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萊爵爺朱尼爾帶著史華特跟九十五名披甲騎兵、十七名農(nóng)步兵浩浩蕩蕩地出了城堡,戰(zhàn)馬蹄聲隆隆,旌旗飛揚。
艾琳和女仆看著他們的隊伍走過吊橋,上了通往河邊的那條路。她的丈夫挺直地騎在馬上,盔甲雪亮。她身旁的女孩都尖叫著稱贊他英俊,沿著城堡的墻也有許多圍觀的人歡呼。他們似乎并不在乎到了晚上威爾斯人就會知道他們出兵的消息。
“這簡直是瘋狂之舉,”艾琳低聲說道!斑@樣子去打仗,這只會用完我們辛苦儲備一年的補給和武器。”
杜波德站在她身邊。他看起來似乎不同意她的說法!拔覀儽仨氄鞣査谷耍彼\實地說道。“這是上天的旨意!
艾琳了一聲。莫萊的每一個男人都想攻擊卡沃德?墒撬@一輩子都跟威爾斯人生活在一起,從來就不曾見到他們真正被人征服過。
第二天,傷患就開始回營了。他們在少女井那里遭到埋伏,有些亨利王派來的年輕騎士很不智地沖向躲在樹林里的弓箭手。結(jié)果有六個人被抬了回來,放在桌子上等著療傷。其中三個人大概康復有望,可是有兩個人則是被箭射穿了肺部。
艾琳派人去找羊毛公會的會長妻子薇丹來,她身材很壯,是個能干的護士和產(chǎn)婆。城里另外還有兩個理發(fā)師兼郎中,醫(yī)術也相當不錯,可是他們的病人常常在手術后就發(fā)燒死掉。
薇丹看看那兩個肺部受傷的男孩,搖了搖頭!坝袝r候他們會流血,有時候不會,”她說道。她不理會一個士兵乞求的眼神,逕自把他染血的衣服拉開。“你看見血是怎么樣由傷口冒出來了嗎?如果血不止住的話,他們就會死!
艾琳覺得有些惡心,連忙轉(zhuǎn)過身去。可是護士說得對。那兩個英國兵在日落的時候死了,高參叫人把他們埋在山邊。第二天,其他的傷兵被移到營區(qū)去養(yǎng)傷。稍后,負責修大廳的監(jiān)工跑來找艾琳,告訴她他發(fā)現(xiàn)的一件事情。
“這些墻里原來有一個小教堂,”他領她到外面然后說道。“我記得從前聽說過。從前女士教是建在河邊的。”
監(jiān)工一面說,一面用手指戳著墻。有一小塊石頭立了起來,然后發(fā)出卡答一聲,一根柱子移開,露出一道垂直的黑溝。
艾琳彎身看下去,看到一個足容一人穿過的大洞!袄咸欤@通到哪里去?”
監(jiān)工抓抓下巴!斑@正是巧妙之處。昨天我和泥水匠高伯,還有木工瓦森溜進去看,發(fā)現(xiàn)一個隧道通往貯水槽的閘門。這座城堡的井和貯水槽是在我們這里的下面。他們從這里設計了一套系統(tǒng)防阻挖地道進來的人!
她直起身子!拔覐膩頉]有聽過這種事!
“夫人,這件事情你應該知道,以防萬一有需要的話。城堡遭圍攻的時候,敵兵會挖地道破壞城墻的墻基。城墻倒了,敵兵就攻進來了。而莫萊從前的建筑師在下面設了一個水閘,可以把貯水槽里的水放出來,挖地道的人就會困在底下淹死了。”
她打了一個顫,想到挖地道的人可能就淹死在她的腳底下!拔覐膩頉]有聽說莫萊城堡遭到過圍攻。”
他摘下帽子,抓一下禿頭!笆怯羞^的,夫人。上一次是遭到史提芬王的圍攻,那時他在跟女王打仗!彼职衙弊哟魃。他伸手搬起一根閂子讓石柱歸位!白詈弥肋@個機關以備不時之需。和平是不會持久的。再說戰(zhàn)爭也還沒有結(jié)束,不是嗎?”
她想到那些傷兵。他說的對。戰(zhàn)爭雖然結(jié)束了,然而就某方面而言卻仍然持續(xù)著。
“你應該知道的,”他說道!本褪沁@一套水閘防御系統(tǒng)還在這里,必要的時候,你只需找到機關把門打開就行了,雖然老天保佑最好是不需要!
艾琳完全沒有概念要怎樣找到水門。而那個貯水槽不知有多少年沒有清理過了,每次用水桶汲水上來時里頭都有綠色的臟東西。
“可是還不只如此,”他又說道。“我們又繼續(xù)找下去,發(fā)現(xiàn)了那些地道是從哪里來的。”
她茫然地問:“從哪里來的?”
“嗯,”他點點頭!澳堑氐朗怯珊影兜紫逻^來的!
她驚訝地看著他!澳闶钦f有一個秘道可以離開這個城堡?”
“夫人,這是很尋常的事情,”他跟她說道!澳阋溃幸稽c腦筋的騎士都絕對不會讓自己困在一個密閉的地方而不留一個出口。”他轉(zhuǎn)身檢視那面舊墻!耙阅愣浴!彼目跉馔蝗粨Q了!耙苍S你會想要重建舊教堂。像從前那樣在這墻里面設一個小教堂是不錯的事情!
在城堡里設教堂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好的。平常領主的家人和守衛(wèi)或許會有一個自用的教堂,可是現(xiàn)在在新建的教堂那里已經(jīng)有了一批熱心的西安教士。如果她在城堡里設教堂,他們就會要派人來主持彌撒,而她不喜歡那樣。西安教會的人向來反對女性,依他們的教義,最忠誠的女基督徒不該做母親或妻子,而是關到修道院里當修女。
“你可以把它裝飾得很漂亮,”監(jiān)工繼續(xù)說道,“做為專為女士用的教堂,而這控制地道通路的石柱還可以留在這里。”
這樣的工程需要花一大筆錢,她懷疑這個監(jiān)工是否在為他自己的算盤打主意,不過她也不禁想像著一個精致小教堂的樣子,這在法國相當流行。
她搖搖頭。她可以看出他很失望。
事后她回想起來,卻也不禁懷疑那個監(jiān)工為什么要乘尼爾不在的時候告訴她這處密道的事。
現(xiàn)在這城堡感覺起來空空蕩蕩的。雖然還是有很多人,新兵在院子里操練,杜波德帶著仆役把夏季的收成打包存放在廚房后面,馬舍的人在訓練七月時在馬市上買的新駒,每天早上也都有一批商販和鄉(xiāng)下人帶著貨品來交易,可是每個人都還牽掛著去西征的莫萊軍隊。守城的衛(wèi)兵眼睛一直望著遠方的威爾斯山區(qū)。他們聽說在格拉莫根北邊的一處河邊打過一仗,莫萊的軍隊打贏了,并且繼續(xù)往西格谷的威爾斯堡壘逼近。
幾天之后,傷兵回到了莫萊城堡,他們的狀況非常糟。因為朱尼爾急著帶軍去追卡沃德,所以沒有時間安排人送他們越過山區(qū)回來。
這些筋疲力竭的傷兵躺在營區(qū)的地上等待救治的時候,史華特率著空的補給車回來了。
“老天,”他環(huán)視四周說道!熬瓦@么幾個人?在路上至少還有一半的傷兵,他們都沒有回來嗎?”
艾琳沒有時間回答他。她忙著和薇丹指揮女仆照顧傷兵,可是城內(nèi)可供遮蔽的地方實在不多,只有騎士住的塔樓和馬舍而已,而且那兩個地方也都又擠又臟。她不想把傷兵放在那里。
她抓住史華特的手臂!澳悴灰撸扔密嚢堰@些人送到城里金鋪大宅那里!蹦莾蓚比京的女人可以幫忙。她不能讓這些兵死在這院子里。“我們可以把那里當成醫(yī)院。”
“不行,沒有時間!彼欀辑h(huán)視四周!拔覀兊醚a給軍需,尼爾爵爺在等著。”
“那就讓他再等一會兒。”她走到一輛車子旁邊,開始把剛裝上去的武器和盾牌丟到地上。華特的手下停止裝貨,站在那里瞪著她。
他走到她面前。“讓這些傷兵就留在這里。他們是騎士,已經(jīng)習慣這樣子了。我必須回西洛谷的戰(zhàn)場去。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在那里做什么嗎?”
她拉出一把戰(zhàn)斧丟在他的腳邊。
“你聽我說!彼麣獾米齑桨l(fā)白!敖鸬昴抢镆呀(jīng)不是你的地方了,它是爵爺?shù)摹!?br />
“不要擋我的路!卑张郎宪嚕闷痦\繩。城堡里的人圍在四周,嘴巴張得大大的。她裹著一條舊圍裙,頭發(fā)也束了起來。如果她看起來也跟奴隸一個模樣,實在很難對華特發(fā)號施令?墒撬^對不能讓城堡這里堆滿了傷患。她俯身對他說:“如果你不幫忙,我就自己把他們送去!
他們互相瞪了一會兒。然后華特咒了一聲,轉(zhuǎn)身對其他的騎士擺擺手。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開始把車上的軍備丟下來,走到草地上搬傷患去。
天氣一直干得很。這樣對王米收成是很好,可是牧草卻干死了。沒有青草吃,乳牛的乳量就不多。
“總是會有問題,”孟珊說道。這個比京女人跟甥女坐在院子里的長凳上剝豆莢。艾琳由悶熱的金鋪里出來,跟她們坐在一起休息一會兒。“那些農(nóng)民一直在抱怨,”孟珊繼續(xù)說道!懊總地方都一樣。對玉米好了,對牛乳就不好。”
“可是對豆子也很好。”年輕的白絲低聲說道。
“不錯!泵仙盒牟辉谘傻貞
艾琳微笑著。原來在白絲那平靜的臉孔與低垂的目光之下還是有一些想法的。
馬舍的院子里,有些傷兵躺在草席上曬太陽,另有幾個男孩在拿水給他們喝。她把在廚房打雜的仆人帶來照顧傷患,叫那些女仆回城堡之后,這里就平靜得很?墒谴丝贪瞻l(fā)現(xiàn),那些傷兵的眼睛都一直跟隨著美麗的白絲。
這兩個比京女人這幾天都在剝新收成的豆子。她們把剝好的豆子裝在籃子里放到屋頂上曬。在這種又熱又干的日子里,頂多一、兩天豆子就變得干干皺皺的,可以儲存在麻袋里頭了。冬天的時候,廚子把干豆拿出來跟蕪菁一起煮湯,再加上一根羊骨,味道好極了。
艾琳看著她們工作,心里贊嘆她們的手真是快極了,啪的一下就是一顆豆莢,而且豆莢和剝下來的豆子都分得好好的,手腕一轉(zhuǎn)就能很準地丟到該落的袋子里,而且都是干于凈凈地未沾塵土。
艾琳閉上眼睛,抬起臉曬著大陽。她想著麥格,然后又想著這兩個比克女人把宅子收拾得多好,到處都是這么整潔有序。
她打了一個呵欠。難怪她們的工資比較貴。她們把一座宅子變得完美之至。艾琳興起一個念頭,就是把鈕柏納這座宅院變成旅館,讓這兩個比京女人經(jīng)營它。
嗯,有何不可呢?現(xiàn)在英格蘭在新國王的統(tǒng)治下,到處都開始蓬勃發(fā)展,商旅絡驛于途。她越想越覺得可行。她知道這兩個女人很節(jié)儉,賺來的工資幾乎分文不花。她可以拿發(fā)財夢來勸誘她們。
她的腦子迅速轉(zhuǎn)動著。如果這個宅院改成一所高尚的旅館,再加上金店的營收,她可以過著舒舒服服、安安靜靜的生活,再也不必擔心她當初想逃跑而挪用的金子了,因為朱尼爾現(xiàn)在正拿那筆金子去攻打她的債主卡沃德去了。
親愛的老天,她多么想離開莫萊城堡和尼爾的魔掌!那個嗜血的惡魔日日夜夜想的只是要使她再生孩子。
“我去拿水。”
艾琳睜開眼睛。白絲站起來,小心地把裝著豆子的布包好放在一邊。
“太熱了,”女孩說道。“我去拿水喝!
艾琳看著她穿過院子,她的長辮子隨著窈窕的身體擺動著。外院的那些傷兵都移動身子,目光追隨著她。
孟珊頭抬也不抬地說:“不錯,那些修士也會來這里!
她指的應該是那些西安教會的人。艾琳說:“他們來這里做什么?”
“她。她用頭朝白絲的方向比了一比。白絲正在用水桶由井里取水,那些士兵目不轉(zhuǎn)睛地瞪著她!八麄儗ξ覜]有興趣,我太老了。他們要的是白絲!彼盏难劬Α!澳愦蟾艜䥺枺瑸槭裁?他們要她做修女。他們一直在找在工作而沒有結(jié)婚的女人。那些修士說,在上帝的眼中,住在修院里當修女才是最好的。哈!”她抓起一把豆子!拔蚁胨麄円欢ń(jīng)常為她祈禱吧!””
艾琳覺得背脊好像有一根冰冷的手指劃過!敖o那些修士食物,他們是來要吃的。別讓他們進來。”
“白絲的媽媽是我的姐姐,她只有女孩,沒有男孩,”盂珊說道。“白絲一直是在女人堆之中長大,九個姐妹,兩個阿姨,還有她媽媽。白絲出生以前,我姐姐就沒有了丈夫。白絲是個勤勉的好女孩,也很快樂,然而她對男人一無所知。我們都希望自己工作賺錢,可是不要做修女!
艾琳看著井邊的女孩。白絲走路跟說話都很輕柔,她相信這個女孩沒有接觸過男人。
“還有一個人!泵仙簞冮_一個豆莢!八瞾怼!
這時歐蒙出現(xiàn)在她們身后的店門口!胺蛉耍野雁y子拿來了。”
他們曾四處探訪有沒有買賣銀子的。結(jié)果歐蒙在東克那里找到了,用一些僥幸逃過朱尼爾搜刮的寶石換了過來。
“我就來!比缓蟀盏吐曊f道:“告訴我,還有誰來找白絲談話?”
“談話?”孟珊不屑地哼了一聲!八窍胝勗挵桑〔诲e。可是他卻只是坐在外面街上看,每次他不是跟你來的時候都那樣!
艾琳站起身!叭A特!
盂珊又抓一把豆子!澳莻金頭發(fā)的年輕人。有時候他在城里逛,有時候替爵爺?shù)借F匠鋪辦事,有時候去酒館,可是最后一定來這里,這條街上。然后他就在外面坐在馬上看著,等著白絲!
艾琳轉(zhuǎn)身走開。她很生氣,史華特沒有權干擾她底下工作的人。她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看那些傷兵色迷迷的眼睛就知道他們在動什么歪腦筋。老天為證,她一定要防止這種事情,即使必須和尼爾談也無妨。等他出征回來她就要說。
風吹過漏斗形的威爾斯山谷,然后又往回吹過來,直撲他們臉上。尼爾知道,那些士兵點起火以后,煙也會這樣吹過來。
他騎著馬順著隊伍喊過去,叫士兵在瀝青桶點燃之后就往回走。亨利王派來的士兵倚著鋤頭對他笑著,每人都是一張灰黑的臉。
這山區(qū)暴雨即要降臨,天空黑得像墨一樣。尼爾疲倦地想著,他們需要干燥,才能結(jié)束這場圍攻。他策馬沿著壕溝走去與華特會合。
“好吧!點火吧!”華特愉快地喊道!八麄兌阍谀峭炼押竺嬉呀(jīng)夠久了!
尼爾沒有回答。
在他們上方約半里長的土丘上,就是居爾特人的堡壘,歷史也相當久遠了。西洛谷在他們圍攻下已經(jīng)過了四天,即使在遠處都可以看見堡內(nèi)損傷嚴重。
他有一點不想開動了。堡內(nèi)的威爾斯人始終頑強地抵抗著,而他本來是希望見到他們投降,不是逼得他得放火燒掉這地方。他嘆一口氣,戴上頭盔。華特會在右翼等火攻開始就將攻城用的塔臺推到墻邊,尼爾率領的主力軍則是由正門進攻。
士兵已經(jīng)拿著火把準備好了。他們突然看見堡頂有一些人在探頭探腦的,然后又都不見了。尼爾懷疑堡內(nèi)的威爾斯人知不知道即將發(fā)生什么事。除非是瞎眼睛沒鼻子,不然他們一定看得見火把,也聞得到瀝青的味道。
尼爾舉起手,然后立即抽回,這是火攻開始的訊號。彈射器把燃燒的瀝青桶像流星一樣拋擲到墻內(nèi)和墻外。攻城塔臺也架好了,士兵爬上去準備摧毀圍墻。突然之間,仿佛什么事都不對勁了。堡內(nèi)中央升起一根黑色的煙柱,火焰沿著木造圍墻往上爬,一陣低沉的呻吟聲響起,很多人的呻吟,像是潮水呻吟一般。接著變成了劃破空氣的尖叫。
老天,這不是平常戰(zhàn)場上傷痛或憤怒的尖叫聲。
尼爾一時之間有一些困惑。那尖叫使他汗毛直豎。有一個法國騎兵跑上來,然而尼爾聽不懂他在嚷什么。
孩子?現(xiàn)在有更多法國兵圍著他嚷了。那些可惡的笨威爾斯人以為他們可以永遠守住西洛谷,以為它永不陷落,仿佛不把火攻和攻城塔臺當一回事。他們在那該死的堡壘內(nèi)擠滿了女人和小孩!
尼爾策馬走向正在猛燒的吊橋。堡內(nèi)像一堆巨大的篝火,直冒著濃煙和烈焰。那尖叫聲聽得讓他牙齒發(fā)寒。
華特騎了上來。“他們把小孩丟到墻外來。”他吼著說。
尼爾吼道;“去找鉤子來!
工兵已經(jīng)把鏈子勾住索橋,打算把它拉開。里面的人還是沒有開門。他們聽見嚎叫聲中夾雜著哭聲,小孩子的哭叫聲。
尼爾控制著坐騎“鐵錘”,它離火這么近變得不易管束。華特帶著幾個士兵過來了。索橋的木板在他們腳底下燒著。
“老天要處罰他們,”華特喊道。”他們原可以為了孩子談和的。”
“那不是他們作戰(zhàn)的方式!币膊皇俏覀兊姆绞。
士兵把鈞子設好了。索橋上面很熱,無法站人,所以他們拉著鐵鏈往后退。有人從墻上往下射箭,一個新兵中箭倒了下來。他的同伴連忙放下鐵鏈把他拖開。華特跳下馬,把他們丟下的鐵鏈拿起來。
火燒穿了木板。索橋裂開了,一半的人都掉到了溝里。
堡內(nèi)有人找到了開門的機關。尖叫聲與哭嚎聲刺著他們的耳膜。門打開一條縫。一群婦女和小孩像螞蟻一樣涌了出來。有的在索橋上一腳踩空。掉到底下的深溝里。門現(xiàn)在大開了,一群瘋狂的威爾斯暴民一擁而出,拿著矛與劍攻擊士兵。他們有的人身上的衣服著了火。
尼爾試圖策馬走過索橋尚未燒壞的部分。他四周是一群你推我擠的暴民,發(fā)狂的牛也奔馳在人群中。堡內(nèi)的建筑仍在燒著,茅草屋頂看來就像火把一樣。里面擠滿了人,皮肉燒焦的味道直撲他的口鼻。
在那些推擠的人群中,有一個人對著尼爾尖聲喊著。是—個女人,臉部已經(jīng)燒傷了。她的手里抱著一只焦黑的貓還是狗,一面哭嚎著。然后尼爾才看清,那燒焦的一團東西是一個嬰兒。
那個燒傷的女人拿了一把長刀。尼爾想讓“鐵錘”往旁邊避開她,可是她朝馬刺過來,一刀插在它的肩上。“鐵錘”尖嘶著站立起來。
尼爾坐不穩(wěn)鞍子,掉了下來,手里仍然抓著韁繩。他掉在瘋狂的威爾暴民之中,跌在“鐵錘”的鐵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