`巧,魏泉生沒耐性地打斷她的話!傅还苣阆膊幌矚g二皇子,你到底已是他的人,就要好好巴結他;你也知道,爹鏟除叛徒的過程并下順利,那混蛋仗著孤鷹峰的天險,死不投降,爹需要二皇子的幫助,你快去跟他說說,請他為咱們想個辦法,好奪回翔龍宮!
「可是……」她低下頭,不停地發著抖。不是不喜歡匡云南,只是每回想起他,便順道憶起他殺人時的殘忍,那漫天的血花,還有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好可怕、好可怕……她沒辦法接近他,一步也不行。
「可是什么?」魏泉生憤怒甩她一巴掌!改汶y道要眼睜睜看著你娘花費畢生心血壯大的翔龍宮,就此了結在叛徒手中?」
「但我怕他啊!爹,相公好可怕!顾s著肩膀啜泣!肝彝涣讼喙珰⑷藭r的冷酷,他的眼睛會變成血紅色,凍結的臉孔像妖魔一樣恐怖!
說到匡云南的狠毒,魏泉生也要倒抽口寒氣,那確實是一場夢魘。不過--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你都已經是他的人了,所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難道你還想改嫁?」
「沒有,我一生只有他一個相公。」她永遠記得娘的話,夫君是天,永遠不可違背。
「那不就得了。」魏泉生拍拍她的肩。「瑕兒,翔龍宮能否光復,就全看你了,你一定要說服二皇子,幫咱們想個復宮的好方法,知道嗎?」
「可我不敢靠近相公啊!」她嗚咽。「爹,我一接近相公就怕死了,我不敢跟他講話,怕一個不小心惹他發火,他……不知他會做出什么事來?那好可怕,我不敢啦!」
「胡說什么,二皇子難道會吞了你下成?」魏泉生氣呼呼道!笡r且大伙兒都看得出來,二皇子再疼你不過,從沒對你疾言厲色過,這樣你還有什么好怕的?」
她哭著下說話,恐懼早已深入骨髓,又豈是如此容易抹消的?
「總之你既是二皇子的人就要認命;快去求他想辦法,助爹復宮,聽見沒有?」魏泉生撂下最后一句警告!阜駝t就別怪爹不念父女之情!拐f完,他走了。
密林中獨剩魏芷瑕的哭聲,斷斷續績,卻始終不斷。
「相公根本不會聽我說的,要我說什 嘛!嗚嗚嗚……」她是遲鈍,卻沒到白癡的程度。她知道匡云南疼她,像寵物、像妹妹,就是不像娘子;因為他從不會跟她說他心里的想法。
大概是認為說了她也下會懂吧!所以他總是自己決定、自己去做,她唯一的功用只是為他熬藥、照顧他。
本來,她也很滿足于自己的定位,反正她確實是笨嘛!太復雜的事她也做不來,不如專心照顧好他的身體,她一直希望他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直到那一天,她親眼看見他殺人,那震撼直擊人心。
她不懂,得經過怎樣可怕的事,才會讓一個人狠得下心腸如此屠殺另一個人?
匡云南殺人就像在宰牛屠羊,不,他對動物還溫柔些,他只對人類特別殘忍。
他殺人的時候整張臉是沒有表情的,只有那雙深邃透明的棕眸里會浮現一種恐怖的氣息,將他整個人罩入深沉的絕望與悲哀中。
他根本不喜歡殺人。沒錯,她知道的,他同她一般厭惡血腥。
七星湖的朋友告訴她,匡云南會執著于殘殺,或許是因為他命下久長,所以才會選擇以殺止殺來解決事情;卻不知這手段也同樣殘害了他的靈魂。
因此她很害怕,他再繼續偏執下去,總有一天會脫離下了魔道,真真正正入了魔。
她一逕兒地哭著,沒注意到林邊一條人影,正僵著一張清俊的臉龐,心疼地數著那滾落不停的淚珠。
匡云南將她和魏泉生的話一字下漏地聽進耳里了。
親耳聽見她對他的恐懼,那感覺就像有人拿著一把刀狠狠地刺進他胸膛,再輪轉一圈,絕了生機、也絕了希望。
「罷了!雇χ钡谋秤采貜澚巳,恁是無情鐵漢,面對如此刺激,也要挫折!改慵葻o心,我也不強求,最后……就當我送你一份臨別贈禮吧!」他打算去警告魏泉生,再敢搞鬼,就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謂「虎毒不食子」。
匡云南本也相信,但如今,望著被捆綁在床上的魏芷瑕,他不知道那句話還有幾分可信度。
「你真如此怕我?」他走近床榻,瞧見她濕潤的水眸再度溢出晶瑩淚珠,無奈地止了步。本來他是去跟魏泉生說,他決計不會娶魏芷瑕為妻,要他死了那條心。
不料魏泉生被鬼蒙了心眼,竟索性迷倒他們,綁上禮堂,直接成親,送入洞房。
最后,他還怕女兒不肯順從,干脆綁了她,恭請匡云南享用,以為生米煮成熟飯后,匡云南會念在翁婿的情分上,下好意思再袖手旁觀,進而插手助他奪回翔龍宮。
魏泉生真是太不了解他了,他豈是如此容易被設計之人?早在發現自己被陷害時,他就反攻回去了,現在翔龍宮一行人大概又失去功力,變成軟腳蝦一群了吧!
哼,想整他,也不掂掂自己斤兩,沒要了他們小命已算便宜;等他解決與魏芷瑕問糾纏不清的情事后,他自有法子對付這群財迷心竅的混蛋。
聞言,床上的魏芷瑕猛搖頭,惶恐如驚弓鳥,啜泣不停,看來是怕死他了。
「既然你抵死不從,我不會強逼你。」他可下是魏泉生那老匹夫,專干賣女求榮的混帳事兒;他匡云南要娶妻,絕對是你情我愿,更何況在此之前,他壓根兒沒想過成家一事。
屈起手指、交叉連彈,他連射了十余記指風。「奇怪!」麻繩居然不斷。
他不得下走近探視,又引得魏芷瑕一陣掙扎哭泣。
他眉皺起!改惴判,匡某人再下濟,也沒有強奸婦女的興趣!拐f著,他取出靴中暗藏的匕首,割斷綁住她的麻繩。
一得自由,魏芷瑕手忙腳亂地脫去束縛,跳離他遠遠的。強奸是什么她不懂,她只知看見他,那日漫天飛舞的血花自然浮現,腥臭嗯心,直讓人心驚膽戰。
她好怕,說什么也不愿再靠近他,可爹爹說她已經是他的人了,一定得嫁給他,否則就不要她這個女兒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想走、走不了,但留下又惶惶不安,誰來為她決定一條生路?
匡云南見她欲走還留的,冷哼一聲。「還下走?」
魏芷瑕受驚,跳起來!高!」卻吃痛倒下。
匡云南這才發現她手腳上一圈血淋淋的傷痕!咐虾偟箽埲。」魏泉生知道女兒天生神力,因此綁她的麻繩特地浸了藥水,堅韌異常,是困住了她,卻也苦了那身細嫩的肌膚,被磨得血肉模糊。
「拿去上藥吧!」他不忍,將上回她送他的療傷妙藥紅絲散丟還她,翻身上床榻。
她不敢接他的東西,后退一步,白玉瓷瓶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一時間,價值千金的珍貴藥散就這么和入塵土,隨風飄散。
匡云南癡望著滿天紅霧乍起、又散,心頭感慨。「這豈不是另一個覆水難收的證明?」這一刻,他的心徹底冷了。
魏芷瑕驚愕地望著他那雙如琉璃水晶般澄澈的棕眸由溫潤漸轉冰寒,莫名的淚再涌!赶喙
他擺擺手!复箝T在你右手邊,瑕……魏姑娘請走,不送。」要斷就要斷個徹底,自此而后,他與她形同陌路,再無關系。
緩緩地,他閉上了眼,剛才企圖不接近她,以指勁為她解危,使力過度的結果,使得他氣息不順。他的身體越來越差,稍微動一下就快虛脫,不知何時,可能就這么一睡不醒了。唉!想想,那也不錯。
「相公!箍粗n白的臉,腦海里浮現他體貼的溫存,她反而不忍心走了。踮起腳尖,她悄悄靠近他一步!肝規湍氵\功奸不好?」她小聲問著。
「不必!顾攘艘宦暋
「那我去幫你煎藥?」她記得每回他吃了那種很麻煩的藥后,臉色都會變得很好看。
「不必。」他睜眼瞪向她。「還不出去?」
她嚇一跳,面露委屈之色。「可是你……」
「滾出去!」他低吼,坐起身,原本蓋住雙腳的衣擺受到震動掀了開來,露出一雙皂靴。
她瞄見那靴頂露出一小截匕首,漫天血花再度飄灑。「嗚嗚嗚……哇!」抽噎兩聲,她再度嚎泣出聲。
匡云南被她惹煩了,揚掌震開門扉,再一掌將她打飛出去。
「別在我面前哭喪!购犬叄坌溥B揮,闔起門板。
「哇--」屋外,她的哭聲更響。
「咳咳咳……」屋內,他幾乎咳出心肺。
不該勉強使力的,但不隔空引物,如何能不接近她,而將她趕出屋子?
「我匡云南幾時也會顧慮他人感受了?」嗤笑自己過去競以冶情自豪,結果卻應了當年匡云東訓誡他的話--面對你不在乎的人,你當然不會在乎他的想法;可對象若是你在乎的人,你還能做到完全的不在乎嗎?
「我做下到!箍鹊谜麄人昏昏然,竟覺牛頭馬面在呼喚,他下禁仰頭大笑。
「哈哈哈……莫非我大限已到?」打出生起就知道自己活下到年老,因此對于死亡,他做過很多練習,也幾乎習慣了,但誰料得到真正面對時,還是有憾--那個他曾在乎過的人兒最后競以畏懼作別,他是如此可怕的一個人嗎?
不擇手段求生有什么下對?他茫茫然,直覺就算死亡,也無法帶給他平靜。
「姓匡的,你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嗎?」
一陣轟然巨響,匡云南所居的屋室大門被踢了開來,闖進數人;領頭者正是一顆光頭比天上明月還亮的魏泉生。
「過河拆橋嗎?魏泉生!箍镌颇涎谧靿合乱淮畣芸。
「老子忍你很久了,今天咱們新仇舊恨一起算。」本來還想利用他的,可想到他在被迷倒之前,競還能使手段散去他們一干人的功力,那心機、那狠戾是多么可怕。魏泉生遂改變主意,無法利用就毀了他,絕不能叫他有倒打一耙的一天。
「你都還沒過河就想拆橋,不嫌太早?」匡云南撇嘴冷笑。
「的確,我本來也沒想這么快對付你,但你太可怕,下趁現在了結你,恐怕下一個死的就是我自己了。」
想不到魏泉生還有點腦子,知道他下一個要對付的人是他。不過--「沒了我,你有本事攻上孤鷹峰嗎?」
「有錢能使鬼推磨,你瞧瞧我身后這兩位先生,有他們在,我何愁大業不成?」魏泉生讓開,露出身后兩尊大門神。
匡云南定睛望去,心頭一驚!肝业朗钦l,原來是頂頂有名的鬼書生與惡秀才。不過你們可知毒狀元和魔榜眼如今安在?」那四人原稱「四兇」,殺人放火無惡下作;但后兩者早被匡云南降服,割了舌頭、廢去武功,變成啞巴兩名,在他府里挑糞施肥。
「匡云南,你使計陷害我兩位義兄,今日,我們就是為義兄討回公道來的!构頃鷪雒嬖捳f得漂亮,就是絕口下提那裝在他和惡秀才口袋里的千兩黃金。
「哼,毒狀元和魔榜眼都栽在我乎里了,憑你們兩個又濟得了啥事?」匡云南起身下榻,若論動手過招,他是下行,但保命功夫他可精得很,尤其他還有一個名聞天下的侍從--鬼偷凌摘星。
「如果你的信心是來自凌摘星,很可惜,你要失望了!刮喝粨]手,四名家仆扛來醉得像條死豬的凌摘星。
匡云南下覺好氣又好笑,今日雖是他大婚,但要享樂也該看看情況吧?在黃鼠狼家里還敢 得爛醉,被宰了也只能說他活該。
可既然靠山已倒,他若下想死,最好是自立自強。
趁著對方猶自沉醉于自己完美的圈套里時,匡云南抖手射出一把金針。
魏泉生功力盡失,不敢硬接,慌忙躲到鬼書生和惡秀才身后。
鬼書生和惡秀才仗著武藝高強,拾手硬接金針,誰知匡云南的金針專破內家真氣,兩人的手掌被射了個對穿。
「哇!」兩兇痛苦哀嚎,因為匡云南的金針喂了毒。
匡云南覷準良機,一翻身,穿出大門。
「姓匡的,把解藥留下!瓜轮镌颇嫌玫氖鞘裁炊荆頃蛺盒悴胖卸镜氖终埔幌伦幼兒诹。
「哼!」冷嗤聲中,匡云南又是一把金針射去。
兩兇剛吃過苦頭,哪敢再輕觸其鋒?紛紛拔出長劍應付。
利劍攪出光網,像團轟然炸開的煙火,將金針攪得粉碎。
「姓匡的,交出解藥留你一個全尸!」惡秀才狠罵。
匡云南只當是瘋狗在吠,身形一個拔高,化成輕煙一道掠過半空。
「該死!」眼看「解藥」就要飛了,鬼書生下顧一切地射出手中長劍。
利劍帶著呼嘯的勁氣直逼匡云南背心。
「你們干什么?」眼見匡云南就要傷在劍下,間下容發之際,一柄帶著銀亮光彩的利斧打橫飛過,擋住了劍鋒。
魏芷瑕翩然來到,適時扶住氣力用盡,險些栽倒地面的匡云南。
換做平常,他不會這么不濟事的,但之前替魏芷瑕解圍,他脫力在先;之后又遭追擊,一般人都受下了,更何況他這帶病之身。
那張峻臉早變得比雪還白,一道艷紅的血絲掛在唇邊,令人觸目驚心。
「相公!」看見他唇邊的血,可怕的噩夢再度降臨,她嗓音又抖。
這世上還有什么東西能比她驚懼的表情傷他更深?狠下心腸,他揮開她的扶持。「既然怕我,就離我遠一點!顾e步再跑,卻是跑得搖搖晃晃。
「我……」魏芷瑕呆在原地,想追,卻見血就驚,不知該如何是好。
武功被制的魏泉生這才趕到現場,一見匡云南就要跑走,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千萬不能讓姓匡的跑了,來人啊!快殺了他!
「爹!」魏芷瑕一個掠身擋住追兵!改銥槭裁匆獨⑽蚁喙?」
「你這笨蛋,今朝下殺他,改日就換他殺我們了!箍镌颇咸荻,魏泉生是怕死了,非殺他永絕后患不可。
「相公不會殺我們的!沟很畦律硪蝗四軗踝《嗌僮繁坎痪,陸陸續續有人突破她的阻擋追向匡云南。
「呃!」不多時,西方傳來一記悶哼。
魏芷瑕聽出那是匡云南的聲音,等不及阻擋追兵,一個拔身,人如蒼鷹掠空,直撲發聲地。
「相公!」她趕到的時候,正好瞧見匡云南被一掌打得口吐鮮血。
「住手。」最后一柄利斧出手,及時阻止對方再下殺手。
「小姐,你這是做什么?」男子氣急敗壞。
魏芷瑕才不管咧!沖過去抱起匡云南就往前跑。
「你做什么?」不是怕死他了嗎?又為何要救他?
她瞄他一眼,那一片艷紅讓她恐懼的淚又落。
他覺得快瘋了。「放手!」怕他就不要接近他。
「下行啦……我……我放手你會死的……」她搖頭,滿頰的淚滾落他臉上。
她這樣子他才會死得更快好嗎?一股氣街上心頭,他又嘔出一大口鮮血,正奸噴在她胸前。
魏芷瑕驚叫一聲,逃亡的腳步突然停了一下,轉往孤鷹峰背面掠去。
匡云南腦門一陣暈眩!竸e跑這邊……轉向……快轉向……」再過去就是翔龍宮叛逆的勢力范圍了,他們盲目地往前沖,不是找死嗎?
「別讓他們逃脫了!购箢^魏泉生靠著屬下的背伏追來了!缚欤钄嗨麄兊暮舐,把他們逼進七星湖。」
七星湖位于孤鷹峰背面,昔年曾被列為翔龍宮禁地,不準任何人靠近。因其湖面長年平如明鏡,鵝毛不浮,凡入湖者,無一生還。
想不到魏泉生如此歹毒,為了害死匡云南,不惜以女兒陪葬。
「快放開我!」不忍拖她墊棺材底,匡云南勉強提起最后一口真氣,擊向她肩窩,迫她松手。
只是他忘了,魏芷瑕天生神力,他輕輕一掌哪震得開?結果是他牽動受傷的內腑,再嘔出一口血,噴得她一頭一臉。
她嚇壞了,發出一記撕心裂肺的尖叫,整個人以更快的速度飛向七星湖。
匡云南瞪大眼!皋D彎--」虛弱的呻吟已成嘶喊,作夢也想不到他會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
她還在瘋,當然聽不到,下意識地跑,筆直地跑,直直地往七星湖跑去。
「站住……唔!」無邊無際的湖水灌入,呼喊消失,喊叫--大概也無濟于事了。
視界里是一片黑,半絲光彩也沒有,眼睛在這里等于廢物。
莫非這就是死后的世界?完全的黑暗、徹底的絕望,只有感覺未曾斷絕。
匡云南忍下住嘆息,他已無力再為西荻國盡一份心力了。
好遺憾,他們五兄弟本來說好要一起重建西荻國的,讓百姓們過著像蘭陵國一樣富裕的生活,像北原國那般平和的日子,如今……
「唉!」長喟出口,他明白愿望從此只能是愿望,再無實現的一天了。
「早知如此,就下該蹉跎光陰!顾有很多事沒做呢!除了國家、百姓,還有……魏芷瑕。
下曉得她怎么樣了?明明怕他,又堅持救他,弄得自己既瘋且癲,逕往死路上湊。
如果她別這么傻、如果她懂得一點人情世故、如果她能學得狡猾些、如果……他們不曾相遇,她該仍是個天真無邪的傻姑娘,日日無憂無慮地嬉游山林間,也下會弄成這樣了。
「瑕兒?」忍不住輕喚她的名,悲傷在體內發酵。凡人皆以為死亡就一了百了,誰知什么也沒結束,他還是想她,思念依舊啃噬心肺。
過去的他實在是太自大了,以為她沒有他不行,不料真正軟弱的是自己,失去了她,他的人生頓覺無限漫長。
「相公?」一陣細柔的嗓音忽爾響起。
「什么人?」他驚呼。
「你醒了嗎?相公!
熟悉的呼喚,是魏芷瑕。但奇怪,她的聲音怎么不抖了,她不怕他了嗎?
匡云南呻吟一聲,努力睜大疲憊的眼,想在這片黑暗中瞧出一點端倪,但卻還是無能為力。
「相公,你聽不聽得見我說話?」她搖他、碰他,確是下存半分畏懼了。
他愣了一下,感覺到她熱熱的喘息吹拂在耳畔。奇怪,死人還會呼吸嗎?不可能吧?除非他們沒死。
嗆咳了兩聲,他發出一記無力的氣音!高怼@是什么地方?」
「姥姥,他醒了!顾龤g呼。
匡云南覺得有什么東西卷住自己的腰,接著他的身子就像離弦的箭飛了出去。
「呃!」最后落在一只綿軟的墊子上。
緊接著,一雙枯干的手在他身上摸來贈去,直揉到大腿根部。
「你做什么?」既喚姥姥,應該是個女人,豈能隨意對男子動手動腳。
「害羞?」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后,姥姥一掌擊向他胸膛。
仿佛一柄燒紅的刀子插進心窩,匡云南咬牙悶哼一聲,四肢體膚像要被割裂了。
「膽氣倒下錯,忍得住不叫出來。」姥姥又是一掌打下!缚茨隳苋痰綆讜r?」
「呃!」匡云南白眼一翻,連嘔數口鮮血,叫是沒叫,不過卻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