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絳坐在花園內捧著那本蚩尤傳本,一雙手輕輕地撫過書的封面,停在蚩尤的畫像上,撫過他的眼睛,撫過他的臉頰。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書冊,她真懷疑畫像上的人,就是姜比邪。
對遠古的蚩尤,她有份說不清的情愫在心底翻涌。一個悲劇英雄,終逃不過慘敗的宿命,他是該痛恨天女魃的吧?
史冊上記載他在鳳凰山上與魃相遇、相愛,涿鹿一役,她助父贏取戰爭。蚩尤第四十八個兄弟長得跟他最相像,代兄被黃帝所擒。蚩尤帶著剩下的十二名弟兄跑到地底,躲過黃帝的追殺。
而天女魃呢?她在那場戰役之中耗盡能力,上不了天。所到之處禾田龜裂,天旱成災,變得神憎鬼厭。
遠古的一抹云煙在舒絳眼前浮現,鳳凰山上的飛鳥鳴唱著愛的詩篇,但誰會想到,相愛的人會成為敵對的雙方?天女魃并不知道她助父所贏的,是她心愛的男人。
遠古的硝煙早已飄遠,所有的根怨也早已消散。舒絳搖一搖頭,把恍惚的心神收斂。總是這樣,她讀起這本蚩尤傳本時,眼前總會飄浮著遠古的景象,仿佛一切就在眼前,一切從沒改變。
“唉!”舒絳長嘆一聲,也許她不該讀這本書,這本書好像有股魔力,讓她心神恍惚,讓她一次次重見遠古那場戰爭。
一雙穿著長靴的腳停在舒絳前面,她從書本上抬頭,順著那雙長靴向上看,是一個穿著長袍的嬌小女子,正是那天在史庫突然出現的刑媲擅。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史庫中的史冊拿到這兒來讀!毙替巧靡粡垕尚〉那蚊,帶著一抹橫蠻。
舒絳無意與她為敵,她有太濃的敵意。因為姜比邪?舒絳垂下頭,繼續瀆她的史書。
“你說話啊,你以為有國王為你撐腰,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樣子嗎?”刑媲擅見舒絳埋首讀書,對她的話不以為然,她怒火沖天,一把搶過舒絳手上的史冊。
舒絳仰起臉,“啪”地一聲,刑媲擅一掌打在舒絳臉上。
“小姐!碧m娥站在一邊,看著小姐被刑媲擅打,心里又氣又怒。
舒絳霍然而起,這個看似嬌小柔弱的小女人,居然如此野蠻。
“你……”舒絳摸著臉蛋說不出話,看著那張嬌橫的面孔,她打不下手。
“我打你又怎么樣?國王打得你太輕了,就讓我來代他再教訓你!毙替巧冒浩鹉樋祝驹谑娼{的跟前,她只到舒絳的腋下,刑媲擅更覺得自卑。
“你別太過分,否則我不會客氣!笔娼{沒想致她打了人,竟然還理直氣壯,舒絳恨不得也回她一巴掌。
“哼!你不客氣?你敢這樣對我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父親是丞相,我是未來皇后,我和國王早有了婚約,婚期就在今年年底。別以為國王迷上你就是喜歡你,他只要看見女人就失了魂。我和他從小青梅竹馬,太清楚他了!毙替巧煤f一通。
舒絳掉頭走回宮中,她根本不需要理會這個嬌蠻任性的小女人。太好笑了,跑來這兒算是警告她?姜比邪和她已有婚約?他有婚約關她什么事?但為什么心里覺得很不舒服?還有股想哭的感覺。
不!她不應該這樣的,他是地下君主,雖然沒有后宮妃嬪三千,但他會愛她嗎?
對他的愛,她不敢奢望,他既是個寡情的君王,又怎么會給她愛?想想當初他打得她半死不是最好的明證?她身上的傷雖已好,但對這種君王,她還是保持一定距離好。
“你好大的膽,本小姐還沒說完話,你居然敢走?”刑媲擅快步跑過來,在舒絳身后踢了一腳。
舒絳撲倒地上,手肘上擦損一層皮,憤怒屈辱倏時涌上心頭,她不還手并不代表她懦弱,她不打她也不代表她不敢。
舒絳站起來,轉身舉手“啪”地一聲,清脆地打了刑媲擅的臉上。
刑媲擅沒想到舒絳敢打她,她只愣了一下,雙手不斷繞圈,嘴中念動咒語,霎時從她的手中舞出一道紅色的軟鞭。
刑媲擅舉鞭向舒絳揮來,蘭娥看見刑媲擅打小姐,撲過來用身體護著舒絳。
“刑小姐,請你別這樣,求求你放過我們小姐!毙替巧玫能洷蕖芭九尽钡爻榇蛟谔m娥身上,蘭娥痛得不斷尖叫。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死丫頭,竟敢保護她。你想死,我就打死你!毙替巧靡幻鎿]鞭一面咒罵道。
“住手!你這個嬌蠻任性的小女人。”
蘭娥被刑媲擅打個半死,仍用身體護住舒絳,舒絳想推開她,無奈蘭娥死死抱著她,寧愿自己被打也不愿小姐受傷。
”你這個不要臉的外族壞女人,敢對我說話?”刑媲擅抬腳踢在蘭娥的臉部,蘭娥慘叫一聲,痛暈過去。刑媲擅扔開蘭娥,舉鞭又要打舒絳。
“手下留情!”宮門外走人二個巡城的衛士,原來宮女見丞相女兒來到宮中撒野,嚇得沖出錦繡宮去找人。跑到宮門外見遠處有幾個宮中巡衛,一聲驚呼引來衛士,而另一個衛士去找國王。
“哼!區區一個小衛士,也敢管本小姐的事?你找死是吧?”刑媲擅扔出一鞭,打在衛士身上怒罵道。
“小人不敢!小人認為,如果舒小姐有冒犯刑小姐,何不請國王陛下來定奪,相信國王會公平處置!睅ь^的衛士恭敬地對刑媲擅道。
“哼!小事一樁,何必要勞煩國王,你們快快離開,否則就別怪本小姐手上的鞭子無情!毙替巧眯U橫道。
“放肆!”姜比邪聽到巡城衛士的報告,急忙使起飛天術,快速來到錦繡宮。
他看見舒絳從地上爬起來,身上沾滿血液,姜比邪心一下墜落谷底,立即伸手,一道藍冥光向著刑媲擅射去。刑媲擅揮舞紅鞭,舞出一團紅光把自己罩在中間,藍冥光化成細碎光芒罩向紅光,紅蛇鞭倏時斷開一截截,刑媲擅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姜比邪走到舒絳身邊,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姜比邪的隨從衛士蘇迪亞這時候趕到,把刑媲擅抱離錦繡宮,又命宮女把蘭娥把到下人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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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比邪把舒絳抱回寢室,他以為她受傷了,為她全身上下檢查過后,看見她嫩白的臉上,有一個巴掌印,雙手肘擦破皮,他眼里閃過殘忍的寒光,目光中升起殺意。
“我沒事。”看見他為自己憂心,舒絳心底蕩過一陣暖意。
姜比邪沒哼聲,輕輕撫上她受傷的臉。
“痛嗎?”姜比邪心痛地問。
舒絳搖搖頭,雖有點痛,但在他的輕撫下,已覺得好多了。
姜比邪彎下腰捕捉住她的紅唇,她不知道他剛才從巡城衛士那兒收到消息,有多心驚。她根本不懂法術,他怕她被刑媲擅的鞭,打得粉碎。
舒絳抗拒著推開姜比邪,姜比邪的唇親過她受傷的臉頰,感覺到她的不快和推拒。
“怎么了?”姜比邪看著舒絳問。
“你不去看看刑小姐嗎?”舒絳問。
“本王為什么要去看她?”姜比邪不解也有點不快。
“你傷了她,而且她是你未婚妻,你應該去看她!笔娼{低聲道。
“誰說她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還沒婚配,除了你,誰也沒這資格當本王的未婚妻和皇后。”姜比邪皺著眉道。
“但是,刑小姐說你們從小就訂婚了。”舒絳也皺起眉道。
“她的話你就信,本王的話你為什么不信?”姜比邪不悅地低吼,眼眸中閃過一抹火焰。
“哎呀!笔娼{想下床,卻碰到手肘上的傷。
姜比邪馬上扶她平躺在床上,溫柔體貼地替她包扎好手上的傷,又在臉上涂上藥。姜比邪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空氣中流竄著一份暖昧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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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娥的傷比較重,被紅蛇鞭打過的地方,現出一個個細小的肉洞,就好像被蛇咬掉一塊肉,令人慘不忍睹。
紅蛇鞭非一般鞭子可比,對于一個完全沒有法力的人來說,紅蛇鞭等于一條毒蛇,打在人身上,就等于被毒蛇啃咬,不出十天使毒發身亡。
舒絳這時才知道,如果姜比邪用法術打她,她真是十條命也不夠死。
看過蘭娥身上的傷,舒絳的心有說不出的難過,如果不是蘭娥保護她,現在躺在病床上的便是她。舒絳打個寒顫,刑媲擅也太陰毒了,看她長得嬌小柔弱,卻如此蠻橫惡毒。
皇宮內發生這等大事,令眾臣震驚。刑比蘇急急上殿向國王告罪,生出如此嬌縱任性的女兒,刑比蘇自知罪該萬死,幸虧沒有造成更大的過錯,否則刑家難逃抄家的惡運。
刑比蘇匍匐在地上請皇上降罪,姜比邪沉著臉沒哼聲,在難耐的沉默中,刑比蘇全身發抖,自知養兒不教父之過,他大禍臨頭了。
“來人!”姜比邪沉默良久后,低沉著聲音道。
“在!”大殿上走來二個全副武裝的衛士,畢恭畢敬立于大殿旁。
“把刑比蘇押下去!
“是!”二個武土把匍匐地上的刑比蘇抓起來。
姜比邪心底的怒火難以平熄,如果不是宮女的一力保護、舒絳早已香消玉損,所以又傳令把刑家一家大小全部收押監獄等候處置。
刑媲擅擅進皇宮打人,目無王法,刑比蘇縱女行兇,罪加一等。
滿朝文武震驚,經刑媲擅這么一鬧,朝中大臣知道舒絳非但不是赫羅人,更非懂法術的女人。
滿朝文武只有哈朗元為刑比蘇向國王求情,“刑媲擅罪無可恕,雖打傷宮女,但未至造成無可挽救的局面,請陛下看在刑家歷代忠心護國,嘔心瀝血的份上,網開一面!
姜比邪心里仍在恨刑姓一家,哪聽得進哈朗元的話,他手一揮,制止哈朗元一再求情
“陛下英明,請陛下三思。”哈朗元跪在地上再三懇求。
“好了!本王自有分寸。對刑家一事以后再不許提起,否則休怪本王無情!苯刃按鬄閻阑鸬氐馈
哈朗元匍匐地上,自知無法改變國王的心意。刑比蘇罪不至死,但國王既已決定的事,又豈容他人反駁。
哈朗元無計可施,退朝后他仍了無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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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絳自蘭娥受傷后,幾乎天天守在她的身邊,請過宮中御醫幫蘭娥診療,拿出宮中最好的藥來治療她的傷,但并不見起色。舒絳心里好慚愧,如果不是蘭娥,受傷的是她。
舒絳正自憂心難過,宮女傳大臣哈朗元求見。舒絳皺緊眉頭,不解皇朝中的大臣何以要見她
舒絳慢慢走人宮廳,只見官廳上站著一個老態的大臣。矮小的身材,差點讓舒絳以為見到白雪公主七個小矮人中的一個。
哈朗元看著嬌媚百態,款款步出寢宮的舒絳,心底滿意地點頭,難怪國王會愛她。
“老臣哈朗元見過舒姑娘!惫试Ь吹鼐隙Y,說不定以后她就是皇后,還是禮多人不怪。
“噢,哈老別客氣。”舒絳搞不清這老人找她有什么目的,但很明顯的,他并非要與她為敵。
“舒姑娘,刑媲擅進皇宮對你無禮,我在政代刑老向你致歉。”哈朗元又恭一恭手,一揖禮道。~
“為何要你代他道歉?”舒絳緊皺眉頭不解。
“哎!說來話長,我看著刑媲擅長大,一直以來,待她如待自己子女。她對小姐無禮,罪該萬死。我來并非請小姐原諒她,她被處死實不足惜!
“皇上要處死她嗎?”舒絳問。
“皇上要把刑家人處死!惫试得槭娼{神情,這女子自有一番不同于人的風采,地下皇城帝王之后從沒規定非得本族人不可,國王要娶外族女子,自沒有人非議。
“什么?”舒絳瞪大一雙美目,不相信地問。
“皇上對刑家人的行為大為震驚,因此把捆家全部收監,刑家人該死,養出如此不肖子孫,有愧先祖,因此老臣特此向舒姑娘致歉!惫试壑袧{過狡黠的眸光。
舒絳是何等聰明的女子,她都有聽不懂哈朗元的話,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哈朗元道:“我不知道能否勸得動國王,他未必肯聽我的!,
“只要姑娘肯勸勸國王,就足夠了。”哈朗元心底佩服起舒絳來,這個女人不但有美麗的外表,還有聰敏慧黠的心,哈朗元對她的好感,一下子增添幾分。如果國王有此后,是國王的福,也是百姓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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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絳自知道刑大臣一家被國王收監后,心里覺得很不安,雖然刑媲擅可惡,但也不應該把全家治罪。
舒絳決定去找姜比邪,她在宮女陪伴下來到國王的御書房。
姜比邪在御書房處理各地的公文,忽聽傳舒絳前來,姜比邪高興地從書桌后站起來,因為舒絳從沒主動找他。
“怎么來了?”姜比邪上前扶著舒絳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你在處理公文嗎?”舒絳看著他滿桌公文問。
“噢,都不急的。”其實有部分公文是急件,其中更有一份有關赫羅人的緊急情況。“你想到哪兒?要本王陪你嗎?”
“陛下,你先處理公文,我在這兒等你!笔娼{道。
“我明天再處理!苯刃胺銎鹗娼{,要帶她到外面。
“不好呢!笔娼{站起來,把桌上的公文攤開放在國王跟前。
“但是,本王怕悶壞你!苯刃澳抗馍畛恋乜粗娼{。
“不會!如果國王公私不分,我才覺得不應該呢。”舒絳被他看得臉紅心跳。
“好吧。”姜比邪終于點頭,他看一眼舒絳,然后埋頭公文奏章之中。讀著奏章,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臉色越來越凝重。舒絳從側面看著他越來越不對勁的臉色,疑惑地看著他。
“怎么了啦?”舒絳忍不住低聲問。
“赫羅人潛入琉璃城,幸發現及時,未釀成大錯,但也給赫羅人借機揮軍入侵!苯刃罢酒饋恚荒樐。這份奏章是二王弟差人緊急送回皇城,在舒絳進來之前剛剛送到。
“他們打算怎樣?”舒絳憂心地問。
“一直以來,赫羅人對九黎皇城虎視眈眈,現在終于按捺不住!苯刃拔罩^,一拳擊在書桌上。
“國王!笔娼{站起來,心痛他的手。
“別擔心!”姜比邪看著滿面憂色的舒絳,舉手撫平她緊皺的眉頭,把她擁在懷里,“本王自有對付赫羅人的辦法,但可能會沒多少時間去看你了。”
“你要帶兵去迎敵嗎?”舒絳問。
“是的,絳兒,你會等本王回來嗎?”姜比邪低沉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愛意。
“嗯。”舒絳把臉埋在他懷里,輕點著頭。
“赫羅人太小看我們九黎人了,這次非要赫羅人明白,圣威不可犯,否則只有被流放驅逐!苯刃澳抗鈳е还珊堇睔埲痰。
“國王,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舒絳從他懷里抬起頭問。
“哦?說來聽聽!苯刃皢柕馈
“放過刑氏一家,好嗎?”舒絳看著姜比邪臉上的表情。
“為什么?”姜比邪皺起眉頭。
“我不想你因為一點小事就遷怒你的大臣。”舒絳伸手在姜比邪的胸前畫著圓圈道。
“這不是小事。”姜比邪捉住她那只玉手道。
“但是,為刑媲擅一個人,就把她家滿門抄斬,說什么都不對!笔娼{皺眉道,這皇城可以把國王納妃嬪的陋習刪改,為什么不把滿門抄斬的惡習也一并改掉?,都什么時代了,還探留著這種陋習。
“誰說要抄斬刑家?”姜比邪訝然地問。
“你都把荊氏收監了,不是準備秋后問斬嗎?”舒絳瞪大一雙美目道。
“秋后問斬?我們這兒沒有秋不秋,要斬就斬了,還要等秋后?”姜比邪知道什么叫秋后問斬,他好笑地道。hSoE
“不是秋后問斬,難道拉出午門問斬嗎?”舒絳緊張地問。
“對!要拉出午門問斬。”姜比邪看她一跟,唬她道。
“不,不要這樣!”舒絳緊張地址著姜比邪的衣服,他真是個暴君!殺人真這么好玩嗎?看他的樣子特別喜歡殺戮,不行,不可以。
“那你說該怎么辦?”姜比邪笑道。
“放了他們,好嗎?”舒絳幾乎哀求著,“我不想你因為我而殺人,你是一國之君,事有輕重之分,雖然刑媲擅可惡,但你不念刑氏對你的王國有功勞,也該念他們的苦勞啊。我聽說刑家一向忠心耿耿,只因為刑賂擅而誅殺滿門,是不應該啊。”
“你說得好像很有理,但如果本王不殺他們,本王還有什么威嚴?豈不是可以任由他們騎在本王頭上耍賴?況且不殺他們,本王又有什么好處?”姜比邪反問道。
“你是一國之君,不該說什么好不好處。他們為你的王國出汗出力,不是你的好處嗎?而且,并非一定要趕盡殺絕才有威嚴,以仁政服人,也是威嚴!笔娼{道。
“你嫁給本王,本王就放了他們。”姜比邪直看著舒絳要脅道。
“你,你不正經!笔娼{看著他眼里的戲謔,指責道。
“本王不正經?你是說要刑家斬立決,才是正經嗎?好,來人啊!”姜比邪放開舒絳對著外面高呼道。
“在!”蘇迪亞馬上從門外進來。
“把刑家五十口拉到午門!苯刃跋铝畹。
“是!”蘇迪亞領命前去。
“不,不要這樣!”舒絳真的急了,怎么會越弄越糟?她來救人,人沒救到,反而累刑家被斬立決。
“唔?”姜比邪一改剛才的溫情,變得冷傲不近人情。
“不要這樣!笔娼{拉著他的衣袖央求。
“那你愿意嫁給本王?”姜比邪轉過臉來看著舒絳。
哪有這樣逼人嫁他的?但現在救人要緊,她可以選擇嗎?
“是!笔娼{垂下頭道。
“真的?”姜比邪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問。
“嗯。”舒絳簡單應道。
“沒有勉強?”姜比邪問。
“沒有!笔娼{還能說什么?沒有勉強?他這不是強逼她嗎?
“的確是?”姜比邪似乎不相信,他的話擺明強逼,會不勉強才見鬼。
“的確是!笔娼{篤定地道,她的心雖有那么一點點不甘愿,但她知道自己是愛他的,從什么時倭開始?從他為她上藥那時候開始吧。他雖然是個冷硬而不解溫柔的君主,她扔然愛上了他。
“好,吻本王。”姜比邪放開她道。
“但是,你該先下令放人。”舒絳心里有點急,如果他不快下令,只怕刑比蘇一家血灑午門了。
“刑家對你真這么重要嗎?”姜比邪半瞇起眼睛,不高興地道。
“他對你的王國重要,不是對我重要!笔娼{踮高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地吻了吻。
姜比邪一把握住她的纖腰,露出一抹笑容,“這也算是吻嗎?”
“我吻你了啦,你下令放了刑大人吧!笔娼{雙手放在地寬厚的胸前,對他的摟抱雖習以為常,但現在救人要緊嘛。
“那不算。”姜比邪霸道地道。
舒絳抬起頭,姜比邪把臉湊過來,捕捉住她的嫣唇,舒絳還沒來得及驚呼,已被他吻住。他的吻帶著一股魔力,讓她的心怦然跳動。她的心在飛揚,天地在眼前起舞,他們飄蕩于天際間云霧中。
剎那間,遙遠的天地鋒火頓起,漫天的風沙傳來陣陣嘶殺。殺啊殺啊,尸堆如山,魂斷魄散。
一陣悲愴漫上舒絳的心際,她想掙扎,想摔開這種幻覺。姜比邪緊緊摟抱著她,并沒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二人吻得幾乎喘不過氣,姜比邪才放開她。舒絳喘息著!茫茫然間腦海中滑過的景象又在眼前起舞。他是誰?她又是誰?
她茫然地看著姜比邪,遠古的戰神與他重疊。他……舒絳淚盈滿眶,心為之顫抖。
姜比邪把她緊緊擁在懷里,他的心也為剛才的吻而震顫,一股力量透過那吻注入他身體,他仿佛看見了遠古的天地,那天地扭痛了他的心,盈滿悲哀。
她給他遙遠而不可及的感覺,讓他捉不緊也抓不牢。
不!她是他的,在今生,他只想好好地擁有她。
“絳兒,不要離開我!苯刃熬o緊摟著她,生怕他一松手,她就不見。
舒絳抬起頭,迷蒙的眼睛深深地看進姜比邪的眼內,他的眼瞳映著一個神思恍惚的女人,她看到她的脆弱和悲哀。
“你,你會不要我嗎?”淚水滾滾而下,內心深處有說不盡的悲涼,是什么?她不知道,只覺得傷心痛苦,無盡的悲傷。
“你說什么呢?不許胡說。”姜比邪心痛地吻掉她的淚。他的心也漫上一份痛苦,怎么樣的痛苦他同樣說不清楚。
“我,我不知道!笔娼{的心很痛,她有一份不祥的預感——她終會逃不過宿命的安排。
“你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嗎?”姜比邪稍推開舒絳,看著她的眼睛,緊張地問。
“不,我不會!但如果我做了,你會原諒我嗎?”舒絳突然問。
“如果?”姜比邪對這假設不解。
“是的!我說如果!笔娼{默默流下淚。
“我不知道什么叫如果,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苯刃盀檫@問題皺起眉,他不解舒絳為什么有這樣的問題。
“噢,我不清楚,只覺得一份酸楚溢滿心間,我無法確定那份感覺是什么?”舒絳茫然道。
“你會做出對不起本王的事嗎?會嗎?我不會原諒背叛我的人!苯刃巴崎_舒絳,眼內交纏著痛和恨意。
“不!”舒絳痛苦地嚷。
“既然如此,就不要做對不起我的事,不要背叛我,否則我會殺了你,不會原諒你!苯刃坝职咽娼{擁在懷里恨恨地道。
“如果在很久遠很久遠之前,在你我的前世,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呢?”舒絳莫名地問,自己也被這話震了一震。內心深處只覺得在遙遠的天地之中,有一個凄美而辛酸的故事,那個故事有他和她。
那是一場怎樣的戰爭?鋒火燃燒,天地失色,殺紅了眼睛的人,不斷地揮舞大刀,殺啊殺啊,只因他深愛的女人背叛了他。
舒絳一驚,一股寒意從腳底透上腦門。她看得太真切,那一切仿佛就發生在眼前,舒絳的心底又漫上濃濃的悲傷。
是否這幾天她都在看蚩尤的傳本,為他悲劇性的一生掉太多淚,才有這莫名其妙的幻覺產生?她讀得太投入的緣故嗎?一定是這樣的,她把他的故事融入腦袋,讓自己也身受其境,一定是如此;
“很久遠?是前世嗎?”姜比邪頓覺心底有份沉重的感覺,前世的事他從來不敢去碰觸。
以他的法力,他有能力回到前世去,但他不敢打開通往時光之門,從小他就被父王告誠,如果無法詮釋今世,就無需回到過去。
很小的時候,他的二個王弟,時常打開時光之門,往返前世今生樂不思蜀。而他卻從來不想到前世去看看,不是父王的說話對他有什么影響,而是他不愿回到過去。
也許前世曾有一段不堪的記憶,從小他就是一個冷漠得不近人情的人,父王曾勸誡他,學會原諒人,他會活得開心活得高興。所以上至父王,下至群臣都勸他釋懷。
實際上他不懂何為釋懷。
雖然他寡情,但他登上王位從來沒人提出過反對意見。大家都似乎明白他為什么寡情,對他又敬又畏,只有哈比勒那個不知死活的亂臣,想把他取而代之。
他不會忘記哈比勒臨死前沖他說的一番話:
“我不信命,即使你就是蚩尤轉世,我不信皇朝只屬九黎姜氏一族!
他會是蚩尤轉世?那就太辱沒他的先祖了。如果他是蚩尤,他會先找到天女魃,報涿鹿一役之仇。
“嗯!笔娼{點頭。
“既是很久遠的事,又何需理它?既是前世的事,又何必再計較?”姜比邪低沉地道,心底扭得更痛。在這刻,他只想擁有她,完全擁有她。
“你會原諒?”舒絳把頭埋在他懷里。
“對!”姜比邪篤定地答。
舒絳淚眼盈盈地看著他,其實她也搞不清為什么要這么問,但聽到他的回答,她心底有說不出的安慰。
“啟稟陛下。”門外衛士大聲向內通報道。
“什么事?”姜比邪放開舒絳問。
“刑家五十多口押到午門多時,請陛下定奪。”門外衛士大聲稟報。
姜比邪看一眼舒絳,“放了他們。”
“是!”衛士領命而去。
“謝謝!”舒絳感動地道。
“別忘了,你已答應嫁給本王!苯刃靶Φ馈
舒絳羞羞地點頭。
“不許反悔!苯刃拔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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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入琉璃城中的赫羅人奸細被二王子姜堪桑抓獲。赫羅人見偷襲不成,就揮軍直逼琉璃城,指名道姓要與姜比邪決一死戰,如果赫羅人贏了,姜比邪得乖乖滾出皇城,讓赫羅人統抬地下世界。
皇宮之中籠罩著一份沉悶而緊張的氣氛,姜比邪天天與群臣商討對策,制定對敵方案,舒絳難得見上他一面。
自上次在史庫中見過姜子瑜后,便一直沒見他。舒絳問過宮女們才知道,原來三王子被國王派到翠竹城去。
翠竹城離皇城有很遠的一段路程,是琉璃城附近的城池。國王的二個王弟都鎮守著邊城重鎮,表示姜比邪要與赫羅人打一場硬仗。姜比邪的確想借此要赫羅人臣服在他的統領之下,漠漠皇土之下,哪容得赫羅族這個叛徒?
要打仗了,舒絳擔心姜比邪,但又不可以去找他,怕會影響他。她什么都幫不了,舒絳這時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無能。
她不禁長嘆一聲,如果她懂巫術或懂行軍打仗或陣法,她也會幫上忙,但現在她只會躲在錦繡宮中,什么都做不了。
國王要親征,全國人民斗志昂揚,摩拳擦掌,他們相信在國王的帶領下,九黎人一定會取勝,一定會教訓囂張的赫羅人。
姜比邪在午夜時分來到錦繡宮,明天他就要帶兵親征。他已有幾天沒見過舒絳,這幾天忙著布署兵將,在琉璃城涌河邊上擺開戰陣,準備和赫羅人決一死戰。
他心里惦掛著佳人,她是他此生的最愛。他悄步走入宮中,舒絳早巳睡下。
姜比邪坐在床邊,看著酣睡的美人,悄悄地在她身邊躺下,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以期把她刻人靈魂深處。
舒絳動了動,感覺到身邊有一具溫暖的胸懷,她向他懷中靠去。姜比邪輕輕擁緊她,輕輕柔柔地吻下去。
舒絳在睡夢中見到姜比邪在親吻她撫摸她,他的大手帶著一股魔力,她沉溺在他的親吻與愛撫中。她愛他!
“愛本王嗎?”
姜比邪帶著激情的聲音,低沉地問。
“愛……”
舒絳迷糊地答。
“等本王回來,我們就結婚!苯刃拜p咬她的耳垂,吻上她的臉頰。
舒絳完全清醒過來,她不是做夢,他真的在她的床上。她的衣服褪去,赤裸裸地躺在他懷里。
“你以為做夢?”姜比邪吻住她。
“嗯!笔娼{羞得滿面緋紅,想推開他。
“已經晚了,你是本王的,永遠都是本王的!苯刃鞍阉龎涸谏硐,讓自己的身體更貼緊她。
“你壞!笔娼{舉拳輕輕槌在他健壯的胸肌上,她感受到他緊貼著她的情欲,她沉溺在他給予的愛欲之中。
第二天,姜比邪帶著大隊兵馬從皇城出發,臨行前舒絳叮囑他一定要回來,她等他。
姜比邪看一眼站在歡送人群之中的舒絳,然后下令出發。
舒絳目送他遠去,心里依依難舍。
她會等他回來,她答應他的,她一定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