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凌威好不容易能夠親自到幼稚園接小喧下課。小暄一見到爸爸,便很開心地沖過來,凌威一把抱住她小小的身子,高高的舉起。
“最美麗的小公主,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啊?麥當(dāng)勞、肯德基?還是張媽媽做的大水餃?”
又是這些東西?小暄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說:“我只想吃媽咪的炒飯!
凌威僵了一下,他最怕的就是小喧突然提到媽媽,他總得花費一番功夫才能再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爹地炒給你吃好不好?”他絕不是那種堅持“君子遠(yuǎn)庖廚”的古板男人,簡單的炒飯還難不倒他。
“可是媽咪炒得比較好吃嘛!”小喧可沒那么好哄。
“你這樣說爹地會很傷心喔!”
“我是說真的嘛!”她真的好想媽咪唷!可是為什么媽咪要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呢?她小小的腦袋瓜實在無法了解大人們復(fù)雜的世界!
“好啦!你就先委屈一點吃爹地炒的飯好不好?”其實,凌威也舍不得老是帶女兒去吃那些垃圾食物。
“好吧!”小暄很“委屈”地點點頭。
接著凌威就帶著女兒到生鮮超市購買一些炒飯用的材料,兩人高高興興地準(zhǔn)備回家做炒飯。
他將車子開進地下室停妥,之后,又習(xí)慣性地到一樓的管理室看看有沒有什么信件!
沒想到今天管理員譚先生一見到他就很興奮地對他說:“今天有一位美女從下午四點多就來這里等你,十分鐘前才剛走而已!薄
“她有留話嗎?”凌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她說晚一點會再來,倒是沒留什么話。”
“喔,謝謝你!绷柰膊⒉辉趺雌诖。
“真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姐,我從沒見過的,不過,她說是凌太太以前的朋友!弊T先生倒是很熱心地說!
“以彤的朋友?”凌威終于有一點興致。
“對啊!氣質(zhì)好得不得了呢!”
“她若再來,再麻煩您通知我!
他對女人的外表并不感興趣,唯一期待的只是因為“她”是方以彤的朋友,F(xiàn)在也只有和方以彤有關(guān)的事物才會引起他的興趣和注意;氐绞藰堑淖√幒螅柰茸屌畠涸诳蛷d看卡通節(jié)目,自己則在廚房里洗手做羹湯……喔,不,是洗手做女兒愛吃的炒飯!
其實,自從妻子過世之后,他就很害怕進入廚房。每當(dāng)他想起方以彤出事的那一夜,他為她煮的那碗無法讓她親自品嘗的面,他就無法控制自己傷心的情緒。
從不敢去計算她離去的日子究竟已經(jīng)過了多久,只見流理臺上已經(jīng)蒙上一層薄薄的灰,他花了一番工夫才將整個廚房重新擦拭過。
然后,他先將米洗好放進電鍋后,再將剛剛在超市買的蝦仁、肉絲、香菇、青菜等等配料清洗過,切好。
就在一切都準(zhǔn)備就緒后,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將濕淋淋的手在圍裙上抹干,才沖出去接對講機。
“凌先生,剛剛那位小姐已經(jīng)回來了,你是不是要讓她直接上去?”
“麻煩您請她上來吧!
掛上對講機之后,他突然有些擔(dān)心起來,怕方以彤這位“朋友”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透露了方以彤已經(jīng)過世的消息讓小暄聽到。
因此,凌威特地到外頭的電梯口等她上來。
當(dāng)凌威一見到由電梯內(nèi)走出的“鬼”,竟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她的外表確實如同管理員所說的美麗,而且散發(fā)著一股高貴、嫻雅、不凡底氣質(zhì)。但凌威很清楚那不是讓他驚悸的真正原因。
他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是因為她乍見他時的眼神和表情。
在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間,她那雙明亮的眼里充滿著復(fù)雜又驚喜的光芒,連他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明明他們兩人從未見過面,為什么彼此之間會有這樣強烈的感應(yīng)?
方以彤沒料到她一出電梯就看見凌威站在那兒,來不及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情,最直接的反應(yīng)就是驚喜,還有滿腔抑制不住的濃濃思念。
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一定讓凌威覺得很莫名其妙,因此,她很快地斂起一臉的驚愕,強壓抑住滿心的思念之情,淡笑道:“請問您就是凌先生嗎?”
“我是。”凌威還是一臉的茫然。
“我是以彤初中時代的好朋友,我姓白,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蕓喬!彼脛倓傄呀(jīng)反復(fù)練習(xí)過的方式向他自我介紹。
“白蕓喬小姐?”凌威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對他而言,這是一個非常陌生的名字,他從沒聽以彤提過。
“因為我初中畢業(yè)之后就跟父母親移民到美國去了,所以你可能不知道以彤有我這么一個朋友。但是,我和以彤初中時是十分要好的同學(xué),我到美國之后還是偶爾會和她聯(lián)絡(luò),關(guān)于你們結(jié)婚的事我都知道……”方以彤盡量編織一個沒有任何破綻的故事。
她知道要凌威和小暄一下子就接受她就是方以彤可能很難,所以她必須慢慢地融人他們目前的生活當(dāng)中,再找機會讓他們相信她就是方以彤的事實。
“對不起!以彤從沒向我提過你……”凌威有些不知所措。
“沒關(guān)系!绷柰黠@瘦了很多,讓她感到十分的心疼,她必須很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投向他懷里的沖動。“我這次回來,突然得知以彤已經(jīng)車禍過世的消息,我很難過,所以……才決定來看看你們。”
每次只要有人提及方以彤車禍的事,凌威就會有種心如刀割的感覺,可他又無法拒絕人家的好意,因此,也只能一次次地將傷痛往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藏。
“我來這里等你,就是想要告訴你,無論如何,不要讓我的女兒小暄得知她媽媽已經(jīng)過世的消息,我怕她會無法接受!绷柰蛩忉屪约褐缘仍陔娞菘诘脑。
“這……”方以彤聽了心好痛。從車禍發(fā)生至今已經(jīng)過了將近三個月,她不知道凌威是如何安撫小暄的。
更不知道,那個每天都吵著要聽她說完一個故事才肯睡覺的小女兒,又是如何度過這段沒有媽媽的日子?
“我保證不會提的。”她堅定地說。
“麻煩你了!”得到她的保證,凌威這才放下心帶她進入自己的家。終于又回到這個溫馨的家了!瞬間她感到心頭涌上一股熱流。
她習(xí)慣性地脫掉鞋子放進一旁的鞋柜里,又很自然地拿出她以前所穿的那雙地板鞋穿上。
一旁的凌威見狀,心中詫異,為什么她的動作會讓他感到這么熟悉?雖然不太能接受她穿方以彤的鞋子,可他也來不及阻止。
“小喧!”方以彤立刻沖到正一臉好奇地看著她的女兒身旁,沒什么顧忌地將她緊緊地抱住,心疼地?fù)嶂念^發(fā)。
“阿姨?”小暄顯然是被她的“熱情”給嚇到了,她一臉無助地看向一旁呆若木雞的爹地。
“小暄,白阿姨是媽媽的好朋友。”凌威馬上回過神來,向女兒解釋道。
“小暄真的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女生呢!”方以彤意識到自己過度的“熱情”似乎已經(jīng)嚇壞女兒了,她終于放開小暄,微笑地對她說。
“阿姨是媽咪的朋友啊?”小暄一臉困惑地看著眼前這個比媽咪還要漂亮的阿姨。
“對啊!”方以彤用手指將女兒散亂的頭發(fā)順了順,溫柔地問她:“小暄吃過晚餐了嗎?”
“還沒!”小喧搖搖頭說:“爹地要炒飯給我吃!”
“小暄一定很餓了對不對?”方以彤心更疼了。
“嗯!”小喧用力點點頭。
“阿姨幫爹地炒飯給你吃好不好?”她知道小喧最愛吃她炒的飯,凌威雖然也會一點廚藝,但火候還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呢!
“白小姐吃過晚餐了嗎?”凌威客氣地問。
“還沒!狈揭酝蠈嵳f。但她還真不習(xí)慣凌威客氣地叫她“白小姐”。
“那就順便留下來一起吃個炒飯好不好?”凌威又客氣地問。
“好啊!”
“那你先坐一下,我材料都準(zhǔn)備好了,只要下鍋炒一下,很快就好了。”他怎好意思真的讓客人親自下廚。
“不了!你坐,我去炒!狈揭酝酒鹕,很自然地將凌威推到沙發(fā)上坐下,自己走到廚房去。
凌威和小暄兩人莫之其妙地面面相覷,其實,他們心中都有一種感覺,這個女人的舉動有那么一點似曾相識。
凌咸坐了一下,才有些不放心地走到廚房,他站在一旁看著“白蕓喬”將他剛剛準(zhǔn)備好的材料利落地放下鍋快炒過,然后再將電鍋里已經(jīng)煮好的白飯放下去和一和,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一盤香噴噴的炒飯就做好了。
當(dāng)她將炒好的飯端了起來后才發(fā)現(xiàn)倚在門邊的凌威,他那雙澄澈的眼此時竟有如夜空里的星子般,閃著高深莫測的光芒。
凌威很少用這樣的眼神看她,突然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不明白用這種眼神看著她的凌威,現(xiàn)在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不是叫你在客廳坐嗎?你是不放心我的手藝,特地過來監(jiān)督嗎?”她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我怕你不知道調(diào)味料放在哪兒!笨磥硭嵌鄳]了,這女人對他家廚房恐怕比他還要熟悉呢!
這正是他感到無法理解的原因。為什么一個初進他家廚房的女人,卻可以正確無誤的找出任何東西放置的地方,而且好像每天都在碰觸一樣的自然。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女人對廚房總是特別敏感的。”方以彤知道聰明的凌威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了,可她也很清楚,凌威再怎么聰明,他也一定不會想到她會借由另一個女人的身體還魂回到他身邊。
“是這樣嗎?”他抓住下巴,若有所思地說。
“快來吃飯吧!小喧可能已經(jīng)餓壞了!狈揭酝幌M儆媚欠N質(zhì)疑的眼光看她。
接著她很快地將炒飯放上餐桌,分別幫凌威和小暄盛到小婉上,凌威沒有忽略,她拿給小喧的那個碗和那支小湯匙正是小喧專用的。
這是怎么一回事?巧合嗎?還是……
凌威看著她的眼神更加充滿質(zhì)疑了。
“你還在看什么?快吃啊!”方以彤見凌威怔怔地看著她,她有些心慌意亂地說。
三個人就這樣端起碗,各懷心思地吃起了炒飯。
怎知,凌威吃了第一口飯之后,他突然停下來了!
同時,一旁天真的小暄開心的叫著:“阿姨炒的飯和媽咪一樣好吃耶!”
因為小喧無心的一句話,方以彤察覺凌威也停下來看著她,她只得若無其事地道:“其實,以彤會炒飯還是我教她的,初中時我們一起上家政課……”
方以彤又編了這樣一個故事情節(jié)來欺騙他們,可凌威心上的疑惑還是無法解開,畢竟方以彤是他這一生中最心愛的女人,他對她的熟悉也非一天兩天,再加上夫妻五年多以來的默契,他會對“白蕓喬”有所懷疑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方以彤并沒意識到,一個人就算換了一個模樣,也很難換掉長久以來所養(yǎng)成的個性與習(xí)性,她很容易在舉手投足之間,泄漏了自己的本性。
吃過晚飯,凌威讓小暄一個人在玩具間玩,他和“白蕓喬”兩人開始在客廳進行一場長談……
“其實,我這次來也不是單純只是想來看看你們……”方以彤早就已經(jīng)想好一套理由,好讓凌威允許她繼續(xù)留在這里。“我家里發(fā)生一點事,暫時沒辦法回去,所以,我希望能來你這里借住一段時間,因為我在臺灣沒什么親人……”
“你這樣的要求,確實讓我覺得很困擾!彼⒉幌胍魏稳藖泶驍_他目前的生活。
“我知道這樣要求會讓你感到為難,可是我沒辦法……”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更不可能再回到白家,除了這個家,她還能去哪里?
“我可以安排你住到一個朋友那兒,他目前被公司調(diào)到大陸工作,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也許……”
“不!”她沒等凌威說完就搖搖頭說:“我不敢一個人住,拜托你讓我住下來,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
“我真的沒辦法答應(yīng)你!”凌威有時還是挺固執(zhí)的。
“我知道你很忙,我可以幫你帶小喧,幫你洗衣服,幫你整理家務(wù)……”這些都是她平常的工作,她做起來得心應(yīng)手。
“你沒必要做這些的!绷柰豢淳椭肋@個“白蕓喬”是個千金小姐,他怎可能把她當(dāng)“女傭”來使喚?
“我是心甘情愿的……對不起!”方以彤不知不覺中激動地握住他的手,在見到他錯愕的表情之后,又匆促地放開他!拔抑幌M隳茏屛伊粝聛!你不是也剛好缺一個保姆嗎?我可以暫時接下這個工作,我會很疼愛小喧的!
凌威的表情十分尷尬又很為難,他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答應(yīng)她的要求,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一個女人住進他的家。
“我是你目前最佳的保姆人選,我會把這里當(dāng)成是我自己的家,把小喧當(dāng)成是自己的孩子。”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說服凌威。
“我……”凌威開始猶豫了。
“就這樣決定好不好?你讓我住進來,我?guī)湍阏疹欉@個家還有小喧,你不用再擔(dān)心孩子沒人帶,更不用擔(dān)心下班回來沒飯吃,我的手藝絕對不會輸給以彤的!
她這一席話終于深深地打動凌威。就算他不替自己想,至少也要替小喧想,失去媽媽的小喧雖還不知情,但這段時間以來也苦了她了,他可以感受到小暄已經(jīng)厭倦外面的食物,十分懷念媽瞇親手做的料理。
雖然這個“白蕓喬”的來歷和身份都讓他感到懷疑,但她畢竟還是征服了小喧的胃,為了小暄著想,他確實有必要考慮她的提議。
“你真的確定你要留下來?”他擔(dān)心這只是她一時興起所做的決定!
“我非常確定,而且,在短時間內(nèi)我是不會離開這里的。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边@世上除了她之外,還會有誰真正了解他們父女的需求?
凌威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說:“好吧,我接受你的提議。”
“這真是太好了廠她終于可以“回家”住了!
方以彤開心得好想緊緊地抱著他,像過去一樣依偎在他的懷里,傾聽他的心跳聲,享受他溫柔的撫觸……
但這一刻,凌威就在她眼前,她卻覺得他變得好遙遠(yuǎn),他看她的眼光也不再熾熱,仿佛,他已經(jīng)變了一個人似的。
她非常不能適應(yīng)這樣的改變啊!
她不敢想像,若是凌威知道她就是他的妻子方以彤時,他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
方以彤就這樣在“凌家”住下來了!
可當(dāng)她坦白向凌威說出自己身無分文,可否借穿方以彤的衣服時,凌威竟然想都沒想就斷然地拒絕,他隨即拿了一張?zhí)峥羁ńo她。
“你自己去買適合你穿的衣服!”他的語氣變得十分冷漠。
她原本認(rèn)為白蕓喬的身材和她差不多,她應(yīng)該不需要再另外添購衣服,沒想到凌威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讓她有點哭笑不得。
第二天早上,她堅持送小喧去幼稚園。
到了幼稚園,她以保姆的身份和小喧的老師在教室外面談了一下,她很想知道小暄這段期間的學(xué)習(xí)狀況。
沒想到,談著談著,小喧的老師竟然對她說:“我發(fā)現(xiàn)小喧最近愈來愈不快樂,她常常問我:‘為什么媽咪要到很遠(yuǎn)的地方賺錢?,我告訴她:‘因為媽瞇要賺更多的錢讓小喧讀書啊!’誰知道她竟嘟著小嘴,很委屈地對我說:‘老師,我可不可以不要念書,我只要媽咪每天都能陪著我……’唉!”老師說到這里就深深地嘆了十口氣!傲柘壬鷪猿植蛔屝£阎浪龐寢屵^世的消息,但是,我覺得繼續(xù)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方以彤聽得好心酸,她多想立刻告訴女兒:媽咪永遠(yuǎn)都不會再離開你了!
但是,以她現(xiàn)在的情況,她認(rèn)為自己還是不說的好!
離開幼稚園之后,她帶著凌威給她的那張金融卡到提款機領(lǐng)了一些錢,然后去百貨公司替自己買幾套衣服。其實,她實在舍不得花這些錢,可既然凌威這么執(zhí)意,她也只好順?biāo)囊饬恕?br />
買好衣服之后,她又到生鮮超市買———些菜和一些日常用晶,然后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去。
回到家,已經(jīng)中午了,她簡單地煮了一碗面,吃過之后,開始整理房子。
她看得出凌威雖然很忙,可他還是有撥出一點時間整理家務(wù),基本上屋子里還算是干凈的。
而且,最讓她感到意外的是,屬于她的所有東西幾乎都還放在原來的地方,凌威并沒有因為她的死去而將她的物品另外放置,包括他們兩人的結(jié)婚照都還掛在床頭,不曾改變過。
看著自己那張?zhí)鹈坌腋5男δ,她突然十分地感傷,不知凌威每天看著這張結(jié)婚照,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接著她打開衣柜,看著自己以前所穿的那些衣服,想到凌威寧可給她錢再買新的衣服,也不愿“她”去碰她的衣服,心中突然泛起一股酸意。
她可以想像自己突然死去,對凌威造成多大的沖擊。留著她的衣物,是他緬懷她的一種方式,還是他根本就不能接受她已死去的事實?
“你在做什么?”凌威的聲音突然在耳旁響起。
她驚訝地回過頭,正好對上凌威那對充滿忿怒的眼。
她嚇得趕緊將衣柜關(guān)上,慌張地對他說:“我想幫你整理房子,所以……”
“以后不準(zhǔn)你碰我房間里的任何東西!”他幾乎是用吼的。
她從沒見過這么生氣的凌威,看來她的舉動真的把他給激怒了。
“對不起!”他就這么無法忍受別的女人碰“他妻子”的東西嗎?方以彤被罵得心中五味雜陳,酸甜苦辣,也不知是哪種成份居多。
“我是請你來照顧小喧的,你沒必要做這些工作!绷柰坪跻哺杏X到自己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嚇到她了,他的聲音立即和緩下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這些事我還做得來……”
“就算你真的很閑,也請你不要隨便進入我的房間!标P(guān)于這點,凌威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對不起!”為了不再激怒他,她馬上識趣地離開“他的房間”。
“我怕你沒吃東西,所以幫你買了一個便當(dāng)回來!绷柰噶酥覆妥郎系谋惝(dāng)。
“謝謝你!”這就是她的凌威,細(xì)心、溫柔、體貼,可他的這些特點若用在別的女人身上,她就有點不是滋味了。
“以后中午我會自己弄東西吃,你不必為了我還專程跑這一趟!绷柰墓ぷ髁恳呀(jīng)夠多了,她怎忍心再增加他的困擾?
“這樣就好!彼膊恢雷约壕烤故窃趺匆换厥拢髅髦浪龖(yīng)該會自己打理中餐,他還是不放心地想要回來看一看。
照理說,他是不會再為任何一個女人動心的,可他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他也分不清在他內(nèi)心澎湃的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為什么他會為了她感到坐立不安?
“晚上我會準(zhǔn)備晚餐,你會回來吃吧?”她順便問。
“喔。”凌威愣了一下,才說:“今天晚上公司應(yīng)該沒什么特別的事,我會早點回來!薄
怎么好像有點像夫妻之間的對話?
話才說完,凌威就有種深深的罪惡感,他覺得自己不該因為一時的心軟讓這個女人介入他們的生活!
現(xiàn)在,她的存在已經(jīng)開始破壞他好不容易才平復(fù)的情緒,他不知道這樣繼續(xù)下去,會演變成什么樣的結(jié)果?
凌威走后,方以彤感到有股深深的無力感向她襲來。她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既不是方以彤也不是白蕓喬,她只是一個擁有白蕓喬外表的寂寞靈魂!
明知道凌威還是深愛著自己,可她卻不敢向他承認(rèn)自己就是他的妻子;看著他落寞的身影,她也沒有能力給他一點溫暖。
這樣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這個晚上,方以彤特地做了凌威最愛吃的咖哩牛肉和小喧愛喝的玉米濃湯,他們“一家三口”一起享受一頓很溫馨的晚餐。
吃飽后,凌威照常坐在沙發(fā)上看他的雜志,小喧則是看她的東森幼幼臺。方以彤切了一盤水果,坐到小暄身旁陪她一起看電視。
氣氛和諧得就像一個甜蜜幸福的家庭!
“白阿姨,我不喜歡吃蘋果。”小喧在一旁抱怨著。
“蘋果是一種很有營養(yǎng)的水果,吃了之后身體才會健康,感冒的細(xì)菌才不會靠近你喔!”她很自然地勸說。
“阿姨說話好像媽咪喔!”小喧無心地說。
一旁正在看雜志的凌威突然抬起頭看方以彤一眼,那怪異的眼神讓方以彤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許多。
“以前認(rèn)識我們的人都這么說,我和以彤有一種沒人可以理解的默契,譬如說,我們會說同樣的話,喜歡同樣的顏色和同樣款式的衣服。我們都開玩笑說,也許我們上輩于是親姐妹。”方以彤不著痕跡地解釋給凌威聽。
凌威仍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又低下頭繼續(xù)看他的雜志。
“白阿姨,你是不是仙女?為什么會這么漂亮?”小暄的注意力已經(jīng)從電視上轉(zhuǎn)移到這位新來的“保姆”身上。
方以彤愣了一下才笑著問:“小喧喜不喜歡白阿姨?”
“喜歡啊!白阿姨和媽咪一樣都很疼我!彪m然她們相處不到二十四個小時,但小喧可以感受到這位“白阿姨”對她的疼愛并不在母親之下。
“因為白阿姨也很喜歡小喧啊!”小孩子的感覺很直接,她知道只要自己再努力一點,很快就可以彌補小喧失去“媽咪”的缺憾了。
“那白阿姨會一直住在我們家嗎?”小喧滿懷期待地問。
“也許吧!彼低档乜戳肆柰谎邸
怎知凌威也剛好抬起頭看她,四目交接的剎那,兩人都有突然被電到的感覺,頃刻間,他們又倉卒地收回視線。
“那么媽咪回來以后,白阿姨也要繼續(xù)住在我們家喔!”在小喧心中,只要是她喜歡的人能夠在自己身邊,就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
“這……”一時之間,她倒是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了!
她知道無論如何,過去的方以彤都不可能再回來了,現(xiàn)在的她,就算有著方以彤的靈魂,她也不再是過去的方以彤了!
“我會跟媽咪說,我很喜歡白阿姨,我希望阿姨留在這里陪我!毙⌒J(rèn)為這不是多么困難的事,因為媽媽對于她喜歡的東西,總是會想辦法給她的。
“這……要看爹地的意思了!”方以彤求助地看了凌威一眼。
“小喧,白阿姨有自己的家,她早晚還是要回去的!绷柰K于開口。
“可是……”小喧不太能夠接受這樣的答案。
“不管以后怎么樣,阿姨還是會常常來看你的!狈揭酝(dāng)然不會忘記自己的另一個身份,盡管她借故逃了出來,可她早晚還是要回去面對另一個自己!
對于白蕓喬的身份,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想到一個完美的解決之道。
她現(xiàn)在只能過一天算一天了!
“白阿姨不可以騙我喔!”小喧終于勉強接受了。
“阿姨是不會騙人的!狈揭酝奶鄣厝嗳嗨念^。
有了“白阿姨”的保證,小喧終于心滿意足地靠在她身上,繼續(xù)看她的電視節(jié)目。
凌威抬頭看著眼前這一幕相依相偎的溫馨畫面,他的心突然原緊地揪了一下。
自從方以彤過世之后,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父代母職,將小喧照顧得好好的。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小暄需要的是溫柔的母愛,那是他永遠(yuǎn)都無法取代的。
他不禁要懷疑:關(guān)于以彤的死,他究竟還可以對小喧隱瞞多久?
臨睡前,小喧又對方以彤提出一個要求:“白阿姨,你可不可以講故事給我聽?”
“好啊。”方以彤溫柔地允諾:“小喧今天想聽什么故事?”
“小紅帽!毙⌒浑p圓圓的眼充滿著期待。
“那白阿姨就說小紅帽的故事……”這個故事她說了又說,也許連小喧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可她總是百聽不厭。
也許小喧要的,只是能聽著“媽媽”的聲音人眠的那種安全感吧?
因為小暄的要求,方以彤才被默許進入“他們的房間”,坐在床頭對她說著小紅帽的故事,直到小喧睡著了,她將她身上的被子蓋好,悄悄地退了出來。
一直在門口看著她的凌威,再次對于她說故事的方式感到詫異,若不是聲音和外表都不同,他真要以為是方以彤死而復(fù)生了。
“你也早點睡吧!狈揭酝哌^他的身旁,輕聲地對他說。
“嗯!绷柰c點頭。
近距離看著她,他不得不承認(rèn),雖然他的以彤已經(jīng)算是個美人了,但是白蕓喬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
他不懂這樣一個女人,為何會甘心留在他家當(dāng)保姆?難道真像她所說的,她家里發(fā)生一點事,所以她暫時無法回去?
他直覺的認(rèn)為,事情應(yīng)該不是這么簡單。
方以彤回到目前暫居的客房里,對于自己暫時沒辦法和丈夫、女兒同睡,她心上雖有著深深的落寞,可對一個本該消失在這世上的她而言,目前的一切已算是美好,她應(yīng)該要感到滿足了!
這天晚上,她躺在客房的床上,望著窗外明亮的月光,卻久久都無法人眠!
而隔著一道墻的另一個寂寞的男人,一樣是輾轉(zhuǎn)難眠,他心里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么他的心會因為一個陌生的女人而悸動呢?
他認(rèn)為自己除了方以彤之外,不應(yīng)該再愛上任何一個女人,不管白蕓喬有著多令男人向往的外表,他都不該為她心動的。
可他內(nèi)心那種莫名的沖擊又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