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哪一個?哪個女孩可能是莉安的孩子呢?
她抓住光滑紅木樓梯的一根橫木站直。黑暗在圖書室的角落里盤旋,菸草味懸在空氣里。她以疲憊的雙眼注視著一直到天花板的書架,花罩燈的光照亮了手邊的書名:歌本。她失望地嘆口氣繼續找。燈在掛鉤上搖晃,使光圈瘋狂地旋轉。其他的書名在光線中貶著眼睛:農業、耕作、畜牧。
那該死的族譜在哪里?
哪個女孩是她的外甥女?
茱莉對這問題已思索了一個星期。她研究公爵的每一個女兒,搜索她們某些細微的差異以及和莉安任何相像之處。雅妮的獨一且和應變能力,使她想起莉安面對孤兒院院長的情景。瑪麗對許多復雜問題的好奇心,與莉安出奇地像。若婷的早熟就和莉安一樣。而莎拉天使般的臉和美麗的金發,看起來就像另一個莉安?墒擒锢虮仨毘姓J,她或許抱著太大的希望去想。在她內心深處的莉安仍是最美麗的女人,可是她已多年未見到莉安了。
她再次試著回憶最后的一次。那天天氣暖和,碼頭擁擠;她引領張望著要離開的姊姊而脖子酸痛。莉安戴著她最漂亮的草帽,在下巴系個大紅的蝴蝶結,還穿著星期日的裙子。
茱莉在梯子上的手抓緊,但她感覺到的不是堅實的木頭,而是那天她抓著的棉裙。
一陣啃噬的痛苦揪住她的心。
莉安彎身拿開茱莉的手!拔視貋斫幽,”她允諾道。“等我找到一個有地位的紳士!彼踝≤锢驕I痕斑斑的臉頰!澳銜衅バ●R,我們要用蝴蝶結和花來裝飾它。噢,不要哭!
她的心在破碎,她站在碼頭上由中午直到黃昏,注視著船消失于地平線上口當夜晚籠罩著水面時,寂寞滲入茱莉的靈魂。
三年后信才來。莉安墜入情網且懷了孩子,茱莉將會有個外甥或外甥女。莉安和孩子一安頓好,就會來接她的妹妹。
幾年過去,茱莉為姊姊的失信編了許多借口。她不再沖去郵政局長的家。夢想消褪,人的樣子也變得模糊。她長大一些了開始擔心姊姊是否病倒了。此刻,過去的心酸和目前的不確定,使她掙扎著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的信心沉入谷底。就算她繼續一天偷空一個小時,也要花好幾個星期才能找完這圖書室。想到對面還有一墻壁的書,她回過頭。
這才瞧見羅斯公爵就站在門口,注視著地。
她的喉嚨一止即卡住,身體變得僵直像根木棍,抓緊梯子的手開始發抖。公爵偷看她已多久了?他猜出她真正的目的了嗎?
“晚安,爵爺!
“現在的確是很晚了!
自從那天在馬廄知道他真正是誰后,她努力不去想他,集中于正事上。甚至在教室里,監督孩子們寫子,她也揮不去被他摟在懷中的記憶。他也曾像那樣樓著莉安嗎?,茱莉坦克不安地爬下梯子,低著頭,緊張地拍拍長裙。,我相信你相心要我報告孩子們的事!彼槐匾仄骋晻r鐘一眼!霸诰劈c鐘的時候!
他斜靠著門框,雙臂交叉抱著胸,目光瞄向鐘!笆俏易屇憔玫攘。”
他可以讓她等到詹姆士河干涸了,她都不會在意。沒關系。她對他嫣然一笑!拔蚁矚g閱讀你的書。”
“我喜歡我的女人有智慧。”他咧嘴一笑,向她走來!霸陂_始時是,以后──”
“我不是你的女人!彼摽诙,后退一步。
“當我在馬廄差點吻你時,你的表現倒很像,即使你是個處女!
她驚喘一聲。他顯然以為每個女人都渴望他的注意。可是她知道他是何種人,做過何種事。“我很確定召口我并不渴望你,我是說,我是個處女。噢,可惡!那不關你的事!
他的表情變得沉思。他歪著頭,一根辮子擦著他的肩!拔抑皇桥欢阍鯐谝粋星期中,由純真、熱情變得冷漠和叛逆?”
因為我發現你引誘我姊姊!
她咽回痛苦的硬塊。如果她說實話,他會開除她?墒抢咸鞄椭,她不想和他單獨在一起。不過,她依然占了個便宜;她知道他是個花花公子。
他走至梯邊,熄掉燈!澳阏嬖V我,你為何變得這么冷漠和難以親近!
她穩住手,開始點亮皮面桌上的燭臺。強烈的肉桂香飄向她的鼻子!拔颐χ虒愕呐畠汉妥銎渌輧鹊墓ぷ鳌N乙颜J識廚房里的人,可是除非我能弄清城堡四周的路,我無法適當地監督家中的女仆!
“你對我很冷淡,對那姓艾的卻很熱情,為什么?”
她和波克的關系不干公爵的事,可是他正等著她回答!安ǹ耸俏业呐笥,你是我的雇主!彼迪ɑ鸩。
“我應該對猜測你和艾先生有親密關系而道歉。”
她感到一陣滿足!拔医邮苣愕牡狼,而且波克不久就要離開去格拉斯哥……”她沒說完心中的想法。
“你會想念他嗎?”他問,聲音中有明顯的指控。
她誤會了他的道歉嗎?“噢,你饒了我吧,爵爺!彼p掌往上一攤,耐心和細小的火柴一樣迅速消失!澳闱耙豢踢指控我有什么陰謀,下一刻就道歉并發誓你錯了。你下一步又要做什么呢?”
他用拇指和食指扯著下唇,目光變得不再專注!澳且茨阆乱徊皆趺醋觥!
她數到十。他就是不習慣她,而她也不習慣和貴族在一起。她像對一個困惑的小孩般說我是你的孩子的家庭教師,我希望你就是那樣對待我,不多也不少。”
他的眉挑起,眸中閃著愉快!吧衔唤處熢郎衔业拇玻塘宋沂钟腥さ囊徽n。”她的好心全飛了!澳愀闱宄,”她咬牙切齒說!耙晃患彝ソ處煵粫拷愕拇!
他呵呵輕笑。金項鏈在燭光中閃亮,可是還比不上他眸中的神采!澳闶窃谙蛭姨魬饐,小姐?”
“不,我只是澄清我的立場!
“我要警告你,我知道許多立場(譯注:position,亦可譯為做愛時身體的位置。)而且我的確喜歡一段愉快的求愛過程!彼焓肿ニ
她跳向后。“跟我,是不可能的。我原希望你想討論你女兒的進度!
“噢,我是想!彼穆曇艟拖窠烫玫某姲嗄泻⒁话阏嬲\,但她很清楚,在英俊的外表底下是個毫不真誠的無賴。
“你雇用我來教導你的孩子和監督你的家務。我想進行我的報告了,我相信你希望了解女孩們的功課。”
他深藍的眸子盯在她淺綠色棉衣的胸前。在他專注的端詳下,她開始發熱。他也曾這樣看莉安嗎?這想法令茱莉盛怒不已。
他喃喃地說:“我十分期待能滿足你的……希望,茱莉!
他有最佳的智慧將每一個回答、每一句話轉變成誘惑的暗示。她,一個殖民地的處女,怎么敵得過一個英國貴族和著名的浪子呢?但她一定要。她別無選擇。
她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說:“我們由何處開始?”
他由桌子旁邊的架上取下一支煙斗,再由口袋拿出一個小皮袋。他坐下之后,填滿煙斗,并利用臘燭點著菸草。他含著煙斗,說:“你又這樣做了。”
“做什么?”
他的眼睛盯著她,由口中拿出煙斗,吸唇吹出一個完美的煙圈。它就像一根風中的羽毛,慵懶地向地飄了過來!耙粋鐵匠也不可能撬開你的唇。你像個修女正襟危坐,雙手拘謹地疊放在膝上。但你的心思絕不純凈!
此刻煙圈和餐盤一樣大,飄近她。她若不移向一邊,煙圈就會罩在她頭上。他怎么可能讀出她的心思呢?他不可能那么了解她,他只是想激怒地。她要自己輕松下來!耙院笪視Σ皇刮业男袨榱钅悴粣偂!
他再度含住煙斗!爸灰黝}正確,隨便你怎樣都可以上他喃喃地說。
“很好!彼焕頃凳荆x擇絕對能挫他銳氣的話題!案鸾z今天發脾氣,把你的床單和刮胡肥皂扔了。”
他嘆口氣,兩眼望著天花板!拔覀冇械檬谴矄,而且補鍋小販會帶肥皂來賣。告訴我,女孩都睡了嗎?”
他顯然不在乎他的情婦做什么!八齻兯孟裉焓埂!
他差點噴掉煙斗!澳闳绾无k到的?”
“我給她們說了個故事,她們就睡著了。”
他靠向椅背,腳放在桌上。他的靴子擦得那么亮,燭火都反映在皮革上。
“她們會每晚都期待你說故事給她們聽!
“我不介意!彼蠈嵉卣f,喜愛地微笑!翱囱拍菽敲磳P倪有……呃……那么安靜,很有趣。”
他的眉挑起。“在你說故事時沒有惡作劇嗎?雅妮沒發出粗魯的嗓音或接她的姊妹?”
“沒有,她被寶佳絲公主的勇敢迷住了。不過,若婷指控施約翰和異教徒的印地安人來往!
他會意地一笑!八袝r有點過分守禮!
“你反對女人過分守禮嗎?”
“起碼有四個女人我曾希望她們守禮一些!彼卣f。
一個男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好色怪罪于女人呢?茱莉真希望莉安曾更加慎思考慮;如果這樣,她今天仍會活著。
“你在想什么,令你那么痛苦?”地質問。
茱莉留心地看著他!拔也皇峭纯唷N沂窃谙肴翩,她不是有意過分守禮,她只是說出她的意見好讓別人注意她!
“有趣的觀察,茱莉,旣惡蜕瓕δ愕墓适掠钟惺裁捶磻?”
“正如你能想像的,說了一大堆,旣悓κ澄飭柫瞬幌率畟問題,由印地安人多常舉行歡宴到寶佳絲最喜歡吃什么。親愛的莎拉則自己做了許多家庭作業!
“噢?”
茱莉輕笑道:“她背誦寶佳絲死時的不幸環境”
“告訴我。”
“她在準備坐船回維吉尼亞時死去。莎拉哭著哀求我留在蘇格蘭,因為她怕如果我要回維吉尼亞,我也可能會死。雅妮說”茱莉忍不住笑起來。
“快點,說吧,讓我也笑一笑。”
“雅妮說她寧愿死也不愿像寶佳絲被埋在墳墓里!
“哈!”他豪放的笑聲充滿房間。“她就跟那個柯麥隆一樣固執。”
茱莉忍不住說:“她們很幸運,擁有這么愛她們的父親!
他的眼中閃著驕傲!拔疑瞄L愛女性!
“我相信,你對你的女兒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有了。”他揮下煙斗,豪邁地說!拔屹澇赡愕姆椒ā!
她想告訴他,他可以把他的贊成塞入煙斗里。她老早告訴過他,她對照顧孩子很有辦法。難道他、永遠不會相信她嗎?
邊門打開。管家湯姆走進房里,來到公爵的旁邊。
湯姆看起來約三十歲,像個整潔的人。雖然他和公爵說話時有相同的喉音,可是這是唯一相似點。湯姆穿著黑色及膝長褲及白襯衫,和一件及腰外套。他并穿著有牛角扣的方頭鞋。他黑直的頭發整齊地貼在頸背上,兩撇胡子修剪得很漂亮。看見他使她想起無越的殯儀館的人。
“爵爺,柏小姐。怨我打擾,可是我們有訪客,是來自──”他銳利地瞥視茱莉一眼,然后彎身以手遮住公爵的耳朵,開始沒禮貌地耳語。
公爵的腿砰地打在地上,他在椅中僵直地坐起,牙緊緊地咬著煙管,雙手握成拳頭。湯姆說得愈久,公爵就變得愈生氣。他深藍的眸子瞇著,鼻子翕動。
管家可能帶來什么可怕的消息呢?
藍棋感到無比的憤怒,將煙斗啪嗟放下,他喜愛的菸草味此刻在他口中變得苦澀。家庭教師也嚇住了,迷人的眸子恐懼地大睜,原本端莊地疊放在膝上的手,此刻緊抓著椅臂。她正在隱藏什么事,他知道?墒撬f不出她今晚的動機。
在幾分鐘里,他平靜而享受的生活已被連根拔除。
“我發誓,我要干掉施威爾!
“爵爺,我拿這些一孟家人怎么辦?”
湯姆聲音中的急切激使藍棋推身站起,椅子猛然倒在地上。他磨損的耐心歡迎這種暴力!坝袔讉人?”
“六個,包括小孩!
小孩。在大人戰爭的殘忍爪子下,連無助的小孩也遭殃!皶簳r叫他們待在原處,不過去找伊恩。要他提供他們住處!
“馬上就去!睖酚赏ㄖ脸潜ぶ匾糠值碾p扇門出去。
“我能效勞嗎?”茱莉問。
“別管這件事!彼叵,了心只想著隔壁房間里等著他的麻煩,他大步走向邊門。
“爵爺?”
一個輕柔的維吉尼亞口音壓過耳內的嗡嗡之聲。
他驀地轉身!案擅矗
她跳向后,恐懼地睜大眼睛。
他瞪著她。
她猶豫地說:“我可以留在這里一會兒嗎?”她一手指著墻上的書!懊魈斓恼n……我想準備一下!
“你要準備什么都隨你!”他知道自己不講理,但在這一刻,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憤怒。
她的唇再度緊抿,挺直著背脊走向梯子,拿起燈。他聽到隔壁房間里有嬰孩的哭聲。
憤怒重新竄身而過,但他揮掉怒皺的眉,輕輕地打開書房的門。
景象比他的想像更糟。
男人垮著雙肩,眉頭深蹙,在孩子們旁邊踱步。三個年齡依次而下的男孩,穿著縐兮兮但剪裁很好的衣服,他們的頭發蓬亂,不安地圍著”個女孩鬧著。
藍棋看到她,心疼不已。她看起來僅約七歲,緊抱著哭鬧的嬰孩,低聲地哄著。孩子的母親呢?
藍棋把門關上。
五對眼睛盯著他。男孩們頓著腳,搓著手臂砝寒。男人走上前。他的頭發短而整齊,是東羅斯地區流行的樣式。雖然他的個子比藍棋較矮,但身體卻很健壯,而且有張老實的臉。
這男人彎身鞠躬!熬魻,我是孟費根,尼格村的桶匠。我原想等到早上,但府上的總管說您會想立刻知道治安官對我們所做的事。”他搖搖頭,眼中滿是哀愁。
藍棋強迫自己微笑,任何承認只會加重眼前這人的傷痛!艾F在別管那個姓施的混帳。我很高興你來了,費根。這些可愛的孩子是誰?”
男人緊張地吸口氣,以多繭的手摸著領邊。“是我的兒女,爵爺。”他轉向他們!罢竞脕恚蚬粜卸Y!蹦泻兙瞎,女孩想屈膝行禮,但差點絆倒,較大的男孩扶住她。她害怕地瞥她父親一眼,小嬰兒仍在哭。
“都是很乖的孩子,”男人喃喃地說!坝绕涫恰
“夫人呢?”藍棋關心地問。
費根的嘴角微弱地牽動!霸谂褴嚴,先生,現在在馬廄。她自產后就很虛弱,而且旅途對她也很辛苦。她正在休息,我的大女兒陪著地!
藍棋感到如釋重負!八螘r生的小家伙?”
他驕傲地挺起胸!八膫月前,爵爺。小男孩出來就哇哇地哭!彼矏鄣乜匆谎坌『!八迋不停,我們真怕他沒法完成這趟旅程!
藍棋微笑地拍拍男人的肩。“謝謝天!一個男孩。這是值得慶祝的一天。你是個幸運的人,費根。我自己有四個女兒!
孟費根深愛地看著他的家人!笆堑,爵爺。我只希望我能繼續喂養他們,我想在這里重新開始!
“你會的,給自己倒杯酒!彼钢乒!拔荫R上回來”
小嬰孩需要照顧,可憐的女孩需要休息。藍棋想到茱莉。他沒有停下來思忖他的決定,只是走向圖書室?吹竭@位殖民地的女教師,他抑住想大笑的沖動。
她背對他而站,雙手插在腰上,眸子瀏覽著書架,仿佛它們是頭待宰的野豬。這姿勢強調出她的纖腰和柔美的臀。她就像個正在生氣的孩子,躁著腳,口吐雅妮最愛罵人的話。
他關上身后的門。“你若踩在那堆臟話上,你會弄臟你的拖鞋。”
她猛地轉過頭,頭上盤著的辮子被搖落下來。“爵爺?”她把頭發推回去,但它又落下!拔抑皇窃谙搿蓿瑳]什么重要的事。”
對她的不安,他咧嘴一笑,說:“既然你在想不重要的事,我需要你的幫忙,隔壁房間里有個嬰兒和一個女孩需要幫忙,我想要你帶他們去廚房。把小嬰孩交給葛絲,女孩交給廚子。”
“當然!彼掖易咧灵T,好像很高興離開房間。“孩子生病了嗎?”
“不,他只是又餓又累。”
“我聽到哭聲──”
他用一手放在她手臂上阻止她。“他們是個有麻煩的家庭,對我很重要。我要你對他們好一點,尤其是孩子們!
她臺起下巴。他真是看錯人了。“我應該辦得到的,先生!彼S刺地說。
他感到愧疚,但沒有時間解釋。這個來自殖民地的人怎么可能了解東羅斯地區的問題?還有施威爾的殘酷及不公平呢?他怎能承認自己在此事上感到的無助呢?
他不能。他領她穿過門。
“孟費根,這位是柏小姐,我幾個孩子的家庭教師。”
男人的重心由一只腳移向另一只。“柏小姐!彼卣f。
“孟先生。”可是茱莉的注意力盯在疲憊的、緊抱著嬰兒的女孩身上。她走過去,蹲下來。
“嗨,我叫茱莉,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低著頭!胞惤z!
茱莉悄悄說了一句話,伸出她的雙手。巴絲管視她父親,尋求他的贊同。
“她是個很稱職的教師!、藍棋說。
費根點點頭。藍色大眼睛看著茱莉,女孩把嬰孩交給她。
茱莉抱起裹著毯子的嬰孩!澳泻?”她屏息地問,臉孔散發著善意!八募t頭發多美麗!
女孩點點頭,慎重地說:“他四個月大,我母親也是紅頭發。”
藍棋著迷地注視著茱莉用輕柔的口音哄著嬰孩?蘼曂V梗∈謥y抓著她散落的辮子。嬰兒猛然一扯,頭發的絲帶被扯開,由茱莉的腰落下。
她看著費根,笑著說:“你可以考慮叫他赫克力斯,他的力氣很大!
費根咧嘴而笑,他的孩子們也輕松了下來!爸x謝你,女士,”他平靜地說!八雌饋硎莻漂亮的小東西!
“好了,來吧!避锢驌Q只手臂抱嬰兒,向女孩伸出另一只手!案魑幌壬鷮Σ黄,我要去看看我們能給這小家伙吃些什些!
“去吧,女孩,”費根哄道。“好好照顧自己!
一只顫抖的小手握住茱莉的手,她輕捏一下!澳銜芎玫,麗絲。”
她們走近門時,最大的男孩急忙去打開它。茱莉讓女孩先出去,然后再領她走過走廊,穿過餐室。嬰孩又開始哭起來。麗絲仰頭,心形的臉擔心地皺起來。
“我想他是想要喝些牛奶,你認為呢?”茱莉說。
她門牙掉了,新的才剛長出來!笆堑,”她嚴肅地說!叭缓笏蜁X了!
茱莉心中充滿疑問。這家人為什么在半夜到達呢?是什么可怕的情況使他們離開那個叫東羅斯地區的地方?為什么這件事令公爵這么痛苦?她換個手抱孩子。在她到逵廚房時,他仍在哭。
廚子由長木桌邊的椅子上跳起來,放下手中的削皮刀和蘿卜,蘿卜滾到地上。麗絲就像只兔子一般,立即跳過去把它撿起來,拍去塵土,放到一堆削好皮的蘿卜當中。
廚子微笑著,露出頰上的酒窩和雪白的牙齒。這個骨瘦如柴的女人跟公爵似乎有某種特別的感情,因為他待她像個圣人。
“你帶來什么了呀,柏小姐?”廚子問。
茱莉打開裹住孩子的毛毯,笑道:“另外兩個孟家的人,孟太太。他們剛從東羅斯地區來”
“噢,老天!”廚子嘆口氣說!澳莻該死的治安官就只會找蘇格蘭人的碴。這些一瘋狂的事何時才會停止呀?”她似乎并未期待回答,只說:“這里水遠歡迎你們。”
葛絲由桌尾的座位臺起頭,板著臉瞧麗絲一眼。“如果這是公爵的另一個私生子,告訴他育兒室已經客滿了!
茱莉十分冒火,她不會把孩子交給葛絲照顧!伴]嘴,葛絲,否則回你的房間去。”
“是的,陛下!迸屠涑暗卣f,拂袖而去。
“別管她,”廚子說,雙手在圍裙上擦拭。“即使仁慈或憐憫與她擦身而過,她也認不出來。”
“你是對的,請你為這男孩熱點牛奶好嗎?”
廚子逗弄著嬰孩的下巴!爱斎唬疫有面包給他可愛的小姊姊吃呢!彼D向麗絲。
“你喜歡面包嗎?”
女孩緊張地微笑。“喜歡的,女士!
“請坐,親愛的!
麗絲深嘆口氣,撲通一聲在桌邊坐下。茱莉也坐下來,但她心中一直在想這家人突然到達的原因。
藍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把瓶子遞給費根。湯姆進入房間,費根吩咐男孩們跟管家去。
一待和費根單獨在一起,藍棋即談到男人離開東羅斯地區的事!拔衣牭皆S多故事。施威爾對你做了什么?”
費根厭惡地撇撇嘴,說:“那家伙由約克郡帶來一個桶匠。施威爾將木材給他,使得他的木桶售價極低。我無法競爭。我改做木工和修理屋頂,可是治安官因我任意改行而通緝我,我不得不離開。他對東羅斯地區的孟氏族人都是這樣!
藍棋心頭掀起無名之火。施威爾有個令人尊敬的地位和美麗的妻子,他應該滿足了。“那該死的混蛋!”
“是的,他真該死。一個正直的人不會像他那樣。”
“老夭!我真想用棍子把他趕出東羅斯地區!笨墒撬荒苓@么做。
“對不起,爵爺,但國王不是曾封你為東羅斯地區的領主嗎?”
藍棋因他父親二十五年前扶助查理王子時所犯的錯誤判斷,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東羅斯地區的每個人都仍在受罪!皼]有。這該死而無用的漢諾威王朝。我根本不能踏入東羅斯地區!
費根悲傷地搖搖頭!皣鹾椭伟补僭购尢K格蘭人,不讓孟家的人統治東羅斯地區。”
藍棋起身,開始踱步。十一年前,施威爾娶了泰恩伯爵的女兒麥蕾琪。這婚姻從一開始即有問題。三年以后,蕾琪把威爾趕走。他去了英格蘭的宮廷,尋求東羅斯治安官的職位。
他成功地得到了,然后返回東羅斯地區的首府泰恩。夫妻復合以后,蕾琪每年生一個小孩。
這蘇格蘭女人顯然已解決了和英格蘭丈夫之間的歧見。可是施威爾為何不能解決他與東羅斯地區孟氏族人的問題呢?
家族的自尊和理智在他內心爭戰。他終于說:“你在這里會更有發展。釀酒的人總會需要有好技術的桶匠,他的威士忌才能賣得很好。”
費根放下酒杯說:“我很高興聽到這消息。修理屋頂不僅危險,而且沒法養活家人!
藍棋輕笑道:“離此一個小時的馬程地方,有間木屋。屋頂有些破舊,不過那些田兩年前就沒人種了,你們可以自己種些吃的。”
“這對我和我的家人就是個城堡了上他注視著雙手說!拔液芨屑,爵爺。他們說你會幫助我們”
“他們?”
男人半咧嘴笑道:“那些叫東羅斯地區氣黑了臉的高地人。”
據說幾年前,孟肯尼曾保證嚴懲這些人。藍棋也會有同樣大的權力嗎?他打算再向國王請愿,但這次他會要求安亞力公爵助他一臂之力。一旦得回東羅斯領主的頭銜,他會設法改正施威爾七年來所犯的錯誤。
此刻不想思忖這個挑戰,他將酒一口飲盡!翱烊グ差D你的家人,費根。明天你還要整修屋頂!
“嬰兒和女孩怎么辦?”
“我們今晚會照顧他們!
費根鞠個躬!澳悴粫蠡谑杖菸覀兊模魻。”
一個人時,藍棋即提筆寫信給安亞力公爵。一個小時之后他仍瞪著一張白紙,所以他又回去圖書室拿煙斗。
他再次發現女教師正提著燈,搜尋著一排書架。她的頭發已放下,像大波浪般地披垂至腰上。她穿著綠色的毛料睡袍,腰間松松地系住,她的腰看起來正好適合他兩手盈握。
看來柏茱莉和其他人并無不同時,他感到一陣失望。他沒有料到她會投懷送抱。不過生活中已充滿了不如意,他又何必質問這女人倒入他懷中的方法?反正他需要她。
欲火在他體內燃燒。她是那么專注于手邊的工作,毫不知道他的接近。無法抗拒誘人的亮麗秀發,他伸手插入她濃密的發中。
她立刻凍結在原地,手中的燈在發抖。她輕喘口氣!罢埬惴砰_我。”
“你怎么能承受住那么多的頭發?”他問,整只手埋入秀發中!澳闼坪跆萘素摬黄鹚某林!
“請你……”她輕聲耳語道。
他放下手拿起燈掛在梯子上,然后轉過她輕撫她的臉頰O她想逃開,可是書架當在她背后,無處可逃。太好了,溫柔的小燈光撒在她頭發上使它像金黃色的陽光,較深的發絲則像融化的金子。她開起來就像溫暖夏日中的百合。
大而警戒的眸子審視著他!拔抑皇窍胍槐緯,爵爺!
他如果沒有和她的前幾任女教師玩過這一幕,他可能會相信柏茱莉,她的眼神是那么坦率。他喜歡她的眸子、她的秀發和她嬌嫩雪白的肌膚。她甚至已真的選擇了一本書。多奇怪。她把青藏在背后,手臂的笨拙姿勢使她的睡袍打開,露出粉紅的長睡衣,衣領還繡著精美的葉子。她的酥胸隨著每個呼吸而上下起伏。
“當然,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
他傾身向前;她往后縮,肩部觸及書架。那對醉人的眸子從未離開過他,一只小手伸至他胸前推著他。這種女性化的保護姿態他已看過太多次。
他歪著頭,唇俯向她。
她嘗起來有蘋果酒和清新溫柔的女性味道?墒撬拇讲⒉蝗彳洝KJ出抗拒的表示,并選擇適當的回答。
他離開一丁點兒,耳語道:“放輕松,小姐,張開你的唇。只是一個吻!
正如他所料,她默許了。她啟開唇,他堅定地吻她,探索、吮吸、熟悉她的唇形。他緩慢以舌輕畫她的唇時,他們的呼吸相混,可是他想要更多。
“再張大一點,把你的舌頭給我!彼谒缴洗⒌卣f。她開始靠著他身上蠕動成正確位置,她衣帶的結在他的堅挺上來回地磨贈,二只膝溜入他雙腿之間。她這原始的動作誘人至極。
不過柏茱莉有點不同,她似乎仍有些矜持,若不是他較了解,他會以為她害羞。但他了解那種女人,而且知道她們喜歡什么。
他的手游移到她胸前,令他高興地,它在他手中高聳。他興奮至極,渴望占有她。他雙手摸著誘人的玉乳,心中想像她裸體、想要他,雙腿邀請地張開,并想像她在哀求、催促他占有她。
“隱藏這樣的禮物是個罪惡,小姐,”他急躁地說!盀槲颐摰粢路,讓我在火光下看你。讓我愛你直到太陽升起。”
她突然僵立不動。他退開去看,她的唇微張而濕潤,她的玉乳高聳,隨著每個呼吸起伏?墒撬难凵癖砺吨鴧拹骸!霸趺戳?”他問。
“我自愿給你一個吻,以免你強取!
它需要人輕推和開始!笆堑模氵想要更多!彼斐鲆恢皇!拔以谘埬銇砟媚阆胍臇|西,小姐!
她搖搖頭,秀發披過她的肩!拔蚁胍臇|西,你不會隨便給!
“噢?我會給你有芳香花瓣的閨房!
“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么是什么?”
她的眼睛瞇起來,以衣袖拂過唇上,像要擦掉他的味道。他的自尊頗受傷害;從來沒有女人在接受他的愛后,又那么明顯地躲避他。在微黃的燈光下,她看起來就像受到不公平指控的正直少女。
“我不要廉價的引誘,我要尊重,還有一本書。”
他還來不及向她挑戰,她已低頭由他手臂下溜走。手上那本書就像個盾牌擋在仍起伏不止的胸前,轉眼間便沖出門去,長發瘋狂地甩動。
他的腦子一片混亂,情欲仍在他腰間騷動。他一手按著小腹以緩和壓力,松開膝蓋以抗拒幾乎淹沒他的需要。他尋找著任何能使他分心和忘掉那女人的事,柏茱莉在玩什么游戲?
尊重?一個女人為什么會渴望尊重?
他受挫地檢查她剛看的書架,希望她選擇的書能提供他答案。他發現有個空的缺口。由書架上的標示,他猜到她的選擇并蹙起眉。柏茱莉要蘇格蘭孟氏家族的書做什么?
老天,她想要給他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