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日的中午,章誠安約了剛考完模擬考的朱璃出來吃飯。自從她去補習(xí)以來,他們都沒有辦法好好見著面,更別說像這樣在餐廳里慢慢吃一頓好的了。
朱璃遞上成績單,一邊忐忑不安地研究著章誠安的表情。
章誠安拿著成績單細細研究著,“這樣的成績……不算好吧？”
朱璃點點頭。
“你有認真念書嗎？”話說出口,才覺得這句話很傷人。果然,朱璃睜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的驚訝表情�！拔业囊馑际钦f,你是不是還不習(xí)慣補習(xí)班的念書方式？”
朱璃想了一下,搖搖頭,“畢竟都過了一個多月了,我想應(yīng)該還算習(xí)慣了吧。”
“既然你已經(jīng)比較習(xí)慣那邊了,我不覺得你會考成這樣�！�
“唉唷,你……你不要再繼續(xù)怪我了啦！昨天我爸媽看我這次模擬考考得不好,就一直叫我去念大學(xué),他們還說好險當(dāng)初有去注冊,現(xiàn)在只要申請重新復(fù)學(xué)就可以。他們一直講一直講,我也覺得好煩哪……”
“因為你考出來的成績不讓他們信賴�！�
朱璃嘟著嘴,小小聲地說：“我也知道,可是我考這樣,我的心里當(dāng)然是最不好受的,你們怎么都還怪我？沒有人要來安慰我一下嗎？”
章誠安伸手摟了她一下,“我當(dāng)然會安慰你呀,可是我更希望跟你檢討一下為什么成績會變成這個樣子�！�
“喔�！�
“有哪一科覺得比較吃力嗎？”
“沒有�！�
“每天花很多時間在念書嗎？”
“還好,畢竟上課要花掉很多時間,自己可以念書的時間不太多。”
“不太多？那隔天要考的你有念嗎？”
“有……吧�！�
“‘有吧’是什么意思？你沒念就去考��？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當(dāng)然會考不好。你要認真一點,把這件事當(dāng)作你現(xiàn)在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知道啊�！�
看朱璃被他的話嚇得不太敢說什么,章誠安也心軟了。
“不過才剛考完一個比較大的試,就先放松一點吧。你待會兒想做什么？最近我都沒辦法陪你,不然我們等一下去看電影？”
朱璃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我想回家�！�
“回家？也好,我等一下就送你回家休息,你可以再復(fù)習(xí)一下功課。”
三句不離功課！她實在不想再繼續(xù)這種談話。朱璃深呼吸一口氣,“我想……我等一下還是自己回家好了。”
“你要自己回家？為什么？”
“就……覺得自己回家不錯啊,不用麻煩你�！�
“麻煩我？我從來都不覺得接送你是一件麻煩的事,是你一直不肯讓我接送的�！�
“反正我就是覺得這樣不好嘛！沒關(guān)系啦,我等一下自己回家就可以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會連‘我可以安全到家’這點都信不過我吧？”
章誠安想一想,“也許你有自己的理由。記得到家之后打電話給我。”
“知道了�！�
“那你現(xiàn)在要走了嗎？”
“好啊�！�
章誠安結(jié)了帳,和朱璃一同走至餐廳外。
“自己路上小心。”
“你真的以為我是小孩子��？”
“總是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那我往這里走,”朱璃指著一個方向,“拜拜�！�
章誠安揮揮手,轉(zhuǎn)身走去騎車。
離開章誠安,朱璃終于有著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她慢
慢地沿著大街走著,想著剛剛的對話,不由得又嘆了一口氣。其實誠安是真的很關(guān)心她、一心為她好的,只是性子急了點,而且脾氣有點沖,難免會講出一些不好聽的話。其實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之前也都是靜靜地讓他講完就沒事。
可是這次……這次不太一樣呀！決定要重考的時候,心里所背負的壓力已經(jīng)很大了,這次也不過就是一次比較大的考試考得不太好嘛,有必要這么嚴厲嗎！何況離聯(lián)考還有很久的時間,她只要按部就班地念書,應(yīng)該可以考得不錯,至少她就覺得這一個多月以來自己的狀況還滿好的,只是碰巧第一次的模擬考沒有考好而已,下次再考好就好啦。誠安老是這樣隨自己的心意高興或是發(fā)脾氣,很少會去想到聽者的感受。
朱璃有點無奈地想著,一邊無意識地看著櫥窗里的擺設(shè)。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嚇了一跳,一回頭,卻看到傅奕謙。
“老師？！”
“你在逛街��？”
“嗯,走一走,現(xiàn)在想回家了�！�
“回家？要不要我送你？”
“謝謝老師,不用了�！�
“沒關(guān)系,真的,不用客氣�！�
朱璃還是搖搖頭,“不好意思耽誤老師的時間�！�
“我？我沒事啊。剛剛開車在路上閑晃就看到你了,本來不想打擾你逛街的,不過看你好像一個人逛得有點無聊的樣子,所以想來跟你打個招呼�！�
“不會啦,我不會無聊,一個人逛街挺有趣的�！�
“不然你就當(dāng)來車上吹吹冷氣好了,外面天氣這么熱�！�
朱璃發(fā)呆了一陣,突然回答：“好呀。”
“我的車在那邊�！备缔戎t指指停在路邊正閃著暫停
燈的車子。
幫朱璃關(guān)上車門后,傅奕謙坐到駕駛座上準備發(fā)動車子。
“最近成績還好嗎？是不是剛考過第一次模考？”
怎么又要講這個？她剛剛才從成績魔的魔掌中逃出來的耶！臉色雖然微微地變了一下,但朱璃仍和善地回答：“這次不知道為什么,考得不是太好。”
“嗯,”傅奕謙點點頭,“沒關(guān)系呀,只要照著自己的步調(diào)走就可以了。”
咦？他難道不像其他老師一樣要對成績不好的學(xué)生諄諄教誨嗎？朱璃突然覺得有點放松心情,“謝謝�！�
“你趕著回家嗎？”傅奕謙無緣無故地冒出一句。
“不會呀�！�
“那我先開車隨便晃一晃好不好？”
“喔�！敝炝c點頭。車是他的,她也不好亂出什么意見,而且……老師應(yīng)該不會對她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吧？
傅奕謙看出她的緊張,“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中年怪老頭,想要誘拐少女？”
因為被看出心里的意圖,朱璃有點害羞地趕快辯駁：“沒有啊,怎么可能……沒有�！�
“不過你真是勇氣可嘉�！�
“什么勇氣？”
“坐上陌生怪叔叔的車呀。”
“第一、你不是叔叔,看你的樣子,頂多大學(xué)畢業(yè)四、五年而已嘛,第二、你是歷史老師,所以并不陌生。要是你真的敢對我做什么的話,我可以現(xiàn)在就跳車求救,順便明天再開個記者會,血淚控訴你侵犯天真善良弱小女學(xué)生的暴行�！�
一席話讓傅奕謙笑開了,“看來你不但天真善良,而且還滿強悍的。”
“還好啦,現(xiàn)代新女性嘍。”
至此,氣氛總算不再那么僵滯。傅奕謙開著車隨意在市內(nèi)晃著,兩人也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那里！”朱璃興奮地指著前方的一家小店鋪。
“那里怎么啦？”
“那間店的蛋糕很好吃唷,每次我跟朋友來這一帶玩,一定要來這里吃很多蛋糕的�！�
“你喜歡吃蛋糕？”
“嗯,”朱璃愉快地點點頭,“各種的蛋糕。老師你應(yīng)該不喜歡吧？”
“為什么？”
“大部分男生都不喜歡吃甜的呀,我……有一個朋友就超級不喜歡甜的東西,每次出去吃飯的附餐點心都是我?guī)退缘舻��！?nbsp;
傅奕謙笑笑,“我不特別討厭啦,但也不會像有些人對這種事很瘋狂,會特地搭很久的車,只為了吃一小塊蛋糕�！�
“那你要不要試試這家的蛋糕？”朱璃似乎忘了他“老師”的身份,只當(dāng)他是一個年歲差不多的朋友在聊天。
“好啊,不過我也不知道哪一種好,所以你去買一點到車上來吃好了�！�
朱璃點點頭。傅奕謙把車子小心地停到路邊之后,她就像個小女孩一樣,興奮地跑下車。
約莫十分鐘之后,朱璃捧著一個小紙盒回到車上。
“我選了四種唷,我們一個人可以吃兩個。”
打開紙盒,里面果真有四樣精致漂亮的小點心。
“現(xiàn)在要吃嗎？”
朱璃點點頭,“天氣熱,不要讓點心離冷太久,你快點挑兩個嘛。”
“哪一種比較好吃？”
“都好啊,不然你先吃這塊,這個黑莓派是他們的招牌,然后……然后配這個哈姆雷好了,你不討厭巧克力吧？”
“不會�！�
傅奕謙伸手接過朱璃遞給他的點心,兩個人就這么在車上吃起來。
“還不錯吧？”朱璃一邊收拾垃圾,還不忘問問傅奕謙的意見。
“真的滿好吃的,不會有膩的感覺�！�
“嗯,這就是這家店最厲害的地方啦。”
“可以走了嗎？”
“好呀,可是我們要走去哪里？”
傅奕謙聳聳肩,“都好,我可以再開車隨便繞繞,不過要是你累了想回家的話,我也可以現(xiàn)在載你回家。”
朱璃沉吟著,“不然再去晃一晃好了�！边@個決定作得自己都有點嚇一跳,今天下午她突然變成一個大膽的女生了。
“有沒有比較想去的地方？”
“……”朱璃想了一下,“沒有耶�！�
“那就隨便我開去哪里？”
朱璃點點頭,“就交給你了,艦長�！�
傅奕謙大笑著,重新發(fā)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