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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背面 呼召
作者:亦舒
  延芳終于不得不去看心理醫生。  

  不然的話,她想,真的會發神經。  

  醫生姓蔣,年輕英俊,有一把溫柔而肯定的聲音,叫人舒服。  

  “怎么一回事,章小姐,請你慢慢說!  

  “我睡不好!  

  “都會人怎可能睡得好!  

  “是,環境太差太嘈!  

  “你要原諒自己,放松一點,別再追求完美,那么,也許可以一夜睡到天亮!  

  “你一言道盡我的毛病,醫生!  

  醫生笑,“謝謝你!  

  延芳說下去:“不但睡不好,一旦瞌上眼,又亂做夢!  

  醫生嗯地一聲,果然有夢,心理科醫生最擅長解夢,且看看這位章小姐做些什么夢。  

  “你記得夢境嗎?”  

  “記得!我簡直會背,次次都是一樣的夢。”  

  “?”醫生的興趣來了,“請說!  

  “好不容易睡著,卻聽見有人叫我,一直叫,一直叫,叫得我不由得不起來!  

  醫生面色開始凝重,“叫你什么,章延芳?”  

  “不,他們沒有叫我名字!  

  “他們?多過一人?”  

  “是,總共有五個人!  

  “你怎么知道是五個人不是六個人?”醫生大奇。  

  “請聽我說下去!  

  “請!  

  “他們不住地呼召我,叫我去,叫我出現,我在辦公室忙了一整天,已累得賊死,根本不想動,只欲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上班呢,可是他們一直叫,奇怪,也不是叫我章延芳,反正我知道他們要找的是我!  

  醫生頷首,“白天太累太緊張了!  

  “我總是苦苦掙扎,不肯就范!  

  “幾時開始的事?”  

  “上半年,升職之后!  

  醫生說:“壓力太大?”  

  延芳抹抹汗,“說得好。”  

  “什么都要付出代價!贬t生微笑。  

  延芳答:“誰說不是!  

  “為什么是五個人?”  

  “上星期,他們叫我,我終于跟著聲音走過去看一個究竟!  

  “你的意思是,章小姐,你的意識跟了過去!  

  “那當然,我的身體還躺在床上想好好睡到天亮呢。”  

  “告訴我發生什么事!  

  “那個地方像是很遠,又似十分近,我飄飄然隨著聲音走,忽然之間覺得好笑,噫!這不是靈魂出竅嗎?”  

  醫生聽到這里,一怔,寒毛豎起來。  

  呼召,有人不住呼召章延芳的精魂出現。  

  有人召靈。  

  “說時遲,那時快,我已到了一間很大的房間,房中央放著一張圓桌,有五個人坐在桌子前,手握手,圍成一個圈,醫生,我看見就好笑,醫生,這分明是一個召靈會!  

  醫生驀然抬頭,“你不怕?”  

  延芳笑,“我只覺困擾,不是害怕,他們找錯人了,我是活人,我有名有姓有職業有駕駛執照,我可不是野鬼游魂!  

  “后來怎么樣?”  

  “真是一個怪夢!”  

  “可不是,一叫,我就醒了,累得不像話!  

  “五個人,有男有女?”  

  “三男二女!  

  “你可認識他們?”  

  “他們垂著頭,看不清楚!  

  醫生試探地問:“依你看,這夢是怎么一回事?”  

  章延芳嘆口氣,“我覺得我應該放大假,那五個人像煞敝公司董事局人馬!  

  醫生笑起來,這么樂觀開朗,應該沒事。  

  “是,你的確應該放假。”  

  “到哪里去好呢?”  

  “你喜歡城市還是鄉間?”  

  “無所謂,只要能走開就好。”  

  “有親密的男朋友嗎?”  

  “還沒有!  

  醫生的書桌上剛好放著一座地球儀,延芳將之一轉,手指隨便一指,一邊笑道:“千萬別指到津巴布韋上!  

  沒有,她的食指,不偏不倚,指在三藩市。  

  延芳只得笑。  

  她父母就在舊金山,順帶去看看老人家也好。  

  蔣醫生說:“放完大假,再來找我!  

  “是醫生!  

  章延芳覺得與醫生講明白后心里舒服得多。  

  她立刻向公司告假。  

  說也奇怪,一連大半個月,都沒有再做那個夢。  

  晚上睡得穩,白天更精神奕奕,算一算,延芳受這個怪夢打擾,已有五個多月。  

  她收拾很簡便的行李就出門了。  

  到了三藩市,叫一輛計程車就往家里駛去,父母見了她,喜出望外,廷芳將公事拋在腦后,─直向每親要這個吃要那個玩,恢復童真。  

  “延芳,回來同爸媽住,陪陪我們!  

  “北美洲工作環境比較差!  

  “你志在發財?”  

  “不,我想證明自己!  

  章太太惱曰:“我最討厭這句話,什么叫做證明自己?把護照取出看清楚不就是了!  

  延芳只得陪笑。  

  只聽得父親勸道:“你識相點,再嚕嗦,也許女兒以后就不來了!  

  延芳連忙說:“怎么會,媽媽才不嘮叨!  

  那天晚上,滿以為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覺,誰知道,又做那個夢了。  

  憩睡中,延芳聽見有人叫她。  

  這一次,聲音近很多。  

  延芳聽見的是,“過來,過來,我們喚召你,過來!  

  延芳忍不住斥責:“鬼叫什么?人家要睡覺。”  

  “岑玉琴,岑玉琴,我們呼召你!  

  延芳一聽,笑出來,“我不是說你們弄錯了人?可見不差,我不叫岑玉琴。”  

  可是對方卻不理,一直叫:“岑玉琴,前來與我們說話?”  

  延芳不耐煩,“好,就跟你們講個明白。”  

  “岑玉琴──”  

  延芳大喝一聲,“來了。”  

  像上一次一樣,她飄飄然來到一幢房子面前,這次,說也奇怪,她清晰地看到門牌上寫著八三四號。  

  噫,房子對開,是蔚藍的金門灣。  

  他們把她召到舊金山來了。  

  轉瞬間,延芳已來到那間大廳。  

  圓桌。  

  他們還在召靈,延芳真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這時,延芳已經站在他們身邊,索性看個仔細。  

  五個人,三男二女,兩位女士已有五六十歲年紀,比延芳的母親年長,三位男士比較年輕。  

  其中一位先生是領導,只聽得他說:“岑玉琴,你來了嗎?我感覺到你在我們身邊!  

  延芳踏前一步,“是,我來了!  

  繼而打量這間房間。  

  只見布置雅致大方,家具與擺設名貴考究,一只卡地亞水晶鐘的時針分針均指在十二點,延芳記得她上床時是十一時半。  

  這家人為什么召她前來?  

  “叫我何事?”  

  那位男士說:“你母親渴望聽到你的聲音!  

  延芳至此不得不坦白:“我上次已經說過,我不認得你們,我的名字叫章延芳,家母叫宋思瑩,今年才四十六歲,你們可否承認錯誤?”  

  那位男士沉默了。  

  這時,其中一位女士忽然輕輕飲泣。  

  她銀發如絲,身裁瘦小,穿著黑衫,看樣子非常傷心。  

  延芳不由得惻然。  

  她問道:“岑玉琴怎么了?”  

  那位男土答:“岑玉琴于十八歲那年交通失事身亡!  

  “啊,多么可惜!  

  “她母親思念她!  

  “那是一定的!  

  “與你母親說話,岑玉琴!  

  “我不是岑玉琴!喂,你們到底搞什么鬼?”  

  荒謬!  

  像上次一樣,廷芳預備退出房間。  

  可是,那位女士忍不住叫:“玉琴,玉琴,不要怪媽媽,原諒媽媽!  

  延芳動了慈悲之心,“玉琴是你女兒,玉琴怎么會怪你,那純粹是一宗意外罷了!  

  那五個人聽到延芳那么說,大大松了口氣。  

  另一位女客說:“岑太太,你該放心了,這三十多年我看你受盡了折磨,唉,現在玉琴親口同你說不怪你,你可放心了。”  

  岑太太抬起頭,聲音顫抖,“玉琴,你好嗎?”  

  延芳決定好人做到底,“我很好,你請放心。”  

  “為什么到現在才應召前來見我?”  

  延芳只得胡亂找個答案,“我已再世為人!  

  眾人又呵一聲地叫起來。  

  延芳說:“我要走了,你們多多保重,”忽然想起來,“對了,不要再叫我了,這是很傷元氣的一回事,對我無益。”  

  岑太太含淚說:“對,對!  

  “再見。”  

  岑太太不住頷首。  

  延芳看清楚了她的面孔,那曾是秀麗的五官此刻緊緊皺在一起,延芳不禁撫摸她的手。  

  她覺得了,“玉琴!”  

  “保重身體!  

  延芳轉身,離開那間大廳。  

  她醒了,紅日炎炎,已是上午八時半。  

  第一件事便是掀開被褥去找母親。  

  “媽!”延芳緊緊抱住她。  

  “神經病,還不去梳洗?”  

  幸虧母親還年輕,“媽,我決定一年來看你們兩次。”  

  “我希望你搬回來住!  

  “我鄭重考慮。”  

  她隨即出門,駕著小車子,駛到山坡那一邊去。  

  夢境如此清晰,延芳想去找那戶人家。  

  門牌八三四號。  

  對著金門橋。  

  這樣的街道應該不多。  

  但是因不知街名,一找也就個多小時。  

  延芳找得口渴,見到小販騎著摩托車上來賣果汁,便要了一小瓶,喝起來。  

  猛然一抬頭,便看到八三四號,淺藍色與白色的墻壁,對牢蔚藍的金門灣。  

  找到了。  

  真奇怪,她明明不是岑玉琴,卻不住受到呼召,老遠跑了來舊金山,夢中魂離肉身,去到八三四號,與岑的家人見面。  

  延芳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她把車子停好,前去敲門。  

  門打開了,延芳一眼便認得那是昨晚兩位女士之一,但不是岑太太。  

  “請問是岑家嗎?我找岑太太,我姓章,叫章延芳!  

  對方見是妙齡女子,又是同胞,便請她進去。  

  整個夢獲得印證,會客室與延芳夢中所見一模一樣,那只水晶鐘的時針與分針指在十二時正,不過這次是中午。  

  窗簾已被拉開,日光透進來,延芳覺得無比熟悉,她挑了張椅子坐下來。  

  “我去喚岑太太。”那位女士走開。  

  延芳舉目四處瀏覽,忽爾聽見“呵”地一聲,她目光落在一瘦削的年輕人身上。  

  啊,他便是帶頭呼喚她那人。  

  延芳看著地,他也看著延芳。  

  終于,兩人不約而同地問:“你是誰?”  

  那年輕人取出卡片給延芳,延芳一看,呆住,卡片上寫的是“曾立人,哥倫比亞大學靈學教授!  

  延芳說:“你猜我是誰?”  

  他毫不猶疑地說:“你回來了!  

  “不,”延芳說:“我不勝其擾,前來查探究竟,快告訴我,岑玉琴到底是什么人?”  

  曾立人立刻到書架上取過一幅照片遞給延芳。  

  照片上是一個秀麗的少女,穿著六○年代的服飾。  

  “汽車失事?”  

  “也有人說是殉情自殺!  

  “什么?太笨了!  

  “她母親反對她同一個男孩子在一起,分手后,那男孩子被征入伍,在海防陣亡,隨后就發生了這件意外!  

  “正如你說,純是意外罷了。”  

  “岑太太不能釋然!  

  “可憐的母親!  

  “我半年前應邀前來呼召你,這位小姐,我懷疑你前生是岑玉琴!  

  “胡說,我是我,岑玉琴是岑玉琴。”  

  “那么,”曾立人目光燜燜,十分興奮,“你如何會應召來到這里?”  

  延芳怒道:“因為我的腦電波剛好接收到你發出的訊息!  

  “不會那么巧。”  

  “指紋也有相同的機會!”  

  這時,忽然有人問:“誰,誰找我?”  

  是岑太太出來了。  

  兩個年輕人只得暫時停止爭執。  

  延芳站起來,“岑太太,我是章延芳!  

  岑太太今日精神略好,白發梳理過,又換上套珠灰色洋服,看上去較為年輕。  

  她看到的延芳背著光,五官不十分清楚,可是像煞一個人,她情不自禁,脫口而出:“玉琴!你怎么來了?”  

  可見像,像得不得了。  

  廷芳溫言答:“我不是玉琴,我是延芳!  

  她前去握住岑太太的手。  

  “你認得玉琴?”  

  “家母是玉琴的同學!  

  “呵我忘了,我忘了,如果玉琴在生,該是中年人了,唉,日月如梭,光陰似箭!  

  延芳坐下來,陪岑太太喝茶。  

  岑太太說:“兩家該多些來往才是!  

  延芳答:“是,是!  

  可是延芳對這間房子有說不出的親切感,一定是因為夢中常來的緣故。  

  延芳在三十分鐘后告辭:“岑太太,我有空再來!  

  “下次再來。”  

  岑太太送她到門口。  

  “保重身體!彼滩蛔⊙a一句。  

  那位靈學專家卻不放過她,“章小姐,我送你!  

  路上延芳椰撤他,“曾先生,岑家不需要你了!  

  “我從未遭遇過這樣的個案!”  

  “什么個案?”  

  “靈魂先來,然后,肉身跟著出現。”  

  “因為我是一個活人,曾先生,我不是游魂。”  

  “然則,你相信游魂?”  

  “曾先生,我不肯定,但我也不否定,我態度開放!  

  “章小姐,讓我們去喝一杯咖啡。”  

  “不!”  

  “為什么?”  

  “夫子說:敬鬼神而遠之!  

  曾立人笑了,“你才是那只鬼魂,我,我不過擔任俗稱靈媒的角色。”  

  延芳無奈,“好,一杯咖啡!  

  她亦想知道更多。  

  他們找到一個安靜的角落。  

  曾立人開門見山,“章小姐,我想請你協助我做一項實驗!  

  延芳立刻搖頭,“對不起,我不是白老鼠。”  

  “我們可以幫助你回憶前世之事。”  

  延芳一直搖頭,“我今生活得很好,我不理過去,我只看將來!  

  曾立人失望,“你一點好奇心也沒有?”  

  延芳笑笑,“不比你那么強烈!  

  “抑或,你怕?”改用激將法。  

  延芳絲毫不受影響,“誰不怕死亡!  

  “玉琴是個感情沖動的女子,你比她穩重成熟。”  

  “這樣說就不公平,我年紀比她大,她沒有機會發展她性格較好的一面!  

  “你同情她!  

  “那自然,但無論如何,她這樣不懂得珍惜生命,卻不值得原諒!  

  “你說是意外。”  

  “意外亦可避免!  

  “講得好!  

  “你看她母親是多么傷心,三十余甲來生活陰暗!  

  “母親,也似乎應該給予子女較寬自由!  

  “那個時候的母親不懂得那樣想,不比今日,”延芳不禁覺得幸運,“家母非常尊重我及愛護我!  

  “看到你快樂的今生,我覺得寬慰!  

  延芳啼笑皆非,“別太堅持你的理論,我始終認為我不是岑玉琴,這件事不過是巧合!  

  曾立人不置可否,“你若改變主意,請與我聯絡!  

  “我過幾日就要回去了!  

  “祝你凡事順利!  

  “謝謝!  

  延芳回到家,她母親午睡剛醒。  

  延芳說:“媽,以后幾天,一定在家陪你!  

  章太太感喟,“小時候老是纏住媽媽不放,寸步難移,討厭得不得了,你外婆說,不要煩,一下子就長大高飛,再也見不到了,果然如此!  

  “你為什么放我走?”  

  “不放,行嗎,再說,我霸住你干什么,時間樂得自己享受。”  

  延芳又緊緊擁抱母親。  

  “我替你去做點心!  

  延芳躺在沙發上,忽然之間累得無以復加,眼皮都睜不開來。  

  她心中嘀咕,別又是那靈學專家在遠距離作法吧。  

  她睡著了。  

  開頭沒有知覺,稍后發覺自己在一片無邊無涯的草地上,草地蔥青可愛,修剪得十分整齊。  

  延芳大奇,脫口問:“這是什么地方?”  

  誰知有人答:“這是時間荒原!  

  延芳笑,“這并不是荒原!  

  “是,它是荒原,天老地荒的荒!  

  “你是誰?”延芳訝異。  

  “你不認得我?看仔細點!  

  一個少女自延芳身后轉出來。  

  秀麗五官,苗條身型,延芳一見,便頷首道,“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岑玉琴!  

  “是,是我!  

  延芳忍不住問:“這些日子,你在何處?”  

  岑玉琴笑而不答。  

  延芳又說:“你母親非常想念你!  

  “我不能前去見她,所以我托你代我安慰她!  

  “你托我?”  

  “是,我還得向你道謝呢!  

  “我近半年來晚晚都睡不好……”  

  “對不起,”玉琴真正歉疚。  

  “算了,助人為快樂之本!睕r且,她終于搞清楚,她不是岑玉琴。  

  “為何選我?”  

  “你有靈感,你可以接收到訊息。”  

  延芳點頭,“我也這么想!  

  “以后,我不會再打擾你!  

  “慢著,”延芳叫住她,“當年……純是一宗意外,是嗎?”  

  玉琴回過頭來,“是,是意外。”  

  “你并不責怪母親?”  

  “不,我怎么會怪她。”  

  延芳笑,“我也這么想!  

  接著,玉琴向她擺擺手,離去。  

  “延芳,延芳,起來吃些炒年糕。”  

  延芳睜開眼睛。  

  她已離開了時間的荒原,可是,現實世界,何嘗不是受時間大神控制。  

  假期過后,延芳回到工作崗位。  

  她再也沒有做夢,她睡得很好,事實上,兩只鬧鐘有時都不能把她叫醒。  

  意延芳不是不惆悵的。  

  一日有空,她跑到蔣醫生處訴苦。  

  “本來我還以為會夢見六合彩中獎號碼。”  

  醫生只是笑。  

  “現在睡得昏沉,一點知覺也無!  

  “那么,才夠精神做事呀!  

  “是,我明年又要升級了!  

  “恭喜恭喜!  

  “醫生,召靈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醫生還來不及回答,廷芳又問:“還有,你相信靈魂出竅這件事嗎?”  

  醫生咳嗽一聲。  

  “抑或,一切都是夢境,巧合之下,使人相信有鬼神之說?”  

  蔣醫生笑,他都來不及發表意見。  

  延芳又說:“我愛家母,我這才發覺,孝順父母至要緊一點是好好生活,努力上進。”  

  醫生點頭,“完全正確。”  

  延芳看看表,“時間到了!  

  “有人呼召你?”  

  “啊是,法術無邊的董事局正在開召靈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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