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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秦王政 第六章
作者:杜可綺
   
  僅僅是一墻之隔,人工搭建的小木屋外,燈火輝煌,猶如白晝,號鼓聲響徹云霄,千軍萬馬一動員起來,連木屋也被震得不時搖晃。

  這是殺青前的最后幾場戲,所有的工作人員、演員及至于重新振作的馬匹,正如火如荼的加緊趕拍,期望能早些獲得解脫。

  屋內(nèi),曼丘葑整整耗費了七小時五十三分又三十分秒,使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可以說非常奇跡的,她居然能在毫無疏忽遺忘,卻又顛三倒四的情況下,把整個事件的始末,對她兩個哥哥交代、解釋清楚。  

  當(dāng)她說完最后一個字,四周瞬間沉寂又安靜下來,靜的程度,可怕到連螞蟻走路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不用太認(rèn)真,你隨便聆聽一下,甚至還可以明白的區(qū)分,這只螞蟻現(xiàn)在動的是右腳還是左腳呢!

  曼丘葑滿懷期待的望著她的兩個哥哥,希望能從他們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就如何嬴政當(dāng)初毫不遲疑的相信她那般。

  然而,她這兩個哥哥并沒有表現(xiàn)出她預(yù)期的反應(yīng),相反的,他們幾乎沒有說任何一句話,曼丘武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正在盤算某一件事。而曼丘格面無表情,聚精會神的直盯著他那部筆記型電腦螢?zāi)簧纤鶄鬏敵鰜淼馁Y料。  不管是兩權(quán)相較取其輕者,或是弱肉強(qiáng)食的自然動物生存之道,曼丘葑決定先對付最容易解決事情的曼丘武。

  “五哥,你不相信我說的話?”

  “很想,可是我不能輕易蒙蔽我的心智,道聽途說,隨意接受你這妖言惑眾、危言聳聽的不實際故事!甭鹞淙粲兴嫉幕氐。

  “我不是妖怪,我是你妹妹!這樣也不能讓你相信我的話嗎?”

  “沒錯!你的確不是妖怪,可是你的思想教育者,卻是個不折不扣、無惡不作、罪孽深重、人類有史以來最可怕的妖魔鬼怪。他最擅長的,就是陷害人于無形之中,我恐怕你近墨者黑,在長期耳濡目染的情形下,受他薰陶,從此墜落,和他狼猾為奸,故意編出這美麗的謊言,想整死我……”他意有所指。

  “停!”她聽不下去了,不耐煩的又問了一次!翱傊憔褪遣幌嘈盼业脑,對嗎?”

  “賓果!雖然你的故事,內(nèi)容美得像天方夜譚,令人不勝向往,但這種不符合科學(xué)和現(xiàn)實的陷阱,甜得發(fā)同罌粟,我躲都快來不及了,又怎么會自投羅網(wǎng),你休想引我受騙,我才沒那么笨呢!”

  “臭五哥、壞五哥、烏龜五哥、討人厭五哥,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彼龤鈶嵉闹柑鞂Φ、當(dāng)場立誓:“我以后要是再跟你說上一句話,我就是豬!  

  繼而,她將攻擊的目標(biāo)轉(zhuǎn)向了曼丘格,有點撒嬌的賴在他身上,用著極為可憐的企求的眼神看著她。

  “四哥,你會相信我的話吧!”他可是她唯—的救星,最后的希望了。

  “相信!”曼丘格不加思考的回道。

  “喂!老四,你可不能因為她是你的一手帶大的,就如此盲目的接受她的話;這不道德的,你必須向廣大的人民懺悔,以獲得他們的寬恕!甭鹞湓谝慌钥床幌氯ィ滩蛔〔逶挼。

  “我并沒有盲目耳聾,隨意附和她的話,我這是有科學(xué)根據(jù)的!甭鸶竦囊暰仍放在電話螢?zāi)簧稀?br />
  “什么證據(jù)?”

  “以她貧乏的想像力,和有限的歷史知識,你以為她會有如此高超的創(chuàng)造力,編造這種和她頭腦不搭軋的故事嗎?你太抬舉她了!甭鸶窈敛浑[諱的道出事實。  “也許,是她的夢吧!”

  “哈!那更不可能了!甭鸶駥λ岢龅募僭O(shè)嗤之以鼻!皳(jù)我所知,她的夢非,F(xiàn)實,除了吃的食物之外,就是一片空白,從出生到現(xiàn)在,沒有半點突破和改善,以她這種不懂得羅曼蒂克的生活習(xí)性,你以為她會作出如此浪費的美夢?你太看得起她了!

  這到底是褒還是貶?一時之間,曼丘葑迷糊了。

  而且,這兩個人的立場有點曖昧不明,原先持反對意見的曼丘武,現(xiàn)在竟在幫她似的,提出各種可能成立的假設(shè),而毫不質(zhì)疑她的曼丘格,卻把這些假設(shè)一駁倒,她不禁要懷疑,她這位四哥是真的相信她的話,或者只是應(yīng)付她、哄著她玩的?  在她還來不及提出質(zhì)詢之前,曼丘格搶先一步,對她的想法提出了疑問。

  “小妹,你是憑什么認(rèn)定劉仲行就是嬴政?”

  “當(dāng)然是憑感覺,它從未出過差錯的!彼苡邪盐盏幕氐馈

  “這不能成立,想要逮捕嫌疑犯,必須講求證據(jù),而不能以虛無縹緲的感覺,來判定他的罪行。所以,你要搜集罪證,才能讓他得到應(yīng)得的刑罰!彼穆殬I(yè)病又發(fā)作了。

  “四哥,他不是罪犯。”她好心的提醒他。

  “那么,你還在等什么?”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呃?”他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不明白他所指為何?

  “與其在這里胡思亂想,不如去找他,當(dāng)面逼他招供,我難道沒教過你這招嗎?”

  “我知道了,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彼偹泐I(lǐng)悟了。

  “等一等!”曼丘格及時拉住蠢蠢欲動,正打算以十萬馬力往外沖的曼丘葑,以完美的拋物線,把一個新的隨身包扔進(jìn)她的懷里。

  “給我這個干嘛!我又沒有受傷!”她不解道。

  “你是沒受傷,問題是在那位劉先生,或是嬴先生,他的傷勢可不輕哪!”

  “你確定?”她緊張的問道。

  “干嘛!你懷疑我的話!”

  “沒有!那……”她又準(zhǔn)備往外沖了。  

  “再等一下。”曼丘格拉住她的衣領(lǐng)不放:“你先打開隨身包,好好的檢查一下里面的藥品,我記得,我準(zhǔn)備的一向都很齊全,從未少過半樣,是吧?”

  曼丘葑按照他的指示,一一過目隨身包里的藥粉,當(dāng)她看到一粒白中帶黃的藥丸時,她頓時恍然大悟,想起自己所犯的過失,不好意思的伸了伸舌頭。

  “我忘了有止痛藥……”

  “真是庸醫(yī)!”曼丘格又是嘆氣又是搖頭。

  “這么丟臉的事,你千萬別說出去,否則會砸了我的招牌。病人會來抗議、抵制的!

  “死人還會抗議、抵制嗎?他們不是早巳默認(rèn)你的暴行了?”曼丘武又忍不住插話道。  曼丘格冷冷的白了他一眼,不發(fā)一言。

  逮住了這個空隙,曼丘葑輕松的的自曼丘格的掌握中逃脫出來,打開木屋,以接近超音速的速度,沖向千軍萬馬、人聲鼎沸的片場。

  “你真的相信劉仲行就是羸政?”曼丘武仍在懷疑中,原先他以為這是曼丘格和曼丘葑串通好,要設(shè)計他的圈套,現(xiàn)在,他雖然推翻了這個想法,卻依舊不相信這個故事的真實性。

  “你說呢?”曼丘格回給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這個……你要跟我賭嗎?”他突然玩心大發(fā)。

  “賭什么?”

  “你賭他是,我賭他不是,輸?shù)娜吮仨毞⻊?wù)贏的人,在三天三夜之內(nèi),無怨無悔的接受他的支使,為他做任何事!

  “好啊!”曼丘格淡然的同意了這項賭約。

  曼丘武興致高昂的立了一式兩份契約,把它們擺在曼丘格面前,并遞了了筆和印泥。

  “你不會覺得太閑了嗎?”

  “不會!不會!打鐵要趁熱,免得你日后反悔,翻臉不認(rèn)帳,那我豈不是虧大了。”

  在曼丘武強(qiáng)烈的要求下,曼丘格不只簽名,還讓大拇指沾上印泥畫押。

  “哈!哈!我真是太聰明了!甭鹞湔J(rèn)定他逮到一個大好機(jī)會,以償還過去他在曼丘格那所得到的悶虧。

  是太愚蠢了吧!曼丘格冷笑的望了一眼這份契約,接著,他又把視線移到電腦螢?zāi)簧稀?br />
  短短的幾個小時,他從藝能界白癡,一下躍升為演藝界萬事通,全拜他二叔借給他的這幾塊磁碟所賜。  它里面所記載的資料,真是包羅萬象,形形色色模樣俱全,對象從只有一個鏡頭的臨時演員,到演了幾百部戲的天王巨星,范圍囊括了中外,甚至連最冷僻的落后地區(qū)也在內(nèi),數(shù)量高達(dá)了數(shù)十萬余人,時間界限在于近五十年,它可以說是藝能界的百科全書。

  曼丘徹向來是隨身攜帶,以作為篩選淘汰賞的依據(jù),曼丘格卻對它做了另一種用途的利用。

  “只有九年嗎?”曼丘格對著它喃喃自語。

  這時,螢?zāi)簧纤尸F(xiàn)出來,正是劉仲行的個人資料,包括他的經(jīng)歷和各種新聞報導(dǎo)內(nèi)容,雖然是詳盡到無微不致,但時間的斷限卻只有短短的九年,之前的紀(jì)錄則是一片空白。  

  是曼丘徹的調(diào)查不夠確實,還是這段過去,根本讓人無從調(diào)查起,望著螢?zāi)簧纤@現(xiàn)的那張劉仲行近照,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流過他的心田,他不太確定的想起了一件事。

  “四哥!”先是曼丘葑的急促叫聲,緊接著“碰”的一聲,木門應(yīng)聲而開,當(dāng)場碎得四分五裂,它還沒用過多久,短暫的壽命就此畫上句點。

  好不容易快要謎底揭曉的思索,被她破壞是消失殆盡,曼丘格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只是面無表情的望了她一眼,又瞧了瞧躺在地上,提前陣亡的木門。

  “你的破壞能力又加強(qiáng)了!焙苊黠@的,他在感慨她的粗魯,對木門所造成的無情迫害。

  “四哥!他不見了!甭疠讱饧睌,緊張憂懼的雙手握住曼丘格的左手腕,拚命的想拖他到外面,幫她解決這突如其來的災(zāi)禍。

  “誰不見了?怎么回事?你慢慢說。”曼丘格臉不紅氣不喘的定在原位。

  “他!就是是嬴政,現(xiàn)在的劉仲行,他不見了!彼龤獯跤醯慕忉屩!拔乙坏狡瑘觯⊥蹙透嬖V我,他在拍近最后一個鏡頭,卸完妝后,人便不知去向,F(xiàn)在,他的經(jīng)紀(jì)人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四處尋找他,四哥,你說要怎么辦?”

  曼丘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撫著心急如焚,眼里已有淚花在打轉(zhuǎn)的她。  

  “沒事的,你試著用感覺搜尋他的所在,就像過去你在荒野和森林里狩獵鳥獸一般,把心靜下來,讓自己的身體感應(yīng)他!

  深吸了一口氣,曼丘葑閉上眼睛,慢慢地使激動的情緒冷靜,半懸的心沉淀,憑著野性的直覺,面對四方搜索著。

  “我感應(yīng)到了,他在呼喚我,應(yīng)在正北方!

  曼丘格在心里忖著,回頭要曼丘武去把那部租借的車輛開過來。

  “不能直接過去嗎?”曼丘葑急道。

  “太遠(yuǎn)了!你如果不想因為浪費時間,而讓他逃掉,就在這里乖乖等你五哥把車子開來!

  “為什么?我不懂!”她滿是疑惑的望著曼丘格。“他為什么不跟我相認(rèn),反而要避著我?”

  “也許,他是打算跟你玩捉迷藏吧!”

  “原來如此。”她明白的點了點頭。

  沒錯!這正是嬴政的行事風(fēng)格,他總是先布置好陷阱,等著獵物往里面跳,然后他再高高在上的將對方一網(wǎng)打盡,以前他來對付敵人,則是用來對付她。

  “只是……小妹!”曼丘格若有所思的問道:“如果,劉仲行非嬴政的話,你想怎么辦?”

  “那還用說,當(dāng)然是想辦法回古代,回到他身邊羅!”曼丘葑毫不考慮的回道。

  “是嗎?”他沉吟著。

  如果單獨讓她回古代,曼家的主人,亦即老大曼丘理勢必會不肯,而他這個小妹,偏又是打定主意去做,就絕對堅持到底的人,這兩個人一旦硬碰對上,肯定會釀成一場驚天動地、空前絕后的大災(zāi)難。  

  這倒還無所謂,只是這一來,他原先的計劃就得作廢了,真是麻煩哪!

  這一刻里,曼丘格陷入了進(jìn)退兩難的困境之中,但時間不長,僅維持到曼丘武駕車來到為止。

 。

  凌晨,黃土地尚籠罩在一片暗無光彩的深藍(lán)色天空之下,周圍還有殘余未褪盡的夜色,朦朧迷蒙,像有一層薄紗擺在視線之前,隔絕了所有的真實,讓人無法看得真切清晰,只能隱隱約約在腦海中,摸索拼出虛幻的景象。

  在這個萬籟俱寂,大地仍在沉睡的時刻里,有一輛有點殘破又有點老舊,但還能派上用場的轎車艱苦的行駛過泥濘不堪、凹凸不平的黃土路,它所制造出來的噪音,驚醒了睡眠不足的萬物,暈黃的燈光,不客氣的排開依依不舍的夜色,搖搖晃晃的攜帶著三位嬌客,蒞臨這荒廢已久的古跡遺址地。  

  沒等車子停穩(wěn),曼丘葑情急的推開車門,招呼也不打一聲的沖了出來。

  面對著這個空曠又晦暗的黃土地,她只是往四方望了一眼,然后便鎖定了方向,刻不容緩的朝它奔去。

  “這是什么鬼地方?”跟隨在后的曼丘武,先是抱怨了一聲,隨即看到照后鏡中的自己,忍不住驚呼道:“天哪!一天睡眠不足,我的花容月貌全完了!  

  當(dāng)場,他從后車座里找出了隨身攜帶的保養(yǎng)品,就地開始了他維持了十五年不衰的每日保養(yǎng)護(hù)膚功課。

  在車?yán)锩婷髁税胩欤詈蟛烹x開的曼丘格,手捧著臨離開前向曼丘徹借來的相機(jī)和三腳架,面朝著曼丘葑方才奔去的方向,悠閑自在的散步著。

  東方,第一道曙光初露,緩慢的往上爬升著,溫柔的光線照射在淡無光的黃土地上,不但給了它生氣,也喚醒了尚在睡夢中的萬物。

  曼丘葑停下疾奔的腳步,發(fā)愣的看著眼前的這一慕。

  在高低起伏、交疊錯落一致的土堆中,襯著斷壁頹垣、倒塌殘破的背景,他沐浴在晨光中,半跪著,左手放置在地上,以支撐略微落寞孤單的身軀,右手輕輕的握著一把黃沙,任由它隨意從他的指間縫隙中滑落,被微風(fēng)吹散,四處飛揚(yáng),再重回歸到黃土地堅實的懷抱中。  

  不知他在這里待了多久,但夜晚的露水,眷戀的凝結(jié)在他的發(fā)梢上,它們不因為晨曦的降臨,而自慚形穢的消失,反而閃爍著晶瑩耀眼的光芒,像是自然所贈予的王冠,表現(xiàn)出他不平凡的高貴,和與眾不同的雍容氣質(zhì)。

  沒有錯,他的的確確是嬴政,即使他戴著面具,以虛假的外表困惑她,拿不實的言論來規(guī)避她,只要他的心在呼喚著她,她又怎能錯過他呢!

  耳里傾聽著她急促的呼吸聲,他明白她已尋著他了,但他沒有抬頭理會她,只是瞧著手里的黃沙逐漸流失,直到半點不剩為止,他這才站直了身子,慢條斯理的拍去了沾染在身上以及手上的灰塵。  

  “你……”她該怎么說呢?是直接拆穿他玩的把戲,或是繼續(xù)跟他玩下去?

  “過來!”他下了第一道命令。

  他回過頭來,平靜的瞧著她,然后他伸出了左手,對她提出了邀請,沒有多余的話,只等她的回應(yīng)。

  “嗯!”曼丘葑微笑的點了點頭,把右手放在他略微冰涼的手心中,讓他緊而扎實的握住。

  她一直在實踐當(dāng)日對他許下的承諾,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如果他現(xiàn)在打算帶她前往水深火熱的地獄,她也會毫不考慮的接受。

  “時間太過于倉卒了,再加上我擔(dān)心你的安危,又認(rèn)為沒有必要,所以有許多地方我沒帶你去過,但是,這里……你應(yīng)該有印象吧!”他指著眼前的黃土。

  “我想不起來了!彼瞪档耐矍暗狞S土地,聯(lián)想不起它原先應(yīng)該是模樣。

  “這里,原來有個石階的,往上走沒幾步,便是寢宮的正門!彼龑(dǎo)著她,每走一步,便向她解說原有的形狀的周圍景致。“往左繞過回廓,拾階上去,那一塊只有平臺的地方,就是紫虛亭了。然后走過卵石鋪成的小路,經(jīng)過另一道回廓,便可到達(dá)我居住的寢宮,那是我和你初次相遇的地方!

  依著他的指點和形容,曼丘葑的眼前,慢慢的浮現(xiàn)出咸陽宮原有的模樣和景觀。

  多令人懷念哪!那些構(gòu)造簡單,卻樸實大氣的宮殿樓閣和亭臺水榭,好像又重新回到她身邊。而花園中艷麗奪目的繁花,和濃密盎然的樹木,正迎風(fēng)招展,頻頻向她點頭召喚,向她傾訴著久別重逢的欣喜和思念之情。

  依稀恍惚中,她看到了那群受了傷卻不肯醫(yī)治,害得她四處捉拿逮捕的侍衛(wèi),還有忠實可靠,卻被她整得很慘的蒙由,他似乎正在抱怨她的醫(yī)術(shù)不夠?qū)>,平白讓他受了不少苦?br />
  再往旁邊看,那是僅有一面之緣的呂征,靠著他,小鳥依人的,則是溫柔卻膽怯的梅姬……這一瞬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過去,回到和嬴政相遇的那段歡樂時光里,多美,好!  

  陡地,一陣不解風(fēng)情的晨風(fēng)襲過,揚(yáng)起了漫天的風(fēng)沙,打斷了她的回憶,也吹走了她眼前虛無不實的幻象。再回過神,她只看到一望無際的黃土地,過去的一切早已土崩瓦解,經(jīng)過千年歲月的消磨侵蝕,什么也不剩,僅留下在清晨中,顯得格外冷清凄涼的土墩沙堆。

  一股寒意驟然流竄過她全身,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他取出了那條破舊卻洗滌得分外干凈的絲巾,舉止輕柔,唯恐傷及她似的把它圍繞在她的頸項上,好讓她多點暖意。

  “明明怕冷,卻還不懂要注意保護(hù)自己!

  “你是嬴政!”她決定正面宣戰(zhàn)。  “我不是!”他笑了笑,繼續(xù)裝蒜。

  “你騙你!如果你不是,你怎么會對這里如此熟悉呢?”

  “因為我有這個!彼〕隽藘杀居^光指南和古跡遺址研究,擺在她面前。

  嬴政的心機(jī)城府之深,向來無人能及,他若沒有萬全的準(zhǔn)備,又怎能安心的跟她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呢!

  可惜!如果他碰上的是其他人,也許會退縮,或者是放棄,但偏偏他碰上的曼丘葑,只要認(rèn)定了,就絕不更改,不但不會退縮放棄,反而會更加勇往直前。

  “我不管!我說你是嬴政,你就是!”

  “你看我如此溫柔斯文的模樣,像那個殘忍的暴君秦始皇嗎?”他仍是滿臉笑意。

  “我只要你承認(rèn)你就是嬴政,你沒事扯上秦始皇干什么?”

  “你難道不知道嬴政和秦始皇之間的關(guān)系?”

  “我沒事管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干嘛!”

  “他們是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只是……”只是碰巧是同母異父的兄弟罷了。

  從初次見面開始,他就認(rèn)為她很奇特,不同于一般人,只是沒想到她會奇到這種地方,連十幾歲孩子都知道的事,她居然會完全不知道,真是怪得很。

  不過,正因為她的奇特?zé)o人能比,才更以證明他的眼光獨到,不是嗎?

  “知道我是不是嬴政,對你很重要嗎?”

  “當(dāng)然!這還用說嗎?”

  “想得到答案?”

  “嗯!”她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

  他淡淡一笑,把她拉至他懷里,用手輕托起她下巴,側(cè)過他微熱的臉頰,他熾熱的唇攫獲住她紅潤的唇瓣,給了她一個又輕又柔,卻意味深長的吻。

  隨即,他放開她,趁著她尚在發(fā)愣,反應(yīng)不過的空檔,俯身在她身邊喃喃細(xì)語。

  說完后,他便留下兀自在呆想的曼丘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生氣了?她有做錯什么事嗎?曼丘葑東想西想,想了半天,還是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她最后下了結(jié)論,應(yīng)該生氣的人是她才對,他一直不肯承認(rèn)了就是嬴政,這是他不對,他不能做這件事,只有她,才有資格做這件事。

  所謂的這件事,就是指他吻她。直到現(xiàn)在,她依然單純的認(rèn)為,吻這項動作,是用來表達(dá)內(nèi)心滿和憤怒的。  

  可憐的嬴政,幸好他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否則他恐怕要傷心難過到極點了,而更可憐的是,還在后面呢!

 。

  留下了尚在大腦迷宮里尋找出口和結(jié)果的曼丘葑,嬴政是想趁著天色還早,盡快趕回片場,以免經(jīng)紀(jì)人起疑,卻在半路上,遇到了手捧著相機(jī)的曼丘格。

  這兩個人正面對上,一時間直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fā)不可收拾,還外加閃電、打雷和狂風(fēng)在一旁助陣,不由分說,他們的視線雖然冰冷,卻仍然在半空中進(jìn)出光彩刺眼的火花。

  一個猶如天空大展飛、睥睨一切、冷酷兇狠的蒼鷹,眉另一個仿若地面老謀深算、狡詐陰險、城府深沉的狐貍,未開口交談之前,空氣中即已彌漫著一股詭異危險的氣氛,表面上風(fēng)表浪靜,底下卻是波濤洶涌,危機(jī)四伏。

  不用多余的言談,僅僅一眼,很輕易的,他們立時看穿了對方的想法。

  “好高明的一招!辟冻隽速澷p的目光,并用手指了指那架相機(jī)。

  “哪里!不及你的高明!甭鸶裆灶D了一下,頗有深意的笑道:“因為有你太多的顧忌,那些卑劣的手段,自然是我來使用才恰當(dāng),我無牽無掛,又無后顧之憂,就算那群垃圾與我正面為敵,我也不在乎!”  

  顧忌?是的!嬴政有太多顧忌了,若不是為了救命恩人和他必須償還的罪過,他早就帶著曼丘葑遠(yuǎn)走高飛了,哪里還需要對那個女人虛與委蛇,還有受她的眼線,亦即他的經(jīng)紀(jì)人監(jiān)控,更不用去應(yīng)付那些鍥而不舍的記者,以及想盡辦法擺脫狗仔隊的跟蹤和糾纏不清,他真的快厭煩到極限了。

  “你的傷勢如何?”

  曼丘格想上前進(jìn)一步檢視,卻被嬴政推拒了,他倒退了一步,在確定保持適當(dāng)距離后,他揮了揮手。

  “只是輕傷而已,沒什么大礙!痹掚m如此,但由他沉重的呼吸聲可知,他的傷勢其實并不輕。

  “這孩子真是的,我明明叫她帶藥包的,偏她一心急,又把它給忘得一干二凈了!  

  想不忘也很難,曼丘格遠(yuǎn)觀他們之間相處的狀況,聞曼丘葑則被被他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連自己在干什么都搞不清了,那還有多余的腦容量去記住她四哥交代的話。

  “忘了正好,我不想……”話說到一半,嬴政連忙打住,但曼丘格卻心知肚替他接了下去。

  “你不想變成蒙由第二,是嗎?”

  “蒙由……”嬴政淡淡一笑!拔也幻靼啄阍谡f什么?”

  “我明白就行了!甭鸶褚不亟o他一個微笑。

  既然嬴政的玩性哪些堅強(qiáng),他曼丘格豈落人后,自然是奉陪到底,繼續(xù)玩下去羅!

  “可是,我不太明白耶!”待在一旁進(jìn)行敷臉保養(yǎng)工作的曼丘武,聽不下去又忍不住插話道。  

  嬴政用著古怪的眼神,望了他一眼,仿佛他是什么外星球來的怪物似的,為了怕自己的行為有任何失禮之處,嬴政勉強(qiáng)克制住滿腔的笑意以及帶的疼痛感,匆匆忙忙的招呼一聲,隨即便落荒而逃。

  “他干嘛走得這么快?”曼丘武不解道。

  “因為他不想傷勢加重惡化,以至于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曼丘格冷冷的回了他一句。

  “他真的是嬴政嗎?”他原先的堅持開始動搖了。

  “你說呢?”曼丘格冷哼道,“什么不直接跟小妹相認(rèn)呢?”

  “也許,他是想試驗吧!”

  “試驗小妹的感情?別傻了,小妹她一向是從一而終,對自己所喜愛的東西很堅持的,我不信他會看不出來。”

  “他是看不出來,但他沒把握肯定小妹對他所產(chǎn)生的感情是愛情。”曼丘格感嘆道:“這也不能怪他多凝,要怪只能怪曼丘家上上下下全都是愛情白癡,以小妹的病癥最為嚴(yán)重!

  “你這什么?如果我是愛情白癡的話,我能獲得情圣這個封號,縱橫情場,周旋在數(shù)百名女人之間嗎?”

  “那么,請問情圣大人,你可曾愛上任何一個女人,或者是有稍微動心的感覺?”

  曼丘武雙手用力的扯著頭發(fā),努力在回憶著他這二十七年的人生之中的點點滴滴。然后他發(fā)現(xiàn)一項事實,從小到大,他雖然和上萬名女人交往過,卻沒有半個人的倩影駐留在他的心頭。  

  “我好象真的沒愛過任何女人!奔词拱侔悴磺樵,但他還是不得不把這項事實公諸于世。

  “小妹也是!她被我訓(xùn)練得太過于聽話,只要是在合理的范圍內(nèi)去要求她,她絕不會抗拒,而且會順理成章的接受!甭鸶裉拐\他的教育確有失敗之處!敖(jīng)過如此多年的觀察,嬴政八成早看出這一點,所以,他在等小妹主動!

  “四哥!”曼丘葑一臉嚴(yán)肅的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經(jīng)過漫長的思考,她那有點打結(jié)的腦筋,好不容易的做出了決定!拔乙C狐!

  “狐?不行哪!小妹,現(xiàn)在全世界都在提倡保護(hù)動物運(yùn)動,我們應(yīng)該要響應(yīng),不能隨意殘害小動物,知道嗎?”回她話的是又忍不住插話的曼丘武。

  “啊……”望了他一眼的曼丘葑,像看到鬼似的叫了出來,又想起了她先前所發(fā)的重誓,連忙用手掩住嘴,斷斷續(xù)續(xù)的發(fā)出咿唔的聲音。

  !好險哪!她差點就要變成豬了。

  雖然豬也是很可愛的動物,可愛到令人忍不住對它食指大動,但由于她不想被吃,所以還是當(dāng)人比較好。

  “她在說什么?”曼丘武沒想到會有這么一天,他們之間居然產(chǎn)生了比天高、比海深的曼丘格代溝。

  “她說,五哥沒事干嘛裝鬼嚇人。”

  這會兒,對她了若指掌的曼丘格,不但成了她的代言人,還同時兼做翻譯,以及成為她和曼丘武的溝通橋梁。  

  什么裝鬼嚇人,我這可是代價昂貴的火山巖漿美膚面膜,真是不識貨,一點眼光都沒有。”

  “嗯……伊呼……唔哦……”

  “她又說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話?狐貍,所以要你別擔(dān)心環(huán)保團(tuán)體會來抗議!

  “狐貍還有假的嗎?”曼丘武不解的道。

  曼丘格和曼丘葑神情漠然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又動作一致的搖頭嘆息。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四哥!我從來沒有主動跟你要求過任何事,是嗎?”曼丘葑把話轉(zhuǎn)入正題。

  “沒錯!”

  “那么,我現(xiàn)在想跟你提出要求,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這有什么問題呢!即使你想要天上那一輪明月,我也會想辦法為你摘下它,如果你嫌它太大,沒地方擺,那也不要緊,我可以買艘太空梭,直接把你送上月球,讓你們永遠(yuǎn)在一起!  

  “不!我不要那么麻煩的東西,我怕引起六十億人的抗議和懷葛,我只要有嬴政就足夠了。”

  這比登陸月球簡單多了,對他曼丘格而言,這是世上最唾手可得的,因為他不用出任何餿主意,嬴政自己就會主動送上門,讓他不費吹灰之力,輕輕松松完成他這個有如女兒般的小妹,有生以來的頭一個要求。

  “他對你很重要嗎?”曼丘格沉吟道。

  “依我看,小妹百分之百是愛上他了,否則不會想得到他,真是可喜可賀,愛情白癡終于開竅了!甭鹞溆弥詭С爸S的口吻,如是對著曼丘格笑著。

  “我不懂得什么是愛,也不知道什么是情,我只是想著,如果我能一輩子都和他在一起,和他開心歡笑,陪他傷心難過,我就心滿意足了。無時無刻,他的眼神總是在告訴我一件事,他需要我,他不想和我分離,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如果我失去了他,我想我會難過得好像死了一般。這樣的心情,你能理解嗎?”

  “我想大致可以。”

  “你會幫我嗎?四哥!”

  “那還用說!”曼丘格摸了摸她的頭。

  這句話有兩個含義,一是她的要求,他絕對幫她達(dá)成,另一個則是就算她不說,他也會想盡辦法把他們兩個綁在一起。這年頭祭品不太容易找到,他哪有可能輕易放過嬴政呢!  在欣喜小妹終于情竇初開,吾家有女初長成,以及他終于有為人父的成就感同時,他禁不住擾憂的皺起眉頭,喃喃自語著。

  “為什么曼丘家女人所找的對象,沒有半個是正常的的,前一個不男不女、孩子氣十足;這一個卻是二千多年前的古人,而且玩性堅強(qiáng);還有一個雖不是古人,卻也差不了多少,是個與時代脫節(jié)的忍者總帥,下一個……不會是什么外星球來的不知名怪物吧!”

  而這一切,全都是他這個始作俑者一手造成的。

  當(dāng)然,善于推卸責(zé)任、從不認(rèn)錯的他,絕不可能把這些過失往自己身上攬,他是非常理所當(dāng)然的認(rèn)為和肯定,之所以會造就出這樣異于常人的結(jié)果,其根本原因,是出在曼丘家女人的眼睛有問題,思想短路,才會把原本南轍北轍的兩個人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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