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的溫柔 第一章 作者:楷隸兒 |
<初見> 倒數計時 等待即將遇見的你 只是要問問你想和我一起看那結局嗎? 六月一日,仲夏。 才早上七點半,恒春的陽光卻已炙熱得燙人。學生們一邊打呵欠,一邊走進傳清高中。燠熱的空氣總是讓人精神懶洋洋的,動作也慢吞吞的;從賣早餐的小販到辦公室里的老師,沒有一個人可以幸免于這熱浪的侵襲。 一年忠班,一間向來鬧烘烘的教室,早自習就在閑聊、吃東西,和睡回籠覺之間過去了。 “當!當!”第一節課的鐘聲隨之響起,卻沒讓大伙兒的精神振作起來。 最后一排的陳國勇伸了個懶腰,滿臉的惺忪神情。因為昨晚“干架”太兇,害得他一身酸疼不說,瞌睡蟲更是作亂得厲害。 “阿亮,待會兒上課幫我把風,我要去夢周公了!” 坐在他面前的簡文亮是他的最佳搭檔,這時當然二話不說的答應道: “安啦!有我在,放心睡吧!不過別夢什么周公,最好夢到一大票美女!” 陳國勇會意地笑了笑,便趴在桌上打呼起來。 第一節課過了十分鐘,國文老師仍然沒有進教室來,不過大家都懶得去管。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在這一所三流的私立學校里,老師不來,八成是打麻將打得太操,所以早上都起不了床。 八點半,班長看到林老師進來,勉強喊了一聲:“起立!” 聽到起立聲,全班起立的只有前面的三分之一,后面的人心想老師也看不到,就自動省了這道程序。怪不得大家都想擠到后排去坐! “老……師……好……”學生問好的聲音此起彼落,像在菜市場叫賣一樣。 林老師一臉忍耐復忍耐的表情;反正這些學生教也教不動,還是省省工夫吧! “好啦!坐下! “各位同學,今天老師遲到了一下,抱歉,因為有個轉學生要轉來我們班,我剛剛在注冊組辦手續! “喔……”同學們百般無聊地應著。反正會轉來這所學校的,不是不良少年,就是叛逆太妹,光是這學期就轉來了五、六個呢! 林老師打開教室門!招呼站在外面的轉學生。 “冷同學,請進來吧!” “姓冷啊?”這下子倒是有人有反應了。 一開門,轉學生便無聲無息地走進教室,她以淡漠的眼光緩緩掃過全班。光是這么一個動作,就帶給每個人“冷冽”的感覺。 “哇拷!簡直像夏天的冷氣,還是靜音的呢!”阿亮嘴里這么喃喃自語。 林老師介紹道:“冷同學的名字叫做冷靜,大家都會寫冷靜這兩個字吧?”他擔心大家的國文程度太差,還特別在黑板上寫下“冷靜”兩個字。 同學們都點了點頭,心中暗想:還真是人如其名呢! 阿亮趕緊轉過頭叫醒陳國勇。 “喂,勇仔,別作夢了!快醒一醒!” “干嘛?失火啦?”勇仔正作著大好春夢,被挖起來實在很不爽。 “你看嘛!”阿亮硬是把他的頭抬起來。 “媽的!是什么東西……”勇仔一看之下卻也呆了。“喂,我們升天啦?什么時候跑出一個仙女來?” 站在臺上的冷靜,擁有一頭及腰的長發,苗條高挑的身材;她原來就像個模特兒般出色,再加上她有著白皙的肌膚、精致的五官,害得剛睡醒的勇仔以為自己見到了仙女。 但最令人深刻的,卻是她雙眼中的無所謂,彷佛把教室里的人都看成石頭一般,視若無睹。那種超然的氣質和神韻,讓所有被她看到的人,都不禁升起一絲顫抖和畏懼,唯恐一不小心會被她看穿了自己。 “冷同學,跟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 林老師親切地這么要求,冷靜卻僵著一張臉,什么也不想說的樣子。臺下的同學們連呼吸也不敢用力,就這么睜大了眼楞楞地等著。 林老師看她半聲不吭,只好打圓場說: “嗯……冷同學可能還不習慣,我幫大家介紹一下好了。她是從臺北的第一女中轉過來的,現在和祖父、祖母一塊住在恒春鎮。呃……大家以后再好好認識冷靜吧!” 然后,他便指示她坐到墻壁角落的一個位子。 “只剩下那個位子了,你就坐那里吧!” 冷靜點個頭,像鬼走路一樣,輕輕“飄”到了椅子上,四周的同學立刻感覺一股寒氣逼近。 不顧其它人的注視,她拿出課本以后,就只盯著書,連黑板和老師都不看一眼,彷佛沉進了自己的世界。 第一堂課安然無事地過了,下課鐘聲響過,林老師便收拾課本走了。以他身為導師的立場,應該要多關照冷靜這位轉學生的,但是他不知為什么,卻怕起她眼中的冷漠,害得他心想還是先走為妙。 其它同學也是抱著相同的想法,雖然有諸多好奇與猜測,卻不怎么敢上前攀談。 阿亮見狀,則拍拍勇仔的手臂。“怎么樣,要不要去當敢死隊?” 勇仔吞了吞口水。“這小妞看起來很難搞耶!” “試試看吧!”阿亮摩拳擦掌的,隨即拉了勇仔和他一起走向冷靜。 “嗨!同學,你是哪兒轉來的?家住哪里?”阿亮努力擠出一個親切的微笑。 冷靜像是沒聽到一樣,連頭都沒抬起來。 彼此都沉默了一陳子,勇仔才撇撇嘴,耐著性子問: “我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冷靜這才緩緩抬頭,看了看他們兩個,仍是一句話都不想說。她只是那樣冷冷地、靜靜地看著他們,跟她剛才看桌子時沒什么兩樣。 阿亮被她看得有點發毛了!拔!你這什么意思?說話呀!” “對!你當我們是傻瓜!”勇仔鼓起勇氣要發火,卻不怎么成功。 冷靜把整個身子都轉過來了,背靠到墻壁上,調整了一下姿勢,似乎坐得很舒服了,然后……她竟然閉上了眼睛。 “噗哧!”幾個旁觀的女同學忍不住笑了。 男生們則開始嘲弄他們說:“哈哈,人家寧可睡覺也不想跟你們說話,真是太好笑了!” “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可憐啊可憐!” “你說什么?”勇仔惱羞成怒,想找人打架。 阿亮也被惹毛了,揪起一個男同學的領子。“小子,沒聽過白沙幫是不是?待會兒我叫全幫的弟兄來伺候你!” “怎么,我連笑笑都不行?” 情勢正顯火爆時,下一節的數學科張老師正好來到;他的體格壯碩、脾氣暴躁,所以阿亮和勇仔只好先打消主意,等下次有機會再算帳。 這一切禍源的肇始者--冷靜,卻還是怡然地閉著眼睛,沒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 。 。 正午時分,太陽高掛天空,熱浪襲來,幾乎教人發昏。 白沙幫的兄弟們總是爬到樓頂上開“午餐會議”。凡是傳清高中的學生都知道!這時絕對不要闖進這塊地盤來。 樓頂居高臨下,又有棚蓋遮掩,咸咸的海風吹來,略微消緩了一些暑氣。 “大哥,山海幫的那一群昨晚已經來謝罪,以后關山那塊地盤不用擔心了!睅屠锏能妿熖K奇康道。 被稱為大哥的男人只是點了點頭,沒說什么。 張進忠則說:“他們總算是被打怕了,不得不低頭!”他最愛打架了,每次械斗都特別興奮。 但看看大哥,他只是面無表情地坐著,一臉的無所謂。 “大哥,心情不好?”善于拍馬屈的阿亮說。 “我們班今天來了一個轉學生,是個很正的馬子喔!”勇仔突然想到這件事,或許可以讓大哥龍心大悅。 張進忠抬起一邊眉毛!澳闶钦f冷靜?” “咦?你也知道?”阿亮奇道。 “我們早聽聞風聲,趕去看過了!嗯……真的根冰山的一個美人。我從沒見過這款的,算是開了眼界!”張進忠感慨道。 “聽說是名校轉來的,氣質就是不一樣!碧K奇康中肯地說。 “哦?連奇康都知道她,很不尋常喔!”阿亮怪聲道。 蘇奇康推推鼻梁上的眼鏡,略帶尷尬地說:“我只是客觀的評論! “她可跩得很呢!我們和她說話,她理都不理!”勇仔想到這事就有氣。 張進忠哈哈大笑!奥犇銈儼嗟恼f,她根本沒把你們放在眼里,還悠哉悠哉地睡覺呢!笑死人了!” 勇仔深覺受辱!昂!下次非給她好看不可!” 其它人也風聞冷靜的大名,于是二十幾個青春期的男孩,一談起馬子的事就熱勁十足,嘰哩咶拉的,好比特價期間的百貨公司。 一會兒,正閉著眼的大哥突然說:“你們三姑六婆說完了沒有?” 他的眼光一瞪過來,大伙兒頓時就靜了,一句話也不敢多說,趕忙低頭吃自己的便當。 夏天的風正呼呼吹過,蔚藍的海洋就在前方,這是一個很典型的炎熱正午。這時,樓梯口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哪個不想活了?中午還敢跑到樓頂來!”張進忠皺著眉轉過頭去看。 “咦,冷靜!”阿亮驚道。 沒錯,那正是第一天來到傳清高中的冷靜,沒有人告訴她樓頂是個禁地,所以她就這樣不請自來了。 她的臉色有點發白,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熱壞了!討厭夏天、不習慣陽光的她,來到這地方讓她水土不服,一點也吃不下午飯。原以為到樓頂上可以吹吹海風,沒想到卻碰見這些不良少年。 “哈!這下可好!”勇仔摩拳擦掌的,一個大步走到她面前說:“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怪不得我!” 冷靜眼中仍是一片寂然,但她看見了那片蔚藍的海,這是她來到這后,第一次覺得恒春很好。海風吹來,咸味里帶著濕氣,她的精神猛然清醒。 其實美女在前,勇仔只是口中說說,也舍不得教訓她,反而伸出手說: “要不要跟我們玩玩?” 就在他的手快碰到她下顎時,她猛然揮開了他,看著他的眼神彷佛當他是最污穢的東西。 “夠辣哦!”張進忠他們一伙人看了都愣了一下!坝伦校阏植蛔∪思依!” 勇仔聽了更是火大!澳銓攀裁磳?看老子怎么修理你!”說著,他就一巴掌揮出去,將冷靜打倒在地。 “哼哼!怕了吧?”勇仔哼聲道。 只可惜,勇仔的得意沒有持續太久,他才說完,便立刻被人從后面提起,舉到空中再狠狠摔到墻上,撞得他頭暈腦脹,牙齒像是掉了幾顆,口中滿是血。 打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被稱為大哥的男孩。 阿亮看得一臉莫名其妙!按蟾!你怎么……” 大家都不明白原因,大哥巡視了眾人一眼,慢條斯理地說: “咱們白沙幫創立的時候,宗旨就只是談論女人、調戲女人,什么時候多加了毆打女人?” 盡管他的語調平常,卻潛藏著不可忽視的威嚴,嚇得大伙兒不敢回應。 “我們錯了!請大哥處罰!”蘇奇康第一個說道,其它兄弟也都低下頭去。 他沒說什么,只哼了一聲,先走近冷靜,伸手要扶起她。 “我是方可烈,代我的弟兄向你道歉! 低著頭的冷靜這時抬起臉龐。她的嘴角流下一滴血絲,但眉頭皺也不皺一下,只是咬著下唇,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來。 對于他伸出的手,她視若無睹,反而說: “不用你管,我不想欠你人情! 一看到她,方可烈整個人都受到了震撼! 剛才聽兄弟們在談論她時,只覺得他們太夸大了,女人就是女人,沒什么可說的。 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見到冷靜。她眼中的淡然讓他詫異,表情的堅強讓他敬佩,瞧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卻有一顆如此高傲的心,他心中產生濃烈而奇特的憐借───原來,一見鐘情真的會發生。 “喂!你連我們大哥的好意都不接受,你什么意思?”張進忠咆哮道,其它人看不過去,也跟著叫罵起來。 方可烈只是一揮手,大伙兒就靜了下來。“忘了我剛才說的話嗎?” “不敢!”張進忠連忙退后一步。 “傳令下去,以后不準任何人碰她!”看著冷靜的容顏,他心里有某種決定正在成形。 “咦?大哥,你在想什么。?”阿亮簡直不敢相信他聽到的命令。 他沒轉過頭去,仍是直直凝視著冷靜,而她也不畏懼地回視。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我們都聽到了,一切聽大哥的命令!”蘇奇康連忙道。 冷靜對此仍是無動于衷,“哼”了一聲便要離開,看著眾人的眼光仍是漠然和輕蔑。 方可烈沒再多說什么,只是目送著她離開,心中卻已經明白,從此冷靜將會介入他的生命,并且改變一切…… 。 。 。 清晨六點,天已大白。 冷靜撐著一把陽傘走在街上;來往的行人和車輛很少,四周顯得格外安寧。 其實,從爺爺奶奶家走到學校的路程只要十分鐘,她不需要這么早去上學。但是昨天七點半的陽光烈得讓她頭昏不已,每走一步對她都是強烈的折磨,而六點的陽光比較溫和,她尚可接受,因此寧可提早出門上學。 走著走著,她轉進一條小巷子,突然聽見遠遠傳來哀嚎和嘶吼的聲音,不用多猜,一定是有人在前面打群架了。這熱帶的氣氛,似乎使得年輕人特別容易躁動,她才來沒兩天,就看過不只一場毆斗了。 她停下腳步,心里猶疑是否該繼續往前走,因為到學校的路只有這一條,她現在等于是進退兩難了。 等了約五分鐘,那激烈的聲音終于消失,一陣腳步奔跑聲漸行漸遠。冷靜心想,現在應該可以往前走了,便踏出無聲的腳步前進。 沒想到,再次轉彎時,她卻踢到一個人的腦袋。 “是你!”她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說話的人竟是方可烈! 冷靜呆了一下,想起昨天中午,那些人不是叫他大哥嗎?怎么現在他卻全身掛彩,橫躺在這清晨的街頭呢? 方可烈似乎看出了她的詫異,苦笑道: “讓你看到我倒霉的一次,誰教我夜游不歸,突然碰上一伙對手,雖然勉強打跑了他們,自己卻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她不知該說什么,眼光只是放在他那些傷口上,心中說不出是怎樣的感受。此時,他的頭發亂亂的,雖遮住了濃密的眉毛,眼神卻還是那樣凌厲。冷靜第一次碰到可以和她相抗衡的眼睛。 “你現在可以幸災樂禍啦!”他揚起嘴角自嘲,眼中突然流露出促狹的味道。 “哇!這個視野真好,就算這樣死掉也值得! “。?”冷靜這才發現他躺著往上看,可以輕易看到自己裙內的風光。她連忙退了兩步說:“無恥!” 方可烈卻不當一回事,仍嬉皮笑臉地說: “第一次看到你有表情的樣子,還真不容易呢!” 冷靜決定不去理會他,轉過身想往學校走,但一個莫名的沖動,卻讓她又轉過身,逕往祖父家的方向跑了過去。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她自己也不曉得…… 。 。 。 奇怪,她是嚇壞了嗎?怎么不去上學,又跑回家了呢? 方可烈笑著搖搖頭,忍不住回想她晶瑩澄澈的大眼,還有她裙子里雪白的肌膚,那讓他幾乎忘了全身疼痛的感覺。 昨天才叫兄弟們不得調戲女孩子,今天他自己就犯了戒,真是的! 但面對那樣特殊的女孩,他卻難以把持自己…… 方可烈就這樣躺了五、六分鐘,一陣跑步聲又傳來,他睜開眼一看,竟然又是她--冷靜! 可能是由于跑步的關系,她白皙的臉頰上有了紅暈,顯得較有生氣,也更為可愛了一點。 “你來做什么?”方可烈很疑惑。不會是落阱下石吧? 她不回答,只是蹲到他身邊,打開手中拿的一個小鐵箱,取出雙氧水、優碘、藥膏、棉花棒和紗布。 方可烈看她拿來的東西,大概了解她要做什么了,于是勉強自己坐起來面對她,卻還是不敢置信地盯著她。 冷靜看來也不太自在,極力回避開他的注視,只是專心地替他擦藥。她用棉花棒沾了雙氧水,很輕、很小心地擦過傷口,像是怕會弄疼了他。消毒過后,擦上優碘和藥膏,又仔細地纏上紗布,就像個專業護土般。 方可烈靜靜地任她擺布,視線一刻也離不開她。他心底有種奇妙的感受,好象什么堅硬的東西正在融化了,讓他心悸不已…… 最后,紗布用完了,他手臂上最后一個傷口卻還沒包好,冷靜咬咬下唇,便從書包里拿出一條手帕,直接替他包扎起來。 那手帕有著淡藍色的小碎花紋!方可烈身為白沙幫的大哥,用上這樣女性化的手帕,顯得有點不倫不類,但是他卻覺得適合極了! 做完了這些事,冷靜收拾好東西,看著他卻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方可烈也是一樣,只能楞楞地盯著她。 在她冷淡的臉上,這時多了一些脆弱和羞怯,看起來讓人無比憐愛。在她靠近他時,有股清幽的香味透進了他的心脾,而滑溜的長發散在肩膀,他的手不覺癢了起來,幾乎忍不住想要撫摸她。 他微啟雙唇,想要說點什么來打破這分沉默。 但她一看出來,立刻反應道:“閉嘴。” 身為大哥,方可烈向來都是叫人家閉嘴的,這還是第一次讓人叫他閉嘴呢!看她倔強的模樣,他居然就真的不說話了。 這情況讓他自己覺得好笑起來,對她露出毫無防備的微笑。 冷靜倒是因此感到詫異了,無法實信地看著他。 是了!他對自己說,她就是他想要的人,他絕對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這女孩……多么奇特而美妙的組合,他非要不可! 兩人靜默著,打破了這分沉寂的,是隔壁巷子傳來一段對話: “阿亮,今天要不要蹺課去吃萬巒豬腳?” “你再吃哦,自己就先變成豬了!” 冷靜聽出那是阿亮和勇仔的聲音,連忙拿了東西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向學校跑去。做了那么丟人的事,她可不敢面對他們的取笑。 “咦?這不是大哥嗎?”勇仔一轉過巷子,就看到了方可烈。 阿亮則提高了八度音叫道:“大哥!你怎么啦?遭人暗算不成!?” 方可烈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山海幫的嘍羅還不甘心,冤家路窄,一對五就這么卯上了! “啥?他們好大的膽子,我們非得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大哥,你全身都是傷,還好吧?我扶你起來!狈蕢训挠伦凶尫娇闪掖钪募,慢慢站了起來。 “謝了!狈娇闪乙徽酒饋,便引起身上劇烈的疼痛,但吭都不吭一聲。 眼尖的阿亮則奇道: “咦?大哥,這些紗布是誰幫你包的?你手上還有一條手帕呢!” “耶?──對呀!這種手帕應該是女孩子用的吧?”勇仔也說,眼睛一直盯著那條淡藍色碎花手帕。 方可烈為之語塞,只能清清喉嚨說: “沒你們的事。” 大哥都這樣說了,小弟還能怎么樣?勇仔和阿亮都閉上了嘴。只是在他們好奇的心中,仍然不斷揣測著那條手帕的主人究竟是誰? * 。 。 午睡時間過后,勇仔和阿亮的疑問得到了解答。 一年忠班的教室門口,斜倚著一個高大的身影,那不是別人,正是方可烈。 “大哥,怎么有空來賞光?”阿亮笑著迎上去!斑以為你和奇康在商量晚上堵人的事呢! “我不是來找你的!彼难酃鈷哌^全班,目光最后停在墻邊的角落,固定不動。 剛睡醒的冷靜仍有些頭昏,恒春的天氣讓她很不適應,即使睡個覺也覺得心煩意亂的。她拂過長發,幽幽地嘆口氣,覺得自己就像雪人來到赤道一樣,快死了! 方可烈直接走到她面前,她才發覺有個影子擋著她的視線。 一抬頭,居然是他! “還給你!彼贸瞿菞l淡藍色的手帕。 他以為他在做什么?冷靜心中即使萬分詫異,臉上卻是冰霜般的表情。 阿亮見狀,趕緊搖醒勇仔!柏i啊,別睡了!快起來看,事情大條了!” “啥?”勇仔揉揉雙眼,看到這令人咋舌的一幕,雖想大叫,卻又忍住了,低聲說:“那不是早上大哥手臂上的手帕?” “對啊,原來是冷靜幫他包扎的!” 勇仔倒吸了一口氣!斑好那天我沒做得太過分,否則大哥不是把我丟到樓下去!原來他們是這種關系,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看她絲毫不為所動,他便拉起她的手,將手帕放進她手中。 方可烈的大駕光臨,已經讓一年忠班的睡意完全被驅散了,此刻地居然對轉學生作出這種離奇的舉動,更是讓大家緊緊瞪住他們,唯恐錯過了任何一幕。 他瘋了嗎!?這樣恩將仇報!冷靜抽回自己的手,將手帕握得死緊。 “謝謝你。”方可烈的音量不大,但教室里實在太安靜了,每個人都清楚聽到這句話;除了勇仔和阿亮,大家都開始捏造這句話的各種微妙含意。 令人跌破眼鏡的是,冷靜收下手帕后,居然抽出下一堂課的數學課本,攤在桌子上開始做題目,連看都不看方可烈一眼。 “阿亮,大哥會不會開始發飆?”勇仔擔心地問。 “他不是說過,不可以打女人嗎?可是……冷靜也未免太大膽了!看得我都快發抖了!” 就在所有人屏氣凝神之際,方可烈卻縱聲大笑道:“我就喜歡你這樣子!”他甚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冷靜抬起頭瞪了他一眼,往后縮到他碰不到的地方。 “我只是還你一個人情,你別自以為是。” 她的話說得輕聲細微,卻是十分冷淡明白,教室里每個豎起耳朵的人都聽到了。 “勇仔,扶我一下,我快中風了!”阿亮倒在勇仔身上說。 “我的媽啊!你看,大哥還在笑,上次他笑的時候是在痛宰山海幫……” 方可烈仍是一臉笑意。 “來不及了,你不能拒絕,我是要定你了! “!”全班再也忍不住了,一起大喊道。 冷靜咬了咬下唇,他發現這是她的習慣動作,在猶豫或不悅的時候就會這么做。看她用力咬著那柔嫩的粉紅嘴唇,害他突然心生不舍,暗自決定以后絕對不讓她再如此虐待自己了。 冷靜當下決定以不變應萬變,眼神中不再怒光閃爍,反而迅速恢復平靜,將所有的人都看成空氣似的,把注意力轉回數學課本上。 方可烈贊賞地點點頭。光憑她鎮定的本事,就足以讓他傾力挑戰了。 “大哥,你不……生氣?”阿亮目瞪口呆地問。 “生氣?怎么會,我高興得很!”他抬頭朗聲大笑,大踏步走出教室,臉上的表情彷佛剛中了第一特獎似的。 方可烈一離開教室,種種討論、臆測就開始流傳-從這一班傳到隔壁班,從走廊傳到合作社;很顯然地,在今天放學以前,傳清高中的學生絕對都會聽到五種以上的版本。 紛紛流言之間,唯一置身事外的,就是女主角冷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