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身著華服的偉岸男子端坐在廳上,其中君少恩優(yōu)雅的端起了下人送上來的精致瓷杯,淺啜了一口,姿態(tài)優(yōu)雅而迷人。
而刑蔚中則粗魯?shù)哪闷鹆吮,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舉動會發(fā)出讓人側目的碰撞聲,然后毫無優(yōu)雅可言的將茶水一飲而盡。
宮家兩老看著眼前那強烈的對比,很自然便將好感全數(shù)放到了君少恩的身上。
暗自慶幸著,還好女兒心儀的是君少恩,雖說這兩個孩子同樣是他們看著長大的。
可姑且不論君少恩是君家的命脈,坐擁著君家的一片榮華富貴,而刑蔚中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兒。
就說這兩人那天差地別的舉止,一優(yōu)雅端正、一放蕩恣意,就已經(jīng)夠讓為人父母者舍刑蔚中而就君少恩了。
在審視了好一會兒后,宮濤略清了清喉嚨,說道:「不知君世侄此番前來是為了何事?」
他們夫妻倆昨日接到拜帖之際,還在臆測著,君少恩這次前來,或許是為了和女兒的親事。
因為他們兩家近年來已經(jīng)少有走動,君少恩應該不至于為了其它事,如此大費周章的從京城南下到杭州。
再加上那日君老夫人還特地遣人來家中索繡,兩家結親之事想來是八字已有一撇,所以兩老還兀自欣喜寶貝女兒的終生大事終于有了著落。
就連宮清靈也是喜上眉梢地宛若一只小雀兒似的,半刻也不得閑。
「這次我們兄弟前來,于公是為了想和宮伯父談談宮家繡坊和君家布坊的合作!咕俣鞑槐安豢旱牡皿w響應。
「嗯,老夫已經(jīng)聽說了,賢侄這幾年在商場上的表現(xiàn)簡直可以用大放異采來形容,若是君宮兩家能夠合作,當是美事一樁!」
「是伯父過獎了!咕俣髦t言道!钢劣谒绞侣铩
君少恩頓了頓,雙眼掃過兩老的一臉期待,這才緩緩地啟口,「不瞞伯父、伯母,我奶奶有意和宮家結為親家。」
「這、這……當然好啊!這可更是好事一樁。 咕俣鞯脑捖暡怕,宮濤略就立時拍掌大樂應好。
但彷佛是見不得他那喜上眉梢的模樣,一直安靜待在一旁的刑蔚中突然冷言說道:「伯父話可別應得太早,雖說兩家結親好是好,但君家畢竟是大戶人家,咱們總得瞧瞧宮小姐能不能端得起君家的飯碗!」
這話委實說得太過明白了些,當下宮家兩老的臉色變了又變。
沒好氣的瞪了刑蔚中一眼,君少恩只好再次扮演起和事佬的角色。
他略略閉目,任由腦海里的思緒兜轉了一圈,然后斂起了眸中的精光,俊逸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淺笑,朝著宮家兩老說:「兩位長輩別誤會,蔚中這話并沒啥惡意,他只是希望我和宮小姐的婚約是出自于真心實意的感情,而不只是源于門當戶對。」
既然人家都已經(jīng)把話轉圜地這么合情合理,宮家兩老的心里就算再不悅,也只能吞下。
「當然、當然!」宮濤略緩了緩驟生的怒氣,附和地說道:「咱們君、宮兩家本已家業(yè)龐大,自是不用再靠聯(lián)姻來謀求利益。」
「正是!」君少思頷首,眼角卻瞥見了刑蔚中眸中那抹逐漸加深的不以為然,深知他又想闖禍,正要開口阻止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既是這樣,宮伯父一定不會介意我們在府上叨擾數(shù)日,好讓表哥和宮小姐能有相處的機會,若是真能情投意合,也不至于多上一對豪門怨偶。」
他的話才說完,就已經(jīng)清楚的感受到身側傳來一抹凌厲的殺人目光。
刑蔚中聳了聳肩,原本僵冷的一張臉,頓時飄上一抹淺笑。
沒錯,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用這樣的提議來惹怒君少恩,誰叫他沒事硬將他拉來宮家,讓他困守宮家?guī)兹,不過是他一個小小的報復。
收回自己殺人的目光,君少恩還來不及化解刑蔚中那荒謬的提議,宮濤略竟已經(jīng)撫掌大樂道:「這真是太好了,就這么決定吧!讓清靈和少恩多認識些!
人家都這么說了,他還能說什么呢?
瞧宮家兩老大樂的模樣,還有刑蔚中臉上那抹毫不遮掩的幸災樂禍,只怕這數(shù)日是誓必得要困守宮家了。
。
「小姐、小姐……」看著眼前東竄西閃的身影,花輕愿忍不住地輕喊著。
「噓!」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距離花輕愿十步之遙的宮清靈倏地回過身來,朝著她比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眼見主子停了下來,花輕愿連忙三步并作兩步的快步上前,小聲地對著宮清靈勸道:「小姐,老爺夫人都已經(jīng)遣人來交代,明日就會正式讓妳和君少爺見面,妳就別那么心急了!
「可是人家等不及了!」宮清靈一雙骨碌碌的眸子透過遮掩著他們的花叢往大廳里掃去,滿心就想見心上人一面。
「小姐別心急,咱們還是先回房吧!妳這模樣若是讓別人見到,只怕會惹人非議的!
雖然明知主子只是孩子心性,才會迫不及待了點,可問題是君家怎么說也是大戶人家,將來小姐若是如愿嫁進了君家,可是要撐起君家少奶奶地位的,恁是這般輕浮的舉止若是讓人瞧見了,只怕對她不利。
「只瞧一眼,一眼就好了!姑鎸ㄝp愿的顧慮,孩子氣的宮清靈哪能理解,她只是執(zhí)著的想瞧心上人一眼,好一償相思。
「小姐……」花輕愿無奈的輕喊,卻又拿她一點轍也沒有,只好認命的跟在宮清靈身后,活像是個小偷似的閃閃躲躲。
。
受不了屋內(nèi)那窒人的氣氛,才喝完一杯茶,刑蔚中就忍不住起身步至屋外透透氣兒。
真搞不懂表哥怎么能忍受那樣沉悶的氣氛和對話。
不過也算是他自己失策啦!
方才沒事干要那點壞心眼,完全沒有想到表哥若被困守在這大宅之中,他也同樣得悶在這兒。
唉!無聊啊,無聊!
他的生命難道就得在這一棟棟被道德禮教所捆綁的大宅子中度過嗎?
他那老謀深算的表哥,究竟什么時候才要把那三個愿望用完,好還他一個自由之身?
正當刑蔚中仰天望月,大嘆三聲無奈之際,突然間他的眼角閃過了兩道鬼祟的身影,正偷偷摸摸的接近著大廳。
幾乎是立即的,他頑長的身影宛若飛鴻自地面展翅而起。
不到眨眼的時間,他的身影已經(jīng)竄至了其中一人的身后,他倏地出手揪住了那個鬼祟之人的辮子,用力將之扯到自己的身側。
「說!你是誰?」刑蔚中沉聲低喝道。
「放、放……放手……」宮清靈向來就是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何曾被人這樣粗魯?shù)膶Υ^。
尤其是那人揪著她辮子的手勁,讓她疼得都快淌淚了,她連忙朝著眼前的陌生男人命令著。
「要我放手很簡單,先說明你的來意!雇钢⒘恋脑鹿,刑蔚中只覺眼前這個宵小的聲音和體形都纖細的過分。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背部卻已經(jīng)連番遭到痛擊,耳畔也傳來了一連串的喳呼。
「你是誰?快放手,要不然我要喊人嘍!」
突然在自家院落里遭到襲擊,花輕愿死命的拍打著刑蔚中寬闊的背部,完全顧不得自己的安危,一心只想將主子從「魔掌」中救出來。
背后突然遭到攻擊,刑蔚中根本沒注意到說話的是個女子,下意識的往后擊掌,眼見那掌就要拍上花輕愿的胸口,他的另一只手臂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腹背受敵的情況讓刑蔚中的怒氣驟生,懶得再和她們磨蹭下去,他索性再次運氣于掌心,想要給這兩個小賊一個教訓。
「住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大廳口卻突然傳來了喝止之聲。
氣怒的刑蔚中壓根沒將這聲喝止給聽進耳去,只見他揚高了掌,正準備一股作氣拍下。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極快的身影,掠過了他的身側,并將他身后的那名小賊用手給旋進了懷中。
跟著那人伸手一點,精準地點中了刑蔚中的腕穴,他只覺自己的手腕一麻,原本緊扣著宮清靈的手也跟著松了開。
眼見情況急轉直下,刑蔚中這才斂起怒氣定神一瞧,便見這突然冒出來的人竟是自己的表哥,于是他不解地朝著君少恩問道:「表哥,你這是干么?為什么不讓我教訓這兩個鬼祟之人。」
「蔚中,你瞧清楚她是誰!箤τ谒聂斆,君少恩只是無奈的搖頭。
方才要不是他阻止的快,只怕現(xiàn)下他這個魯莽的表弟已經(jīng)惹下大麻煩了。
「我管她是誰!」刑蔚中沒好氣的說,但一雙眼仍是不由自主的往那兩個小賊瞟去。
「瞧清楚了?」
「不就是兩個小毛賊……」刑蔚中的話突然頓住,然后一雙眼倏地瞪大。
兩個女人。
可那又怎么樣,就算是女人,也是賊。
清楚的瞧見了刑蔚中眸中的不以為然,君少恩索性直接道出她們的身分!杆麄儾皇琴\,她們是宮家的小姐和侍女。」
「拜托,表哥你搞錯了吧!宮家的小姐干么像個偷兒似的,在自家院里偷偷摸摸的行動!剐涛抵胁灰詾槿坏妮p嗤。
「我沒搞錯,況且就算我搞錯,宮伯父也不至于搞不清楚自己的女兒是誰吧!」君少恩沒好氣的說。
對于他這個有時魯莽到過頭的表弟,他常常頭痛得緊。
今天他不但使計讓他不得不困在宮家,還差點落了個意圖謀殺宮小姐的罪名,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為了報復而帶他前來是不是一個不智之舉了。
聽著君少恩肯定的話,再抬眼瞧瞧逐漸往他們這兒走近的宮濤略,刑蔚中總算相信了宮清靈的身分。
「蔚中,快向宮小姐道歉。」眼見他終于相信,君少恩連忙息事寧人的說。
可誰知刑蔚中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依然理直氣壯得緊!妇退闼媸菍m家小姐,但誰知道她們的身分啊,這樣躲躲閃閃的,任何人見著了也覺得可疑!
「誰閃閃躲躲、偷偷摸摸的啊!這里是我家,本小姐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要你來多管閑事嗎?」
一手努力地揉弄著自己依然發(fā)痛的頭皮,宮清靈氣呼呼的手扠著腰,對刑蔚中吼道:「倒是你,又是哪根蔥、那根蒜,干么沒事進宮家來殺人。」
殺人?這個指控也未免太嚴重了吧!他若真要殺她,她不會到現(xiàn)在還有命。
對于她那夸大到極點的指控,刑蔚中只是翻著白眼,很是不屑地說:「殺妳我還嫌手臟呢!要不是顧念宮、君兩家的情誼,妳以為我很愿意出手嗎?」
「你……」宮清靈氣極了,向來被人捧在手掌心上的她怎堪這樣的污辱,她跨步上前,正打算揚手給他一個教訓之際,身后卻傳來了爹親嚴肅的低喝聲。
「清靈不得無禮!
知道向來最疼自己的爹爹已在身后,宮清靈當下宛若一只翩翩彩蝶似的旋了個身,然后飛撲進爹親的懷里,哭訴道:「爹,這個魯莽男子欺負人,你快將他趕出宮家去!
「清靈,別胡說,刑賢侄怎么說也是客人,咱們做主人的沒有盡心招待已是不該,怎么可以說要把人家趕走呢?」宮濤略凝聲低斥著女兒的無禮。
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
眼下是宮、君兩家聯(lián)姻最重要的時刻,他可不想因為一點小誤會,就葬送了女兒一生的幸福呢!
「可是他欺負人家!」眼見疼她的爹都不替她主持公道,宮清靈孩子氣的跺著腳。
「傻孩子,這全是一場誤會!妳向來度量極大,怎么計較起這點小事來了呢?」
輕撫著女兒的發(fā),宮濤略技巧十足的軟聲安撫,順道借著這番話語彰顯出女兒的大度量。
「妳想想,今天幸好是妳,若是換作真的小賊,刑賢侄不出手相助,那咱們宮家可就得損失不少了!」
對于爹親說的話,宮清靈不敢置信的瞠大了眼。
「可是……」她真的不懂,向來疼她的爹怎么會這么說話,嘟起了嘴還想再說些什么。
然而,宮濤略已眼明嘴快地開口,「別再可是了,妳也受了驚嚇,快讓輕愿服侍妳回房歇著吧!」
「爹……」宮清靈跺著腳抗議,可收到指示的花輕愿已經(jīng)先一步的上前扶住她的肩頭,微微使力要將她帶離了這一團紊亂之中。
百般不愿意離開的宮清靈無奈之余,只好認命的邁開了步伐,然后就在她與刑蔚中錯身之際,她毫不掩飾地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眼神彷佛是在警告他,他們之間的梁子結下了,他最好小心一點。
可就這么一眼,一抹莫名的熟悉感在轉瞬間竄上了心頭,她好奇地再回頭,卻正好瞧見了他臉上那抹不在意的訕笑。
火氣更上心頭,宮清靈哪還管得了什么熟悉不熟悉的,當下就決定把他當成仇人。
宮清靈發(fā)誓,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報這個仇的,絕對!
。
月兒高掛,眾多繁星圍繞。
花輕愿手里繡著花,眼光卻不時瞟至那個倚窗憑眺,幾乎氣嘟了一張嘴的宮清靈。
見到小姐又再發(fā)孩子脾氣,她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的便再次埋首于自己眼底下的繡布。
但突然間,一聲驚呼劃破了夜的寧靜,也讓花輕愿結結實實地嚇了好大一跳。
「!」圓呼呼的眼兒拂去了怒氣,閃爍著燦亮的光芒,宮清靈的臉上盡是恍然大悟的神情。
「小姐,妳怎么了?」還以為主子出了什么事,花輕愿甚至連自己手上因為被嚇到而刺著的傷口都顧不著,連忙問道。
「我終于想起來他是誰了!」她說的咬牙切齒、憎恨至極。
望著主子那氣憤的模樣,花輕愿沒轍地搖了搖頭。
她自然知道主子口中的那個「他」是指誰,不就是那個讓小姐氣了一整晚,就連晚膳也沒用的刑公子嗎?
自己的激動得不到響應,又見花輕愿一臉無奈的模樣,孩子心性的宮清靈邁步上前,走到了繡架前。
她彎下身,與花輕愿眉對眉、眼對眼,然后不悅地問:「輕愿,妳怎么不問我『他』是誰?」她問話的方式,彷佛花輕愿的不問是多么罪大惡極的事。
花輕愿見狀,深知為保小命,最好從善如流,于是她輕啟檀口問:「那個刑公子究竟是誰?」
「他就是那個該死的烏龜王八蛋。」宮清靈惡狠狠的說。
「呃……」花輕愿完全愣住了。
這個回答有不等于沒有嗎?畢竟刑公子是烏龜王八蛋這句話她都已經(jīng)聽了一個晚上,早就不稀奇了。
看著她一臉迷惑,宮清靈知道她不懂,于是再次憤憤地說:「他就是小時候,總愛同我搶君大哥的二愣子!
小時候。
這倒新鮮了,因為她到宮家的時候,小姐已十三、四歲的年紀,在禮教的束縛下,便再也沒踏進過君家。
所以她自然不了解宮清靈和刑蔚中在年幼時期究竟有怎樣的糾葛。
「對,沒錯!」愈想愈氣,那個可惡的男人依然和小時候一樣惡劣,光憑這點她就可以肯定他絕對是他。
「看來你們小時候就結下梁子了?」花輕愿小心翼翼地問。
如果主子的答案是肯定的話,那可就真的該糟了。
沒有以前的恩怨情仇,他們之間已是水火不容了,如今再讓小姐想起小時的前仇舊恨,這下要是一個弄不好,只怕這宮家是要雞飛狗跳了。
「對。 共徽f不氣,說起這宮清靈就忍不住恨得牙癢癢的。「小時候人家就喜歡君大哥了,可那個壞蛋就偏要來同我搶君大哥,每每我才拉著君大哥玩了一會兒,他就忙不迭的來拉定君大哥,說要練武什么的!
這……也算是仇嗎?
先前看她憤恨不平的樣子,花輕愿還以為兩人之間真有什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沒想到只是這么丁點兒芝麻大的事。
但宮清靈卻像是壓根沒瞧見她的詫異,又兀自繼續(xù)數(shù)落,「他小時候還惡劣的把我推下水塘,害我從此怕水!
嗯!這倒還算得上是一種冤仇。
花輕愿點了點頭,終于愿意承認他們梁子結的有點道理。
「輕愿,妳可別以為那個壞蛋做過的壞事只有這些,還有呢!」像是數(shù)落上了癮似的,宮清靈才喘了口氣,又忙不迭的繼續(xù)說:「最可惡的是,有一次他們在練武,那家伙像是故意似的,拿著亮晃晃的刀子在我的手臂上劃了一刀,那疤可是至今都還在呢!」
咦,有嗎?聽到這里,花輕愿的疑惑又起。
她伺候小姐入浴也不是三、兩天的事情了,怎也沒見過她那婀娜多姿、白皙如雪的肌膚上有啥傷疤來著。
她腦海中的疑惑末除,就見宮清靈已經(jīng)大剌刺的撩起了自己的水袖,然后指著臂上的一處肌膚,「喏,瞧瞧,不就在這兒嗎?」
瞧小姐說的信誓旦旦的,花輕愿雖然頭一眼沒瞧見那上頭有啥疤痕,但她仍很努力的一瞧再瞧。
就在她幾乎投降地抬起頭想要對宮清靈承認自己真的瞧不著任何傷疤之際,突然一道淡到幾乎與肌膚同色,但略淺的小痕映入她的眼簾。
呃,這就是讓主子顯然快要氣炸的「疤」嗎?
它還真是……小得讓人幾乎忘了它的存在呢!
這值得這么生氣嗎?
但她可沒膽多說什么,畢竟她還是很珍惜自己這條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命。
像是終于數(shù)落完了刑蔚中的惡行惡狀,宮清靈憤憤地放下了撩起的袖子,然后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直鎖著花輕愿,彷佛把她當成了刑蔚中似的。
花輕愿一點兒也不懷疑,如果此時此刻刑蔚中在這兒的話,小姐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刀刀砍落,了結那仇人的性命。
「輕愿,妳說說他可不可惡?」宮清靈氣呼呼的做下了結論。
「的確很可惡!够ㄝp愿從善如流的附和。
可誰知她的話聲才落,宮清靈便豪氣萬千地說:「如果連妳這么善良的人也覺得他很可惡,那么他絕對是很可惡的,所以我決定一定要報仇!」
花輕愿一愣,這樣的結論著實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本來僅是想要舒緩主子的怒氣,可誰知好象弄錯了方法,而將她的怒氣撩撥的更熾了。
但這可不行。
小姐既然心儀君公子,而刑蔚中又是君公子的表弟,況且,聽老爺和夫人的說法,兩位公子這次前來,似乎是為了看看兩家有無結為親家的可能。
如果小姐真的杠上了刑公子,而他又在君公子的耳畔咕噥個幾句,到時這樁婚事不就砸了嗎?
只要一想到小姐到時會有多難受,花輕愿就忍不住大起膽子勸道:「小姐何必為了這種不值一提的魯男子生氣呢!妳不是對君公子很是心儀嗎?現(xiàn)在最重要的,應該是如何攫取君公子的心吧?」
本以為自己或許能夠說服主子,別因為一個人而壞了自己的心愿,可誰知宮清靈卻一句話就堵死了她接下來的勸言。
「兩樣都很重要,我當然一定要當君大哥的新娘,可是我也不能任由這種惡劣的人待在君大哥的身邊,否則難保有一天,君大哥讓他給害了!
呃!話能這么解釋的嗎?
雖然明知道自己該再勸她,可花輕愿知道每當小姐固執(zhí)起來,絕對無人能夠匹敵,所以她也只能望著宮清靈無言以對。
現(xiàn)下她只希望刑蔚中不會隨著小姐起舞,否則,只怕不僅是她,就連老爺和夫人都要頭痛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