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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千年 第七章
作者:戴芙寧
  西元3097年

  「秦婉——」

  那男性絕望的叫聲喚醒了沉睡中的秦婉,她慌張地看著四處,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見。驀然間,她發現那聲音來處她記憶深處。多年前,在她昏迷那一刻,宇軒凄厲地喚著她的名,至今那聲音里蘊藏的沉慟,仍像她第一次聽到時那般擊碎她的心。

  她摸了摸冰冷地雙頰。才發現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滾落。不知為什么,她忽然有一種漂流已久的感覺,好像失去方向的扁舟,也像迷路的云,風一吹,只能茫然地飛起。倦了、累了,她只想找個地方,好好安頓疲憊的心,她摸索床的另一邊,冰冷的枕頭告訴她,宇軒已離開好久好久。黑暗加上陌生的環境,讓她更加覺得不安、更無所適從。她慌慌張張地下了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宇軒。

  她打開一間一間的房間,專注地搜尋著。最后打開了一間是書房的房間。宇軒坐在書桌前,顯然很專心地看著書。她開心地笑了,無聲無息地向著他走去。

  好像心有靈犀似地,在她走近他時,剛好旋轉過椅子,正面向著她。他顯然被她嚇了一大跳,臉上掛著藏不住的驚愕神情。但她根本無心留意他的神情,自動地跳上他的大腿,撲了他滿懷。她的手臂緊緊纏住他的脖子,好像快溺死的人,害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是一只鳥!顾偹惴潘墒郑埩怂牟弊右幻,筆直地注視著他。

  又來了!他心里想著,勒不成他的脖子,這次她打算用她眼里那又深又黑的海來淹死他。她的眼睛像黑灰,不,不,像子夜里最明亮的星,他滿意地更正著。天呀!她制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讓作文一向不及格的他成了最浪漫的情人。

  她看著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有氣。他的反應跟她想的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他為什么只會呆呆地看著她?難道他體會不出她話中的哲理嗎?

  「喂!我剛剛說『我是一只鳥』耶!」她再次提醒他。

  他還是一副陶醉的看著她!笇ρ剑∧闶钦f了!

  「你不問我為什么這么說嗎?」天呀!她干脆自問自答算了。

  「為什么?」他的反應算有點上道了。

  「我是一只鳥,你則是一只鵝!顾滩蛔≈S刺他。

  他挑高了一邊的眉毛,搖搖頭表示不解。

  「我是一只鳥。你是呆頭笨鵝,笨鳥才會試著和呆頭鵝說話!」她翻了翻白眼。

  而這次他也知道苗頭不對勁了,趕緊補充地問:「好,好。你說你是鳥,為什么呢?」她的小腦袋里大概裝了不少浪漫的想法,而篤信科學的他,「浪漫」一向不是他在行的。

  「我是一只鳥,一只失足的鳥!顾J真地說著。

  那抑揚頓挫的語調讓他直覺想到,她可以去念莎士比亞的劇本子,但她那雙認真的眼睛把他臨到口的話又給硬生生地逼了回去。他還是保留這個想法比較好,他可惹不起她。

  「失去雙足的鳥,只能不斷飛翔,因為棲無足可著落。」她停頓一會兒。這時雷恩不禁心想:她的詩篇朗誦完了嗎?那他是該起立致敬,還是拍手叫好?就在舉棋不定之際,秦婉癱軟了身子倚偎在他懷里,他的身體自動地抱住她。肢體語言簡單多了,他也拿手多了,他輕柔地按住她的頭,讓她倚順他的肩頭。

  「可是我現在不用飛了,因為我已找到了停泊的港灣,」覺察出她話中的柔情,他的雙臂不知不覺地收緊,想讓溫馨的一刻就這么永遠地停留住。

  她在他的港灣里停留一輩子,讓他用以一生守候,保護著她。一道溫暖的液體沿著他的頸項滾落在他的衣服上。他呵護地拍著她,把她當成個嬰兒似地哄著,哭累了的秦婉就安心地倒在他的懷里睡著了。

  他放緩、放輕了動作,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注視她臉上未干的淚痕,心里一陣不忍,不禁咒罵起他的祖先,竟然獨自放她一人漂流了幾個世紀。但繼而一想,若不是如此他也不能遇著她了,他趕緊推翻前面的詛咒,謝起了柯宇軒來! 

  他看了看書桌上擺著幾本20世紀史。那是達芬臨時留給他的「家庭作業」,為了不讓秦婉看出破綻,他這個「歷史白癡」只好乖乖研究起來。沒想到他才看幾個字,就頭昏腦脹起來,想轉個身伸伸懶腰時,秦婉竟闖了進來,可把她嚇了一大跳。

  他低頭看了看懷里的秦婉,她熟睡的臉上毫無戒備,他偷偷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個晚安吻,將秦婉抱回了床上,卻怎么也解不開她纏在他脖子上的雙臂,只好「委屈」自己和她一起躺下來。他仔細端詳她臉上柔和的線條,覺得怎么看也看不膩,奈何,一整夜的奔波讓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殘酷地讓睡仙將他的神智捉走了。

  早上他醒來時,看見秦婉已和他自動分開,滾到床的邊緣去了。他真擔心她會不小心滾下去,但又不忍心吵醒她。今天,他想為她做個全身檢查,看看她的身體狀況如何,再為她治療。

  他走進浴室一看,傻了眼,天呀!這些奇怪的設備是打哪兒來的?他看的歷史書上面怎么沒介紹呢?不過,他也不確定書里有沒有記載,畢竟他才看了幾頁而已,也許他該回去查查看,這些東西是怎么使用的。

  達芬曾經向他拍胸脯保證這本「20世紀生活百科」一定管用的。

  「喂!你這個呆鵝愣在這里做什么?」秦婉不知什么時候從他身后冒了出來.

  問得好!他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清了清喉嚨,支支吾吾地問道:「嗯……,你……你要……『那個』嗎?」

  「『那個』是『那個』啊?」看著他一臉尷尬的神情,她忍不住暖昧地調侃他。

  該死,倘若他知道還要問她嗎?他可還摸不清20世紀人的生活習慣呢!

  「就是你每天早上都要做的『那個』!」說完后,他一手支額,一手插腰,一副快要休克的樣子。

  「你講的『那個』就是我想的『那個』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對!就是『那個』!」賓果!他終于把話套出來了!

  這樣一來,他就不用去查那該死的生活百科,直接叫秦婉示范給他看就可以了。

  「好吧!那請你先出去吧!」她客氣地說著。

  出去?這還得了,這樣不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嗎?

  「沒關系,我站在這里就可以了,不用擔心我!

  秦婉的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雙手叉著抱著!副竟媚锵丛钑r,不習慣有觀眾。」

  喔!原來「那個就是洗澡。我說過了,我不介意,你盡管洗,沒關系的。」他誠懇地說著。

  沒想到她臉氣得紅彤彤的。「柯宇軒,你這個暴露狂,你洗澡也許喜歡脫光衣服讓人看,但本姑娘不像你!」

  她用力把他推了出去,當著他的面將門甩上。

  他莫名其妙地站在門邊,心想:我怎么知道你們20世紀的人洗澡是要脫光衣服的?像他們31世紀的人就高級多了,只要按一個光源健,就能從頭至腳,從里到外,包括衣服一并清潔洗干凈。他聽到浴室內傳來了水聲,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真的用水「洗」,難怪要脫衣服!

  哇!他真是愛死了20世紀的「洗澡』方式!秦婉濕漉漉地從浴室出來,真是性感極了,而且全身聞起來香噴噴的,真是秀色可餐。她一屁股坐在他身邊。盯著他的眼睛。「喂,你的眼睛很奇怪喔!」她略帶指責地說著。

  「怎奇怪?會嗎?」他不自覺地更往她身邊湊過去。

  「怎么是沒有?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她故意用肩膀將他湊近的身體擠開些。「喂你去幫我拿吹風機,我要吹干頭發!顾钢甘釆y臺的方向。

  他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吹風機」?「吹風機」又是什么鬼東西?但佳人的命令他可不敢違抗,乖乖地站起來,一個頭兩個大地死盯著臺上林林總總的小玩意瞧著,心里暗咒達芬這個變態,怎么女人的玩意他都這么清楚呢?還準備得這么齊全?磥,他真得找個時間惡補一下。

  「找個東西也找這么久,真是笨死了!」她嘟著嘴出現在他身邊。雷恩看著她從臺上挑了一個類似鐳射槍似的東西,舉了起來。他嚇了一跳,自動地舉起雙手來作投降狀,她也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改愀墒裁?」  

  他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手上的東西原來就是「吹風機」,尷尬地放下手來,僵硬地笑了笑。

  「頭發變得這么長,我都不會整理了!顾谑釆y臺前,仔仔細細梳開柔細長發,雷恩在一旁著迷地看著,他以前怎么從沒發現女人梳頭發也這么好看呢?

  「。∥液竺娲挡坏,你幫我吹一下,好嗎?」

  他從她手中接過吹風機,有模有樣地吹起來。烏黑柔細的發絲好像有生命似的,在他指間穿梭著,光滑的發質溫柔地按摩著他的指腹。他用食指卷起一束發絲,貼近鼻翼,貪心地吸取她的發香,每當他吹到她的耳后和腰間的發時,她就會縮一下脖子,抖一下小肩膀,叫著:「哎喲!好癢喔!」他則開心地格格笑。

  「宇軒,我的病真的會好嗎?」鏡子里的她,看起來那么的擔憂。

  他把她的身子轉了過來,然后跪在她面前,讓她的眼睛和他平視!笗,一定會的,不要擔心,讓我照顧你,好不好?」他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后捏捏她的臉! 

  她不依地皺了一下眉!笧槭裁?你找到適合的人愿意作骨髓移植了嗎?你不是說這種機率是少之又少嗎?如果手術失敗怎么辦?我會死嗎?」

  他一聽到她說「死」這個字,就激動起來!覆粫,你不會死,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相信我!」

  秦婉聽了他的話,忍不住笑了出來,煩惱一掃而空,他自己難道沒發現他用的是命令句嗎?有了他的命令,她還敢死嗎?

  下午時,他將摻有安眠藥的牛奶騙秦婉喝下去,待她沉沉入睡后,把她放進「賽神仙」里檢查。他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檢驗結果,白血球的數目果然高得嚇死人。

  忽然,達芬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站在他旁邊,吹了一聲口哨!竾標廊耍瑪的窟@么多,她還能活著真是奇跡!

  雷恩故意作出不悅的神情!咐闲∽,你哪里冒出來的?我告你私闖民宅喔!」  

  達芬敲了一下他的頭!干傩e奪主了,進自己的屋子還叫私闖民宅嗎?來看看我們秦小姐的病歷吧!除了白血球過多外,她還有深度近視外加散光,我真懷疑一到晚上,她還能看見東西嗎?另外,還有一顆小小的蛀牙,這些都還好,很容易處理!

  雷恩飛快的按了幾個鍵,輸入指令,讓「賽神仙」執行。

  「這樣就好了嗎?她等了一千年,結果病一天就可以治療好了?」達芬不可置信地問著。

  雷恩無奈地聳了聳肩!钙鋵,每個時代都有難治的病,癌癥在20世紀就是絕癥,有什么辦法呢?而且『賽神仙』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只是一千年前的絕癥還難不倒它。」

  「怎么樣?我仿制的這些古董有沒有露出破綻?這個古人有沒有適應不良?」達芬滿懷希望地問。

  「適應不良的人是我!她倒挺樂的,一副輕松自如的樣子,我可是如臨大敵呢!」雷恩痛苦地抱怨著。

  「我不是留丁幾本書讓你參考嗎?達芬提醒他。

  「先生,你說的『幾本』書,疊起來恰好有人一半高度!」他咬呀切齒地說著。

  「好吧!你看了幾本呢?」

  「幾頁!埂 

  「幾頁?」

  「幾頁!估锥鼽c了點頭,重復道。

  霎時,室內充塞滿達芬的爆笑聲,持續了好久好久。他好不容易忍住了笑,用手指拭去眼角擠出的淚。

  「她有沒有用吹風機啊?那可是我費盡心思才仿制出來的,你猜我是用什么做成外殼的?你絕對猜不出來!」

  雷思想都沒想地就回答他:「鐳射槍!

  達芬愣了一下!改阍趺粗赖?」他想了一會兒,然后又忍不住低笑起來。「難不成……你……舉手投降了……」室內又充滿了刺耳的笑聲。  

  雷恩蒼卒地想著,有個跟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就是這么倒楣,連你想隱藏的秘密,他都可以輕易地猜出來。

  達芬終于止住了笑,看著一臉苦悶不樂的雷恩,在鍵盤上又輸入了指令,他不解的問:「喂!你又在干什么?」

  雷恩頭也不抬地回答:「幫她裝上翻譯機啊!」

  雷恩所謂的「翻譯機」其實就像一個小耳環。打一個耳洞,將「翻譯機」掛在耳垂上,可直接影響腦部的語言中樞。這是一個星際時代,各星球交際貿易往來頻繁,翻譯機的發明確實是一種創時代的創舉,雷恩和達芬兩人右耳上都掛著這種機器,最近的女性為了愛美,還不時美化翻譯機的外形,把它當作裝飾品。

  雷恩和達芬的翻譯機都是銀色的,小小地那一種,至于秦婉,雷恩則幫她挑選了一個銀星星形狀的機種,她應該會喜歡的,雷恩心想。

  「說的也是,過了一千年了語言也會隨著環境變遷,若不是我們裝上了翻譯機,還真搞不懂她在說些什么呢!惯_芬一邊說著,一邊佩服雷恩的細心,這些細節他竟然都注意到了。

  秦婉的病對他們來說算不了什么麻煩。令他們棘手的是,他們對正在蘊藏的陰謀無半點頭緒,只能被動地隨者救人的攻勢出招。敵人在暗,他們在明,即使想防備也無從防起。

  雷恩搔了搔頭。「你想,我們現在要怎么辦?要繼續瞞著秦婉嗎?我們不能瞞她一輩子吧?她很精的,我怕她隨時都會猜出來!

  達芬聳了聳肩。「那就看我們的演技如何了,現在,我們連敵人是誰都弄不清楚,不能將秦婉也一起拖下水,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記住,在秦婉面前,你的身分就是柯宇軒,你可要把他的角色扮演好,可別露出什么破綻來!」

  連日來的緊張氣氛,讓雷恩的怒氣一觸即發,「該死!我為什么要讓自己那么累,去扮演一個已經作古的人呢?我就是我,讓柯宇軒下地獄去吧!」

  「雷恩冷靜點,詛咒自己的祖先可一點好處也沒有。何況,是我們讓秦婉復活的,也是我們讓她再次暴露于危險之中,我們不能置她于不顧,對不對?我們不顧她感受就擅自讓她復活,從那時候起,她就是我們的責任了!一千年的時空變遷,這并不是一下子就能讓人輕易適應的,給她時間吧!時候到了,她自然就會知道的!惯_芬按著雷恩的雙肩,讓他冷靜點。 

  雷恩突然笑了出來!缸罱鼛滋,我們的角色好像調換了,一向是你比較容易沖動的,我真是太不對勁了!」

  達芬笑了笑!咐闲址潘牲c,給自己一點時間,你只是適應不良罷了!

  雷恩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但畢竟扮演別人實在不太好受,尤其是我一想到在秦婉眼中,我只是柯宇軒的替身,我就……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心里不太好受就是了。這種感覺你懂嗎?」

  達芬點了點頭,詭異地笑了,雷恩這老小子也總算被愛神的箭射中了,這下他這個「愛情無用主義者」再也「鐵齒」不起來了。

  「盡量拖延些日子吧!還有,千萬別讓秦婉跑到屋外去,外頭的世界會把這個古人嚇破膽的。屋外的熒幕帳只有五百平方公尺,我已經設定好四季的變化了,只要不讓她跑出屋外,應該能瞞她一陣子的!惯_芬殷殷告誡道。

  3l世紀的熒幕就像大型的幻燈片一樣,搭在戶外,可以隨人喜好,自己設定風景。

  「我會想辦法守著她,不讓她跑出去的。」雷恩承諾道。

  「還有,別只忙著談情說愛,偶爾也探探她的口風,看她是否知道些端倪,好讓我們對事情的發展有點線索可尋!顾室庹{侃雷恩。

  雷恩不甘示弱地在他肚子上揍了一拳!杆佬∽!」

  秦婉的睫毛動了動,然后緩緩地張開眼,她瞪著陌生的天花板,良久才想到,他們已經搬家了。

  「小睡豬,你醒了嗎?你可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呢!」

  雷恩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她的眉頭反射性地皺了皺。

  他在床邊守了一整個日夜了,但他一點也不覺得累,看她是一種享受,就連她輕微地翻個身,也能讓他開心不已。這和她在玻璃棺時的睡姿完全不一樣,在他的床上,她是活生生的,偶爾發出輕微的鼾聲,說幾句支離破碎的夢話。而當她在夢中發出滿足的嘆息聲時,他好想將她搖醒,問她是否夢見他了。令他欣喜的發現是,愛笑的她連在睡夢中也是笑著的。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對她的睡姿并不感到陌生,反而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經這般貪婪地看著她的容顏。他搖了搖頭想甩去那種感覺,告訴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我睡了那么久嗎?好丟臉喔!」她羞愧地將棉被往上拉,遮住她的臉,突然想起了那杯奶,覺得不太對勁。「喔——一定是你不好!你是不是在牛奶里動了什么手腳呢?不然,我怎么會睡得這么久呢?」她拉下棉被指責道。

  她機靈的反應讓他吃了一驚,忍不住戲弄她!肝也恢辉谀愕呐D汤飫恿耸帜_,也在你的身上動了些手腳呢!」

  他指的是在她身上動的手術,但他那邪邪的神情可讓她完全想歪了,她趕緊摸了摸領口,看衣服是否還在。

  雷恩看她在棉被底下磨磨蹭蹭的,就知道她完全領會錯了,卻還意猶未盡地繼續說:「不用擔心啦!我已經看得不想看了,不然,你以為你昏睡時,都是誰幫你換衣服呢?」

  「噢!」她懊惱地輕呼一聲,將棉被拉到下巴,緊緊地護著自己,這為時已晚的補救行動,完全是出于心理作用!高^了這么多年,還是一樣好色。」她嘟囔著。

  「喂!我肚子餓了,去弄飯給我吃吧!」她把他當傭人般地支使。

  雷恩聽到這個命令倒傻在一邊了,倒不是不高興她的支使,事實上,他挺樂意的,只是他實在不知道20世紀的人吃些什么。他可以給她吃營養丸嗎?在31世紀,營養丸是最普遍的食物,只要吃一、兩顆就有飽腹的感覺了。而且還有各種口味,任君選擇,營養、美味兼顧。

  「算了,你弄的東西最難吃了,而且只會做漢堡和煎牛排,吃久了都會吐的,還是我自己去弄吧!」

  雷恩暗吁了一口氣,慶幸柯宇軒的廚藝救了他一命。

  在31世紀,餐飲業當然還是存在的,孔老夫子說:「食色性也。」這句話是顛撲不破的至理名言。但自從方便的營養丸發明以后,改變了人類的飲食習慣,烹飪成一種藝術,餐飲成了高級消費行業,上館子則是人們最昂貴的消譴,這都是物以稀為貴的消費心理。

  雷恩狼吞虎咽地大快特快朵頤,兩頰被食物塞得鼓了起來,一旁的秦婉被他的吃相嚇了一跳。她今天不過只做了幾道家常菜,他怎么這么捧場呢?以前他可不是這么好食的。

  雷恩則替秦婉想著,憑她的手藝,在3l世紀要成為大富婆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他迅速將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滿足地拍了拍填得飽飽的肚子。

  秦婉一邊收拾著杯盤狼籍的餐具,一邊忍不住地說:「你再這樣吃下去,變成大肚子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聽她這么一說,雷恩才羞愧地想著,自己答應要好好照顧、養胖她,現在卻食言了,甚至還搶她的食物吃,真是不好意思。

  接下來的日子,是雷恩一生中最快活的時光了,因為他可以守著秦婉,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和她的一笑。他看著她生龍活虎的樣子,難以相信她就是博物館里那個冰冰的木乃伊。

  每天晚上吃過飯后。他們就待在書房里。雷恩坐在躺椅上,秦婉則舒適地坐在他身上,倚偎在他懷里。

  雷恩手上拿著書,秦婉則負責翻書。當然那些書都是達芬所珍藏的古董書,連達芬都看得不是很懂,更何況他呢!但秦婉顯然都看得懂,且津津有味地讀著,不像雷恩只做做樣子而已,他看她的時間比看書的時間多多了。

  秦婉看到好笑的地方,輕輕笑了起來,小巧的身軀微微震動著,輕輕撞擊他的胸膛,他真是愛死了這時候,但還是不忘裝模作樣地配合著干笑幾聲。  

  她忽然回過頭來,看著他!肝业牟≌娴暮昧藛?不然,你為什么不讓我出去?」

  他輕輕地揉著她的手臂!覆,傻瓜,要出去也得你完全康復了才可以咽!我好不容易把你治好,可不希望你出去又染病回來喔!」他好言好語地哄著她。

  她不甘心地嘟著嘴,只要他拿出「這都是為了你好」的法寶時,她就完全沒轍了。



  ★    ☆     ★

  他幫女孩從頭上脫下衣服,然后幫她穿上一件純白色的袍子。他的動作很溫柔,好像稍微用點力就會傷到女孩似的。他拿起發梳輕輕梳著她的發,憂愁地看著她原本烏黑濃密的青絲。每梳一次,就掉一些,他的眉心皺了一下,而女孩對這些仿若渾然未覺,像個瓷娃娃般任他擺布,只是一直用那雙空洞的眼睛憂傷地望著他。他蹲在她面前仔細地端詳她,捏了捏她變得更加細長的下巴,朝她溫暖地笑,而她,只是一逕地瞪著他。

  良久,女孩的眼光依然不離他的臉上。她仿佛覺得不夠,伸出右手,讓纖細的手指在他臉上游移。她用眼光讀他,用手指去記憶他,想將他的身影永永遠遠、清清楚楚地烙在她的心版上。他沒有阻止她,可以感覺出她動作里的絕望,在肌膚相觸的那一刻里,他感受到從她指尖里溢出的哀傷。若人死后毫無知覺,那么死別便遠不如生離的痛苦,活著的人要承受那份無止盡的心傷與離別時的寂寞。

  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也印下一個不知何時才能兌現的承諾。他將她攔腰抱起,一步一步走向玻璃棺。

  今后一別,不知是生離還是死別?這是一場賭博,生命與時間的賭博,而他們的籌碼少得可憐,只有「希望」。

  躺在玻璃棺里的她,看來那么地無助,只要能廝守在一起,死亡也是一種幸福。但他不能那么自私,他的責任未了,不能丟下一切,有更多的人需要他的照顧。他相信她一定會醒來的,縱使機會渺茫。他將所』有的希望全賭上了,而他一定不能輸! 

  她用力眨動睫毛,努力不讓睡神揮去,她還有好多話、好多話要對他說,即使說上一年也不夠,奈何無論她怎么掙扎,嘴巴看起來也好像只能張合罷了。但他看出了她的意圖,湊近她唇邊,她的手還緊緊地與他的手交握著,她集中了所有的意志力,念著:「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緣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天地合……乃敢……乃敢……與君絕……」

  他低吼一聲,從夢中醒來,兀自冒著冷汗,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作這樣的夢。忽然,他感覺有個毛茸茸的東西搔著他的下巴,胸口好像被沉重的東西壓著,往下一看,秦婉不知何時又翻到他身上睡著了,他在黑暗中低笑了一聲,這就是他作惡夢的原因嗎?他將她從身上慢慢抱下來,不明白她的睡癖為什么這么奇怪,老愛趴在他身上睡覺。

  他下床來,走到窗邊,望著熒光帳上的月亮。這就是傳說中的月亮了,他望著曳了一地白色月光。這一陣子,他作過好幾個類似的惡夢,但卻不像這次這般清晰,連夢里男主角的悲哀他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心痛。直到現在夢醒了。他仍無法忘懷那種絕望的沉慟。前幾次,他都看不清夢里男女主角的臉,這次他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女孩無疑是秦婉,而那男的……在夢中看見自己的臉實在是恐怖極了,但沒錯,那人就是他自己。不,或者是有著和他一樣臉孔的人!  

  他忍不住抖了起來,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作這種夢。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不覺得這只是一個夢,好像……好像……這一切都真的發生過?與其說這只是一個偶然的夢,還不如說是貯藏在他腦海的記憶,一一將往事重現了,但這是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斷的在心里狂吼著:秦婉的柯宇軒,你這個鬼魂下地獄去吧!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窗外,他仿佛看見了千年前的秦婉,穿著一身雪白,哀哀怨怨地回過頭來,眼里有無比的哀傷,霎時就消失不見了。而黑夜里,回蕩著一聲男性的低嘆,久久不絕……

  銀白的月光曳了一地的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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