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悄然無息地從指縫間滑了過去,江羽心已將近三個月未聯絡上宋天易,她陷入極度的恐慌中,心下忐忑不安,同時她也強烈地思念宋天易;盡管那天早晨他無情地拂袖而去,她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思,無論是如何地忙碌,工作如何地繁重,宋天易三個字如影隨行地刻在她的腦海里。
只要得空,不論白天或夜晚,她一定撥那個熟得不能再熟的號碼,奈何他杳無音訊,CALL機響聲也不同以往,她不禁猜疑著,難道他變更了CALL機號碼嗎?她實在 沒有勇氣打電話到電信局去查詢問清楚狀況,萬一宋天易真的取消或變更了CALL機號碼,她……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這個事實?她不敢承受宋天易用這種方式銷聲匿跡,斷絕和她的往來;若這是事實,教她情和議堪?
恐慌、焦慮日夜啃噬著她千瘡百洞的心,她不讓自己往分手的方向去想,她寧愿懷著小小的奢望,只求見他一面,把話說清楚后,彼此各奔東西,,不愿這么不明不白地分手,只是她……她真能如此瀟灑地揮別這段椎心刺骨的感情嗎?是的,對她而言,這是個刻骨銘心的愛。
是誰說“男人為性而愛,女人為愛而性”?這個說法若成立,那么宋天易應該會愛上她才是!為什么至今他仍是無動于衷,殘酷地摧折、獲取她的感情?不過那后半句倒是她的最佳寫照,可惜宋天易并不領情啊!
辦公室嘈雜的聲音影響不了兀自沉思的江羽心,一想到宋天易的自私、了無音訊,眼眶不禁泛紅。遠處印表機嘀嘀唔唔的響聲使得江羽心警覺到自己還在工作中,回過神來,埋首繼續抄寫業務報表。
突然,胃里一陣翻騰,她猛地沖進化妝室,將午餐給吐個精光嘴里酸澀,直感到惡心得厲害,用水潑了下脫落的妝看出凹陷的憔悴的臉端詳鏡子中的自己——雙眼四周圍著黑眼圈,慘白的臉色。不知何故,這些日子她老是病懨懨的精神委靡、食欲不振,終日昏昏沉沉,每天固定吐個兩、三次,尤其是早晨起床時嘔吐得更兇。
大概是壓力使然,健康亮了紅燈,得找個空擋到醫院檢查一下,她思忖著。
一陣沖馬桶聲由邊間傳了過來,不一會同事許春英推門走了出來,如廁時她就聽到江羽心嘔吐的聲音,心理不免犯嘀咕,出了廁所又瞧見江羽心一張慘白的臉,內心油然升起同事之誼的關懷,雖然和江羽心不熟,但還是熱心地招呼道:
“江經理,人不舒服嗎?要不要請個假,去看個醫生什么的。”
“不用了,謝謝你。”江羽心淡漠地拒絕。
許春英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提醒江羽心。
“呃……江經理……呃……恕我冒昧,你最好到超市買個驗孕棒,要不要就到婦產科做個檢查比較好!
江羽心驚愣得呆望著許春英。
“我……我生了兩個孩子,所以……所以比較敏感啦……唉!反正去趟婦產科比較保險啦,說不定是腸胃問題呢!”語畢,許春英匆匆地離開化妝室。
是呀!她怎么這么粗心呢?哪天宋天易突然來訪,她根本就沒有做避孕措施,而且MC也慢了一個半月了,不是嗎?江羽心下意識地撫觸尚平坦的腹部,眼中散發出耀眼光芒,說不定真的懷……她急切地跑出去。
傍晚時分,江羽心興奮地踏出婦科診所,神采飛揚地走在擾攘的街道上,周圍的景物也變得可愛了,多日來糾纏著驚懼、擔憂、掛念之情皆因在她肚子里孕育的新生命一掃而空。取代的是滿心歡喜雀躍之感,她感謝著所有她認識的諸佛菩薩慈悲憐憫她孤苦無依,給了她灰黯的人生一絲希望與寄托;也許她今生注定無緣和宋天易相守偕老,但有了這個新生命相依為伴,也算彌補了缺憾,她這個徘徊在愛情外的旅人,終有停靠的地方了。
她仰頭望天有股擁抱世界的沖動,然后她隨即看到一家餐廳招牌,那是往日她和宋天易共度晚餐的地方,江羽心決定進去大吃一頓,為自己慶祝一番;順便補補身子,免得生出營養不良的小伙子。嗯!她決定要生個活蹦亂跳的小男生!
坐進往常的位置,點完餐,她游目顧盼。優雅的裝潢,暈黃的燭光,桌上的鮮花,散發羅曼蒂克的浪漫氣氛,一對對情話綿綿的情侶,看在江羽心眼里,無限傷感又涌上心頭。情境依舊,人兒不再,她觸景傷情不禁又思念起那位愛恨交織的情人,他過得好嗎?霎時她又滿腹愁腸,她已經后悔自己來這家充滿會議 的餐廳用餐。凝眼望去,在角落也坐了一位美艷的女子獨自用餐,難道她也是和自己一樣孤單嗎?江羽心暗忖著,希望她不是和自己一樣也遭受感情挫折,坐在這里緬懷逝去的戀情!
服務生端來濃湯和沙拉,阻隔了她的視線,待服務生離開,江羽心有引頸搜索那位女子的動靜。
突然,她怔住了,一位從男化妝室走出來的挺拔俊逸男士吸引住他的視線,令她屏氣凝息。江羽心驚喜萬分,朝思慕念的人兒平空出現在她面前,難道是老天爺憐她思念之苦,慈悲地賜予甘霖嗎?
她正欲起身迎過去,卻睞到他瀟灑地落座在那位單身女子的對面,他臉上的笑容足以讓 陽光失色,他眼中閃耀著燒灼的火花,他柔情蜜意地執起那名女子纖細玉手,在她耳邊輕聲細語。江羽心震驚愕然地望著這椎心泣血的一幕,心中如打破五味瓶,酸、澀、苦……各種滋味交織,她下意識地握住胸口,試圖壓制隱隱作痛的心,嫉妒、忿懣、埋怨、悲嗚……等情緒,一一掠過心頭,那深情的眸光、溫柔的相待,那綿蜜濃情,皆是她渴盼而不可求的啊……她心地處的奢望、美夢全粉碎破裂了,她早知道這一天會來臨的,原以為自己已做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了,奈何當事實擺在眼前時,竟是如此的殘酷,教人痛徹心扉!她的心鮮血直淌……一點一滴地淌著……
她泫然欲泣地瞅著,明眸里盈滿晶瑩的淚珠;她竭力想逃開這一切,卻欲振乏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耳鬢廝磨的樣子……卜接著那對才子佳人卿卿我我相依偎地離開餐廳,江羽心不假思索地一躍而起,趕在他們身后,淹沒在夜色中。
電梯門打開,宋天易吹著口哨,步履輕快,走路有風地邁出了電梯,手里鑰匙叮當作響。他可是和白玫共度了一個快活浪漫的夜晚,一想起白玫,他就心癢難耐、暖烘烘的;他沒想到,白玫一旦撤開洗防后,居然變得如此熱情豪放!光想到不久前,在黑暗的電影院,她大膽地挑逗讓他差點失去理智,當場和她親熱,奈何他超人的意志力提醒了他,身在公共場合諸多不便,以致于他無法施展起英雄本色。
更令人沮喪的是,白玫家規甚嚴,使他無法得愿和她共度良宵,只是安分地送她回家。
天知道白玫有啥家規限制,這種鬼話也只有他這種美色攻心的白癡才相信。
宋天易剛把鑰匙插進門里,就聽到背后窘穿的聲音,他警戒地轉頭問道:
“是誰?”
“是我,天易,好久不見,好嗎?”
一臉疲倦、憔悴的江羽心搖搖欲墜地靠在墻上,柔弱地問候宋天易。這個傻女情難自禁地跟了宋天易、白玫一晚上,包括逛百貨公司、看電影,開著車跟著宋天易送白玫回家,再跟到他的公寓,他和白玫在車里臨別的纏綿鏡頭,可是讓她淚流不止呢!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宋天易驚訝不已,劈頭就問。
“不先請我進屋子坐一下嗎?我可是跑了一晚上!”江羽心牽動嘴角,疲憊地說道。
明顯地,宋天易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打開門說道:
“進來吧!”
進了屋子,江羽心馬上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又說道:
“給我一杯水好嗎?”
宋天易仍然處在訝異的狀態,奇怪她是做了什么苦工這么累,難不成是特地上來歇腳休息的?他到廚房倒了杯冰開水出來。
“謝謝!”接過宋天易遞過來的茶水,江羽心一仰而盡。
宋天易沉著地坐到江羽心的對面,無語地打量著她,等待她說明來意;同時他也發現她憔悴了,瘦弱的模樣彷如風中的蘆絮一吹就散,深心里有絲說不出來 的不舍。
“我在餐廳用餐,剛好看到你在約會……很抱歉,我跟蹤了你。”她聳肩道,試圖用淡然的語氣掩飾內心的凄傷。
“為什么?”他沉聲問道,黑邃的眼眸射出一道冷然的光芒,逼視著江羽心。她不安地低下頭,咬著唇,滿懷的委屈硬是開不了口
“我在等著你的說明。”他冷峻地說道。
她深吸一口氣,昂起頭問道:
“我CALL了你好多次,為什么都不回我電話?”
他皺起雙眉,淡漠地回答著:
“這應該是很明顯的事,你是聰明人,難道還不明白嗎?”
“我拒絕這種隱藏式的溝通,不清不楚就分手,這是不負責的行為。”她被他淡漠的語氣刺得疼痛萬分。
“不負責任?我以為我們彼此之間應該有默契的才是,好聚好散,無所謂的責不責任!彼翁煲撞粠Ц星榈卣f道,但是內心卻有著異樣的感覺,他刻意忽略著。
“但是……好歹你總得有個交代!最起碼讓我明白為什么要分手,結束這個……這個關系?”她掙扎著說道。
“我不認為該有什么交代,當初走在一起是兩廂情愿,彼此都有共識,不以婚姻為基礎來往的,現在你要我交代什么呢?”他冷然的。
“難道這些日子……我們在一起……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她不死心地追問。
宋天易起身踱帶窗口,凝望夜色中的點點燈光,捫心自問,真的沒有嗎?如果對江羽心沒有任何波動的話,他會和她維持三年不間斷的來往嗎?她在他心里應該有著特殊的地位才是,只是他害怕去追究罷了!更何況現下又出現了白玫的倩影迅速掠過……瞬間,他做了取舍,正想開口時……
江羽心抑制不住澎湃的愛,由宋天易背后抱住他的腰際,緊緊地靠在他英挺的背上,激動不已……
“不要這么快就結束好嗎?我受不了啊,我知道你不愛我,可是你還是有一點點喜歡我的對不對?我不會給你壓力的,你知道的,我從不要求你什么。 苯鹦膾侀_自尊乞求著宋天易。“別離開我,求求你,好嗎?”她淚流雙頰,緊緊抱著他。
“別這樣把自己貶得這么低,這不是我認識的江羽心。”宋天易不耐地說道。
“我也不愿意啊,只是……只是我愛你!”她哽咽地喊出埋藏已久的真心話。
宋天易微震,迅速平抑心湖,嘆口氣道:
“你這是何苦呢?你不該破壞我們之間的默契,男歡女愛、各取所需,你不該再多所牽扯”的。
“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她囁嚅的重復,她為愛所付出的一切居然換得這么丑陋的八個字。
“你應該明了的,我和你的關系是單純地建立在肉體上,從未投入感情的!彼^續在她的傷口上撒上鹽巴:“這也是你所認同的,不是嗎?”
江羽心松開雙臂,失望地后退著,行更冷了,她喃喃地問著 :
“你當真是一點情意也沒有給我嗎?”
宋天易仍然望著窗外,沉默不語。
“你愛她嗎?”她艱澀地問道。
宋天易仍然與言,愛白玫嗎?或者吧!他沒想過!
“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萬劫不復了,我愛的心慌、愛得心疼、愛得不顧一切,所以我偽裝,戴上面具,扮演你要的角色,我以為真愛能感動冷硬的心,相信愛情可以化解心結,原來這都是我一相情愿的想法……”她喃喃自語,眼里了無生氣,連掙扎的意志也消失了
“緣盡情了……緣盡情了……緣盡情了……”她怔忡地重復著,一只手無意識地抱著肚子,這句“緣盡情了”如無雷轟頂般的打得她無力招架、遍體鱗傷。滿腔的摯愛頃刻凝聚成莫大的恨意,漸漸地她地眼神渙散狂亂了,她無法控制地尖聲高笑:“哈哈……哈哈……”
宋天易豁然轉身瞪視著江羽心,她失常的舉止令他微感慌亂……
“我們之間有情嗎?倒不如說是你排遣寂寞、抒發欲望的該子工具,你從來不曾正眼看過我,從來就不顧慮我的感受,只有自私掠奪的需索……一句‘緣盡情了’,就一筆抹煞我付出的感情……宋天易,你也太狠了吧!連個余地也不留給我,我真的錯愛你了嗎?”江羽心痛徹骨髓地吶喊:“我會如你所愿的,宋天易!我會徹底消失的,我不會再對你搖尾乞求你施舍我一點感情的,這點骨氣我江羽心還有!哈哈……緣盡情了,好一個緣盡情了……”她力竭聲嘶地吶喊,步履跟蹈顛簸地奪門而出。
她凄厲尖銳的叫聲,讓宋天易膽戰心驚,呆若木雞地倚靠在窗欞上;肝腸寸斷的江羽心,讓他明了自己像個混球傷害了癡心用情的女人。她竟然投下這么深重的感情,而自己卻愚昧得毫無所覺,或者是他自私得刻意忽略吧!
江羽心的話猶在耳邊……
我會如你所愿,我會徹底消失……他沒來由地感到心慌,不詳之感蜂擁而至——她……難道她會性不開……她……
“碰”!聲巨響,從樓下傳了上來,宋天易反身掉頭遠眺,這一瞧,他渾身冰冷,倒抽一口大氣,愀然變色,轉身迅雷般的沖下樓去。
醫院的急診室里醫護人員正足履雜杳,動作迅速地為病患展開急救措施。
一小時前,宋天易抱著滿身血污的江羽心,觸目驚心地沖近來,驚慌叫嚷著:
“醫生呢?快,叫醫生來,快!”
不一會兒工夫,醫生、護士快速地將江羽心送往手術室進行急救,又逢炎熱酷暑時期正鬧血荒,O型血液的宋天易當場輸了2000CC的血給需要動手術的江羽心。
此刻,他正臉色蒼白虛弱地靠在候診室焦灼地等待,手里是一根煙接著一根地抽個不停。
一陣沉重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奔近,是神色張惶的林凱,他正回到家里,才預備休息就接到電話,快馬加鞭地趕到醫院。眼瞧著宋天易,快奔而至,氣喘如牛,緊張的迭聲不斷地詢問、打量:
“天易、天易,你還好吧?”
“我沒事。”瞄了眼林凱,宋天易繼續猛抽著煙。
“那,那是誰出了車禍?”
“江羽心。”宋天易簡短地回答。
“江羽心?女的?她是誰?我怎么從沒聽你提起過?”林凱揚眉不解地問,身為宋天易肝膽相照的兄弟,他的社交圈有哪些朋友,他可是清楚得很。嚴格來說他除了林凱一位知交其余皆是商場上的朋友,而且都是利益攸關的點頭之交,何時有這號女輩人物?他怎么一點風聲也沒有?
林凱這一問倒是問住了宋天易,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回答林凱的問題。交代江羽心和他的關系,這教他從何說起呢?
當他急如閃電地飛奔到出事現場,呈現眼前的景況令他魂飛魄散,半毀的車頭橫在安全島傾倒的行道樹上,可見沖力之威猛;而江羽心是滿臉鮮血地卡在膨脹的安全氣囊和座椅之間不省人事。他在路人見義勇為的幫助下,拉出昏厥的江羽心。滿心驚懼與慌張,腦子里只閃著得找林凱的意念,所以他才拜托路人打電話代為通知林凱,而他先一步飛車送江羽心到醫院急救。這會兒他卻難以啟口,給好友一個明確的答案。
宋天易狠狠地吐了口煙,故作淡漠地掩飾內心的脆弱與愧疚。
“她是一位朋友,認識兩、三年了!
“什么?你……她是你的女朋友?為什么從沒聽你提起過?干嘛?保密防諜。俊绷謩P意外極了,不禁怪叫起來。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沒什么好說的!彼翁煲椎坏卣f道。只有迅速燃盡的香煙,泄露了他內心的憂慮,還有絲絲的心痛。
“咱們兄弟是當假的?你說吧,你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到底你在‘暗坎’些什么?”林凱激動得提高音量,追究著宋天易罔顧朋友道義,對他有所隱瞞,虧他掏心挖肺地為宋氏集團拼命,盡忠職守,這可是看在好兄弟宋天易分上,他林凱才兩肋插刀;現在倒好,宋天易居然大演保密防諜的戲碼,林凱愈想愈不平衡,抱胸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宋天易的自動招供,再決定是否原諒他!
望著好友責難的眼神,宋天易搖頭苦笑,從西裝內袋掏出筆和記事本,在空白頁里寫上幾個字,撕下來遞給林凱,誠懇地對好友提出要求。
“幫兄弟一個忙,好嗎?這是她的公寓地址,麻煩你幫我跑一趟,她是自個兒住的,所以你可能得找管理員開門讓你進去,找下她的資料,然后聯絡她的家人!
“你認識她三年,難道不知道她的家人住哪兒?”林凱訝然地問道,看到宋天易搖頭,再問:“那她在哪家公司做事總知道吧?”
宋天易再次搖頭。
“我只知道她叫江羽心,其它的我是一無所知!
林凱眼珠子都快滾到地上去了,他被宋天易打敗了。
“你……你到底在搞啥名堂?自己女朋友的背景、環境居然一問三不知,你這戀愛是怎么談的?”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們沒有談戀愛!彼翁煲状舐暦裾J道。
林凱丈二金摸不著頭腦,呆楞地說:
“那她是誰的女朋友?”
“她……她只是我單純的性伴侶,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吧!”宋天易不耐地低吁。
林凱驚愕駭然地瞪視著宋天易,不由自主地搖頭:
“兄弟……我要說兄弟,相識多年,我應該是了解你的,可是現在我發現,我真的不了解你,完全不了解。”
“哼!連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呢!從小到大,我只知道得為宋氏集團而活,其它的我一概不知!彼翁煲最j然沮喪地喃喃自語。
林凱默然了。
這時,手術室的自動門開啟,走出來一位中年醫生,帶著金邊眼鏡,穩重泰然地站定,用目光搜找候診室的人。
“病人家屬?”醫生詢問的眼光來回打量著焦灼的宋天易和一臉關心的林凱。
宋天易點頭,無暇去更正醫生的說辭,著急地探問病情。
“她……她怎么樣?沒有危險吧?”
“病人是車禍吧?”醫生問。溫吞吞的語氣急煞宋天易,不耐地點頭稱是!昂苄疫\病人內臟器官各方面都沒有受傷,不過手部骨折還有一些外部擦傷,相信過些日子就可以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宋天易催促道,哪來的這么多廢話?害他原本放松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
“根據病人眼睛受傷的程度推判,病人車子撞擊時,由于沖力過猛,安全氣囊迅速膨脹,報住了性命卻傷到了眼睛,病人視網膜剝離,視覺細胞受損,又輕微出血,可能……造成永久性傷害!贬t生含蓄地述說江羽心的病況。
“永久性傷害?醫生,你的意思是她會失明?永遠?”宋天易追問著,江羽心這輩子若是真的失明,那他的罪過可大了,他逃不過良心的譴責和道義責任。
醫生點頭,繼續說道:
“是的,還有……先生,很抱歉,孩子沒有保住!
“孩子?“宋天易失聲驚呼,林凱則濃眉糾結。
“嗯,病人已有兩個多月身孕,因為腹部遭受劇烈撞擊而流產,大量失血,她的身子太虛弱了,所以得在加護病房觀察幾天!
“孩子?流產!彼翁煲撞荒苤眯诺剜貜汀
醫生安慰地拍拍宋天易的肩膀,說道:
“你不用擔心,手術順利,調養好身體,病人將來還是可以懷孕的,你們還年輕麻,來日方長;目前唯一掛慮的是,一旦病人恢復神智,可能一時無法接受失明的打擊,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幫助病人接受事實,面對黑暗的世界!闭Z畢,轉身大踏步地離開候診室。
身孕……流產……失明……黑暗的世界……宋天易昏昏沉沉落座在候診室的椅子上,痛苦地把臉埋進雙掌中。天哪!他到底做了什么?不知為何,當醫生宣布江羽心兩個月身孕時,他知覺地知道那孩子是他的,他也明白了江羽心撕下自尊來到他面前是為了孩子請命而來的……如今就在他的一念之間,他扼殺了自己的親骨肉,也奪走一個女人的光明,他要如何彌補這傷害呢?
林凱嘆口氣重重按了下宋天易的肩膀,給他無言的支持與鼓勵,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況且是一個不懂得處理自己感情的人呢?宋天易抬起頭來,眼眶泛紅,暗啞地說著:“麻煩你了,兄弟!”“那有什么問題!”林凱沉聲地應接好友的委托。此刻,白玫的影子遠離了宋天易,取而代之的是躺在血泊中的江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