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竞技-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首頁 -> 作家列表 -> 亦舒 -> 他人的夢
加入收藏 - 返回作品目錄
他人的夢 賜衣
作者:亦舒
  香浩明那日到琴瑟酒廊去,完全是因為做成了一單小生意,賺了六個位數字的傭金,有點歡喜,便先跑到酒廊,打算叫一瓶香儐,等朋友前來一起慶祝。  

  浩明一進酒廊,便發覺氣氛有點異樣。  

  是的,人客的歡呼聲好像太熱列了一些。  

  停睛一看,浩明明白了。  

  只見一個身栽苗條的女郎穿著非常單薄的紗衣,踢去了鞋子,正在酒吧長臺上款擺跳舞。  

  她一定是喝醉了,要不,就是服了藥。  

  浩明走近,剛好那女郎背著腰彎下身子,呵,是容貌秀麗的一個年輕女子,化妝已經糊掉,額角不知是汗是油,卷發一絲一絲搭在臉上與肩上。  

  她身上的衣服薄如蟬翼,只能遮住重要的部位,每當她一踢腿,一揚臂,眾人便報以熱列的歡呼與掌聲,立意把好戲看到底。  

  女郎興奮地回報以更豪放的舞步。  

  她扭近一個洋漢,那外國男子猥瑣把手伸過去,想捉住女郎的手臂,她一縮,他只抓到一只蝴蝶結,用力一撕,女郎的肩膀露出來。  

  夠了。  

  香浩明這樣對自己說,夠了。  

  他推開狀若禽獸般的幾個客人,跳上臺去。  

  他大聲叫:“莉莉,你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我們等你呢!  

  他一邊脫下外套,裹住她半稞的身體,緊緊把她擁在懷中,不讓她掙扎,“莉莉,彼得在家等你,我們走吧!”一邊把她拉下臺來。  

  宋人見好戲散場,報以噓聲。  

  浩明把女郎拉至一個角落,“坐下來!  

  那女郎猶自舞動雙臂,“不要拉住我,不要拉住我!  

  浩明把香檳桶里冰水住她瞼上潑去。  

  女郎醒了。  

  她先呆了一陣子,然后頹然垂頭。  

  浩明溫和的說:“回家去吧。”  

  女郎怔怔落下淚來。  

  “哭什么,明天又是另外一天。”  

  女郎抬起眼來,幽黯的光線下,她記住了香浩明的瞼,“你是誰?”  

  浩明扶起她,“我姓甚名誰并不重要,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女郎不住落淚。  

  “振作一點,切莫糟蹋自己,記住,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扶她到門口,叫了一部計程車,掏出一百元,付給司機,“送這位小姐回家。”  

  那女郎緊緊抓住浩明的外套,用來遮丑,不肯歸還。  

  對于浩明來說一件外套亦不算什么,他擺擺手,目送計程車載著女郎離去。  

  一陣冷風吹來,浩明感覺到寒意。  

  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  

  浩明沒有把賜衣之事放在心上。  

  他是單身漢,很有點風流韻事,襯衫,外套,領巾……被女性牽走的機會是很多的。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風險跟著上升,錢賺到名下,還未能暖手,又隨即花出去,或繼續投資,外債巨大,每月背著的利息驚人,香浩明的精神一直很緊張。  

  就在年初,他所害怕的事終于發生。  

  美國那邊的總公司倒了臺,牽連到全球分行,投機生意失敗,需要大筆資金來蓋住紕漏。  

  大都會中遍地黃金,可是,人情比紙還要淡薄,香浩明倒處奔走,父兄叔伯尋遍,無人肯援手。  

  浩明對鏡自顧,發覺額角上冒出來的不是汗,是油。  

  他頹然坐下。  

  完了,官司是吃定了,從此身敗名裂,前途盡喪。  

  電話鈴驟然響起來。  

  香浩明整個人彈跳。  

  “浩明,我是杰克,這是最后一線生機,十五分鐘后我來接你,我們上溫家去。”  

  浩明根本不知道溫家是什么地方。  

  他已麻木。  

  稍后他的朋友杰克趕到了。  

  “浩明,快,換件干凈衣服,漱漱口,跟我出去,世界末日還沒到呢,放下酒杯,振作起來!”  

  不管過不過得了這個難關,浩明都會感激杰克。  

  其余的朋友早已假裝不認得香浩明這個人了。  

  當下,他似一個木頭人似跟著杰克跑。  

  杰克把車子開到郊外一幢精致的小洋房門口停下。  

  他悄悄說:“這是我姨父的小公館!  

  浩明這才猛地想起,杰克的姨父是頂頂大名的溫氏,專擅投資地產。  

  絕望的他不由得抱著一絲希望。  

  進了溫宅,很明顯,主人正在宴客。  

  男仆安排兩個年輕人在偏廳等。  

  這一等,便是三十分鐘,主人并沒有出來見他們的意思,茶,放在玻璃幾上,已經漸漸的涼了。  

  杰克咕噥:“好大的架子,自己外甥,還這么著。”  

  浩明灰敗地低下頭。  

  又三十分鐘過去。  

  浩明如坐針氈。  

  這時,他們聽到一聲咳嗽。  

  杰克如星恩大赦,立刻恭敬地迎到門口去。  

  浩明此時反而豁出去了,靜待事情變化,他真感激杰克為他受這種委屈,若有翻身機會,真要好好報答此人。  

  只聽得杰克在走廊與他姨父輕輕交談幾句。  

  浩明沒看到溫氏,只聞聲不見人,但是稍后,他鼻端聞到淡淡一陣幽香。  

  然后杰克進來了。  

  浩明一見他忿忿不平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失敗。  

  浩明反而要拍拍他的肩膀說:“走吧!  

  “走,”杰克說:“我們另外想辦法,天無絕人之路。”  

  就在這個時候,男仆忽然滿面笑容地進來,“兩位請留步,兩位用過飯沒有?請到這邊來,老爺一會兒與兩位商量生意!  

  兩個年輕人呆住。  

  什么意思?短短十分鐘,怎么會有這種變化?  

  只見下人臉色都不同了。  

  他們隨即被安排到小飯廳去,有精致的三菜一湯在等他們,茶被撤下,換上葡萄美酒。  

  杰克大樂,立即干杯,大吃大喝。  

  浩明卻納罕了,是什么使溫氏改變心意?  

  他靜靜喝了半碗雞場。  

  隨即有一位中年人進來,亦系滿面笑容:“香先生,小姓張,是溫先生的秘書,明日上午九時,請香先生到溫氏企業來簽合同,溫先生覺得你在鯉津郊那廿五個單位值得投資,決定接手,由我們與利通銀行接洽,香先生你約可賺百分之五左右,你并無異議吧。”  

  浩明一聽,幾乎沒落下淚來。  

  還有得賺,他被銀行逼倉,都幾乎要跳樓了。  

  那姓張的秘書說:“那么我們明早見,溫先生說,不送了,兩位慢用!  

  香浩明好比死囚獲釋,身上億萬個細胞逐個又活轉來。  

  他嘆一口氣,真想好好痛哭一場。  

  溫氏把廿五個單位接過去,浩明就可以用這筆款子去補其他的紕漏,骨牌原理,一牌救一牌,暫時可喘氣了。  

  這時,杰克按住他的手,“浩明,那百分之五的賺頭,怎么算?”  

  浩明自然上路,“全歸你!  

  “不,”沒想到杰克真是朋友,“一人一半。”  

  兩個年輕人緊緊握手。  

  離開溫宅,回到家中,浩明還疑幻疑真,他沒打算休息,他怕一睡會起不了床,還有,也怕機會從此溜走。  

  他一個人坐在客廳中沉思。  

  這次災劫過后,生活中許多老習慣要改一改了。  

  生意中冒險范圍要縮小一點,學習腳踏實地,以后,設法弄點節蓄,免得小船遇風則沉。  

  要檢討的地方多著呢。  

  還有,那幾百個豬朋狗友的名字,可以全部自通訊錄上劃掉。  

  天漸漸亮了。  

  浩明松口氣,起來梳洗。  

  把胡髭刮掉,淋個浴,換上雪白筆挺襯衫,香浩明又是一條好漢。  

  他準時抵達溫年機構三樓,一名秘書立刻迎出來招呼,待他一如上賓。  

  浩明納罕不已。  

  張秘書一早已在會議室等他,把合同攤出來,笑容滿面。  

  整宗生意十分鐘就成交,香浩明得救了。  

  他不卑不亢地道謝。  

  那位張秘書叫人斟了咖啡上夾,忽然問:“香先生有沒有做股票?”  

  浩明知道他有話要說,立刻洗耳恭聽。  

  果然,下文來了,“據溫先生說,寶利通會升上去,此刻買一點,待上到八塊四角放掉,會有進帳!  

  浩明即時說:“我明白了!  

  張秘書笑,“祝你幸運。”  

  浩明告辭,趕回自己寫字樓去辦事,一路上想破腦袋都不明白何以會獲得溫氏禮待。  

  絕對不是杰克的功勞。  

  溫氏根本沒有見這個外甥的意思,他倆坐在冷板凳有一個鐘頭,溫氏才前來打發他們,在那個時候,不知發生了件什么事,使老溫回心轉意。  

  浩明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做千鈞一發。  

  溫某支持香浩明一說很快便傳開。  

  債主們立刻改過自新,把惡形惡壯的嘴臉收起來,訕訕地重新上門來稱兄道弟,朋友們則意氣風發,因已證明他們眼光不錯。  

  杰克自浩明處拿到傭金,立刻買了一部名貴跑車,招搖過市。  

  浩明把他那一份買了寶利通。  

  一直等它上去,不到半個月,市場傳出收購消息,寶利通漲到八塊四,浩明即時脫手,發覺賺了三倍。  

  第二日,突然又有新消息說收購不實,寶利通又往下跌。  

  浩明已經翻了本。  

  他決定不再賭了。  

  本錢逐點回來,他選了一只美國家具來做代理,決意改邪歸正。  

  與美國人談條件時有點棘手,幾乎告吹,但隔了一天美人自動來電:“呵,原來是溫先生的朋友,為什么不早說,我們為前途計,此刻退讓點實無所謂!  

  誰?  

  誰這樣幫他?  

  這背后的大力神究竟是誰?  

  不是老溫,老溫是大鱷,怎會細眉細眼無微不至地來照顧小子香浩明,但那個人,一定與老溫有關系。  

  那么,到底是誰?  

  因為那個人的緣故,香港明做人辦事忽然順利起來。  

  環境稍微安定,浩明想替父母搬個公寓。  

  正討價還價,對方電話又來了,“呵,原來是自己人,溫先生吩咐過了,八五折優待!  

  浩明忍不住,“真是溫先生吩咐?”  

  “溫老派張秘書來關照的,香兄,你面子真大,哈哈哈哈哈!  

  為什么待他那么好?  

  浩明思前想后,有點糊涂,商場如戰場,敵人多過朋友,他香浩明幾時有這么一個恩人?  

  百思不得其解。  

  江湖風險大,浩明守住他的小生意,無風無浪,居然還有盈馀。  

  他動了成家正室的念頭,漸漸不去留戀歌臺舞榭,特意結交良家婦女。  

  朋友為他介紹了方綺慧。  

  人是萬物之靈,兩人甫見面,就意料會有發展。  

  綺慧比他小三歲,少年時隨父母移民,并且已取得護照,才返來發展事業。  

  她性格獨立,談吐幽默,是個可人兒。  

  浩明是真心喜歡她。  

  一日在銀行區最繁忙的餐廳午膳,浩明忽然說:“綺慧,緣分來了,我向你求婚!  

  綺慧滿心歡喜,“浩明,我答應。”  

  霎時間擠逼嘈吵的咖啡室只剩下他們二人。  

  浩明知道他會幸福。  

  是杰克先起哄,叫浩明擺訂婚宴。  

  浩明只擺了一桌,請十個八個好朋友吃一頓。  

  上了苗翅,忽然有人推門進來,拍手道:“這樣的喜事不告訴我。”  

  浩明一看,急急放下筷子迎上去,來人正是溫氏機構的張秘書。  

  張秘書拱手,“打擾打擾,溫先生囑我送禮來!比〕鲆恢黄奖獾慕z絨盒子放下,立刻告辭。  

  浩明打開盒子,竟是一條晶光四射的鉆石項鏈。  

  浩明不動聲色替綺慧戴上。  

  綺慧詫異道:“誰送這樣的大禮?”  

  浩明低聲說:“長輩!  

  第二天,浩明找上門去。  

  他沒有預約。  

  但是秘書一聽他的名字立刻安排他進會客室。  

  張秘書馬上出來,“什么風把香兄吹來!  

  “張兄,明人眼前不打暗話!  

  “什么事?”  

  “誰送那么重禮給小弟?”  

  “咦,是溫先生呀!  

  “張兄,溫老哪里認得在下!  

  “香兄何出此言?”  

  浩明笑,“我們不要講文言文了,請張兄代為多謝那個人,并且說,我想見一見他!  

  張秘書搔搔頭皮。  

  “拜托拜托!  

  “喂喂——”  

  浩明已經笑著離去。  

  已經到揭盅的時候了。  

  他想同那個人說:“小弟何德何能,蒙閣下錯愛!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  

  過兩日,張秘書的電話來了。  

  “香兄,我當事人的意思是,何必見面呢!  

  “不行,一定要當面答謝,否則的話,我把禮物退回!  

  “這我再去說!  

  “麻煩張兄了。”  

  “香兄,你簡直存心與在下過不去!彼嘈。  

  “我請喝酒!  

  張秘書唉聲嘆氣。  

  浩明暗暗好笑。  

  又過兩日,張秘書通知他:“后天晚上九時半,溫公館。”  

  “謝謝張兄。”呵,終于可以見面了。  

  “請在老板面前替我美言幾句!  

  “是是是。”  

  安排在溫公館會晤,可見此人真與溫老有關。  

  是誰,這樣一路眷顧他?  

  浩明緊張了兩日。  

  他挑深色西裝穿,表示慎重,又特地去理發。  

  綺慧取笑他:“見我爸媽還沒那么緊張!  

  “呵,這位長輩是我的恩人!  

  “是使你浪子回頭那一位嗎?”  

  浪子?浩明不禁有一絲驕傲,他過去曾是一名浪子?過譽了,不敢當。  

  “他幫了我好大的忙,而且一直照顧我!  

  “方便的話,代我問候他!  

  “一定!  

  浩明駕車獨往。  

  準九時三十分到達溫宅。  

  男仆招呼他在那在同一個偏廳里等。  

  浩明感慨萬千,上一次來時是失魂落魄的一個倒運漢子,今時今日,他已翻身,并且打算成冢立室。  

  他吁出一口氣。  

  剛呷了一口茶,他鼻端聞到一陣幽香。  

  浩明一怔,這香氛,似幻似真,又不陌生,在什么地方聞到過?  

  然后,一個苗條的身型在門框處出現。  

  “香先生,你好!  

  浩明馬上禮貌地站起來,咦,怎么出動到女眷來招呼他,會不會太親熱了一點?  

  “香先生,請坐!  

  那位女士輕輕擺一擺手。  

  浩明不著痕跡地打量她,只見她廿余歲年紀,容貌娟好,淡妝,素雅的打扮,脖子上戴著淡粉紅的珍珠項鏈,襯得她十分高貴。  

  浩明不敢亂說話,室內有一陣沉默。  

  那位女士忽然輕笑起來,“果然不出我所料!  

  料,料什么?  

  “香先生已經忘記我了!  

  唐明有點尷尬,欠欠身,他應該記得她嗎?他在何處見過她?  

  “所以,當張秘書說你要見我,我認為不必了!  

  浩明張大了嘴。  

  她?他的恩人是她?  

  他詫異到極點,站起來,又坐下,極度不安。  

  “香先生真是一個好人,好人有好報。”  

  浩明實在忍不住,咳嗽一聲,“這位女士,尊姓大名。”  

  女郎又笑一笑,“我是這間毛子里的溫太太!  

  呵,原來如此。  

  浩明恍然大悟,講得真好,等于說,別的地方,也許還有其他的溫太太。  

  “香先生真的忘記我了!  

  浩明搜索枯腸,總不記得在什么地方見過她。  

  年輕貌美的溫太太輕輕說:“也許,我該提示一下。”  

  浩明陪笑。  

  “一個晚上,在一間酒廊里!  

  浩明茫無頭緒,他經歷過無數那樣的晚上,叫他如何回憶。  

  “有一個女子,喝醉了酒,非常失態。”  

  噫,這也不是什么特別的事。  

  “她半裸地跳到酒吧臺上去跳舞——”  

  浩明把頭抬起來,呵,想起來了。  

  “約是三年前的事了,我記得,那夜,你把外套脫下來遮著我,免我出更大的丑,并且,溫言安慰我!  

  是她?浩明詫異,這便是她?  

  “我一直留著你那件郎凡的凱斯咪上衣,”溫太太輕輕的笑,“于于有一天,我再度見到你,竟然就在自己家的客廳里,你說世事巧不巧,我終于得到報答你的機會了!  

  浩明膛目結舌,像是在聽一個故事。  

  要過很久,他才聽得自己問:“溫太太,你幫我那么多,就是為著一件外套?”  

  “不,不止一件外套,是你的愛護!  

  “任何人都會那么做!  

  溫太太笑了,“會嗎?我不相信!  

  浩明嚅嚅地說:“舉手之勞耳!  

  “那是我最失意的一年,我為一個男子還債,欠下大筆金錢,逼住到歡場尋外快,可是那男子隨即與另一名女子私奔結婚,我變得人財兩空……是你鼓勵我好好生活下去的。”  

  浩明不語。  

  “翌年我便認識了溫先生!  

  浩明松口氣。  

  “他對我極好,我此刻有馀力可幫助他人。”  

  “我是特地來向你道謝的!焙泼髡f。  

  “不,我才要面謝你!  

  浩明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終于他說:“我很高興你已度過難關!  

  溫太太微笑,“可不是,柳暗花明!  

  但,浩明是聰明人,知道此處不宜久留,他站起來告辭。  

  “請等一等!  

  溫太太喚人,一個女傭進來,拎著件男裝外套。  

  她笑說.!“原璧歸趙!  

  浩明笑了,他接過外套,搭在手臂上。  

  溫太太送他到門口,“好事近了吧!  

  想到綺慧,浩明甜絲絲,“是!  

  “祝你早生貴子!  

  浩明與溫太太緊緊握手話別。  

  登上自己的車子,浩明覺得恍如隔世,他想喝一杯停停神,于是往不夜天駛去。  

  好久沒到這種地方來。  

  老馬識途,找到張小圓臺坐下。  

  才喝半杯啤酒,就聽得有人飲位。  

  轉過頭去,看到一個女子伏在桌上痛哭。  

  衣衫單薄,肩膀全露在外。  

  是一個傷心人,流落在此,借酒消愁。  

  都會中永遠有說不完的傳奇。  

  忽然她嘔吐了,嗆得直呻吟。  

  香浩明實在不忍,叫待老取濕毛巾與熱茶來。  

  他扶起她,替她拭干凈,灌她喝熱茶,“醒醒,回家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記住,生活得好才是最佳報復,不要糟蹋自己,切切要留住青山。”  

  那女郎一怔,伏在香浩明身上,大哭起來。  

  她醒了。  

  浩明把外套除下,覆在她身上,扶著她離開酒廊,在門外,替她叫一部計程車,掏出一百元,塞給司機,“送這位小姐回家。”  

  車子開走了。  

  浩明回到酒廊,喝完他的啤酒。  

  他撥電話給綺慧,“我三十分鐘后上你處來!  

  “吃雞場面好嗎?”  

  “垂涎三尺!  

  又做了件好事。  

  從頭到尾,浩明不知那心碎女郎叫什么名字。  

  正如從頭到尾,他都不知道溫太太姓甚名誰。  

  太不重要了。  




Copyright © 看言情小說 2024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
本站收錄小說的是網友上傳!本站的所有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執行時間:0.126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