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風颯颯的秋季,無情的山風將靳雪苓的黑長發舞得飛揚,宛如一張巨大的網,將她原本的甜美和可人緊緊的包裹起來。
掩去往日的自己,孤立山頭的她渾身散發出一股懾人的冷淡。
曾有的美麗笑容早已隨著她那不斷崩塌、毀壞的世界而被深深的埋葬,眼淚也隨著父親的離去而干枯,如今支持她活在世上的,僅僅只剩心中那植了根的恨。
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全心全意的憎恨別人,更不知道恨的滋味是那么的嗆人。
但她卻絲毫不想收斂自己的恨意,畢竟那是她惟一繼續活下去的支撐。
緩緩的跪倒在父親的墓前,雙手搭著冷冰冰的墓碑,她一筆一劃的隨著金砂的痕跡,重重地將父親的名字深刻心頭。
爸……你安息吧!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讓那放蕩成性的壞女人嘗得背叛你的后果,你安心的等著吧!
對著冰冷的墓碑,恍若自己的父親就站在身前,隨著手下的一筆一劃,她也一字一句的許下自己的諾言,發誓即便窮盡自己一生之力,也要讓父親安息。
瞧著靳雪苓木然地一遍遍寫著靳伯父的名字,站在她身后的好友顏若卿忍不住上前想要扶起跪倒在地的她。
“雪苓,你別這樣傷心了,你這樣疼你入骨的靳伯父會舍不得的!鳖伻羟浼毬暟参恐。
深深的瞥了父親的墓碑一眼,靳雪苓沒有反抗的被顏若卿扶起,閉上了明眸深吸一口氣,將放肆的哀傷完整的全收進心里。
睜眼時,隨之而起的情緒只剩熊熊的恨意,望向自己的好友,靳雪苓堅定的問:“若卿,你幫我把信寄出去了嗎?”
“這……”不自在的撇過頭去,回避好友的視線,顏若卿壓根沒有想到她會在此時此刻問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你沒寄!焙糜训拈W避讓答案了然于胸,靳雪苓肯定的代好友答道!皼]關系,那東西呢?”
“雪苓,你真的不再多考慮嗎?我想靳伯父也不會希望你這么做的!彼滩蛔〉脑俣葎窠庾约旱暮糜,不希望她被恨意誤了這一生。
“我不用再考慮了,讓她得到報應是我這輩子惟一的目標,不管付出什么代價,我都不會在乎。”
肯定且不容更改的答案幾乎不用思考便自靳雪苓的口中流泄出來,蒼白的臉上盡是堅持。
“你……”看著靳雪苓那帶著濃重恨意的面容,顏若卿有些手足無措,壓根不知道該怎樣勸下去。
曾經她以為自己是最了解雪苓的人,畢竟她們從小到現在都是無話不談的好友,雪苓身上沒有她不知道的秘密,而她亦然。
可如今,遭逢驟變后的她卻變了,變得連她都覺得陌生。
“你又何苦這樣堅持,你忘了你答應靳伯父的話了,你答應他要忘了這一切,好好過著屬于自己的人生,你也曾對他發誓,絕對不會去報仇!
“我也想忘記對她的恨,可是那恨太深沉,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如果她可以一手毀了靳家的幸福,卻沒有得到懲罰,那我根本不知道該憑借著什么活下去。”
冷冷的眼光掃向天際,靳雪苓不是沒有努力去忘記一切,但是每當午夜夢回時,往事便會像海水般向她涌來,直到她徹底的被淹沒。
所以她決定用另一個誓言取代對父親的承諾,她要那個毀了她一生的女人付出代價,或許這樣她的靈魂才能得到徹底的救贖。
“雪苓,你這又是何苦,靳伯父就是不希望你被憎恨所苦,希望你能有平靜的生活,才會要你發誓不去報仇,你這樣豈不辜負了他的心意……”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定要讓做錯事的人付出代價!眻詻Q地打斷顏若卿的勸告,靳雪苓恨恨地說完后,便朝她攤開手掌!叭羰悄悴辉敢鈳臀壹,沒有關系,我可以自己去寄!
“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沒有什么對錯,你又怎可一味的認定是那女人的錯呢?”顏若卿仍努力地想要試著解開她的心結,她真的不愿意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將美好的人生全葬送在恨和報復底下。
“感情的事是沒有對錯,可是她不該在騙了爹地所有的積蓄后,還帶著她的新任情人來嘲笑爹地的無能,害他心臟病發,撒手人寰!苯┸叩脑捓锶允羌佑杏啵舨皇悄桥说逆邦^是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她早就一刀殺了她,好發泄滿腔的恨意。
“再怎么說,她都是你母親,我怕你真的報了仇,將來也會后悔!睆男”闶茄┸吆糜训乃瑢τ诮业亩髟苟嗌僦酪恍,正因為雪苓恨極了的女人是她的親生母親,所以她才希望雪苓不要在沖動之下做出會讓自己后悔一輩子的事情。
“母親?!”冷冷的笑意泛起,靳雪苓不屑的重復著這兩個字!拔覜]有這樣的母親,對我來說,她比一個陌生人還不如!
她可以原諒那個女人不再愛她和父親的事實,也可以原諒她愛上別的男人,為了別的男人離開他們,更可以不計較她這二十年來沒有盡過一天做母親的責任,但她不能諒解她在糟蹋了父親后,更進一步的氣死了她最敬愛的父親。
心疼泛在顏若卿心中,她是真的不舍原本充滿陽光的雪苓竟在一夕之間成了這樣憤世嫉俗的女人。
伸出雙手,她牢牢地、緊緊地握住靳雪苓的小手!昂冒!既然你執意要做,那么我也只有支持你了!
畢竟不管怎么說,雪苓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連她都離她遠去,那么雪苓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更何況,與其讓她孤單一人亂闖,還不如就在她身旁看著,也算是履行對靳伯伯的承諾。
“謝謝!”回握住顏若卿的手,靳雪苓壓抑著滿腔的感動,淡淡的兩個字包含了無限的感激。
在這個世界上,她已經什么都不剩,惟一僅有的就是眼前的好友,如果連她都不能了解她的話,那她真的就只是孤單一人。
“別再說這些了!钡浩鹨荒厝岬男θ,顏若卿算是接受她的道謝。“我可以幫助你,但是你也必須答應我,有任何事一定要和我聯絡,否則我可真的不認你這個朋友嘍!”
感激的笑容漾在靳雪苓蒼白的臉上,緊緊交握的手則堅定她們的友情!拔視!”
“還有你也要答應我,只能試這一次,若是這個計劃行不通的話,你就必須放棄復仇,別讓我一輩子愧對靳伯伯!
面對好友的要求,靳雪苓猶豫了好一陣子,終于點了點頭!拔掖饝,就試這么一次,若是真的不行,我就放棄!
承諾雖然已經出了口,但靳雪苓自己心底知道,這只是為了要讓顏若卿安心些。
其實她早已在心底立下誓言,不管這次成不成功,這輩子就只為了一個目的而活——毀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就像她毀了父親一樣。
“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欣慰的笑容漾在顏若卿的臉上,既然雪苓答應只試一次,或許這次并不會成功也說不定。
這樣的想法雖然有些鴕鳥,但是現在的她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了。
偌大的辦公室中,除了紙張翻動的聲音,幾乎沒有半點聲響,沉悶得幾乎叫人窒息。
端坐在巨大檜木辦公桌后的東方天野,閑散地翻看著一張張的檔案資料,愈看他的眉頭愈皺,心中的不耐甚至讓他想要稱了好友沈牧放的心意,更改自己的主張。
驀的一張照片吸引他所有的注意,讓他停止所有的動作,怔怔的望著那張照片好一會兒。
抽出連同照片送來的其他資料,他仔仔細細的看著,當他看到最后一欄時,心中已有了主意。
就是她了!一個并不算十分漂亮的中等美女,惟一吸引人的是那雙閃著倔強的大眼睛。
“放棄這種荒謬的念頭吧!真正好的女人不可能會為錢出賣自己的!鄙蚰练乓姈|方天野愈顯不耐的臉色,忍不住的再次勸道。
他從不認為家庭或是孩子可以用金錢購買,就算真的可以讓他買到一個孩子,但是不在健全的家庭下長大,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所以,當初東方天野提出這個荒謬的構想時,他就曾經堅定的反對過。
但是他卻仍然一意孤行,讓他這陣子心中總是堆著濃濃的擔憂,生怕他就此斷送自己一生的幸福。
如今看他似是無法在那堆檔案資料中,找到合意的女人,沈牧放那顆始終為好友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一半。
不過,老天似乎不愿讓他如愿,正當他打算趨前收拾散亂了一桌子的資料,將它們全丟進垃圾筒,順便讓東方天野的荒謬念頭自腦海中連根拔除時,他令人震驚的決定已當頭兜了下來。
“就她吧!”東方天野的食指堅定地指著散上在桌上的其中一張照片,以不容更改的姿態宣布自己的決定。
像是古代欽點嬪妃的帝王般,他那傲然一指,將徹底地改變那女子的一生。
“什么?!”愕然猶不足以形容沈牧放此刻的心情,他怔怔的望著東方天野,仿佛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
原本放下一半的心,又高高的提了起來,他以為已經搞定了的一切,竟被東方天野這短短的三個字給徹底推翻。
“我說就她吧!”差點失笑出聲的看著好友的愕然,東方天野再一次重復自己的話。
他當然知道好友的擔心,也知道在這個亂世中,即使真心相待,都已經很難找到真誠,何況是用錢買的。
不過他不在意是否能得到真心,畢竟他要買的并不是此物,他要的不過是一個延續自他的血脈,足以繼承他的一切的繼承人。
“你確定嗎?”不敢相信他真的如此輕率的下了決定,沈牧放忍不住的再次確認。
“嗯!”輕輕的頷首,他給了自己的好友一個十分肯定的答案!拔颐魈炀鸵姷剿,而且你可以幫我準備婚禮了!
這句話夾帶著石破天驚的破壞力,震得沈牧放不知道該作什么反應。
不是只是要孩子嗎?什么時候變成還得再舉行一場婚禮?
該死的,這個智商超高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難道他不知道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由不得他胡來的嗎?
“不說聲恭喜?”低沉且帶著笑意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辦公室中,讓沈牧放完全失了反應的能力,只能愣愣地看著好友。
一會后,他提出最新的疑問。“如果你只是要個孩子,那么又何必要舉行什么婚禮?”沈牧放努力試著厘清東方天野的想法。
“有孩子之前,先有婚姻關系豈不更加完美?”他挑起了眉,輕松的反問。
“你真的要娶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女人?”他希望剛剛東方天野所說的不過是一個玩笑話,而不是真的要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沒錯!”沒有半絲的猶豫,他再一次給予肯定的答覆。“我已決定了,她不但會是我孩子的母親,而且也會是我的妻子。”
“你……”除了張口結舌外,現下沈牧放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深知好友固執的性子,只要是他決定了的事情,就斷然不會再有任何更改的空間,相信這件事也一樣。
幾次開口又閉上,沈牧放還想要再說些什么,但最后僅僅無奈的吐出兩個字!昂冒桑
“別一副我好像要上斷頭臺的樣子,我現在是要結婚,不是要去做什么驚世駭俗的大事!
“這還不夠驚世駭俗嗎?就算想結婚,相親也是可以,像這樣連面都不見就決定結婚,而且一切還是建立在金錢的交易上,你以為這樣的婚姻會幸福嗎?”
“幸福?”東方天野嗤了一聲,不屑的想法完全寫在臉上。“看看現在的社會吧!就算是真正相愛的人在一起,也不能保證一定幸福,所以何必浪費自己的時間?”
他這樣偏激的論調讓沈牧放頓時語塞,的確現下社會上的離婚率真的高得離譜,相愛真的不等于幸福的保證。
可是,既然相愛都不能保證婚姻一定幸福了,那么不相愛的兩人結婚是否更意味著更多的不幸?
“我是說不過你,可是我總覺得這樣輕率的決定自己的婚姻是不智的!
“賭賭看嘍!反正你也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幸福,而是一個孩子!睎|方天野不在意的道。
沈牧放一雙利眼盯著他好一會兒,終于還是搖手認輸,算是認同他的話。“算了,反正要結婚的人不是我,你自己覺得好就好了。”
一個輕聲的疑問聲響起!岸艺l說一定不能幸福的?”輕撫著照片中的人兒,東方天野淡淡的問著好友,也問著自己。
本來他并不期待在這場利益交換的婚姻中,得到孩子以外的東西,可她那眸中深藏的恨意,卻勾起他幾絲的好奇。
沈牧放還是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趨前瞄了一眼照片中的人兒。“她看起來并不十分特別!
十分含蓄的評論著照片中的女人,沈牧放著實不曉得她是怎地對了東方天野的眼。
不能說她丑,只是沒有什么特色,一頭長發配上一張堪稱清秀的瓜子臉,充其量只不過是一個中等美女罷了!
雖然不能說是平凡,但也沒有特別美麗,壓根及不上那些平時纏在他身邊的女人。
“不特別嗎?”重復著好友的評語,東方天野的唇角微微的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像是發現了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般得意。
“對啊!雖然她長得還算不錯,可是一點兒也不特別。”沈牧放一如以往的實話實說,絲毫不在意自己可能觸怒東方天野。
既然已經不能改變東方天野的決定,他也就干脆放棄,轉而探究他為什么在近百個女人中,選擇這個靳雪苓的原因。
在沈牧放好奇的探究下,東方天野緩緩伸出食指,開始描繪著照片中那人兒的眼和唇,認真的玩味好友的發現,一度他開口想要解釋什么,但最后仍是選擇什么都不說。
畢竟被吸引是一種很奇怪的情緒,它的標準也因人而異,各人心中一種美,那么靳雪苓為何吸引他的原因,就不必解釋太多。
“喂!你倒是說話啊!”他的沉默讓沈牧放心急起來,生怕他純粹只是因為看煩了照片,所以隨手一指,連點感覺都沒。
“我又何必告訴你,反正要娶她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何必著急?”決定了人選,東方天野的心情也跟著輕松起來,向來嚴肅的臉上漾起笑意。
“你真的已經決定娶她?”
“沒錯!”簡短的回答有著無比的堅定,東方天野下意識的輕撫著照片。
“她到底哪點吸引你?”沈牧放著實不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毖σ饪聪蛘掌械娜藘海u起關子的東方天野一點也沒有平常時候的冷淡。
其實說穿了,照片中的女人真正吸引他目光的,是她帶著倔強的眼神,還有她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恨意與堅強。
這樣的女人應該挺適合做他孩子的母親吧!東方天野在心中暗忖著。
而他也不否認,她在酬金欄中寫的條件,引起他偌大的興趣。
她既不要現金,也不要職位,惟一的要求就只是替她弄倒現在正如日中天的鄭氏企業,誰能替她弄倒鄭氏,誰就能擁有她一生的忠誠。
這樣奇特的條件勾起他絕對的興趣,讓他打從心底涌起一股想要深入探究的好奇心。
“好吧!算是服了你了!泵鎸|方天野那神秘的笑容,沈牧放沒轍的兩手一攤,知道已經沒有辦法再自他的口中問出什么,只好選擇放棄!跋M阋院蟛粫蠡!
“你忘了嗎?我從來不會做讓自己后悔的事情。”自信的笑容滿滿,只要是他決定要做的事情,他就絕對不說后悔。
靳雪苓這個女人他是要定了,他的目的不再只是一個孩子,甚至還包含了她。
他的腦海已經勾勒出和一個滿懷恨意的女人生活是怎樣的情景,他想那應該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吧!
如果她真能滿足他的要求,他或許會愿意雙手奉上鄭氏企業給她當嫁妝。
“結婚”這個名詞第一次竄入他的腦海,也讓他的唇角微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如果對象是她的話,他愿意認真的考慮考慮。
一身輕便的T恤、牛仔褲,靳雪苓遵照電話里的指示來到眼前這棟前有庭院的豪華別墅前。
審視著華麗的別墅,她不由的暗嘆了一聲,在臺灣這個地小人稠的地方,想要擁有這樣一棟大別墅,肯定要花費不少的金錢。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踏足這個滿是富豪聚集的社區的一天,畢竟以她一個小康家庭出生的女人來說,擁有一個平凡但美滿的家庭已是最大的愿望。
可是自從父親驟逝,滿懷恨意無可宣泄的她,在某次不經意的情況下,于一個網站上看到一篇征求代理孕母的廣告后,住進這里已經變成她惟一的愿望,因為在這里她有機會用最短的時間賺得一億元。
她并不真的這么希罕這一億元,畢竟錢對她來說從來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她寧愿用它去換取父親的重生,可是她知道那是永遠不可能的。
所以她轉而希望用這一億元,甚或更多的代價來換取張翠英的新姘頭的公司倒閉,讓張翠英嘗嘗一貧如洗的滋味。
雖然張翠英擁有她親生母親的身份,但她用錢糟蹋了她的父親,讓他在過度激動下心臟病發,從此撒手人寰,所以她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用錢去糟蹋她,讓她一嘗那種難堪。
于是當她接到那通電話后,便義無反顧的前來,準備奉獻出自己的身子,讓充滿恨意的心靈能夠獲得救贖。
在略顯紛亂的思緒中,靳雪苓抬手按下電鈴,隱隱閃爍著猶豫與不安的清秀臉龐上,有著義無反顧的絕然。
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原本冷靜的心,開始醞釀起一股惹人心煩的緊張。
她試著平心靜氣的等待,但是發汗的手心和微顫的身軀,徹底破壞她一貫的冷靜。
畢竟她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生活除了“平凡”兩字以外,再也沒有其他更適合的形容詞。
如今在恨意的驅使下,她讓自己成為出賣身子的女人,雖然她有深刻的恨意支撐,可是仍是難免擔憂害怕。
時間仿佛在此刻停駐,但就在她被緊張逼得神經幾乎繃斷,想要轉身逃走的那一刻,大門緩緩的開啟,引導她走向不同于以往的命運。
帶著微微的無措,靳雪苓站在四面都是書墻的書房中,雙眼凝望背向她身形頎長的男子,心中的不安頓時全然發酵。
她不斷的深呼吸,借以平穩自己狂亂的心跳,但仍敵不過心中的不安。
“你就是靳雪苓?”低沉的嗓音傳來,筆直地竄入靳雪苓的耳朵!拔沂菛|方天野,你未來的雇主!
驀的,父親瀕死前的影像浮現,讓靳雪苓慌亂的心漸漸平息,出口的平靜聲調中有著強自鎮定的堅持。“東方先生你好,我是靳雪苓!
“很好!”聽到這還算平穩的聲音,東方天野的臉上勾勒出一抹滿意的笑容。緩緩的轉過身來,他再問:“那你知道我要你今天來這兒的原因嗎?”
在等待答案的同時,他仔細的審視眼前這個即將成為他所有物的女人,發覺那張照片并沒有將她的氣質完全表達。
她依然不是他所見過最美的女人,可是他卻可以從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感受到她的堅強。
他因此更加肯定自己的選擇是對的,瞧她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卻有勇氣只身前來,甚或獨自面對他而不顯出緊張,她的確如他所料,是個可塑之材。
靳雪苓怔怔的注視眼前散發出成熟魅力的男子,刀雕斧鑿的臉上帶著一抹淺淺的笑容。
那笑使得他本就奪人目光的臉孔更加迷人,幾乎在同一瞬間徹底的奪去她的心神。
她畢竟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曾幾何時見過這種渾身帶著貴族氣息的男人,他和她根本不屬于同一個世界。
更何況,東方天野的樣貌和她之前所認為的完全不同,在她的想象中,他合該是一個年過半百的土財主,有錢卻無子嗣,所以才會異想天開的買個女人為他生孩子,可如今看來,卻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面對這樣的他,她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場惡作劇,像他這樣的男子,著實不需要用這樣的方式找女人,光憑他那足以媲美湯姆克魯斯的臉龐,就算他不多金,也會有大把的女人愿意為他生孩子。
他何必找她這種上不了臺面的小女孩呢?靳雪苓在心中自嘲著,剛剛充塞心房的過人勇氣,頓時消失無蹤。
自卑讓她忘了自己的誓言,她無法再忍受多待在這兒一分鐘,因為那會讓她覺得自己渺小,突然地,她不發一語的轉身就走,不想待會自取其辱。
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