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無聲無息地進(jìn)入竹林幫,如入無人之地,神不知鬼不覺地進(jìn)入晏翎的臥房。事實上只要他愿意,別說是晏翎的生命,他要在頃刻間瓦解竹林幫,亦是輕而易舉之事;但這不是他的任務(wù),更不是他想要做的事情。目前他想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殺掉晏翎。
一想到這兒,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寒冰般的笑意,因為拜他所賜,他的績效多了一個×,在他完美的殺人紀(jì)錄史中,留下一個不可饒恕的污點,一個讓他無法接受亦無法平衡的失敗,在他往后的生命中……
從懷中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槍,沒有獵物可以帶給他這種恥辱,而他要他十倍償還,以洗刷這個難以抹滅的污點。
抿成一直線的嘴角浮起一抹噬血的笑容,在聽到屋外由遠(yuǎn)而近傳來的聲響,他耐心地在落地窗垂簾幕后等待著。
讓獵物完全感覺不到痛苦,是他殺人的原則;可現(xiàn)在不然,他要讓他在極致的痛苦中死去,所以他“恩惠”的見他一面,這樣他即使到陰曹地府,才曉得要狀告何人,呵呵……
“砰”的一聲,門從外被人大力推開,映入眼簾的是晏翎那張削瘦細(xì)致的俊秀臉龐,和一跟隨著他身后進(jìn)入、面目慈祥的歐巴桑。不同于晏翎的蒼白臉色,她的臉上滿溢著焦急關(guān)心之情。
“奶媽,我好痛苦,快幫我打一針!遍T一落鎖,晏翎安然自若的臉立刻痛苦得扭曲變形,他的雙手亦捂著肚子在沙發(fā)上坐下來。
打一針!
隱在帝幕后的路易斯皺起了眉頭,瞧晏翎臉上明顯的痛苦之色,體內(nèi)仿佛隱忍著多大的痛處。
毒品嗎?
堂堂竹林幫的少幫主竟然會施打毒品?
但就他記憶所及,竹林幫并未涉及毒品交易,但打一針該做何忖度……思緒猶在輪轉(zhuǎn),下一秒在聽見那位歐巴桑的話,他整個人頓時驚呆在原地是反應(yīng)不過來!
“小姐,請你原諒我,奶媽不能再幫你打針了。”歐巴桑不忍地看若晏翎強忍痛苦的模樣,事實上看著她痛苦,她的心亦不比她好受;但無論如何,這回她絕對不能再心軟或是妥協(xié),不然她一手照顧伺候長大的小姐,這一生永遠(yuǎn)怕只能以男人的身份存活下去,這是不對的!
小姐!
路易斯手中的槍震動了一下,幸好晏翎和那位歐巴桑無暇顧及周遭,要不他的行蹤就暴露了。饒是如此,他還是不能原諒自己的失誤;只是他的心還為那兩個字處于相當(dāng)震撼的情緒中,腦袋猶是一片昏然……
他是覺得晏翎不太像個男人,可以他的觀察來說,他舉手投足間也不像個女人,偏——
小姐!
他可以一眼就看穿人妖的偽裝,更遑論是女扮男裝,是更別想逃出他這一雙銳眼。而晏翎……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差錯?他的能力不會一下子退步到連自己都無法認(rèn)同的地步吧?
他可是“天殺盟”的第一把交椅天將呀!
“奶媽,你在胡說什么,快把針給我,我好痛!”晏翎手捂著腹部痛苦的大叫,她恨死了自己每個月都得忍受這種腹部猶如斷腸翻絞般的痛苦,每到這一刻,她就痛恨自己為何不是個真真正正的男人。
以往她都可以靠打針捱過這個身為女人每月的例行公事,甚至為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她還不惜在體內(nèi)注射男性荷爾蒙激素,她就只差沒有去開刀做變性手術(shù)。畢竟一旦開刀,可是會引起幫內(nèi)兄弟的質(zhì)疑和揣測,也因此她現(xiàn)在才得受這不需要的痛苦。
“小姐,奶媽求求你別打針好不好!你是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何苦要這樣折磨、虐待自己的身體?老爺都死了三年,你根本不需要再因為老爺?shù)钠谕侔绯赡泻⒆樱瓦B那什么荷爾蒙,你都不應(yīng)該再打了,你就是因為那個打太多,月經(jīng)來時才會這么痛苦!
奶媽這回可是吃足秤砣鐵了心,就是她一再的姑息,使得她愧對夫人臨終前的交代,也更加對不起小姐。
從小就讓她以男孩子的身份成長,就連她第一次來潮,她都昧著良心聽由她主張一切;直到現(xiàn)在一晃眼都二十四歲,一般的女孩子都到了適婚的年齡,小姐卻還是男不男、女不女的過日子,而讓她想到就害怕的是前些天發(fā)覺到小姐的眼光竟然在一個新來幫傭的女孩子身上打轉(zhuǎn),才幡然驚醒。
天哪!小姐不會真的連心都想徹底變成男孩子吧?若是這樣,叫她百年以后拿什么臉去兒待她如姐妹般的夫人呀!不行,這回說什么她都絕不能再任小姐這樣任性胡搞下去。
荷爾蒙!
路易斯張口結(jié)舌的呆楞著,完全忘記自己此行是來殺人。原來她會如此像男人,是因為她施打男性荷爾蒙。偏有很多東西不是施打男性激素就可以完全避免,譬如生殖器官,就是永遠(yuǎn)也無法改變的,還有女子的經(jīng)期——
除非她去做變性手術(shù),要不然她永遠(yuǎn)都是個女人。
“奶媽,你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會懂?這個問題我們不是早就說過不下N次,我不想再為這個事情和你起爭執(zhí),快把針給我!标挑嵬吹媚樕l(fā)青,口氣更是差到極點。
她不懂這個一向維護(hù)、疼愛她的奶媽,這些天究竟是吃錯什么藥?往常她都會體貼的提醒她打針吃藥的時間。當(dāng)然若非她近來幫內(nèi)事務(wù)繁多,她才忙得將這討厭的事情給忘得一干二凈,今晚就不會因痛才記起自己的疏忽,此刻就怕打針亦為時已晚。
“小姐,你需要的不是針,而是這個。”奶媽搖搖頭,然后從口袋中拿出一物遞給她。
“我不要這個,我要打針、我要打針,奶媽,你聽不懂嗎?”一看見那送至面前的物品,晏翎整個人頓時失去控制的咆哮起來,伸手就火大的打飛掉奶媽手中的物品。
“啪”的一聲。
那物品飛到了落地窗旁,掉落到地毯上,一包白色如隨手包面紙般大小的物體,就跌落在路易斯的腳旁,他還來不及有所反應(yīng),就看見奶媽不死心的又拿出一包比先前要大上一些的物品,顯然這一包物體是由這一大包東西里面拿出來的,而這一包東西外畫著一個長條的形狀,在長條兩邊還有兩個翅膀——
兩個翅膀,這是什么東西?
看來似曾相識,或許他可以把這令他覺得非常眼熟的東西帶回去看看。他俐落又小心的用腳尖挑起,盡量不發(fā)出一絲聲響,當(dāng)然這個憂慮是多余的,因為屋內(nèi)的兩人儼然陷入對峙中。
“小姐,我問過當(dāng)醫(yī)生,他說錯過時間打針就來不及,所以就算現(xiàn)在給你打針都沒有用,你還是需要衛(wèi)生棉,別使性子了,奶媽不會害你,奶媽只會為你好!蹦虌屚耆珶o懼的說。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小姐,她太了解她了,她至多是嘴上發(fā)火,卻不會真的拿她怎樣,所以她有恃無恐。
衛(wèi)生棉!
路易斯的手腳在瞬間僵硬如石,因為他終于知道這包東西為何會看起來如此眼熟,因為他曾在臺灣的電視廣告上看過一回,而已被挑起的那小包衛(wèi)生棉則因他的僵硬,從旁跌落到地毯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雖然是極其輕微的聲音,雖然室內(nèi)的兩人亦爭論不下,但他今晚卻已完完全全失去殺人的興致和心情。因為他的手腳,竟然被女人家用來包穢物的衛(wèi)生棉給臟污了,盡管這衛(wèi)生棉尚未使用過,可自古以來,這種東西就是不干凈的象征,男人碰到可是會衰上一陣子——
該死的晏翎!
路易斯在心中暗自詛咒,然后在兩人的爭論聲中悄然離開現(xiàn)場,一樣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竹林幫,可心情卻是南轅北轍;尤其在憶起自己竟然又沒有完成任務(wù),只因為那包該死的衛(wèi)生棉,更該死的是——
那個晏翎居然還是個女人!
噢!真他媽的該死!
☆ ☆ ☆
終于打發(fā)掉奶媽,晏翎頭痛的瞪著那一包品牌名為“好自在”蝶翼的衛(wèi)生棉。什么好自在,她只要一想到它的功用,就讓她渾身不自在起來。噢!為何不讓她死了算了?
晏翎頭痛的低吟一聲,一想到自己將要使用它,她就有種快要窒息昏倒的感覺,偏痛不堪言的腹部,和下體緩緩涌出的異樣腥熱液體,她明白自己終究是沒法抗拒這自然的生理現(xiàn)象,因為她的月經(jīng)該死的來了!
忍著痛苦,她拿起那包衛(wèi)生棉走進(jìn)浴室,將自己下體清洗干凈,并洗滌內(nèi)褲所沾染到的穢血,才照著奶媽所教導(dǎo)的方法使用衛(wèi)生棉,身體雖然稍稍舒緩,可心情卻成反比是惡劣到了極點。
將自己從頭到腳整個弄清爽,她才緩步走出浴室,來到安歇的大床上躺平。
頭一沾枕,腦海中就自動浮現(xiàn)奶媽所說的話語,她不禁苦澀的扯動嘴角。她知道奶媽永遠(yuǎn)都不可能會害她,她明白奶媽故意不提醒她打針的動機(jī),她曉得奶媽是用心良苦,因為她終究是個女子……
女子!天曉得這樣的日子她何嘗不是過得很痛苦。特別是從小她就認(rèn)為自己是個男孩子,直到初經(jīng)來潮的那一天,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個女子,她內(nèi)心的驚駭震撼,幾乎讓她精神為之崩潰;可在冷靜下來,她發(fā)覺自己并沒有任何選擇的機(jī)會,但她的心一直都認(rèn)為自己是個男人,所以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其實是個女生,畢竟當(dāng)男生有太多的方便和自由。
總歸一句,她自小就是這么生長的,不是嗎?
那么現(xiàn)在又為何要改變呢?再說為成為竹林幫的少幫主,她自小所做的努力和辛苦,是他人的兩倍、三倍不止,一旦變成為女生,她這些年來的付出和犧牲,豈非全白費?再說她對男生亦毫無任何異樣的情緒,而身處黑道這個事實,自她認(rèn)清自己的未來,她就不曾興起結(jié)婚的念頭。而若要繼承人,她可以去孤兒院認(rèn)養(yǎng)一個,所以成為女生對她來說,根本沒有好處亦無此必要。
驀然,路游那張性感、充滿成熟男人味的俊逸臉龐,浮上心頭——
晏翎皺起了眉頭,心陡然一沉。他是一個百分之百的男人,他身上所擁有的特質(zhì),是她這一生都不可能會擁有的,光是外表,就相差千里之遙,就連氣勢更是不在話下。
唉!
事實上,恐怕連文天岳都比她還要來得有一幫龍頭的威嚴(yán)和氣勢,畢竟身材外表是天生,她所能做的只是更加鍛鏈自己的體魄,當(dāng)然還有充實自己的知識和能力。只是路游拉住她的手腕時她卻掙脫不開,一想到這點,就讓她無法不介懷,男人和女人在體力上,真有如此大的差別嗎?
每天她都很努力的鍛鏈自己的身體,而他談笑間就制服了她,還令她根本無法動彈……她已經(jīng)這樣的努力了,孰料竟連一分都撼動不了路游!
顯然她的運動量還不夠,不錯,明天她得再加重運動量,特別是手腕。
腹部一陣翻騰絞痛,晏翎痛得深吸一口氣,希冀這樣做就可以壓抑下體的疼痛——
結(jié)果還是痛得讓她齜牙裂嘴、冷汗直流,“該死!”她禁不住疼的低咒一聲。
她討厭生為女人,特別是討厭女人這個每月必來的經(jīng)期。男人就沒有這個困擾,不是嗎?下回她一定要記得提醒自己按時打針,那她就不用忍受這月經(jīng)之痛!
對,下回她可得牢牢記住。
☆ ☆ ☆
衰!衰!衰!
路易斯奧著一張臉走進(jìn)銀河璇宮俱樂部大門,他從來沒有這么嘔過,沒把晏翎送上西天就算了,竟還沾惹來一身穢氣。幸好那個衛(wèi)生棉是尚未使用過,要不然他非將她大卸八塊、死無全尸才怪。只是這二度失手……嘖!他的顏面又將置于何地?特別是即將面對那該死的嚴(yán)逸琛——
“看來你‘又’失手了,偉大的天將閣下!眹(yán)逸琛嘲諷的聲音像是回應(yīng)他的思緒,在前方響起。
嗟,真是陰魂不散!
“嚴(yán)逸琛,請注意你的措辭,誰說我今晚是出任務(wù)去了,我只是去觀察地形,順便調(diào)查晏翎這個人,請你搞清楚這一點!甭芬姿沟纱笱劬渲樂创较嘧I,他可不會在他面前承認(rèn)自己的二度失敗,尤其在他發(fā)現(xiàn)他仁兄的失誤后,他豈非像是龜笑鱉無尾?
“什么時候我們偉大的天將閣下也會觀察地形,還順便兼調(diào)查獵物呢?”嚴(yán)逸琛諷刺的挑了挑眉。他手中握有最精密的情報網(wǎng),路易斯這些天的行蹤只要和晏翎有所牽扯,就難逃他的耳目;不過惹得他惱羞成怒,對他確實沒好處就是,再說他最近煩心的事情一堆,對他實是有心無力。
“什么時候?從你給了我那些錯誤的資料后。嚴(yán)逸琛,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我可以好心的告訴你!甭芬姿共桓适救醯姆粗S回去,說來說去他會失手,最大的罪魁禍?zhǔn)拙褪撬舴撬e誤的情報資料,他也不會頻頻失手。雖然他輕敵是事實,可那驚人的內(nèi)幕也太勁爆了,再加上那該死的衛(wèi)生棉……嘖!好一個衛(wèi)生棉,害他完美的殺人紀(jì)錄又變得更不完美,而獵物還是同一個人,這滋味、這感受……真是弄得他灰心喪志!
“錯誤的資料?呵呵……路易斯,我早就警告你不要小看晏翎,別把自己的無能怪罪到他人身上!眹(yán)逸琛若有所思的望著他,他當(dāng)然知道晏翎的資料某個部份有問題,只是這問題到現(xiàn)在他還調(diào)查不出,就連紫筠……唉!無論他如何威逼身誘,她就是抵死不說,到頭來竟是他屈服在她身下,因為她該死的懷有他的孩子。而這么窩囊的原因,打死他都不會坦白,尤其面對的還是他的死對頭,現(xiàn)在更是萬萬不可以給自己漏氣。
“我無能?你該死的犯了這么大一個錯誤,要不是我今晚親自去會她,你的情報網(wǎng)將會榮登組織今年度最大的笑柄。”路易斯臉色一沉,他若無能,還能坐上“天殺盟”第一把交椅的寶座?而究竟是誰無能還不知曉咧。況且人有失手、馬有亂蹄,他終究是個平常人——嘖,真是有夠×××。
“笑柄?哦——愿聞其詳!碧岬疥挑,他的感覺亦不遜于他。一想到因紫筠和他的親密關(guān)系至今猶無解,就讓他心中難以舒坦,偏他此刻又不能奈他何;而關(guān)于晏翎的私生活,更是半點都挖掘不出,包括他的家庭醫(yī)師都難得的死忠,可這卻說明了一件事他一向引以為豪的情報網(wǎng),竟然會有踢到鐵板的時候,但這一點,身為天殺盟情報網(wǎng)龍頭的他,是絕對不會承認(rèn)的。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查呀,這不是你的看家本領(lǐng)?對了,聽說你那個大肚婆之前是晏翎的女人,現(xiàn)成的人選就在身邊,你何必舍近求遠(yuǎn)來問我呢?”路易斯撇撇嘴。
他才沒蠢到讓他知曉他二度失手的獵物竟然還是個女人,一個他認(rèn)為除了暖床就沒有其它功用的女人。難以想象的,她竟然會為了想成為一個男人而施打男性荷爾蒙,還成功的蒙騙了世人,包括嚴(yán)逸琛那號稱全球最精密的情報網(wǎng),而這個秘密,目前怕是除了她奶媽以及因紫筠外,是沒人知曉。
不,現(xiàn)在還得加上他。
一個半男半女的人,可惜了她的花容月貌,她還是當(dāng)女人適合一點,打什么男性激素?
無聊!女人就是愛自找麻煩。
“她不是晏翎的女人!眹(yán)逸琛眉毛高高的挑起。
“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吧?兄弟,你難道不知道現(xiàn)在醫(yī)學(xué)有多發(fā)達(dá)嗎?”路易斯戲謔地朝他眨眨眼,誰叫他要恥笑他,那就怨不得他要刺激他嘍。
“這點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我自己知道是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就夠了。與其關(guān)心我,你還是多擔(dān)心自己的處境吧,我想天王對你連著兩次失手,不知會有什么感覺和想法!眹(yán)逸琛臉色一沉,他絕不容許任何人侮辱他未來的妻子,尤其她肚子里正懷著他的骨肉。
“無所謂,天王知道也好,這正好可以讓他多放點心思在組織上,省得一天到晚凈追著老婆后頭做妻奴。”路易斯不在乎的聳聳肩,有個性情丕變的主子,他這個做下屬的可是倍感頭疼。雖然這次的“出捶”讓他至今猶無法接受,不過對組織而言卻非壞事;畢竟他會立刻更正這個失誤,盡管已在他心頭烙上刻印,但他會彌補過來——立刻!
“說得也是,他已經(jīng)不務(wù)正業(yè)很久了,連你的失誤都沒發(fā)現(xiàn),看來女人真是禍水!眹(yán)逸琛深有同感的點點頭。一提到正主子,他亦心有戚戚焉,無奈做人下屬,該說該做的一件不少,主子若無心,他們能如何?
“天將閣下、天土閣下,天王請你們到貴賓廳一敘!币凰刮牡穆曇艄Ь吹牟暹M(jìn)兩人的談話中。
路易斯和嚴(yán)逸琛相互對望一眼,終于出現(xiàn)了,他們還以為他能蟄伏多久。
☆ ☆ ☆
好痛!
晏翎手掌心不住地冒出冷汗,偏餐廳廂房內(nèi)過強的冷氣讓她的經(jīng)痛疼到最高點,在和黑煞幫第二回的地盤談判中,無論如何她都得咬牙撐下去。只是時間過長的交談和不歡的言論,再加上愈漸疼痛的腹部,讓她逐漸失去慣有的耐心和冷靜,就連下體的不適,都頻頻催喚她必須去洗手間一趟。
“晏少幫主,新莊這塊地我黑煞幫是要定了,你意下如何?”黑煞幫幫主吳大勇冷冷地撂下狠話,他早就看這長得像娘們的竹林幫少幫主晏翎不順眼,偏三年前晏慶新被暗殺身亡,他發(fā)動其余小幫派意圖來個黑吃黑,卻反倒吃了大虧,所以今天他可是有備而來。
“……”晏翎痛得說不出話,只能緊緊咬著牙,不讓臉上顯露出任何不適的表情。
“晏少幫主,你再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是答應(yīng)了。”吳大勇沒好氣地對著一臉毫無表情的晏翎再撂下話。雖然晏翎不說話,可眼中的冷意竟看得他背脊骨是一陣發(fā)麻,三年前的敗仗至今記憶猶新,他看似娘們,可行事做風(fēng)之冷硬卻不遜于晏慶新,甚至有青出于藍(lán)的表現(xiàn)。
“……”晏翎強力壓抑住體內(nèi)的疼痛,子彈打到身體的疼痛都沒經(jīng)痛要來的折磨人,偏她身為一幫之主,這一點小小的痛苦若都捱不住,日后她如何帶領(lǐng)幫內(nèi)的弟兄繼續(xù)在道上打拼,而她這些年來的努力豈非付諸流水?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必須熬過去。
“少幫主——”文天岳早就注意到晏翎的異常,只是他沒有任何表示,他豈能僭越?不過現(xiàn)下他真是反常得緊,就連神色都失了往常的悠然自若。
“吳幫主,我的回答還是跟前回一樣,若你硬要,那我們就沒有再交談下去的必要,至于利害得失,我想你是聰明人,心中定有結(jié)論,我就無須再多說了。”晏翎緊咬著牙一字一字的說,天曉得她多想不顧一切沖向離此地最近的化妝室,再一次她深深咒罵著身為女人的不方便和痛苦。
“晏翎,你別以為我吳大勇怕你,我告訴你,今天我黑煞幫敢要新莊這塊地,就有萬全的準(zhǔn)備,你識相就乖乖地把地讓出來,要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眳谴笥職獾糜昧σ慌淖雷诱酒鹕。哼!雖是三年前吃了他一次敗仗,可不代表三年后他依然會輸給他;再說這回他背后可是有強大的靠山,任竹林幫勢力有多強大,這回亦只有俯首稱臣的份,他黑煞幫將取而代之。
文天岳眉一挑就要起身。
晏翎伸手擋住他,看著吳大勇近在咫尺的臉龐,他冷笑一聲。
“吳幫主,看來我們是談判破裂,真是可惜啊,我還以為我們今后還會是朋友!焙猛!撕破臉也好,最起碼這一切就可以結(jié)束,而她自也不用再痛苦的硬撐下去,反正她看他也沒順眼到哪兒去,如此任由他在眼前叫囂斥罵,真當(dāng)她晏翎怕了他是嗎?
哼!
“朋友?誰跟你是朋友。臭小子,別給臉不要臉,我呸!”吳大勇冷斥一聲,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晏翎砸過去,黑煞幫的弟兄看到手勢暗號,立刻將藏在身上的家伙往晏翎身上招呼去。
“該死!快,保護(hù)少幫主。他們竟然不守信的帶家伙。”一直在意著吳大勇有任何舉動的文天岳,一看見他拿起酒杯就立刻橫擋在晏翎面前;一旁的兄弟也立刻呼擁而上,將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做了他,一個都別讓他們逃出去!眳谴笥鲁堕_喉嚨拋下話,跟著拿出事先藏放在廂房內(nèi)的黑槍,就對著晏翎射擊。
子彈無聲地朝晏翎狂射。
“咻”的一聲。
子彈射到擋在晏翎面前的文天岳,他悶哼一聲的彎下腰,但又立刻站起身,抓著晏翎的手就往廂房外沖去。一旁的竹林幫弟兄則負(fù)責(zé)斷后,無奈黑煞幫人多勢眾,再加上私藏火力雄厚的槍械,晏翎甫沖到廂房門口,文天岳背后又中了一槍的悶哼一聲,這回卻是無力站起的倒在她身上,偏她經(jīng)痛的完全使不出力撐住他,兩人就不穩(wěn)地朝房外倒去。
在摔倒的那一刻,所幸晏翎及時咬著牙撐住文天岳沉重的身軀,“天岳,你還好吧?”她試圖負(fù)擔(dān)起他絕大部分的重量,眼神瞟過一個接一個倒下的竹林幫弟兄,深沉的怒意從胸中冒出,若非她身體不適,要不然局面絕對不會呈現(xiàn)一面倒的狼狽不堪,更嚴(yán)重的是,今日他們極可能會難逃此劫。
“少幫主,您快逃,別管我。”胸膛、腿部皆中彈,文天岳強忍著火燒灼般的痛楚叫道。該死!他早猜到他們會使詐,偏晏翎今日的異常讓他過于在意,而忽略對方的小動作。看著最后一名弟兄撐在廂房門口不讓黑煞幫一干人渣追上前來,他不禁焦急地想推走晏翎,他們死不足惜,晏翎卻是萬萬死不得,
“我不會一個人逃走,天岳,你快把手搭在我肩上,我背你出去。”晏翎使出身上所有的力氣,想拉著他往前走。
無奈用盡力氣,卻僅走得數(shù)步。
晏翎有些絕望卻絕不后悔,因為除了威武,文天岳已是她此生唯一在意的朋友,所以她豈能棄朋友生死于不顧,而凈自逃命去?這不是她處世待人的原則和作風(fēng)。
“少幫主,別管我,只要你可以逃出去,日后幫我報仇,我今日就算死在這里,亦瞑目了!蔽奶煸澜辜钡叵氤槌鲎约旱氖,他這一生是為晏翎而活,故這條命為他付出死也值得。而要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為義氣而陪他一起送掉小命,那他干脆先宰掉自己死了算了。他不要成為他的負(fù)擔(dān),更遑論他將因他而死,若是如此——他死都不會原諒自己!
“天岳,我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不管,要走我們一起走,要死我們一起死!”晏翎堅決的搖搖頭。夠了!她不要再有人為她而死,尤其是因為她的失算,盡管身體不適,亦不能作為欺騙自己的借口。
“少幫主、文軍師,你們快逃吧,我快撐不住了!彼罁卧趲块T口身中數(shù)刀數(shù)槍的弟兄,在生命終于走到最后一刻而嘶吼的叫道。
“少幫主,你何必陷我于不忠不義?”文天岳驚慌地叫道,晏翎再不逃走,可真的會想走都走不了了。
“天岳,那你又何必陷我于不仁不義?”晏翎皺起眉頭,第一次發(fā)覺他這么固執(zhí)。
“兩位,你們不要再爭執(zhí)什么不忠、不仁、不義的問題,我可以救你們,只要讓我加股‘風(fēng)華絕代’,晏老板,你意下如何?”一輕柔的聲音在兩人爭執(zhí)不休下懶洋洋地響起。
“路游?”兩人聽聞此聲震然地抬起頭,在看清來人的面容,均愣了一下。
“晏老板,想不到你還記得我,我以為你這種大忙人早就忘記我這個無名小卒!甭芬姿钩爸S地?fù)P起嘴角。在這種情況下見面,若非他的獵物豈能由他人代勞,不然他根本就不會出面。
“路先生,你成謙了,我想見過你的人,沒有人會輕易忘記你!标挑崞财沧旆粗S回去,一瞧見他,心底就有股奇異的感受。
“哦,是嗎?晏老板真是會說話!甭芬姿固籼裘迹闹胁豢煞裾J(rèn)的受用很多。假如嚴(yán)逸琛有她一半會說話,他就不會看他那張冷冰冰的臭臉這么不順眼。
“別讓晏翎逃掉!彬嚾,廂房里傳出吳大勇氣急敗壞的吼聲。
“晏老板,不知你意下如何?”路易斯瞟向廂房一眼。
“成交。”晏翎點點頭,因為形勢都到這個節(jié)骨眼,她還有選擇的機(jī)會嗎?答案無疑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