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來石景霆的住處,她真是大開眼界。
昏天暗地的十二月終于過去,假日不用再加班,不想出去人擠人的兩人,吃完午餐就到了他的住處——而她又找到一點石景霆沒改變的地方,他跟以前一樣不喜歡出門,就愛窩在家里。
二十五坪一房一廳的空間里,具有強烈的個人風(fēng)格,她感覺自己像走進了藝?yán)榷亲〖,過于冷清而沒有人味,墻上好幾幅古斯塔夫·克林姆——金色時期的畫,更加深了這種感覺。
試問有誰會把家里所有的墻壁全都漆成深藍色的?只有天花板偶爾會有幾片波浪似的淺藍色飄過,躺在沙發(fā)上一看,簡直就像沉在大海里面一樣。
她感覺自己像站在一間位于深海里的畫廊!
“你喜歡海嗎?”她問。
“嗯。”石景霆把一進門就對他撒嬌的黑熊抱起,黑熊開心得直往他懷里鉆。
安云雅著迷地走向她最愛的克林姆作品——一幅標(biāo)題名為“吻”的畫前。走近后才發(fā)現(xiàn),墻上掛的都不是畫,而是一幅幅的拼圖。
“你也喜歡拼圖嗎!”安云雅摸著那極高難度的拼塊問:“這都是你拼的!”
石景霆帶著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嗯,是我拼的!
“你那時候怎么都不說?以前我拉著你聊拼圖時,你根本一臉窮極無聊的樣子,害我還以為你沒興趣……”她的注意力被他突然放到畫上的手所吸引。
黑熊不知什么時候跳到了地板上去。
他從身后擁住她。
修長的手指在畫上曲折而徐緩的由上往下拂過,那溫柔又深情的碰觸方式,就像一個男人在輕觸著愛人般,讓她心猛地一跳。
然后,那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畫的下緣再往上移,慢慢撫上畫中女人腰部的位置,她驀地感到腰上一緊,背上他的熱氣整個籠罩住她,她的呼吸開始不穩(wěn)。
像蛇般繼續(xù)迂回前進的大手,輕輕滑過畫中女人縮到頸旁的肩部肌膚——她頸部感到一陣壓迫,他的大手按住了她的頸動脈,令她清晰地聽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聲。
安云雅猛地連喘了好幾口氣,像就要呼吸不過來似的,臉也熱了起來。
像是感應(yīng)到她的感覺,他手指游移到畫中女人艷若桃李的頰上,來回的輕撫,再繞上女人的眉眼鼻唇上……
這次他沒有再對她采取任何舉動,安云雅卻覺得五官微微癢了起來,忍不住縮了一下肩。
像是再也無法忍耐般,他猛地把她倒轉(zhuǎn)向他——
左手扶住她后腦,右手捧起她臉,狂野而貪婪地噬吻起她臉頰來,幾乎是要把她吃下去般,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塊肌膚。兩人以不小的力道碰撞到了她身后的拼圖,那炫惑的色塊像流星雨般墜落在兩人身周。
左臉頰親完換右臉頰,他又親又啃又咬又舔又吮,雙手同時還在她臉頰耳后捏來摸去,癢得她笑躲起來,忙推開他。
“你到底在干嘛!”她又羞又好笑的問。怎么每次他親近她,她都會覺得他其實是想逗笑她似的?
“我在吃開胃菜!彼园阉υ谧约簞萘Ψ秶鷥(nèi)。
“還開胃菜,不是才剛吃飽嗎?”她嗔他一眼。他居然會油腔滑調(diào)地開這種玩笑,可是她又不會覺得太意外。
“我一看到你就餓了。”他神情突然變得十分認(rèn)真的說:“事實上,我已經(jīng)整整餓了九年了。”
一說完,就低頭攻上他渴望許久的紅唇,輾轉(zhuǎn)印上他的氣息,深深的探索。她也毫不遲疑的回抱住他,攬上結(jié)實的頸項,讓兩人的擁抱更加貼合。
“好了……”
在徹底缺氧前,安云雅趕緊抗議,他才眷戀不舍的放開她。
看著腳邊的拼圖,他們索性把剩余的也全由畫框里倒出,移師到客廳中央重新拼湊。他先把矮桌移開,挪出了一大片地板,兩人背靠著沙發(fā)比肩而坐,他坐左邊她坐右邊,就像回到了高中時代般。
石景霆臉上一直保持著一抹神秘的笑意,讓安云雅不得不問:
“你干嗎笑成這樣?”
他真的這么喜歡玩拼圖嗎?
“因為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像這樣跟你一起拼湊這張畫。”
他溫柔地凝視著她說:
“我在學(xué)生時代沒有玩過拼圖,那時每天都忙著打工跟讀書,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娛樂?墒钱厴I(yè)后,工作一到周休就一定會放假,突然空出那么多時間,不知該做什么,剛好想起你的時候想到了拼圖,所以才開始搜集跟玩了起來。”
他指了指這幅《吻》說:
“這幅我已經(jīng)重拼十三次了。”見她露出驚訝的神情,他的眼神更溫柔了。“我知道你最愛的就是克林姆的這幅圖,所以每次我拼的時候都會想要是你現(xiàn)在在我身邊就好了。卻沒想到這想法可以成真,所以我才會這么開心!
看著他滿足的笑容,安云雅卻感到心疼不已,輕輕咬住下唇,等內(nèi)心的激動跟起伏都過去后,才說:
“以后這種機會多的是,不一定以后你一看到拼圖就會想逃跑的。”
他高大的身子驀地靠了過來,摟過她的肩,吻上她微微潮濕的眼,在她猶留著齒印的紅唇前低語:
“以后不準(zhǔn)你再這樣咬它,這世上只有我可以這么做!
說完,就霸道的咬了她紅唇一口。
“你……”趁她開口時,他更恣意放肆的曲折探入,強烈的索求她的回應(yīng),而安云雅一點也不想抗拒;連她也驚訝自己這樣的轉(zhuǎn)變,石景霆的碰觸竟使她如此安心,甚至讓她期待。像是彼此不只等了九年,而是一輩子。
她的回應(yīng)差點讓他再度失控,明明才剛吻過的櫻唇,他卻像永遠都無法饜足般。收緊雙臂,讓她的曲線跟自己緊密鑲合。再度無法呼吸的她,掙扎著要在他臂中挪出呼吸的空間,但這次他卻不愿放手,一個不穩(wěn),他們雙雙側(cè)倒在地毯上,再次壓在那炫燦的色彩上,
又笑又急喘著氣的安云雅,開始拿拼圖去丟那還想繼續(xù)伸出魔爪的男人。
魔爪男也毫不容氣的回敬她——于是,兩人陷入了漫天飛舞的混戰(zhàn),炫燦的流星雨霎時出現(xiàn)在深海里。
看來……離他們要拼好拼圖還要好長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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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連一小塊角落也沒有拼成的兩人,就這么甜蜜地膩在一起過了一天。晚上石景霆送她到家門口時,安云雅問:
“要不要進去看看伊麗莎白?”
沒想到一直保持好心情的他,馬上沉下臉來說:
“那只貓有什么好看的?根本沒做什么事就可以陪你九年!不管你搬去哪里都會帶著它,還能天天等你回家,我見到它一定要掐死它!
安云雅差點被他的反應(yīng)笑壞了。
“伊麗莎白可是我妹妹耶!”她輕撥他短短的發(fā)說。
“我討厭那只臭貓。”他提下她的手,放在嘴邊輕咬說:“我才不要它做我的親戚!”
安云雅怔了兩下才明白他話的意思,心底滿是濃濃的蜜意。她像是突然想起的說:
“對了,你還記得蘇艾樺跟呂東武嗎?”
“誰?”
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yīng)。
她解釋說:“就是國中到高中跟我最要好的兩個朋友,蘇艾樺是短頭發(fā),高中時跟我們同班;呂東武體格很魁梧,高中在我們隔壁班的那個……”從石景霆的表情可以知道他想起來了,不過她卻不了解這話題怎會勾起他的情緒反應(yīng)?
“你還跟他有來往?”石景霆陰眉陰眼的問。
“你干嗎這到表情!”她奇怪地說:“他們最近舞臺劇要公演了,寄了兩張票給我,我是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去?”他倆從學(xué)生時代就投身藝術(shù)表演,畢業(yè)后更完全致力于舞臺劇上;現(xiàn)已闖出名聲,場場演出幾乎都是一票難求了。
如今她偶爾還會跟蘇艾樺出去喝喝下午茶,想起時通通電話,呂東武有時會率隊拉她一起去上山下海。振邦也認(rèn)識他們,這樣想來……她還沒跟蘇艾樺說過她跟振邦分手的事——
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居然跟“怪人”在交往!
可想而知,當(dāng)蘇文樺聽到這消息時她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如果我不去,你還想找誰?”他眉又一高一低了。
“你不想去嗎?”雖猜過這個可能性,她仍是失望地說:“那……我可能會找許嘉昕——就是事務(wù)所的同事一起去吧。”
“不準(zhǔn)!”
“嗯?”
“以后只有我能陪你出去!要做什么事就先找我,不準(zhǔn)找別人!
安云雅失笑!拔沂窍日夷懔税!是你自己不要去的!
“誰說我不要去的?”
這男人簡直是番癲!前后反反復(fù)復(fù)、顛顛倒倒的。不過更糟糕的是,她一點也不討厭他這個樣子,甚至還覺得他的任性可愛透了!
真正出問題的,會不會是她呢?
“別誘惑我!”他懊惱的低喊一聲。她的盈盈笑意,眼被流轉(zhuǎn),在他眼里簡直是一種邀請!這女人是存心折磨他嗎?
見他的眼神又倏地轉(zhuǎn)而深合,早就摸清他這種眼神所代表意義的安云雅,隨即好笑又不可思議的往后跳高一步——隔出“安全”的距離。
這里可是公寓走廊!她住了六年的地方。
她可沒臉在這里公開表演。
熱戀中的男女,總是燃點極低,稍稍的波動就可以無火自燃,這點在石景霆身上又尤其明顯。安云雅好笑地想。
她下意識碰了略微紅腫的唇一下,他的魔爪明明已經(jīng)肆虐了一整個下午了,她卻很驚訝的發(fā)現(xiàn)——此際他眼底仍有那極力壓抑渴望的痕跡。
凝視著她碰觸紅唇的舉動,石景霆感覺體內(nèi)的血液又再度沸騰了起來。
“你再不進門道晚安,我就要吃掉小紅帽了!”沙啞的嗓音狠狠地威脅說,把自己形容的像匹惡狠似的——事實上。也的確相去不遠了。
她聽了趕緊把門打開,進門后拉住門把,左右張望了一下,突然露出一抹惡作劇的微笑——
清亮水眸對他拋了拋媚眼,左邊拋完,換右邊;接著,微側(cè)著臉,極、度、誘、感、地、咬了一下微張的紅菱底俏皮的小舌跟著在白齒間一閃,引得他低吼一聲,但他撲上來時她趕緊把門關(guān)上。
“云!”先是門板被大力碰撞的響聲,然后是男性氣急敗壞的低吼聲傳來:“安、云、雅、你竟敢這樣對我!”
即使隔著門板,她還是能很清楚地聽見那吼聲里的憤怒跟壓抑掙扎。
他們一個在門外氣得暴跳如雷,一個則在門內(nèi)笑得前仰后翻。
看來她的惡作劇十分成功。
不過,情人間的小游戲。髴(yīng)是很快就會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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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了他是個記恨心多強的男人!
隔天一早門鈴大響,安云雅才開門,還沒說上半句話他就撲上來吻得她七葷八素的,大開的門讓經(jīng)過的路人清楚明白“熱吻”這形容詞是怎么一回事。
后來好不容易他愿意關(guān)上門,卻是轉(zhuǎn)移懲罰陣地的在她頸邊、鎖骨上燙烙上一個個用于他的青紫印記,直到她上班快遲到了才放過她。
所幸冬天可以穿高領(lǐng)衣服,否則打死她也沒臉亮著這樣“精彩”的脖子去事務(wù)所。不過,許嘉昕一見到她仍是驚訝不已:
“天!云雅你的嘴巴怎么了?!”
她這才發(fā)現(xiàn)事態(tài)不對,趕緊沖進化妝室里,一看之下差點暈倒!
她的口紅全被“某人”吃掉,露出原本的唇色,嘴唇不但青青紫紫,還腫得比昨天更厲害,乍看活像挨了揍似的,只差臉上沒有受虐的淤痕來陪襯。
她撫著燙辣的臉,難怪主管剛才會用那么怪異的眼神看她、難怪他一路上心情都那么好——這個可惡透了的壞家伙!
下班后,當(dāng)她在車上忿忿地質(zhì)問他時,他還不客氣的發(fā)出大笑。
卻令安云雅愣在原地。
“怎么了?”他猶帶著笑問。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笑聲……”她仍怔怔的說。以往,他最多是唇角微微往上提,或是高傲的一抿,就算有笑了。而今天,居然還咧嘴大笑。
她說的沒有錯。連石景霆都忘記自己上次微笑是什么時候了,更別說是笑出聲來。在重遇到她之前,他幾乎已忘記了“笑”這個動作,因為他并不覺得這是個值得歡笑的世界,直到她出現(xiàn)……
他帶著孤寂的黑眸放了柔。
“這世上只有你有辦法逗我笑!
安云雅深深受到了震撼,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他說話時的神情——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就像過去數(shù)年間她偶爾會在鏡中看見的自己一樣,迷惘、苦楚、悵然若失,像一艘獨自迷航在浩瀚大海里的孤帆。
在這一刻,她終于恍然明白多年來心頭那抹失落的起因——
那種當(dāng)所有人在嬉戲狂歡、游樂大笑時,自己就會突然從歡暢的情境里抽離出來的疏離感,心底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莫名所以的落寞原因。
“也只有你……能讓我打從心底開心起來!彼曇糨p顫地說。
連她自己也是現(xiàn)在才察覺到這點。
腦中所有的前因后果霎時串聯(lián)了起來,終歸出一個她從來不敢去想、也不敢去挖掘的深藏答案。
“從高中畢業(yè)之后,我就一直努力改變自己,想讓自己變得更獨立勇敢,你知道是為了什么嗎?”
“為了什么?”她認(rèn)真的神情讓他輕聲地問。
石景霆悄悄把車子停靠在路邊,明白她即將說出一些關(guān)鍵性的話,而盡量不去驚擾她。
她深吸了口氣,卻沒有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看向他說:
“過去的九年里,我常常會想不知你現(xiàn)在怎么了?”
“你……有想起過我?”他忍不住詫異。
“當(dāng)然!彼α诵,神情卻是緊繃的。她終于承認(rèn)了內(nèi)心多年來一直最不敢碰觸的這點。
“我常會想你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子?是否四季都還執(zhí)著穿著長袖?是不是還是一樣不肯跟陌生人說話?就跟以前一樣古怪?你占了我大半發(fā)呆的時間,趕都趕不走。這癥狀到了夏天尤其嚴(yán)重,簡直就像是按時發(fā)作的病毒一樣難纏……”
石景霆幾乎是屏息了。
他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發(fā)抖。她明白這心情……所代表的意義嗎?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心情的?”
“大概是從大學(xué)聯(lián)考完,升學(xué)壓力一過去之后吧!彼冻隹嘈φf。
他不明白她臉上怎會是這樣的表情。
正想開口,她又繼續(xù)說:
“高中時代的我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情,只是一味的害怕……因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回報給你相同的熱情……”
她臉色顯得蒼白,像是在自刨傷處似的說:
“那時的我真的做不到!根本還沒有做好心理準(zhǔn)備。一方面又很自私的在生著氣,氣你為何要破壞我們之間原本好好的友誼?所以開始對你不理不睬,可是卻使事情愈鬧愈僵,也愈來愈無可收拾……時間一久,我就更不敢跟你說話了。而你后來變本加厲,讓全部的人都知道我們的事,我……我又羞又怒,覺得全班的人都在注意我們的動向,就更不敢理你了。演變到了后來,自己的壓力愈來愈大,什么也無法思考了,才會在那次車禍時沖口對你說出那番話……”
她猛地喘了一口氣,石景霆伸長手把她緊緊攬進自己懷里,在她耳畔低聲說:
“一切都過去了!那是以前的事,是我不對、不會表達——”
她卻恍若未聞,仍是說著:
“那時聽到你轉(zhuǎn)學(xué)走了,表面上我沒什么反應(yīng),但其實我好生氣、好生氣!氣你怎么可以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亂之后一走了之?!同時我又好恨、好恨我自己!恨自己的怯懦——是我把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搞得那么糟的!最后還說出那么可怕的話逼走了你……”
“不要這樣想!那不是你的錯,你根本不用自責(zé)——”他把她緊抱得仿佛要收進自己體內(nèi)般,說:“你的反應(yīng)完全是正常的!我那時候給你的壓力太大了,只一心要你回應(yīng)我的情感,卻自私任性得不顧你的感受!這樣的渾賬你在為他自責(zé)什么?要是我遇到這樣的人早就痛按他一頓、或是把他捉到暗處去廢了!你當(dāng)時說的那些話根本就不算什么,居然還內(nèi)疚,你更是善良過頭了!”
稍微松了力道,他搜尋著她的眼,霸道地說:
“以后不準(zhǔn)再這么想了!知道嗎?你才說了些話就自責(zé),那當(dāng)初我那樣騷擾你,不就早該去自行了斷、把自己五馬分尸了嗎?!”
“不要亂說話!”她手捂上他的唇,皺眉說。
“那你以后也不準(zhǔn)再亂說話!彼湃崃搜凵窀Z調(diào)說:“雖說沒有以前就沒有現(xiàn)在,但我們畢竟沒有錯過彼此,誰說這九年的分離是壞事呢?我們兩個那時候都太年輕了,高中時代的我太不在乎人情世理、也太自我,根本不適合跟人相處。要是那時你跟我在一起,可能現(xiàn)在早就因為忍受不了我而分手了也說不定!
安云雅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是啊,過去的事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重要的是當(dāng)下。
因為多年來都是這些回憶陪著她,所以那些傷害變得更形嚴(yán)重,因為已經(jīng)沒有“現(xiàn)實”可補救……可是,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在一起了!故事可以再度進行下去,而不是空留分離時的惡言遺憾,可以真正把過去當(dāng)成是“回憶”而非“傷害”了。
她心底浮起真正的釋然,被綁了九年的罪惡感與思念,此刻都轉(zhuǎn)化成一股濃濃的甜意與幸福感。
唇畔忍不住上揚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平躺了下來——
束在腦后的馬尾被解了開,一頭烏黑柔細(xì)的過肩長發(fā)流瀉在他大掌中,他高大的身體把她壓在放平的椅座上,熱情的唇在她的耳、頸項上來回廝磨,大手則極不安份的鉆進毛衣里,在她裸背上輕柔撫移。
“你在做什么?”安云雅瞪大了眼。明明剛剛還在說著嚴(yán)肅的話題,怎么下一秒會突然跌進這種情境里?
她是不是又錯過什么了?
“石景霆,你剛才有說什么嗎?”她懷疑地問,仍習(xí)慣喊他全名。
“不要連名帶姓叫我……”沙啞有磁性的抗議聲從她長發(fā)間傳出:“喊我的名字!
“景……景霆……!”才試著喊了一句,他整個高大的身影馬上籠罩住她.一晃眼,熾熱的唇壓了下來。
那是個跟平常明顯不同的吻。
他激烈地需索著她的回應(yīng),雙臂像是鐵般有力,充滿了官能感的撫觸,更像是要使兩人燃燒起來般。
“石景……”才開口,她的唇舌就被占據(jù)絞緊,在幾乎吞噬去她所有氣息后,他輕咬著紅唇低喃:“叫我的名字。”
“景霆……”雖然喜歡他的熱情跟觸碰,但她還沒忘了自己身處何處——臺北市內(nèi)。車子停在一所私立學(xué)校旁的樹蔭下,猶看得到對街偶爾經(jīng)過的零星路人。
她彈彈他的眉毛問:
“究竟發(fā)生什么事了?”沒有再抵抗,也不回應(yīng),知道他受不了唱獨角戲的狀況太久。
果然不久,他埋在她胸前悶悶地說:
“誰叫你要說出那么動聽的告白?”
“什么告白?”她真的已經(jīng)忘了。
再抬起頭來,他的眼神已恢復(fù)了正常,只是抱怨:
“你別想再把話收回去!”
“什么話?我真的不記得了。”她的大眼清澈又無辜。
他盯了她好一會兒,黑眸幽幽地說:
“你說你對我的感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她眼睛劃過一抹光芒,兩人默默對視,整個空氣都沉默了,仿佛連風(fēng)也慢了下來,像是要傾聽。小空間中只剩下石景霆低低的呼吸聲。
“真傻……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她說。
“我要你一字一句、明明白白的說給我聽!彼麍(zhí)著地凝視著她的眼說。
幾乎像是等了永恒那么久,就見她唇畔綻出一抹悠然的微笑,聲如樂音輕揚般說:
“我愛你,幾乎就像你愛我那么久。”
交纏在一起的視線,再次變成緊密的貼合,他們緊緊相擁住彼此。
跨越了時間跟思念而再度聚首的有情人,終于真正在一起。在這一刻,天無語,云輕移,月亮露出小半片朦朧的臉,像在微笑。
不論經(jīng)歷了什么,他們最后畢竟擁有了彼此,找回了他們的心。
度過了要熟未熟的青澀歲月,現(xiàn)在迎接他們的,是未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