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浩霆緊張的用手摸摸剛刮除胡碴的臉,看著光滑如鏡面的銅門反射出自己的影像,F在才發現這樣的感覺滿清爽舒適的,雖然留著短短的胡子讓他帶有一點豪邁的男人氣息,也有不少人稱贊,但他還是習慣這樣干凈的感覺,己經忘了當初為什么會被小容說服。
仍是看著門上反射的影像,他仔細的看著自己還有哪里不妥當。整齊的頭發還帶點新潮的味道,因為他上了發膠。他不但將胡子給刮除了,也順便換了個發型,秘書說這樣看起來年輕有活力多了。仍穿著他最愛的藍襯衫,襯衫外面是今早剛從洗衣店拿回來熨燙有型的西裝外套,胸上是光亮的皮鞋。就連眼鏡他都小心地擦拭干凈了。
手上拿著一束價值不菲的花束,白色優雅的海芋被精致的藍色棉紙包裹著,外面還罩著一層帶有珍珠裝飾的輕薄白紗,下面綁著粉紅絲質鍛帶花。
為什么會選擇海芋?因為就跟她給他的感覺一樣,純潔、優雅、纖細。當然,如果上次相處的后半段記憶自動消除的話。
他浮起一抹苦笑,黑白分明的眼里不若平常公事上所展現的犀利,而是充滿著不安與愧疚。
還記得那一天,他面向墻壁,終于將盤繞心中多日的問題向蕭哲彥提出,"如果我上了你老婆,你會怎么樣?"
原本是在談那件合作的案子,他卻突然冒出這種完全不相干的話語,雖然有點錯愕,不過蕭哲彥還是回答他:"我會毫不猶豫的痛揍你一頓,讓你在醫院躺很久,就算我們是哥兒們也一樣!"
聽到蕭哲彥的回答,薛浩霆轉過身,臉上有著困惑的神情,小聲的說:"我想也是,不會有燒餅可吃、豆漿可喝吧!"這是他覺得最奇怪的一點,他一直想不進那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原本以為自己中了仙人跳的圈套,急于脫身才會脫口說出那些話。他記得那雙憤怒的瞳眸,那埋頭有著明白的指控后來想想,他話也說得太過分了,活像八點檔連續劇負心人的對白。通常他姐姐可愛的小女兒都說那是壞人。
是不是仙人跳,他也搞不清楚了。對方沒有開口說到一個錢字,就算他自己掏出皮夾,對方也沒有興奮之情,反而將他轟了出來。他這輩子沒有這么狼狽過!。
到底他是壞人?還是對方是壞人?
"你在說什么?你大腦停轉了?該不會MICHELLE的事對你刺激太大了吧?"蕭哲彥看著好友變化多端的表情,著實擔心得很。他是最清楚浩霆對MICHELLE的感情,不知道要多久浩霆才能從泥沼中跳出來?從浩霆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一直到現在,他知道浩霆再也沒有找過MICHELLE,也不再提起她。但是問題擱著,還是一直存在!
他不知道浩霆最后的決定,也許他需要一些思考的時間,這是潔霆知道真相后必然會有的反應,他無法理解的是MICHELLE,還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浩霆己經知道了,照理說,這么久沒聯絡,她應該會打電話給浩霆的……
愛情呀……真是傷人!好在他還不在其中!
"好在我沒有女朋友,不然你這樣問,我的心里還真的有點怪。喂,你該不會……上了……上了……"蕭哲彥起身來到薛浩霆的身后,右手搭上好友的肩,語氣竟有些遲疑,因為他深知薛浩霆的私生活非常嚴謹,無法想像他有所謂的一夜情的經驗。而且,聽他的語氣,那女子似乎早就名花有主了,那……問題就大了。他不懷疑薛浩霆對于女人的吸引力,但是看他困擾的模樣,事情一定不簡單。
薛浩霆轉過身對上蕭哲彥詢問的眼,眼眸之中有一抹不確定,他垂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我也搞不清楚,那一晚我并沒有記億,可是對于她身上的氣息,還有擁在懷里的感覺,卻是記得異常清晰……"他握緊手,鼻中似乎聞到記憶中那股淡淡的香氣。
"等等!我有點搞混了。這段時間你發生這么刺激的事?說清楚點,到底怎么回事?"蕭哲彥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了,腦中的思緒迅速的整理、歸類。
OK!現在又出現了另一名女子占據好友心思的一部分。
不同于那總是讓好友煩心的MICHELLE,抑或是只聽過聲音的神秘天使,這次是個貨真價實,甚至跟浩霆有進肌膚之親的女子!而且,看好友的反應,他應該沒理解錯誤,那代表著浩霆期待再與對方見一次面,不管其中的含意與理由是什么。
喔!真的有好戲看了。
"那天……我喝得爛醉·…"薛浩霆將他有印象的部分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當面與蕭哲彥探討的結果就是,如今他再度來到那女子居住的地方。鼓足了勇氣,薛浩霆按下門鈴,心頭有著復雜難解的滋味,一是期待再次與她見面,一是害怕等會兒她會出現的情緒反應。
希望她看在今日他盛裝打扮下……下手輕一點。除了想見她,也想弄清楚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不會吧?怎么屋內一點動靜都沒有?莫非她不在?在腦中閃過這個想法的瞬間,薛浩霆明顯的感受到失落感以及些許的憤怒。那感覺就像是個匆匆的來到一家期待已久的餐廳,卻發現店門口掛了一個今天休息的牌子,忍不住想咒罵一聲。
似乎不容許這樣的情況發生,薛浩霆再接一次門鈴,原本心底該有的情緒己被希望眼前的銅門能開啟而取代,按壓在門鈴上的手勁越來越強,鈴聲與鈴聲的間隔越來越短,到最后那門鈴聲簡直有些惱火。他沒發覺這舉動跟他擁有良好教養的名聲背道而為。
"誰?"銅門緩緩的開啟,出現在眼前的就是那道深深印在地心頭的倩影。
白皙的小臉漾著淡淡的粉紅,在無瑕肌膚上的那對美眸正盛著濃濃的睡意,秀眉微蹙透霆出不滿的情緒,黑亮的長發略微凌亂披散而下,順著她的臉頰、頸子,落在雪白的被單上,那被單正包裹著她的身軀。她就這么倚在門上,惺松的雙眼瞧著他。震懾于她的純美,他覺得自己的呼吸就這么被奪走了;遲遲無法開口出擊,渾身僵硬,也忘了他手上的那東海芋。
"我……"好半晌他才讓出這個字,但是她卻已轉身消失。
"子建,找你的!"熟悉的聲音揚起,然后是一聲關門聲。
"我不是……"薛浩霆正想開口解釋來意并喚回她,從門旁又閃出一人,正是當天給他燒餅與豆漿的男子。
"你……"湯子建仔細的看了他幾秒,才恍然的說:"是你!差點認不出來了,頭發剪了,胡子也刮了。"他的語氣親切得會讓別人誤會他是認識多年的好友。
"你……好!"薛浩霆有點僵硬的回答,可以感覺自己的面部神經開始失調,他壓根兒沒想到這名男子會在這個屋子里,看著他身上穿著簡單的T恤、短褲,還來不及整理的頭發,看來他也是剛從床上起來。而且,也許是跟她在一塊!
想到這他的內心一陣激動,他到底在干嘛?從上次分別后,她的影像就一直纏繞著他,讓他陷入煩惱,氣自己為什么完全想不起那晚的事!還象中了蠱似的,將頭發剪了、胡子刮了,興沖沖的站在這里?他將這些原因解釋成他一向做事光明磊落,只是想把真相弄清楚,看自己到底是對,是錯?如果錯了,他一定不吝于道歉。
不過,此時的感受點醒了他,他不只是想弄清楚那晚的真相那么簡單,他想見她!他在乎她!
什么樣的想念?什么樣的在乎?他還來不及深思,就像染上毒癮的人,原因不重要,只想先滿足來自身心的吶喊再說。
但是,太慢了!從小所受的道德規范讓他無法掙脫禮教的桎梏,介入別人的婚姻當中。
"對不起,打擾了。"講比這六個字是如此的困難,因為一旦說出,就表示必須斬斷與那女子短暫的交集。
"哇!好大一束花!看來若紫的行情還真不錯!你別站在那,快點進來坐一下。"湯子建夸張的喊著,仿佛根本沒聽到薛浩霆剛才的話語。
薛浩霆尷尬的站在客廳里,他根本是被人連拖帶拉的"運"進來。湯子建已逕自跑進房間。
客廳內是非常沉默,但房內可精采極了!
"呀!湯子建,你做什么?"女子的聲音頓時拔尖。
"叫你起床。"
"我不要!"
"起來!"
"不要!不要!不要!"
"那就別怪我使出撒手锏!"
"。〔灰獡屛冶蛔,不要搶啦!"
"看你起不起來……哼!"
"你無恥,欺負弱女子!"
"弱女子?哈!你若是弱女子早就被我搞定了。制伏你的時間,我還怕傳出去壞了我的紀錄!"
接下來是一陣掙扎聲,大概里頭在進行攻防保衛戰吧!薛浩霆沒發覺自己的眉早已揚起。
"你可惡……枕頭一起給你算了!"女子負氣的說。
"哈!枕頭打得到我,我出任務不就死了幾百次了。快換衣服,要不要我幫你換?"
"湯、子、建!你少得寸進尺!"
"噢!"男子傳來吃痛的聲音。
房門終于打開了,湯子建顯得有點狼狽,手上還抓著一只拖鞋,雙手一攤說道:"我想你該清楚她丟東西有多么神準吧?"
"我想我非常清楚。"薛浩霆想起那天的情況,會意的笑著。
"你等一下,她馬上出來。"湯子建熱情的招呼著,向后看著手上那只拖鞋自高自語:"看來家里真不該買這種塑膠拖鞋該買那種十元一雙、很輕的拖鞋,嘿!就不會痛了。對了,絕對不能買木屐,那會出人命的……嗯,該把這個寫在萬用手冊中……"
薛潔霆聽了簡直哭笑不得,好奇怪的一對"夫妻"!不過,他終于能見到她了。
"你從剛剛到現在都沒出聲……"薛浩霆率先開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要說什么?"連若紫沒好氣的回答,眼睛仍看看車窗外的景色。
"還在生氣?"他一邊開車,一邊詢問,完全捉摸不著身邊女子下一刻的反應。
"對于一個嚴重睡眠不足的人,你無法苛求太多!"她回過頭來,眼神對著他,像是說明他是禍首。
"現在是周休二日的星期天下午,我不知道你還沒睡夠,要是一般人……"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認為的一般人,你未免太相信自己的判斷。沒有考慮到其他的可能性。"她批評著。
"我道歉。"薛浩霆誠摯的說。
驚訝于他的直接認錯與誠懇,連若紫陷入了沉默,她也知道自己說話沖了點,她一向說話就很直接,但是直接跟沖還有一大段的距離。誰教她沒睡飽就被叫起床,昨天剛接到DAVID的電話,還覺得自己運氣開始轉好了,沒想到今天……唉,她覺得自己才剛剛躺下就被"硬生生"的叫起床!、
真要說有什么時候她會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那就是生氣跟睡眠不足時。前者很少發生,后者則是發生時只有自己在家里,沒關系。
想到這她忍不住怨恨起湯子建,把她叫起床不打發,還強迫她出門,說什么房子是他的,現在暫時不歡迎她!"臭子建!"她喃喃的咒罵著。她不能睡,也要念得他耳朵癢得睡不著。
"你常這樣罵你老公?"薛浩霆帶著笑意問道,看到她小臉上皺著眉頭嘟著嘴的模樣,他竟覺得很可愛。
"?你說子建……難道你不覺得他很可惡?"連若紫沒有更正他的話,只是詢問他的意見。雖然是問句,但是她眼神中所閃耀的期盼根本是希望別人贊同她的說法。
"喂……他叫你起床的方法的確……太不人道了些……"薛浩霆忍住了笑意,清了清喉嚨說道。
"就是說嘛!"連若紫露出了從上車以來的第一朵笑容,車上的氣氛頓時好了很多。
"其實他很關心你,我帶你出來前,他還非常慎重的告訴我他的職業是警察,大概有警告我的意味吧,我想也許他連車牌號碼都記下了。"
"我如果真的被怎么樣就來不及了,笨子建。"
"想去哪?"薛浩霆乘機問她。
"你又來找我做什么?今天的你跟那天差好多……"
"喔?差在哪?"
"除了外型有點變,那天的你……說的話都好可惡!"
"坦白說,我不記得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以為我被……仙人跳。"
"仙人跳?"連若紫驚呼,隨即不滿的說:"我像是那種人嗎?"'
"就是覺得不像,我才會再來找你,因為我想搞清楚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我跟你……有沒有……"他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也說不出口自從那天起他就一直想起她……
"什么?"她張大疑惑的眼瞳看著他。
"沒什么,待會再說。要去哪?"
"凱悅。"她隨口說一個地點。
"好!滿順路的。"他毫不猶豫地轉了個彎。
"喂!我開玩笑的,凱悅很貴耶。"她心急的輕輕抓住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
"你說的話,我都會很認真的。"薛浩霆輕笑了一聲,就連眼神也在微笑。
連若紫只覺得他似乎看進了她心坎里,讓她的心滑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