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兒,已經到了哦!這里是你常來的班姨家!”薛母溫和的聲音在年僅十歲的薛韻兒頭頂上方響起。亟欲喚醒女兒的記憶似的,她拉了拉緊抓著自己不放的小手又說:“你不記得了嗎?你這孩子!來過這么多次,怎么還是表現得這么膽小害怕?”
嬌小的薛韻兒求救似的望著父親。
薛父只是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她還小啦!以前我們也不過一年來個一次,她當然會記不住!
“你老是幫她!”薛母嘴里埋怨,卻依然溫柔的笑著!安贿^,韻兒!今后不一樣嘍!你要學著和這家人相處,知不知道……”
“你現在跟她講這些,她聽得懂嗎?”響亮的女音自薛家人身后傳出。
薛韻兒反射性的躲到父親背后,怯生生地望著說話的人。
夏日的陽光下,迎面而來的那對夫婦展露著美麗的笑容。
小小的薛韻兒,馬上記起這對美麗得像搪瓷娃娃的夫婦。因為當他們靠近她的時候,總會熱情的擁抱她,還會憐愛的看著她,說一些她幾乎可以背誦的開場白。
“韻兒愈來愈漂亮了耶!簡直跟你媽媽一模一樣!卑嗄刚f著,又拉起她的手,眼中滿是欣羨!拔覀兗抑怀隽艘粋女娃娃,又特別難帶!相較之下,韻兒真是乖巧得不得了!
“喂!你夠了哦!毖δ敢蚝糜训目滟潫o奈的嘆了口氣!澳阋仓,韻兒不是乖,而是膽!如果可以,我希望這一次的訓練,能讓她的膽子變大一點,否則以后怎么上臺。
“放心啦!我兒子以前不也是這樣。”班母一邊說著,一邊喚著身后的男孩。
男孩很有禮貌的向薛父、薛母打招呼,接著他的目光微微下移,迎上了薛韻兒膽怯閃爍的眼神。
薛韻兒記得這個男孩,每年父母與好友相聚時,班姨身旁總會帶著一個男孩;
不可思議的是,他驚人的成長速度及成熟穩健的態度,他總是沉著冷靜的看著她。
“宇澤現在真是不得了!”薛母對班宇澤贊譽有加,因為他帶給班家的名氣與榮耀是眾所周知的。
“很少有小男模像他這么有名,聽說又有客串演出電影的機會?”薛父問。
“是啊!不過我們大概只會讓他接演一、兩部而已,畢竟MD是專業模特兒經紀公司,在創立初期不想走偏方向!
隨著父母走入一幢華麗的豪宅,薛韻兒習慣性的往前方的游泳池走去。
班、薛兩家之所以成為世交,是因為兩家的父母都是時尚名模,兩對夫妻自相識、相戀到結婚,自始至終從未離開時尚界。
四人在時尚界都相當有名,可班父、班母自從躍上國際舞臺開始,便遠比只活躍于國內的薛氏夫婦更具知名度。
婚后班氏夫婦決定創立屬于自己的經紀公司——MD,所以逐漸淡出時尚舞臺,而薛氏夫婦便成為MD旗下的模特兒,近年來在班氏夫婦的努力下已于國際間嶄露頭角。
現在,薛氏夫婦為了工作必須前往紐約,為MD旗下的模特兒開路,忙碌得無法照顧唯一的女兒;適逢暑假,薛氏夫婦為了能安心的前往美國工作,便將女兒安置在班家。
薛韻兒生性膽小、依賴性強,薛氏夫婦在幾天前已告訴女兒即將離開的原因,只希望她能聽話的待在班家,且不會為班家帶來麻煩。
薛韻兒望著憂心忡忡的父母,其實她并不是不能體諒他們,只不過看著這幢比她家還大還漂亮的房子,陌生的恐懼不斷的侵襲著她……
“要不要吃?”
班宇澤遞來一包梅果子,低低的嗓音仿佛有著魔力,讓她在一瞬間擁有了安定心神的力量。
她立刻轉頭看向他,他輕揚著嘴角,眼珠子仿佛會發亮;她的心一動,臉忽然紅了。
她知道他,不論是因為兩家交情而認識,或是從報章雜志上,她都可以知道有關他的消息。
在她就讀的學校里,有不少女同學將他視為小偶像般崇拜著,現下他離她這么近,而且正在和她說話……
“好、好呀!彼舆^他手中的梅果子,因包裝上陌生的字體和漂亮的包裝眨了眨眼。
“這是我昨天去日本帶回來的。”他說著,已替她打開包裝,里頭是一種通體晶亮、半透明、像果凍似的點心。
“日本……”她沒有出過國,根本不知道他說的地方在哪里,但她還是點了點頭!昂煤门叮梢匀e的國家玩!”
“我不是去玩,我是去拍這個牌子的廣告!彼死砩系囊路,見她一副有聽沒有懂的樣子,他不以為意的將手中的點心遞向她!八懔!我喂你吃吧!
她嚇了一跳,縮著身子道:
“不用了!我自己吃……”
“沒關系啦!”
他笑瞇瞇的說:“我妹妹好喜歡叫我喂,我想你也是吧?”
望著他的笑臉,她有些發愣。印象中他不常笑,正確來說,他在鏡頭前幾乎沒有笑容,私下的他,她不了解;不過在之前的幾次見面里,他的笑容亦不多見,更別說是此時這種陽光般的笑容。
所以,當他展露笑容時,她才發現他帥氣的臉龐還有著俊美柔和的線條,面對如此迷人的他,就連常被夸贊為漂亮寶貝的她也會感到汗顏。
“我自己吃……”
她小聲的拒絕他。
見他不肯放棄,她只好湊近自己的小嘴,讓他將手中的梅果子順利塞入她的嘴里。
看著她鼓起的臉頰,他心滿意足的問:“聽說你整個暑假都要待在我家?”
“是、是吧……”
她低著頭應道。
“你是不是很害怕?”他忽然斂起了笑容,偏著頭凝視她。
她被他眸底的光芒吸引住,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他很了解她!在他眼中,她的的確確接收到這個訊息。
為什么?
他和她不過差了兩歲,為什么他看起來就像個大人,能給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你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他溫柔的話語立刻溫暖了她的心。
水霧在她的眼眶里凝聚,她的不安也在瞬間消失了;
她對他的獨立有著無限的佩服,為何他可以一個人擔負這么多繁雜的工作?
每回看著自己的父母為工作忙得焦頭爛額,她根本無法理解那樣的生活有何意義;他們將她送來班家的另一個目的,就是希望她能踏上他們所走的路。
然而,所謂的“訓練”又是什么?
有太多的問題,已超出小小的她所能承受的范圍,為什么他可以呢?
可是,時間已無法對她寬容,就在薛氏夫婦離去的那一晚,前往機場的高速公路發生了連環追撞的車禍,她的父母不幸喪生。
她的彷徨和不適應立即被惶恐和驚懼所取代,她木然的坐在班家的客房內,傻愣愣的過了整個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