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雖這么想,荀彧的想法卻不是這樣。他沖上前去,想抓住她的腰帶,卻撲了個空,他干脆低身彎到她的身下,恰好成了她的墊背。
「你搞什么?」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壓中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云中君只差沒有立刻跳起來。
荀彧背靠在地上,正面向云中君。云中君雖然不重,但是這么順勢一壓,除了她的體重外,還加上了加速度的力量。他平素不鍛煉的身子,哪經(jīng)得起這么猛烈的撞擊,痛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云中君背對著荀彧,在他身上的她一動也不敢動,深怕隨便亂動,又會讓他更痛,「彧大哥,我可以起身嗎?」
沒有回答。
「彧大哥,你還活著嗎?」遲遲沒有聽見回答,她的腦袋里已經(jīng)開始構(gòu)想最壞的狀況。
還是沒有回答。
不管三七二十一,云中君連忙從荀彧身上跳起,卻聽到他低低的一聲悶響。
「彧大哥,你沒事吧?」她連忙蹲到荀彧身邊探察傷勢,卻發(fā)現(xiàn)他緊閉著眼睛,而緊閉的嘴唇仍不斷逸出呻吟!肝业睦咸欤∥以缭撝滥愫苋崛!
看到荀彧這般痛苦的模樣,云中君自責極了,像這么優(yōu)雅如花般的男子,怎堪她如此粗魯?shù)恼垓v!
她越想越是難過,語帶哽咽的說:「彧大哥和我不一樣。你是這樣一個脆弱纖細的人,怎能經(jīng)得起這樣強烈的撞擊……」她伸出手,緩緩扶起他,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笗皇娣䥺幔磕睦飼?會不會有想吐的感覺?」
此刻,什么山寨、土匪統(tǒng)統(tǒng)被丟到腦后,在她的視線里、腦子里,只有荀彧受傷的事情。
就在她焦急的同時,原先奄奄一息的荀彧睜開眼睛,那雙燦若星子的眼睛,還是一樣黝黑燦爛。
他淡淡吐出一句話,「我沒這么嬌弱……」他再怎么不濟,好歹也是堂堂六尺昂藏之軀!
「你沒事?」云中君還是不怎么放心。
「我沒事!管鲝恍。
云中君瞪了荀彧好半晌,發(fā)現(xiàn)他幷沒有露出痛苦的眼神,才放下心來。一放下心,她脾氣便上來了,「你沒事?你沒事那為什么要呻吟?」
「耶?」有人規(guī)定不能呻吟嗎?
云中君對著荀彧吼道:「你叫得好像要上西天了!」她是真的擔心得半死,結(jié)果他竟然是假裝的?!
「那是因為你方才壓中了我的肚子。」荀彧指著自己的腹部,「你的手肘在你方才起身時,『湊巧』、『剛好』擺在我肚子上面……」
「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荀彧掙扎的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否則我吃飽撐著,沒事叫好玩的嗎?」
一向都是衣冠整齊、清潔干凈的荀彧,經(jīng)過方才的一摔,不僅帽子摔歪了,頭發(fā)也摔散了,衣服更是東一塊泥土、西一條小草,渾身狼狽的模樣是云中君生平僅見的。她不禁直楞楞地凝視他。
發(fā)現(xiàn)云中君發(fā)楞地看著自己,荀彧又看了看自己是不是哪里還不妥當!冈趺匆恢鼻莆遥俊顾髅骶蛯⒛嗤僚母蓛袅税!
云中君忍不住笑出來,「沒有……」彧大哥的頭上還插著兩根草呢!
「那你笑什么?」荀彧不解。
剛剛還是掩嘴而笑,現(xiàn)在她已是毫不掩飾的大笑,「沒有,沒有!」她彎下身,用手指沾了地上的泥土。
「你要做什么?」荀彧頓時覺得不妙。
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見云中君伸手將手指上的泥土沾到他臉上,從臉頰迅速劃了兩道到鼻梁的直線。
「你做什么?」他一楞,當場傻眼。
「呵呵呵呵!」云中君指著荀彧笑道:「反正彧大哥都臟了,也不愁再多臟一些!」
「這是什么歪理?」荀彧用袖子擦了擦臉,發(fā)現(xiàn)袖子上都是泥土灰塵,「你干嘛這么做?」
「彧大哥太拘謹了。」云中君笑著說!高記得以前嗎?彧大哥曾經(jīng)和我玩過丟泥土的游戲,那時候也是全身弄得臟兮兮的!
荀彧一楞,沒料到她提到了陳年往事。
那是云中君才剛來荀府沒一個月的事情。當時的云中君是個害羞、不多話的孩子,總是以冷冷的眼光看著周遭的事物。負責教她讀書的荀彧,為了讓她恢復該年齡應有的模樣,便常常帶著她到處撒野游玩。
玩泥土、捏泥人,也是那時候的杰作之一。當時他們兩人連同斗慶,常常都是玩得全身臟兮兮的!
有多久沒有這樣玩過了?自從十七、八歲后,身為荀府長子的他,開始參與太學生的清議以來,就再沒玩過這種游戲了吧!
發(fā)現(xiàn)荀彧正在發(fā)呆,云中君停了笑,擔心的看著他,「彧大哥,你不喜歡?」她忘記了,他是最愛干凈的,怎么會忍受泥土這樣的臟東西往自己臉上抹?
她有點失落,又有些自責,看了看自己臟污的手,又看著他俊朗的臉上出現(xiàn)幾抹不該出現(xiàn)的褐色擦痕,懊悔之情溢于言表。
「沒事……」看到她懊悔自責的表情,荀彧忍不住笑了,這次是真心的微笑。
不知道有多久,他總習慣以溫文儒雅的態(tài)度面對眾人,連笑容也成了他筑起與外人的防備之一。長久以來,他幾乎忘記自己曾經(jīng)有過開懷的大笑。
只有面對云中君,才能讓他放心的卸下防備,才能讓他放心的歡笑。
只有她……
發(fā)現(xiàn)荀彧又以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為了守衛(wèi)自己脆弱的臀部,云中君縮了縮脖子,指著道路前方,趕緊轉(zhuǎn)了個話題,「彧大哥,我們要不要再繼續(xù)往前走?」
荀彧看向前方,若有所思,「中君,你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他輕聲問道。
「什么問題?」云中君卻如臨大敵。
「你實話告訴我,若我成親了,你做何感想?」
「啊?」云中君一楞,沒料到荀彧會問這個問題!笍蟾缫捎H了嗎?」難不成真是跟那何小姐?
「沒有。」荀彧搖頭,「只是假設(shè)。」
「假設(shè)?」云中君偏著頭,「既然是假設(shè)的,干嘛要去想它?」
「就是要妳想啊!」荀彧解釋。「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而已!
「我也不知道耶……」云中君抓抓頭發(fā),低頭沉思,「如果大哥成親后不再打我的臀部,那我該會舉雙手贊成吧!」
「。俊管鲝愿惺,「不會傷心難過?」
「我又不自虐。」云中君回答得很自然,「干嘛難過?」
看著她理所當然的神情,荀彧不語。
或許,這一切不過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掩飾悵然失落的情緒,他微瞇眼睛,忽然隱約看到有人躺在前面,「前面有人?」
「好像耶!」云中君也發(fā)現(xiàn)了,「大哥,我先過去看一下。」她不待荀彧回答,連忙飛奔過去。
何必這么火燒眉毛?
看到云中君又是急急忙忙、不顧危險的沖過去,荀彧嘆了口氣。
這等的不顧一切,怎么都沒想到目前自己是身陷敵境、危機四伏呢?
荀彧慢慢走了過去,卻見云中君蹲在那人旁邊,臉色凝重。
「怎樣?」他走上前察看,那個人似乎已經(jīng)斷氣了。
云中君吁了口氣,「還好不是斗慶!
「斗慶?」荀彧一楞,「你怕是斗慶?」這下他終于了解,為什么她方才跑得好像不要命了似的。
「嗯!乖浦芯c頭,「斗慶到現(xiàn)在還不見人影,我擔心他會出了事!顾酒饋,指著地上的尸體,「我方才還以為是斗慶呢!」
她的神情很憂慮,荀彧卻是看得有些吃味,「從小你的心……就總是掛念著斗慶……」
他的口氣有些奇怪,再怎么遲鈍,云中君還是聽得出來!笍蟾,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
「是!老是露出奇怪的表情,又說些奇怪的話……不太像平常的彧大哥……」說到這個,她也想到最近舉止奇怪的斗慶……
這兩個男人是怎么著?和女人一樣,也有每個月生理不順的時候?
「是嗎?」荀彧一笑,「那你眼中的我,是怎樣的人?」
「大哥是人之龍鳳!」云中君不假思索的道!赣⒖、瀟灑、多金、聰明,兼之滿腹經(jīng)綸,又是個潔身自愛、謙沖自沐的君子。」
「有這么好?」荀彧嘆了口氣,他可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快成圣人了。
「呵呵……」云中君好不得意,她家的大哥當然是人之龍鳳啰。「我想彧大哥上朝后,一定遇到許多仰慕你的宮人或世家小姐吧!」
「是有很多……」這小妮子,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那趕快娶親吧!」云中君曲肘輕撞荀彧胸膛,笑道:「荀叔父大概也想早點抱孫子!
而且如此一來,荀彧就沒有時間來管她啰!一想到這里,她的心情都快要飛起來了。
荀彧卻只是笑笑地接下她這一肘,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反駁,而是暗暗的嘆了口氣。
她什么都不懂!有的時候,他真想告訴她他的心意,卻又覺得面對這樣的她,不過是對牛彈琴、白費工夫而已!
要到何時,小女孩才會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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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荀彧一路指點,云中君沖鋒陷陣,兩人終于踏上了營寨的大門。高聳的營門,迎山而建的山寨,襯托出其氣勢和威儀。
原先還嘻皮笑臉的云中君,在一踏上山寨的大門時,立刻收拾起原先的玩笑心態(tài),變得謹慎起來。
因為氣氛實在有些奇怪……
偌大的營寨如今一片靜悄悄,似乎連個呼吸的聲響都沒有。空洞而安靜的山寨,隱隱約約透露著詭異。而山寨門口此刻就如同一只張大嘴的虎口,正等著他們這兩頭羔羊自投羅網(wǎng)。
原先預料會有一場爭斗的荀彧與云中君,不自覺都停下了腳步。
「大哥,這是怎么回事?」云中君疑惑的看向荀彧,只見他面色凝重,正觀察四周推敲情勢。
山寨里頭的人似乎平空消失了。
見荀彧不說話,云中君自言自語地道:「難道連那些老弱婦孺也一起下去行搶了嗎?」
荀彧搖搖頭,對她所言不置可否。
可是云中君按捺不住,她抬起腳、抽出長劍,準備往寨里沖。
「小心!」眼明手快的荀彧連忙拉住她,「別這么沖動!顾娴。
「說不定斗慶在里面!萬一斗慶受傷了,他可能在等我們?nèi)ゾ人!?br />
「就算如此,你這么莽撞沖進去,不過是讓你成為第二個待援的倒楣鬼!管鲝昧嗽浦芯挥洷酢
「大哥,你又打我?」怎么老愛敲人家的頭啊?都已經(jīng)夠笨了說。
不理會云中君在旁哀哀叫,荀彧秀美的眼環(huán)視四周,對于營寨迥異平常的寂靜,腦里充滿了不少的疑問。
照理說,如果是被官兵所攻破,應該會有殘破的景象;可是從四周物品的擺設(shè)情況看來,卻是井然有序、有條不紊的。
這個山寨的撤退該是有計畫、有秩序的。
終于,荀彧開口了,「其中可能有詐!
「我也知道有詐!箤τ谲鲝肓税胩焖贸龅慕Y(jié)論,云中君嗤之以鼻,「這樣的結(jié)論不需要想太久吧……」
荀彧彎起手指關(guān)節(jié),準備再敲她腦袋,「別又頂嘴!
云中君跳得老遠,「大哥,君子動口不動手!」
荀彧楞了一下,「我沒說過我是君子!
「但我剛剛說你是君子時,你沒否認!」她不平的控訴著。
看她含淚控訴的模樣,荀彧先是一呆,繼而又笑了出來,「好吧!這次算你贏了。」
「我要去四周查看一下!辜词固舆^一劫,云中君還是警戒著,離荀彧有好幾步遠的安全距離!溉トゾ突貋,大哥可千萬不要亂跑!
「去吧!」他微笑的點頭。
笑容和煦的荀彧,發(fā)自內(nèi)心微笑的荀彧,站在陽光下更顯得燦爛耀眼。
但這么一個杰出的人,也真是讓人擔心……
萬一她回來得太慢,萬一山寨里面還有窩藏的土匪,那這么一個秀美的人兒,只怕要被生吞活剝了。
一想到這里,云中君加快腳步,這輩子輕功從沒使這么快過,所有的地方她都是走馬看花,意思意思到了就好。
「何必跑得這么喘吁吁?」在原地等云中君的荀彧,意外的發(fā)現(xiàn)她不到一時三刻又出現(xiàn)了,而且跑得汗流浹背、氣喘如牛。
「你還在啊,大哥?」連休息都沒有,云中君連忙上上下下將荀彧看個仔細,深怕會少一根寒毛。
「我當然還在啊!箤τ谒@番言行,荀彧只覺得莫名其妙。
確定荀彧完好如初,云中君整個人如癱了一般坐在地上,「還好……還好沒事……累死我了……」以前師父說,運氣之時必要心平氣和,她就是心不平、氣不和,才會差點走岔了氣,讓自己累得半死。
她很不淑女的坐在地上,張著嘴喘氣,只差沒有拉開衣襟、如市井之徒一樣納涼休息了。
但這副模樣,已經(jīng)足夠讓荀彧嘆息好幾回。
他將云中君從地上拉了起來,「你查探得如何?」
「連只耗子都沒有!」她還沒休息夠呢,干嘛突然將她拉起來?
見云中君又要蹲下去,荀彧干脆一把將她抱入懷中,輕聲說道:「別又坐著了。要是真累,就靠著我休息吧!」
「謝謝!苟挷徽f,也沒有推辭,得到飭令的云中君,老實不客氣的將全身體重靠在荀彧身上,享受一下片刻的休息。
真好!彧大哥的身上,總是有股淡淡的檀香味,熏得她舒服得要飛上天了……
她抬起頭,看著荀彧的俊容,他的視線不斷掃射四周,但眼神像是在沉思一般,有些幽遠。
彧大哥的眉頭又皺起來了,他總是會這樣,嘴上帶著微笑,卻不經(jīng)意的皺眉,好像有無限的心事一般。
「你在想什么?」云中君伸手,想撫平荀彧的眉頭。
當她的手按到自己眉頭時,荀彧有些嚇了一跳,但他隨即了解她的意思,頓時感到心房暖暖的!肝覜]事!顾p聲回道。
「你在皺眉頭。真想不出來嗎?那就別想了!
荀彧淡淡一笑,「也沒什么想不想得出來,只是我還在拼湊一些線索……」他執(zhí)起云中君的手,放在自己唇邊,「多謝你的關(guān)心!拐f著便輕吻了她的手背。
轟!
這么親昵的舉動,當場讓云中君的臉蛋恍如火山爆發(fā)一般,燒得通紅。
赫然發(fā)現(xiàn)這個遲鈍到不能再遲鈍的小女子,也有害臊的一天,荀彧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帶著笑意仔細端倪。
「我……我……」連講話都會打結(jié)的云中君,期期艾艾、毫無目的指著四周,尷尬的對荀彧說:「再去那里瞧瞧……」
她都能聽到自己「卜通」、「卜通」的心跳聲!
荀彧卻一把將她拉住,「別去了,方才不是才剛?cè)タ催^嗎?」
親昵的拉她入懷,雙手環(huán)抱著全身發(fā)熱的嬌軀,陡然之間,他心里泛起一種……捉弄人的快感。
要不是現(xiàn)在身陷敵境,他一定會好好捉弄懷中的小女子。
無限可惜的放開懷中的人兒,荀彧得強迫自己板起正經(jīng)的面孔!钢芯,你方才究竟見著了什么?」
「見……見著了什么?」她只見著一個俊逸不凡的男子,唇邊帶著性感的微笑,正看得她心兒怦怦跳。
不行!學武之人,一定要心如止水、要平靜無波,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鎮(zhèn)定。
發(fā)現(xiàn)云中君還在頭暈腦脹,荀彧早已曲起手指關(guān)節(jié),結(jié)結(jié)實實往她頭上就是一記爆栗,助她早日回到現(xiàn)實。
「大哥!」果不其然,一陣哀號之后,她抱頭鼠竄。
「回神了吧?」荀彧帶著迷死人的笑容、得意的眼神開口。「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查探得如何了嗎?」
摸著被敲的腦袋,云中君無限可憐的瞪著荀彧,但他還是一臉溫和宜人的模樣。
騙子!
老是用這么溫和無害的神情面對人,實際上卻比鬼還要惡劣!
「還不說嗎?」荀彧又曲起了手指關(guān)節(jié)。
「說啦!」云中君反射性地跳離好幾步遠,「不說了嘛!連只耗子都沒有!」
「連牛馬豬羊等牲畜都沒有?」荀彧追問。
「沒有!乖浦芯在哀悼自己可憐的腦袋。
「這就奇怪了……」荀彧尋思道!赋鋈屄又畷r,不可能帶著礙手礙腳的老弱婦孺啊……可是山寨里的人,怎么突然消失無蹤?」
「是!」云中君連連點頭。
若說是空城計……
一想到此,荀彧連忙警覺地看向四周,沒發(fā)現(xiàn)有伏兵的跡象。
「看樣子我的計畫被看穿了!顾麑χ荒樢苫蟮脑浦芯f。「只怕這山寨里的人早得到消息,先跑了!
「先得到消息?」云中君不解,「如果真是這樣,怎么會有山寨的人去搶假的官餉?」如果得到消息,應該知道山下經(jīng)過的官餉是假的,連搶都不會去搶了吧!
「暗渡陳倉之計!」荀彧淡淡一笑,「先讓我們以為他們的目標在官餉,實際上卻趁著我們有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官餉時,讓山寨里的人先逃跑了!
「可是大哥先前不是說過,有一部分官兵會繞道來到山寨,準備甕中捉鱉?」云中君又不解了。
「那是因為我沒料到這座山寨中,還有高手會布八卦之陣。」荀彧嘆了口氣,「現(xiàn)在那些官兵,可能還困在陣里。」
「?」
荀彧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語道:「應該是有其他的通道才對,否則山下已被官兵團團圍住,他們應該不會有出路……」
在他低頭沉思之時,不安分的云中君早就又施展輕功到處遛達了。山寨大廳、廚房、各當家房間,連柴房她也不放過,一個一個的去搜查。但無論她怎么瞧,就是瞧不出有什么詭異之處。
沒辦法,她只好回到荀彧方才站的地方,想看看他有什么發(fā)現(xiàn)。但在她抵達時,卻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人影。
不會吧?被土匪擄走了?
「彧大哥?」一想到可能發(fā)生這種不幸的事情,云中君連忙緊張的到處找人。
「我在這里!
雖然是微弱的聲音,但是練過武的云中君,聽力本來就比常人要好,她連忙循聲找去,發(fā)現(xiàn)荀彧站在山寨大廳中,雙手抱胸,眉頭緊皺。
她趕到荀彧身旁問道:「彧大哥,你想到什么了嗎?」她左看看右看看,還是看不出有什么奇怪之處。
這山寨大廳的首座是由老虎皮為鋪墊,應該是山寨大當家的位置才是;除了這個比較特別外,其他地方似乎普通得不得了。
荀彧一直不說話,云中君實在按捺不住,只好到處摸摸、到處看看。就在她要轉(zhuǎn)身離開大廳之時,卻見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地板。
「怎么了?」她連忙走過去,低頭看著蹲在地上的荀彧,「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話還沒說完,她便聽到石頭磨地的「霍霍」聲。她連忙抬起頭,赫然發(fā)現(xiàn)正前方老虎皮座位的位置旁,竟然露出了一條向下的地道。
「找到了!管鲝冻隽诵θ。
云中君連忙探頭過去,只見地道內(nèi)黝黑不見五指,「你要下去嗎?」她轉(zhuǎn)頭看向荀彧。
「嗯……」荀彧點點頭,「如果現(xiàn)在追過去,或許能找到他們藏身之處!
「那我和你一同過去。」云中君連忙毛遂自薦。
「妳?」荀彧皺起眉頭,「不好吧!這很危險的。」
「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一個人去才危險呢!」現(xiàn)在到底是誰比較危險?「我至少武功比你強。遇到危險時,還能保護你!」
荀彧一楞,看見她一臉堅決的表情,他不禁一笑,「你不害怕嗎?」通常女子遇到這種場面,不是都會躲得遠遠的?
「不會!」云中君很有自信的說!复蟾邕@么聰明,配上我這么俐落的身手,又有什么好怕的?」
「傻子!」荀彧伸手愛憐的揉了揉云中君的頭發(fā),這個舉動讓她哀叫連連。
「大哥,我的頭發(fā)已經(jīng)夠亂了!」
荀彧哈哈大笑,放開了云中君,隨即伸手取出火折子將火點燃,率先下了地道。云中君一見,也顧不得自己的頭發(fā),連忙跟了下去。
一下地道,一種潮濕悶熱的氣息迎面而來,讓兩人都皺起了眉頭。
「是走這里沒錯!管鲝粗孛,將火光往地面上照了過去,「你看,這里有人的腳印,還為數(shù)不少呢!」
云中君連忙湊過去看,只見石頭地板上有著數(shù)個沾泥土的腳印,全都一致地往前方延伸而去。
「大哥,你真是料事如神!」望向荀彧,她只覺得他的臉龐在火光的映照下,雖然有些明暗不清,卻有另外一股俊秀之美!肝蚁,一定有很多女子傾心于大哥吧……」
荀彧一楞,「怎么又提起這問題?」
云中君楞了一下,發(fā)現(xiàn)荀彧黝黑的雙眸眨也不眨的看向自己,讓她有點臉紅。
喔!她今天臉紅的次數(shù)可真不少。
「這是你今天第二次說出這樣的話。」
云中君不好意思的點頭,低聲說道:「我不會再說了……」她羞愧得想撞墻。
像彧大哥這樣的人物,本來就會有很多女子喜歡。這種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又何勞她多嘴來提醒?
她懊悔得只想把自己的嘴巴縫起來,以免又禍從口出。
「傻丫頭!」云中君的神情,荀彧全都看在眼里,他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攬過她的身子。「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云中君的身子頓時僵直,「什么……什么一瓢飲?」彧大哥的話語,分明是表示他已經(jīng)有心儀的對象了!
荀彧卻不說話,他看向前方,前方的情況讓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怎么了?」發(fā)現(xiàn)他停下腳步,云中君也停下來,警戒的看向四周。
荀彧凝視半晌,突然笑了出來,「看樣子,我的行動都被看穿了……」他指著前方一片黑暗,對云中君說:「前面已經(jīng)被人堵死了!
「堵死?」云中君連忙往前看,卻只看到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不用再往前走了。」荀彧笑道!高@群山賊中有個厲害的謀士,看來是比我聰明多了,老是能猜到我要干什么!雇蝗唬裆蛔,「快!中君,我們快往回走!」
難得一向優(yōu)閑的荀彧,竟會發(fā)出這種急迫的語調(diào),云中君不禁愕然,「怎么了,大哥?」
話還沒問完,她就感到自己的手被荀彧柔膩的手抓住,然后就是一陣沒命的往回程跑去。
「大哥?」好不容易又走回了大廳,荀彧連忙將她推出地道,自己也好不狼狽的爬了出來。
云中君不解,為什么一向冷靜自持的荀彧,會突然像見了鬼一樣跑出來?她靜靜的看著他,眼神中透出疑問。
荀彧喘了口氣,面對云中君的疑問,他還沒回答,眼角的余光便發(fā)現(xiàn)在大廳的墻角、一處用帷幔遮起的地方,似乎有點蹊蹺。
「中君,你去將那塊布揭起來。」他指著墻角。
云中君不解,不過荀彧叫她去,她毫不遲疑的走了過去。才剛走到帷幔之前,她突然停下腳步。
「怎么?」荀彧問道。
云中君的聲音也沉了下來,「是硫磺……」她將帷幔用力掀開,露出了一堆堆的黃色硫磺。
兩個人同時臉色一變。
「如果我們方才在地道時,有人將這個點燃放在洞口,我們兩個大概就要活埋在里面了!
「這就是大哥方才急忙拉我出地道的原因嗎?」
「嗯……」荀彧點頭,「地道中途崩阻,我就猜想,如果我是對方的謀士,那么我會如何完全阻斷對方的追兵……」
「大哥,你會趕盡殺絕?」云中君一楞,沒料到一向溫文儒雅的荀彧,會有這么可怕的想法。
荀彧不語。
對于她的問題,毫無疑問的,他確實是會趕盡殺絕,只是她那種駭然的神情,讓他說不出口。
何況,他目前正在思考另一個令他疑惑的問題,為何對方已經(jīng)將硫磺備在這里,卻是備而不用?
無數(shù)的疑問,在荀彧腦子中回蕩。
而在兩人走出大廳時,都沒發(fā)現(xiàn)大廳里還有一個人,一直躲在暗處窺視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