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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 尋求新聞
作者:亦舒
  皇室人員來了,又去了,本來忙得七葷八素的報館忽然靜了下來,大家翹著二郎腿坐,閑時只聽見發報機嗒嗒嗒接收新聞稿,好動的同事們悶得渾身無力,打呵欠,吃零食。

  南南說過,從事這一行,全是賤骨頭,非得忙得自己姓什么都忘記,否則沒有滿足。

  開會的時候,上司說:“去挖呀,干嗎不去發掘?大都會里,每個人都有故事,寫了特寫,同你登出來!

  南南不出聲。

  小茜說:“有許多新聞,讀者都不要看,社會版登太多了!

  “那么,”副老總說:“看看有什么請帖,去參觀時裝表演,雞尾酒會,珠寶展覽吧!

  女將們噫地一聲,男同事抿著嘴笑起來!

  冬兒攤開報紙,“大家來看這段新聞。”

  南南趨過頭去,“是警方發出的消息:稚齡姐弟遭父母遺棄,尋求公眾協助!

  “追下去也是一個好故事!

  “不用追,我可以把故事即刻告訴你:他們的父母親年紀很輕就結婚,熬不住窮,肯定有一方面先離家出走,另一方面越來越不甘心,撇下孩子,也來個不仁不義”

  小茵笑著接下去:“其中一定有人嗜賭,或是吸毒。”

  冬兒扔開報紙。

  南南說:“慘是慘,可惜大家都麻木了!

  阿貝說:“還有這一段:男子駕豪華房車蓄意撞向路人,被控以傷人,毆警,拒捕!

  “咄,他是被告,不能接受訪問!

  “我對殺人兇徒沒有興趣!

  “被告身邊還有一個女人!

  “肯定是他的相好,而且百分九十九是歡場女子!

  南南大笑。

  老總問:“笑什么?”

  “笑沒有好故事!

  “你們沒有想像力才真,”上司有點生氣,“限一星期內每人交一個故事出來!

  阿貝立刻叫苦,“要命,我們是記者,不是作家,哪來的故事!

  “有了,我們訪問作家,叫他們提供故事。”

  冬兒說:“我到街上去逛逛,看看有什么新聞!

  南南說:“我同冬記一組!

  老總搖頭嘆息,“一代不如一代,沒有人才。”

  大家擠眉弄眼,也不把這種話放在心上。

  南南與冬兒孵到記者會所去喝啤酒,摸著冰凍的杯子,南南問:“叫你做戰地記者你做不做?”

  冬兒搖頭。

  南南說:“我也不干。第一,我愛生命。第二,那種場面像地獄,實在沒有勇氣承受!

  “像六十分鐘時事摘錄那樣的新聞你又做不做?”

  “小姐,人家的人力物力不是我們辦得到的!

  “真的,許多名記者寫一篇訪問用去三個月,與主題人物苦苦相纏,到最后,關系密切,自然寫得好,我們卻事事急就章!

  南南說:“人家記者功夫也做得足。”

  冬兒長嘆一聲,“也許老總真說得對,我們不是人才!

  南南咭咭咭笑起來。

  “你打算交什么故事?”

  “實在沒法子,去訪問本市所謂名人!

  “算了,那些濫竽充數,江湖客拉扯酒朋飯友換好處的稿子……”

  “別太認真!

  南南坐在窗前,始終堅持己見,衣食足要知榮辱,有什么道理豐衣足食之余還要昧著良心亂寫一通。

  她情愿寫一座建筑物,寫一條街,寫一個行業,或是大城小景,甚至是小人物。

  她還年輕。

  雖然了解社會運作情況,卻還懷著理想。

  南南與冬兒分手,踱步去乘車。

  地下鐵路站在非繁忙時間也相當擁擠。

  一大群人圍著在看熱鬧。

  南南身為記者,好奇心自然強烈,走過去,撥開人群,只見一個約十多廿歲的女孩子在地下嘔吐,衣冠不整,圍觀者不住訕笑,無人援助。

  南南生了拔刀相助之意,過去扶她,“你怎么了,醉酒,不舒服?”

  女孩抬起頭來,倒是娟秀的一張瞼,滿額是汗,喉嚨發出呻吟,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楚。

  管理人員到場,對南南喝問:“是你的朋友?”

  不知恁地,南南答:“我這就帶她走!

  “要不要叫救護車?”

  那女孩揪緊南南,“不要,不要!

  南南問她:“你傷在哪里?”

  她已經掙扎著站起來,一步步向出口走去,南南只得跟住她。

  她伸手叫街車,南南看到她腳面上有血。

  南南馬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拉住她,“不立刻看醫生,你會死!

  女孩大眼露出恐懼的神色,搖搖欲墜,南南把她推進計程車,說出私人醫務所地址。

  醫生是南南父母的朋友,無論如何不肯接手,立刻把女孩送到公立醫院,南南一路上狠狠咒罵,全然不了解德高望重醫生的苦衷。

  女孩已陷入昏迷,經過急救,生命是挽救回來,但事情一下子通天,名譽肯定掃地。

  院方向南南要口供,但是南南并不認識她。

  從女孩的手袋中,他們找到身份證,她才十八歲。

  冬兒趕來接南南。

  南南疲倦的問:“我算不算多管閑事?”

  “總得有你這樣的人!

  “她現沒事了!

  “我們走吧!

  兩人結伴離開醫院。

  “可否把這件意外寫成一個故事?”

  “唏,你以為是小學生周記乎。”。

  “嘿,報上許多日記式雜文連小學生的趣致都沒有!

  “交不出貨,老總會不會開除我?”

  “不會,他只會摔甩你的頭!

  南南不能立刻忘懷那個少女,深夜入睡,看見她一身血污,站在那里哭。

  嚇得南南滿頭大汗驚醒,心卜卜跳。

  第二天,在報館,卻接到她的電話。

  她表明身份,向南南道謝,聲音雖弱,身體已無大礙!白o士把你姓名地址給我,”她彬彬有禮,“待我出院親自再來拜訪!

  完全不像那種父母疏于管教的失足少女。

  南南放心了,日行一善還是值得的。

  她的名字叫安娜。

  南南本想與冬兒結伴看電影去,可惜老總逼著要故事,她連忙打醒十二分精神,挑燈夜戰,做了一篇“本市動物園滄桑史”,以輕松口吻,由戰前兵頭花園那只老虎說起,直寫了五千字。

  老總很感動,刪改之后,選一個星期天,把它圖文并茂的刊登出來,他的評語是“資料充足,文筆活潑”。

  第二天早上,郊外一輛公共汽車失事,壓死五名學生,最大那個才十五歲,南南與冬兒自家內撲出去,趕到現場,拍攝殘酷場面,唏噓不已。

  兩個人都吃不下早餐。

  “真沒意思,做好功課,穿上校服,擠上公路車,預備開始新的一天,誰知蒙主呼召,就此完結!

  冬兒看她一眼,疾筆而書。

  南南進黑房去沖照片。

  電話接進來,有人找她。

  南南看看表,才十一點,她本人也很少在這種時間上班,她帶著照片走出來。

  南南看到安娜。

  臉上薄薄化妝,身上合時衣裳,明艷照人。

  南南意外,“你出院了?”

  “是的,沒妨礙你工作吧!

  “沒有沒有!

  “我想請你吃飯!

  “不用客氣!

  “假如你不嫌棄,我想做你的朋友。”

  南南本人選擇朋友極之嚴格,行內人都知道她性情頗為孤僻,因此她只矜持地笑笑,不置可否。

  當下安娜問:“現在可方便出去?”

  南南點點頭,放下照片。

  地方是安娜挑的,一流的法國飯店,叫了菜,她點起一枝香煙,再次多謝南南救命之恩。

  南南不知說什么好,緩緩喝咖啡。

  安娜看上去很高興,像是把一切丟在腦后,所有不愉快的事都煙飛灰滅。

  真的,何必記住呢,她所有的,不過是她自己,她毋需在閑雜人等面前裝模作樣博一聲喝彩。

  世界這么大,生活在玫瑰園中的人難以了解鯊魚海中的情況,安娜不必解釋。

  南南一直禮貌地微笑。

  安娜看上去這么漂亮活潑,世上真有自甘落這回事?也許為了避免訴說痛苦的往事,她情愿上這樣的一個罪名。

  南南倒是很高興安娜可以做到沒事人一般,傷痕不為人見。

  旁觀者多數希望看戲,所以一當事主沒有反應,他們便訝異:“怎么沒事人一樣!”巴不得有呼天搶地,到處陳情。

  所以拒絕展覽瘡疤需要極大的勇氣。

  南南有點佩服安娜。

  太多的良家婦女自以為頭頂上戴著圣潔的光環,是道德會的十字軍,有義務要保護丈夫子女,不受污染,故此窮一生的力量排除異已。

  南南不這么想,接觸社會層面較廣的她知道世事決非只有黑白兩面這么簡單。

  吃完了飯,她與安娜分手。

  “有空再聯絡。”南南說。

  報館中,冬兒猶不能忘記早上的車禍,自言自語:“什么人該死,什么人不該死?”

  南南無奈的答:“敵人都該死,朋友不該死,朋友萬一變了敵人更加該死!

  冬兒抬起頭,“說到什么地方去了?”

  南南勸她:“做完新聞就該忘了它,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事事上心,精力一下子燒盡!

  “唉,世上似乎已經沒有是非黑白!

  “有,誰說沒有,我是你非,我白你黑!

  “喂喂喂,”冬兒終于笑了。

  “剛才那個女孩子就是安娜!

  “看不出,”冬兒訝異,“痊愈了嘛?”

  南南側頭說:“我想,在她那樣的環境生活,要不死,要不痊愈,沒有中間路線!

  冬兒沉默一會兒說:“還是我們好,我們可以告兩星期假舔傷!

  南南又打趣她,“是嗎,老總對你這么好,認了你做干女兒?”

  冬兒總算開顏,“幾時調到影劇版去,嘻嘻哈哈,風花雪月!

  “你真是見人挑擔不吃力!

  阿貝捧著咖啡走過來。

  “找到故事沒有?”冬兒問。

  “剛寫好,這個篇名如何:廣東茶樓滄桑史!

  冬兒大笑,“為什么事事如此滄桑?”

  “流行呀!

  “讀者會以為咱們報館歷盡滄桑!

  小茜說:“這篇特寫做得不錯!

  “拿來看看!

  “老總就是會折磨人,日常功夫已經趕不了,還要做夜課!

  “下午新聞處那個招待會,誰去?”

  “小茜專責運輸消息,她去好了!

  “沒問題!

  冬兒問南南:“你何為悶悶不樂?”

  “笑話,我一直引你開心,你倒說我!

  “什么事?”

  瞞不過老同事。是因為安娜吧,南南一向唯美主義,偏偏又身為記者,被逼接受許多陰暗的事物。

  感覺像是背脊有一條毛蟲緩緩蠕動,太不好受。

  “來,我們看畫展去!

  南南取起她的照相機。

  展覽館靜寂素凈,是個松弛人心的好地方,光線也柔和動人,畫是否高明值得一看,已是另外一個問題。南南心想:早知學美術。

  做一行怨一行。

  南南自問是見過世面的人,一向也鐵石心腸,不會得輕易動容,安娜為何令她憂悶?

  “怎么樣?”

  南南答:“學王無邪,學得很壞!

  “走吧!

  “哪里去?”

  “到資料圖書館去。我還沒交稿!

  “寫圖書館滄桑史?”南南取笑。

  “不如寫歷盡滄桑一記者!

  經過大會堂,有一對對新人進行婚禮,兩個駐足欣賞一會兒。

  新娘子都濃妝,打扮得如洋娃娃。

  南南說:“你看,這些姻緣,都是前生注定的。”

  “你相信嗎。”

  “相信,有許多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不推給命運,無法交待。”

  過了幾天,南南為工作奔走,掛住新聞,忘了舊聞。

  只見影劇版同事忙得發昏,一位紅星誤服藥物送院,大伙兒爭搶新聞。

  案頭都是她的照片。

  小茜揀起一張看,“我要是長得這么美,我就不自殺。”

  阿貝說:“你應該知道,財富、美貌、名氣,皆不能帶來快樂。”

  冬兒說:“誠然,但如果這些都不能帶來快樂,什么能夠?”

  “我們必需自得其樂。”

  大家坐下來,默默無言。

  那邊有同事聽完電話說:“渡過危險期了!

  眾人松口氣。

  “大家這么關心她,仍然一點幫助都沒有,有時候做人不應太貪婪。”

  南南將一本新聞周刊攤開來,“看看這里頭天災人禍戰爭,你才知道,平安是福,夫復何求。”

  冬兒接電話,按著話筒:“南南,一位安娜小姐找你!

  南南猶疑片刻,“說我不在。”

  冬兒點點頭,不一刻,掛上電話。

  冬兒問:“為什么不聽電話?”

  “說得一次也說不了兩次。”

  “或許她有心事!

  “我不是社會工作者,天長地久,無能為力!

  冬兒聳聳肩,“我不怪你!

  “而且,做記者也不是什么神圣的工作!

  “安娜長得實在太漂亮,所以特別令人惋惜!

  一句話說到南南心坎里去。

  冬兒說:“或許你可以勸她向上。”

  南南還沒有回答,老總已經在那里叫:“請你們回來干什么,抽香煙喝咖啡?”

  大家連忙埋頭工作。

  等南南想找安娜的時候,才發覺沒有她的電話地址。

  她有點后悔那日沒聽安娜的電話。

  算了,南南想,人間慘劇幾時停過,有幾個人可以自一個溫室轉到另一個溫室直至壽終正寢。

  因工作緊張,大家下了班,都喜歡喝一杯生津止喝。

  南南許久沒有去紅獅酒館,那日一踏進去,便看見一個苗條的背影。

  南南有點歡喜,沖口而出:“安娜。”

  那女孩子轉過頭來,南南多怕是看錯人,但她確實是安娜。

  安娜也笑了。南南十分高興,“在這里工作?”

  安娜點點頭,“有一個月了!

  “習慣嗎?”

  “慢慢來!

  “開頭是一定辛苦的!

  “從前做售貨員也好不了多少!

  這是她們第一次正式交談。

  “吃豆腐的人多不多?”

  “總會有,報館也有吧。”安娜的語氣十分樂觀。

  南南點點頭,“請給我半品脫基尼斯!

  “馬上來。”

  南南問:“你沒有再同那人來往了吧!币怀隹,才覺得多事,怎么會問起這樣私人的問題來。

  但安娜卻不在意并且大方的回答:“還敢嗎,我不敢了!

  南南至此完全放心,脫離過去的壞經驗,從頭開始,管別人怎么說,閑人舉辦座談會來說是非也不必理會。

  客人多,安娜一下子轉開去,南南想問她要通訊號碼,已經來不及。

  朋友們嚷著去打桌球,南南也跟著去。

  反正她已經知道安娜工作地點。

  冬兒說:“你可以為她寫一篇素描,她的故事一定蠻動人!

  “依你說,社會工作者都是大作家了!

  冬兒白她一眼。

  “又有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樣說來,旅行團導游也全是大作家了,咱們報館老總也不必鬼叫人才凋零了。”

  冬兒說:“我只是見放著現成好題材可惜!

  南南笑笑,“也許,我得征求她的意見!

  冬兒說:“看得出你開始接受她!

  南南點點頭。有些人的感情慢熱,南南就是那樣。

  再有機會到紅獅,她主動找安娜。

  經理說:“是有那么一個女孩子,現在不做了!

  南南一呆,“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們不知道,女侍流動量很大,年輕女孩子不定性,留都留不住。”

  南南很悵惘。

  后來,案頭電話一響,她就想:會不會是安娜。

  南南愿意與她詳談。

  小茜要辭職,驚動女同事。

  “休息一下,從頭來過,近年精力透支得太厲害。”她說。

  阿貝笑說:“她考到優差,過一個月要去做新聞官,是不是?”

  冬兒失聲:“唉呀,真好,不必交周記了!

  “寫慣就不辛苦了,你看專欄作者天天寫!

  “妹妹,人家稿費優厚!

  南南握小茜的手,“恭喜恭喜,下次聽到我們街外人電話,千萬別官樣文章說無可奉告!

  “別打趣我好不好!

  小茜走后,一時沒請到適合人選,幾個人更吃力。

  安娜的電話一直沒有來。

  南南只得準備再一次接受失望。

  沒多久,事情漸漸淡卻,像舊報紙曝曬在大太陽底,本來黑字白紙,變成黃黃的褪了色。

  一日南南休假在家,接到冬兒電話。

  “警方王警官找你,盡快同他們聯絡,電話是三六七八四。”

  南南打一個突,不敢怠慢,立刻撥電話。

  那邊反應很快,“請你到我們分署來一趟,今早發現一單兇殺,被害者手袋中有你的卡片!

  南南只得趕去。

  她派出去的名片不下數百張,不一定落在熟人手里,不過也總是警方的一條線索。

  王警官把她帶到殮房。

  南南暗嘆又是一個不幸人。

  王警官示意她認人。

  布一掀開,南南看到死者容貌,大驚失色。

  安娜!

  “你認識她?”

  南南側過瞼,點點頭。

  “請跟我們來錄口供。”

  南南鼻子一酸,落下淚來。安娜秀麗的面孔并沒有受到破壞,表情很寧靜,像是去得十分安逸。

  南南把她所知道的全告訴警方,在道謝聲中離去。

  她沒有回家,反而到報館坐下,不知恁地,坐下來,就把安娜的事寫出來,自在殮房認尸開始,往回追思,一邊寫一邊流淚。

  冬兒看見,奇問:“你放假還回來干什么,是不是老總等你,哭什么,又不是沒聽過他罵人,當它耳邊風。”

  南南不回答。

  她一直寫下去。

  冬兒索性坐在她身邊,南南寫一張,她順手取過,讀一張,看完一千字,冬兒聳然動容,老總過來,見她倆神色大異,等冬兒看完手中的稿,也接過來看。

  三個人都不作聲,一個寫,兩個看,一個多鐘頭后,南南把筆擲下,完成她的故事,伏在桌子上不聲不響。

  老總把那幾千字帶回編輯室去。

  冬兒問:“你可知道誰是兇手?”

  南南搖搖頭。

  她為什么沒有擺脫他?”

  南南又搖頭。

  “你為什么改變主意把這個故事寫出來?”

  “不寫的話我會憋死!蹦夏线@次總算開口。她深深嘆一口氣。

  “筆調很動人!

  動人?南南蒼涼的想,有什么動人,大城市小故事,天天不知發生幾許宗,真的要寫,不愁沒有題材,只怕一枝筆寫到老也寫不了。

  老總匆匆出來,“故事明天見報!

  南南點點頭。

  她抓起大布袋,走出報館,不知街上又有什么人什么事在等著她。

  南南覺得她不再怕寫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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