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中午,只見一抹嬌小玲瓏的身軀躲進了紫禁城西北角一隅的書院,她那纖指凝脂的玉手不停地揚著風。
“熱死我了,這是啥怪天氣?反常得不得了!”抱怨似的低咕著,在她那張不施粉黛卻又顯得容光照人的容貌上有著些許的不悅。
她幾乎沒有地方可逃啦!
“哈!格格,小的可找著您了!”神不知鬼不覺地,自她身后竄出幾個太監(jiān)奴婢,齊涌上前包圍她。
“我的娘呀!怎么那么快?”她眼珠子一轉(zhuǎn),想要設法再逃出這重重包圍。
“格格,咱們可找到您,您就乖乖回書院吧!別再折騰咱們了,要不等皇上怪罪下來,定咱們個監(jiān)督不周,那可是個大罪呀!”太監(jiān)奴婢們各個擺出哀怨的臉孔。
“我這不是已經(jīng)在書院了嗎?”他們沒長眼珠子嗎?
“這不算!您只是在書院一隅,并沒有進去!”
她是熱到無處可逃,紫禁城在日正當中之時,就這兒比較涼快,她不往這兒躲要往琊去呀?
哦──她知道了,這群下人們鐵定是料定這點才會找來,顯然她認知中“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觀念是錯的。
“反正師傅都已經(jīng)放牛吃草了,你們又何必那么緊張?”她漠不關(guān)心節(jié)態(tài)度可要把這群可憐下人給急死了。
這格格根本就是挑明不上書院,誰能奈她何?
但正所謂一物克一物,那個能制住她的大人物已經(jīng)以威嚴無比的聲音出現(xiàn)!
“是誰說放牛吃草的?朕好像只給你師傅看管你的權(quán)力,可你確定有經(jīng)過他的允許而不上書院嗎?再說那頭牛是誰呀?看來你的見識果然短淺,啥不比喻,偏把自己比成頭牛!”
她心想,糟了!連皇阿瑪也來了,這下她可是插翅也難飛了。
“皇阿瑪萬歲!”她趕忙把傲氣藏起來,暗自吐舌,畢竟是她自個兒理虧嘛!“皇……阿瑪好興致,帶眾妃到書院賞蓮啊?”
這池內(nèi)的蓮朵朵盛開,美不勝收。
“不賞蓮,朕是專程來逮你的!”康熙是想看看她這下還有什么話好說,“又不上書院了?”
唉!能將下人們弄得人仰馬翻,不得安寧的,唯有她綠喬格格了!
“是啊!皇阿瑪,您可不可以……”
“放肆!”康熙威嚴的斥責,“師父要授課,你豈有不學的荒唐道理?”
“可綠喬就不愛那八股文,迂腐極了!皇阿瑪,您不也不愛嗎?要不是那些王公貴族上諫,您不是也挺不愛的嘛!”綠喬毫無城府地道,她完全沒想到,在皇上面前大肆批評八股文不好,簡直是不想要自己的腦袋了。
康熙忍不住想大笑,但在眾妃面前可不行,他得顧及他的尊嚴。
雖然綠喬是在批評他的不是,不過她的話可是正中他的心意呢!但他還是故意板起臉,“綠喬,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下人們?nèi)贿@不知天高地厚的格格嚇得捏了好幾把冷汗。
站在一旁不發(fā)一語的錢貴妃開了口,“依臣妾看,綠喬說這話根本就是沒大沒小,太不成體統(tǒng)了,這八股文可是皇上跟臣子們共同推行的,豈能讓她說成這樣!”她是存心找碴。
錢貴妃原本只是個充儀嬪,后因生子得寵,加上她會耍手腕,生子不到幾年,便一步登天,成為只在皇后之下的貴妃。
又因她的親戚兄長任職大內(nèi)里不小的官階,勢力簡直銳不可擋,有時她甚至還站在皇上與皇后身旁,卻也沒人敢論她的不是。
錢貴妃在后宮有她的勢力,向來喜愛在人后論長短,挑撥離間,是典型的三姑六婆;而綠喬的額娘雖不是貴妃,卻也位列妃子,她德淑俱備,端莊且不失大方,皇上特別寵愛她,故封她為良妃。
康熙是個明理人,他雖然也不欣賞錢貴妃在后宮搞黨派的行為,但礙于她的兄長曾替朝廷立下汗馬功勞,所以不便多說,只是以行動疏離她。
至于良妃,他則不避嫌的常找她一起共商國事,因而導致錢貴妃心生怨恨,處處找碴。
“難道綠喬有說錯嗎?這不成調(diào)的爛八股不知是哪位仁兄提出的,還搞啥文字獄,把皇阿瑪親漢的懷柔政策全都打亂了,所以,到底是誰沒有體統(tǒng)還不曉得呢!”綠喬可不愛吃虧,她額娘的優(yōu)點她可一樣也沒有!
綠喬說得對極了,這八股文的確是與康熙的懷柔政策有所沖突,八股文挑明只對旗人有利;漢人要學習,等于是放棄漢文化,而那些明末苦讀寒窗多年的書生們花了幾十年的功夫,就全都枉然,得重新來過。
但不學八股文,卻又有悖國家的意思,這可苦了不少讀書人,讓他們灰心喪志。
“你──”錢貴妃彷佛咬到舌頭般,一句話也說不出,憤怒地瞠大眼,“這懷柔政策是國家大事,豈是你這目不識丁的丫頭能講的?”
綠喬當下像被人踩住尾巴般,誰教她平日要她多讀書,她就是不要,如今好了,教人嘲笑,康熙忍不住這么想。
“對!我雖然目不識丁,也不算是知書達禮,但至少懂那些人情事故,從沒讓皇阿瑪及皇額娘丟臉,我更不會像某人,成天只會勾結(jié)狐群狗黨、顛倒是非!”
她向來是伶牙俐齒,不肯吃虧。
“你額娘?皇上,您就是太常跟良妃一起讓共商對策,瞧!這國家大事良妃也不避諱地四處去說,這樣像話嗎?還有綠喬,你額娘若是有盡責教導你,你今日怎會如此的目無尊長!”錢貴妃不甘示弱的回嘴,由于綠喬貌美如花,早就令她嫉妒得不得了。
錢貴妃沖著她與她額娘開罵,綠喬哪受得了,她當然立刻予以反擊!坝邪!我額娘教我可多了,她說容忍是女性的美德,但我認為這不一定對,因為容忍可是得挑人的,如果遇到那種歇斯底里又宛如潑婦的人,容忍她有啥用?根本就是白費心機!
錢貴妃氣得咬牙切齒,“綠喬,你是在指桑罵槐,說我是歇斯底里的潑婦嗎?”她的臉都綠了。
綠喬不是很淑女的噗哧一笑,“錢貴妃,我有說是你嗎?你可不要對號入座了呀!”
所有的人全都笑了,卻在見到錢貴妃怒瞪起狹長的丹鳳眼之際,又全止!
這時,康熙趕緊打圓場!昂昧,綠喬,朕跟你說東,你偏轉(zhuǎn)西!朕看你這丫頭哪!從頭到腳除了臉蛋好看,還有啥好處呢?也不瞧瞧你額娘是那么的端莊嫻淑,可你一樣都沒遺傳到,成天就只會耍嘴皮子!”康熙口中雖在嫌她,但眼中有的卻是寵溺的神色。
或許是天性吧!綠喬遺傳了良妃的敏銳及細膩,卻也繼承了天真無邪且沒心眼的樸實本性,這讓他不得不憐惜她。
“皇阿瑪,您怎么也嫌起我來了?”她是真的不愛八股文嘛!只要一見到八股文,她的眼皮就變得很沉重,然后周公就跑去跟她約會啦!
“這是嫌嗎?朕只是實話實說罷了,看看你,啥也做不好,這次朕的二十位格格考試結(jié)果出來,你還是一如往常拿了個最后一名!
“這我早就知道,反正我也不愛改變,維持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還敢在朕的面前大言不慚?”康熙是真的擔憂她,“琴科嘛你缺席……”
“我有理由的!”她無辜地瞪大眼,“我琴彈得宛如魔音傳腦,不去考總比去考反而給皇阿瑪丟臉好吧?您看我多么善解人意!皇阿瑪,您樂不樂?”還不忘老王賣瓜,凈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很樂,朕樂得要昏了!”康熙忽然大聲斥責。
綠喬暗自吐了下舌,嘀咕著,“哪有這樣的樂法嘛!”
“琴藝不行,朕無話可說,因為你老說自己不精通音律;那讀書呢?你根本就是好的不學,專學一些歪理,朕實在會被你氣死!”
“一定是這些下人督導不周,否則,堂堂一個妃子的格格怎么會變成這樣?專丟皇室的顏面!”錢貴妃找到機會,馬上冷嘲熱諷。
“皇上恕罪呀!奴才們……”下人們?nèi)脊蛳聛,怕得要命?nbsp;
綠喬不悅極了,“我承認是我不努力,不干他們的事!”
“全起喀!”康熙倒不在意這個,“綠喬,你自己說出不努力的話,讓朕真是又喜又悲,喜的是,你勇于承擔自己的錯誤;悲的是,你簡直是明知故犯!”
綠喬一聽,當下像是有點廉恥之心的直絞著手,“皇阿瑪,其實我保持最后一名也沒什么不好,要是換了紫喬變成最后一名,那人家一定會說什么大喬、小喬格格全是笨蛋!”
綠喬跟紫喬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兩人情同手足,由于姊妹倆都美若天仙,所以見過她們的人便拿她倆媲美三國時的大喬、小喬。
“說到紫喬,她也好不到哪去,只是標功比你厲害而已,多你一名,沒啥好高興的,等朕處理完你的事,再來煩她的!
“我又沒什么事好處理!”綠喬不加思索的說。
“還說沒有!本來女子無才便是德,但你的德呢?根本沒有,朕只好拿才來替你補一補!边@事不容置喙。
“皇阿瑪怎么把我說得一文不值啊?”她抗議啦!
“你都及笄四年了吧?其他格格到了你這個年紀,早就已是幾個孩子的額娘了,可你呢?徒有容貌而已,要是你能多識得幾個字,那些登徒子還敢輕視你、戲弄你嗎?”
“說來說去,皇阿瑪還是覺得天下唯有讀書好!彼是一副漫下經(jīng)心的模樣。
康熙只好拿出撒手鍆,“朕不要求你很棒,但總是要有個名聲能讓人打聽!
說得好像她大喬沒人要似的,呿!她大喬可是個搶手貨,不是沒人要,而是她不要!
這點很重要,因為兩者間的差別很大!
“總之,最近書院的人事組織將會有所調(diào)動,若這次選出來的師傅還是不能勝任教導你的任務,那他絕對會受到處罰!至于確認那師傅能否勝任這項任務,則是藉由三個月后的考試決定。綠喬,你要加油了,若你跟紫喬在三個月后的大考依然吊車尾的話,就有你們受的了!”他要大肆整頓皇室內(nèi)的讀書風氣。
而最可憐的莫過于綠喬與紫喬,她們是被拿來作為殺雞儆猴的指標。
這下綠喬可煩了,她受罪沒關(guān)系,但牽連到別人可不好,唉!皇阿瑪就是吃定她這個弱點,才會出此下策的。
※ ※ ※
京城里人潮絡繹不絕,小販不停地大聲叫賣,人人臉上樂開懷,由這些老百姓的臉上可以窺之,這是個太平盛世。
幾名侍衛(wèi)叫嚷著“讓開”的聲音引起眾人注意,在城門上的皇榜貼了偌大的公告──
徵博見多聞、毅力超人,能容忍嘈雜搗蛋、能設法扭轉(zhuǎn)逆勢為贏局的師博!
眾人皺眉念著,心中有著相同的疑惑,“這是什么意思?!”哪有人這么徵師傅的?
而在錢芙宮外,一名奴婢匆忙奔入行跪安,說是有天大的急事待稟告。
這是錢貴妃耍的心機──她在良妃及綠喬那里都設有眼線。
錢貴妃坐在梳妝臺前精心打扮,期盼皇上夜晚到來,雖然機率微乎其微。
“稟告錢貴妃,皇上貼出皇榜徵召,內(nèi)容可是教人大開眼界呢!”
“真好笑!徵個師傅還要毅力過人,傳出去可是笑掉人家的門牙!這事我知道了,反正綠喬那賤胚是好不到哪去的,請來的師傅又能有多了不得呢?此事根本不值得我擔心,我只要等三個月后的考試便成了。
“你回去吧!記得再多搜集些資料,我要讓良妃嘗嘗吃敗仗的滋味!卞X貴妃涂著鮮艷口紅的唇慢慢地往上勾,這場勾心斗角,她是勢在必得。
※ ※ ※
一名便衣喬扮的男子靜悄悄地來到西門外,他看了一眼府第上他親提的字跡,臉上有點黯然失色。
牌上寫的是八王爺府──這是愛新覺羅氏的皇族,也算是皇室中最強的支脈,但由于康熙即位后,因八王爺輔佐有功,過分彰顯了勢力,而招致流長蜚短,為了鞏固皇室的地位,更為了賢君能愛國愛民,他便一心退隱了。
直到現(xiàn)在,康熙仍覺得八王爺?shù)耐穗[很可惜,他心知八王爺所做的一切全郭是為了大清皇朝,也因此,只要八王爺開金口,康熙就會二話不說的同意執(zhí)行。
天空一片烏漆抹黑,壓根見不到閃耀的星兒,他推開大門,威風凜凜的走了進去,逕自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他今日前來是有要事相求的。
此時一名風流倜儻,文質(zhì)彬彬的男子也走了進來,他大約小坐著的便衣男子二十來歲左右,但由他倆交會的眼神中可得知,兩人關(guān)系匪淺。
“有人請你上駕嗎?”薩朔不客氣地問。
“那我有恩準你坐下嗎?朕可是天子啊!你居然這么肆無忌憚的與朕說話,還敢與朕平起平坐!”沒錯,來人正是康熙。
“在這里高談闊論說你是天子,萬一被老王爺聽見,你不怕他痛心疾首,到時拿出東海長槍術(shù),把你打得七零八落嗎?”薩朔嘲笑地說。
“薩朔,你不尊敬我這皇帝,可也要念在兄弟之情,別動不動就拿東海長槍術(shù)來壓我!
康熙與八王爺府交往甚親,完全不以他是天子而高不可攀。
“兄弟?”薩朔不以為意的道,他可不是泛泛之輩,而是八王爺自小收養(yǎng)的義孫,曾經(jīng)南征北伐,打退羅剎,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但天下人知他者甚少,只因他從不愿曝光,行事也相當?shù)驼{(diào)。
他是個武將軍,不但領(lǐng)軍出類拔萃,還擁有遠謀深慮的判斷,及萬無一失的決策能力,簡直是人中蛟龍。
但更令人訝異的是,薩朔不只是個武將,還是個文官,他能博古通今,曾是雙魁科狀元,卻因太過招搖醒目,惹得八王爺不愛,硬是暗中摘去其中一項科名。
“是。∮械朗莵碚呤强,更何況你我還是兄弟!
“這我可不敢高攀,”站起身,薩朔不愿多留,“老爺子在端正院休憩,你自個兒去找他,我不伺候你了!
“等等!”康熙拉他坐下,“老爺子我已經(jīng)去探過了,這次是來專程拜訪你的,你何必走得那么快?別人要見我可是難上加難,你是不是太不懂得珍惜了?”
“我不是不懂得珍惜,而是我知道你找我準沒好事!”他的預感向來很靈。
“是有事要找你,但不再是南征北討了!
“如果是南征北討,我還比較有興趣,至少知道了目標;可你這樣說得模糊不清、眼光閃爍,好像在算計著不為人知的權(quán)謀似的!笨滴跹蹆(nèi)的狡猾神色令他不怏,那感覺彷佛視他為囊中物。
“哈!知我者莫若薩朔!
“真是如此?那我就不奉陪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難道這就令你退縮了嗎?而且我來找你,可是經(jīng)過老爺子特許的!笨滴踬u葫蘆地神秘一笑。
就在薩朔感到百般沒興趣時,康熙又接著道:“你別忘了,老爺子的日子平淡歸平淡,但若知道我需要你時,他老人家還是會義不容辭的借將的。”
“你到底要我去干啥勾當?”他的語氣有些不耐。
“別把話說得那么難聽,我只是要你來教我的格格習字!敝v到這個,康熙不免又要頭疼了。
薩朔起了狐疑的神色,“天下的師傅那么多,何必找到我這里?”有什么特別的目的?
“是綠喬!她不愛八股文,而你博學多聞,樣樣精通,又曾在江南待過,江南不興八股,流行的是詞曲,也只有你能夠適任她的師傅。”語氣誠懇。
“只有這個原因?”
“不,綠喬不太好應付……但這對你而言應該不是問題,只要三個月后大考,綠喬不再是最后一名,你就算大功告成!至于賞賜,財富與地位你反正不缺,就由著你開出交換條件。”
看來他不出面是不行了,皇上親自相勸,又有八王爺?shù)奶卦S,薩朔心知肚明他是逃不掉的,“我只希望這事沒有使詐就好!”
面對他的意有所指,康熙只是但笑而不語。
※ ※ ※
很難得一見的,綠喬早到了教堂,她鬼靈精怪地躲在門后,打算來個惡作劇,昨兒個她又換了一名師副,是三日內(nèi)的第八個;那師傅已是老骨頭一把,連看個字都得瞧上老半天,等他顫著手翻過一頁時,她早睡了一覺了。
不過這師傅的性子很好,不會動不動就老羞成怒,指著她大罵,所以她挺喜歡的,覺得兩人只需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坦白說,只要是對她采行放牛吃草的師傅,她都滿喜歡的。
來了來了!
綠喬笑了出來,她并沒發(fā)現(xiàn)老師傅的腳步聲為何突然變得這么輕微,她還聽見翻書的聲音。
她感到有物體接近她,便突兀的跳了出來,不分青紅皂白的抱住來人,甜甜地叫了一聲,“老師傅,綠喬今天特乖,早來等您了!
但老師傅沒反應,手上的書被她橫沖直撞地撞了掉滿一地,但奇怪的是,這老師傅長得像大樹一樣高,也強壯得不可思議,身上的氣息更是威嚴得不得了。
她的腦袋瓜子一時轉(zhuǎn)不過來,豁地抬起杏眼瞧!
當下她便嚇得松了手直往后退,而在她面前的竟是,一名臉上泛著笑的高大威猛的男子,
“你這大膽的登徒子,竟敢占本格格便宜!”
他哪像登徒子。克_朔覺得挺冤枉的,“我看你不成體統(tǒng)根本已經(jīng)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你不止課業(yè)上有問題,連德行科都得修!”
“你憑什么這樣說我?我額娘可是鼎鼎有名的良妃,哪用得著你來說教!”她的心跳得飛快,這是因為,她這輩子除了跟師傅、皇阿瑪和幾個阿哥比較好外,沒與其他男子接近過,因為她跟紫喬從小就被保護得很嚴密。
“良妃俱備溫良淑簡的德行,可你一樣都沒有,還相差甚遠,你就不怕丟了你額娘的臉?”
咦?他這是在輕視她嗎?“我只知道做好我自己!”
“真是率性!”
他在貶她,這令她火冒三丈,“夠了!少轉(zhuǎn)移話題,你知不知道對本格格懷有下流意圖的登徒子,結(jié)果會是如何嗎?”綠喬的性子不壞,但誰惹她生氣,她不會對那人客氣。
“不知道!”他的視線上下打量她,嗯!她的確是個出色的女子,近看彷如出水芙蓉,遠看猶若綠山粉黛,若是在無預警之下與她對視,鐵定會被她勾去三魂七魄。
綠喬彎下腰想撿起書,卻因氣不過,動作幼稚的一腳踏在書本上。
“原來你是個送書的書仆,還打扮得人模人樣,告訴你,本格格人挺好商量的,從來不會強詞奪理,更不會是非不分,剛剛的確是我失禮,但罪魁禍首卻是你,誰教你讓本格格認錯人,現(xiàn)在只要你跟我道個歉,我就放你一馬!”她趾高氣昂地說。
“這樣還叫不是是非不分?”明明是她的不對,“把腳移開!”
“你不道歉,我就不移開!”更是強詞奪理。
他的面孔垮了下來,變得陰惻惻的,“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移不移開?”
“這句話通常是我說的耶!好,本格格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道不道歉?如果不的話,那就別怪我無情!”她調(diào)皮的道,活了一十八載,從來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可就是那張嘴壞。
“只要你道歉,什么都可以一筆勾銷……!要命了,你蓄意想謀殺我滅口!”綠喬突然痛得呼叫,她整個人趴在桌上,雙手給反勾在身后。
“我看你滿聰穎的,就是不肯學好,從今天起,就由我來負責教育你成材!彼耐䥽朗菧喨惶斐傻摹
“我又沒有錯!”他以為他是誰啊?
“到現(xiàn)在還嘴硬?真是執(zhí)迷不誤!”
痛死她了!她可是嬌滴滴的金枝玉葉,他干嘛不知憐香惜玉?“我數(shù)到三,你最好給我放手,不然我就喊人了!”可惡,她詛咒他下二十層地獄。
“你喊啊!讓所有人來看看你的糗像,我可不吃虧!”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他決定接下她這燙手山芋,就必須教到她成材,不能像匹脫韁野馬!
“你!”她咬牙切齒。
“綠喬,很高興用這種特殊的方法與你見面,我是你新任師傅薩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