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八歲的女孩竟然會這么喜歡一個陌生的中年婦人,實在不太合邏輯。
然而,又聽女兒這么推崇男友的媽媽,黎廉昌決定去會一會這對母子。
找了時間,他帶著武翰揚給的名片,來到印象中應該很吵雜的網咖──不過之前他的人已經向他報告過,說網咖出了事,尚在整修中,所以現場可能更吵,只是吵的是不同的聲音而已。
聽說老板娘每天會過來弄東西給工人吃,順便監工。真是個格局小的女人!好像不看著人家就會偷她的工時似的。
黎廉昌才踏進網咖,就聽見一個小女人吆喝著一群人──
“等一下,那邊不是要擺電腦的,麻煩移一下桌子。
“這邊的線不能這樣弄,客人跌倒了怎么辦?
“不行,不行,我跟你老板說過不要這種鍵盤的,怎么又送錯了?”
他來得不是時候,網咖整修剛好進入最重要的電腦配線工程,史上茵忙得滿場飛。
看著那穿著淡粉紅色雪紡紗上衣、繡花牛仔褲,在地上跳來跳去的俐落小女人,黎廉昌很難想像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因為她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錯了呢?
他不知不覺的向她靠近,想找出她不是老板娘的證據,可是除了不合年齡的臉蛋之外,她的言行舉止沒有一樣不像的。
他是不是誤入時光隧道了?
史上茵發現有人接近,立刻跳過地上重重障礙向他走來,像只好動的小云雀。
“先生?對不起,你不像送貨來的,有什么事嗎?”她笑容滿面的問。
“呃,幼齒美眉,你有沒有二十五歲呀?”黎廉昌不知不覺就虧起她來了。
“呵!先生你愛說笑,我都四十五了還在裝年輕,我兒子聽了會生氣的!
“這么說你就是史上茵?”還是不敢置信。
“是!你是誰?找我有事?”
“抱歉,我是黎廉昌,杏君的父親,”他說著伸出右手,“杏君承蒙你照顧了!
“原來是黎老板,”史上茵沒什么太驚訝的表情,只是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想不到你女兒長得比較像你,我一直以為她比較像媽媽。”
“杏君像我?”他只聽亡妻曾對他這么說過,“她一直說她誰都不像,只像自己。”
“嗯,你們的嘴巴好像,都是豐滿型的,而且有點翹翹的,像我這種薄唇的人看了就很羨慕!彼米笫种府嬃水嬜约旱南麓。
“我認為你的唇形很好看!彼徒Y的說。
黎廉昌并不老,甚至比史上茵還年輕兩歲,風流瀟灑,雄性激素旺盛得很,當然還有追女人的沖動,而史上茵個性浪漫,又是個未婚淑女,被追求也是家常便飯。
有意無意的,這兩人竟然開始互虧起來。
“你們的眉毛也很像,雖然濃,但不粗,很整齊,好像特意修過的樣子!彼桓鄙钏嫉哪樱坪踉诨貞浝栊泳娜菝。
“你的眉毛淡掃,看起來很溫柔,我比較喜歡你這種眉毛!彼麑W⒌孟裨跀邓拿济袔赘。
“哦?你是說我看起來溫柔,實際上不溫柔嗎?”她笑,故意曲解他的話。
“誤會。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再深入了解彼此,你什么時候有空?”他說著進一步提出邀請。
現任老婆的事還沒解決,他就開始見異思遷了,想不到黎廉昌是個有錢的風流鬼!
“呃……我們是不是彼此誤會了什么?”她并沒有意思和他交往!
“你沒有誤會,我確實是在邀你出去!彼隙ǖ恼f。
“可是我們的兒女正在交往,這樣不是很怪嗎?”
“一點也不奇怪,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
“嗯……”
史上茵還在考慮,這時從側門的樓梯走進一個女孩,赫然就是黎杏君。
“媽……”她東張西望了會兒,看見站在史上茵身旁的身影,于是下面的話便中斷了。
“杏君!崩枇惺职阉羞^來。
“爸,你在這里干么?”黎杏君有些驚恐的問。
通常這情節如果在連戲劇里出現,只有一種原因──有錢的老爸拿錢打發人家,請他們別再與女兒往來,雖然是種污辱,但不管成不成功,都有一定的效果。
“在幫你物色新媽媽呀,我想你不會反對!崩枇θ菘赊涞牡。
“新媽媽?”黎杏君看看史上茵,再看看父親,“我想不用了吧,只要我嫁給翰揚,上茵就是我的媽媽了。萬一你們兩個‘喬’不好,反而害了我和翰揚!
“喂,女兒,你這么說太自私了吧!”黎廉昌笑道,“對了,你怎么在這兒?不用上課嗎?”
“今天星期天,補習班提早下課!
“杏君,你下來做什么?不會是又肚子餓了吧!”史上茵問。
“天氣好熱,我想吃芒果冰。”黎杏君拉著她的手臂撒嬌,很快又將老爸撇在一邊了。
“可是我沒有準備芒果!
“我叫屬下去買。”黎廉昌趁機獻殷勤。
于是原本沒打算久留的黎廉昌,卻花了一整個下午在這兒窮耗。
追女人是需要花時間的嘛!誰像女兒是自己送上門的,根本不必費心思。
這么說來,武翰揚真是太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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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黎杏君舉起雙臂,拉直腰桿,發出一陣煩悶的嚎叫。沒辦法,讀書真的太悶了,整天就在那邊背書、考試、背書、考試,都快悶出病來了。
尤其旁邊還坐著一個無動于衷的木頭人,真是悶斃了!
偏偏武翰揚此刻又在忙著寫他的防火墻程式,難怪對她的怪叫聲不為所動。
“啊!好悶。“々ぉぁ彼说匾宦晫㈩^靠在書本上,任性的叫囂。
想她三個多月前還過著放蕩不羈的生活,突然變成好學生了,雖然沒有適應不良的問題,但仍會想念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
“你又怎么了?嘴巴張那么大,當心蟑螂飛進去。”他終于瞟她一眼,忍不住訕笑一聲。
黎杏君聽了收闔嘴巴,不依的扁扁嘴,抬起頭道:“翰揚,我好悶哦,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又到了星期假日,補習班排了幾堂自習課,她心里覺得無聊,于是就偷溜出來了。想到別人都在休息,就覺得自己好可憐,嗚……
“去哪里?”武翰揚并沒有反對,讀完書偶爾也該放松一下的。
“我想想哦,天氣這么熱,不如去海邊吧!看了那么多水,感覺就‘心涼脾透開’,酷斃了!”她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么痛快,開心的雙手合十,好像在感謝老天保佑似的。
“海邊太陽大!彼嵝阉,雙手還在鍵盤上。
“那去水上樂園吧,水上樂園有遮陽的地方。”
“……”
“翰揚!”她不滿的大叫。
“好,等我寫完這一段。”他專注的看著電腦螢幕。
“等你寫完已經天黑了,根本不用管太陽大不大了!
“不用那么久,乖,你等一下!
結果這個等一下等了一個多鐘頭,幸好還來得及看見陽光。
到了水上樂園,到處都是人擠人,看來要再晚一點人才會少一些。
等換好泳裝出來,武翰揚赫然發現黎杏君身上穿的是比基尼,這才后悔當初沒問清楚,更沒親自陪她去挑選泳衣。
“你這件泳衣什么時候買的?”發現旁邊的人看得眼睛都快爆出來了,他忍不住用身體幫她擋著,直想將她藏起來。
杏君的身材何只不錯,簡直該死的讓人看了口水直流,前凸后翹的年輕軀體,紅白相間的比基尼穿在她身上相得益彰,尤其頂峰上的兩突點,更加引人犯罪。
她曾說她有三十四C,他摸著的那一瞬間無法體會,現在終于信了。
“好看嗎?”黎杏君志得意滿的轉個圈,“剛才在泳裝部隨便挑的,聽說今年流行比基尼。”她一直在讀書,哪來的時間買泳衣,而且臨時起議來玩水,她可沒功夫回家拿。反正她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選這件比基尼時也只告訴柜枱她的尺寸而已,連試穿都免了。
“剛才?”武翰揚不可置信的回想。剛才他們兩個各自分開去換衣服,他心想女孩子本來就比較慢,想不到才那么一點時間她就完成選購泳裝的大任了。“你沒告訴我你沒帶泳裝!痹瓉硭永镅b的不是泳衣。
“干么?”她低頭看看自己,問:“你不喜歡?我覺得很不錯呀!
“不錯也有個錯字,好女孩應該惜肉如金,你自己說只露給我看的!彼吐暩嬲]她。大庭廣眾之下,總不好因為泳裝的事吵起來。
“哎呀,泳裝是泳裝,普通衣服是普通衣服,不一樣啦!泳裝再長也比普通迷你裙短,難不成你要我穿沖浪用的緊身泳裝?”男人就是小氣,別人的女朋友露再多都沒關系,自己的女朋友露只胳臂就哇哇大叫。
“不管,既然是在這里買的更好辦,你馬上去換套正常的連身泳衣回來!
“我不要!”她將頭一拐,連考慮都沒有就直接拒絕。她以自己的身體自豪,沒必要因為別人有色的眼光而規避。
“不要?信不信我再打你一頓屁股?”他充滿威脅的看著她。
“有種你現在就打呀!”她下巴一抬,充滿叛逆神色的挑釁。
如果武翰揚剛才只是不滿,那么現在他就是憤怒了。
他當下撇下她走回男性更衣室,逼得她不得不跟著他后面走進去。
男性更衣室內,當然有很多赤條條的男人,大部份人看見她紛紛“護鳥”走避,只有幾位大膽一點的敢對著她吹口哨,惹來武翰揚的衛生眼。
“武翰揚,你不能這樣對我,只是件泳裝而已你就小題大作,萬一有一天你看見有個男人壓在我身上,是不是直接斷定我偷人?”她對著他的背影叫道。
武翰揚打開置物柜,邊拿袋子邊問:“請問那男人壓在你身上是因為你的泳裝嗎?”
“當然不是,是……因為……”呿!她舉這什么例子啊,男人會壓在她身上也許不是因為她引誘他,但卻極有可能是受美色引誘。對了,就是因為她有過好幾次經驗,所以才會脫口而出,真是太大意了!雖然對手沒有成功,但在男人身下掙扎的經驗實在不怎么好。
見她找不到答案,他走進沒有任何簾子遮避的沖洗室,轉身面對她,冷冷的道:“你要看著我換衣服嗎?”
“好!”她賭氣的說,打賭嚴謹的他不會當著她的面脫褲子。
武翰揚翻了翻白眼,再轉過身,一咬牙,準備一脫為快。
這時,黎杏君卻突然沖進去,從后面用力抱住他,很委屈的開口,“不要這樣嘛,翰揚。是你說可以出來玩的,結果我們什么都還沒玩到,你就要回去了,我的成績一定會因為念不下書退步啦!彼蟀l嬌嗔。
“那你去不去換泳衣?”他不容置疑的問。
“好嘛!”她回答的還是有點不甘心。
別的男女朋友吵架,總是男方先低頭認錯,為什么她和翰揚吵架,每次都是由她來退讓呢?嗚……命苦!
武翰揚聞言回身將她松松的抱在懷里,柔聲道:“剛才乖乖聽話不就結了,浪費這么多時間!
“你好霸道!彼欀迹t唇翹得半天高,看起來是那么孩子氣。
“也許你就是喜歡我的霸道,你有劣根性!彼,像只邪惡的大野狼。
“我有劣根性,但是我不喜歡你霸道!
“我一點也不霸道,只是堅持我認為對的事!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兇我,還說不霸道!
“好吧,我霸道,但我仍然是對的。”
由于離水上樂園打佯還有一段時間,所以沖洗室使用率還不高,適才在更衣的人潮也逐漸散去。
現在相擁的兩人擠在沖洗室,衣著又如此清涼單薄,氣氛一下子曖昧起來。
眼前的女人是那么柔順,紅唇又翹得那么高,武翰揚禁不住誘惑,捧著她的后腦,做了一看見她這身打扮時就想做的事。
他低頭吻住她,并將她壓在墻上,用自己的身體遮蔽,以免走過的人偷窺。
黎杏君沒想到他會朝她進攻,剛開始有些害怕,但想他的為人一向紳士,于是就放心把自己交給他了。
只是情人之間的親密是很難控制的,到后來,她發現連比基尼也被他脫掉一半了,只好趕緊伸手阻止他。
“不行。”她很認真的說。
“我知道。”他嘆口氣,用頭頂著墻,慢慢調整呼吸。
知道他沒生氣,她這才放輕松的道:“你也會失控的嘛!老是我主動,還以為你是大圣人呢!彼谛,不知是在笑他猴急,還是滿意自己對他的影響力。
“要不是你媽有交代不準有婚前性行為,場地也不適合,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他放開她,慢慢幫她穿回泳裝,細心的打好結。
“那你要趕快娶我啊,我怕我等不了那么久!彼ぶ,笑容好甜。
“女孩子家,說這種話不害臊嗎?”
“害臊的話就直接做了,不必說。”
“真拿你沒辦法!彼麚u頭,意猶未盡的再次親吻她。
“這件泳裝可以留下來吧?這么有紀念性!彼{皮的問。
“留下做什么?又沒機會穿。”
“怎么會沒有?改天到我家來游泳,我穿給你一個人看,這樣你沒話說了吧!”
“真是個小丫頭!蔽浜矒P好笑的搖搖頭。
一套比基尼換來一段吵嘴,又換來一段激情,算是值回票價了。
黎杏君打定主意,以后要多穿些好料的給他看,因為她發現,他也會受不了視覺誘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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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回家后,黎杏君的生活并沒有多大改變,除了上下學不用再擠捷運、公車,身后還有個如影隨形的保鑣外,其余的大致相同。
有一天,她從武翰揚那兒回來,見繼母不回房睡,一個人在廳里喝悶酒,為免又被逮著啰唆,于是她叮叮咚咚的快速跑上樓去。
隔天起床,繼母還在廳里,想是已醉死在沙發上了,心里突然又覺得她有點可憐。
不過她干么將同情心浪費在這種人身上呢?聽說繼母故意不幫她注冊,讓她生活無所適從,四處去游蕩,還偷了父親的資料去將她的副卡注銷,自己重新申請副卡,難怪父親早在兩個月前就將她的卡恢復,可是卻不知道自己的女兒一點也沒用到該卡,所付的帳單款項也不是她所花費的。
拜托!連這種小錢也要A,真是機車,眼光也太短淺了吧!
不過繼母的目的應該不在A錢,而是希望她繼續生父親的氣,最好死在外面不要回來,那她自己就真的得償所愿了。
這招未免太狠毒了,不值得原諒,活該被父親淘汰出局。
現在,這個深宮怨婦只能每天坐著等離婚判決書了。
背著書包,黎杏君靜俏悄的打開門準備上學去,不料葛蘭華這時卻開口了,“我說大小姐,你這個無知的笨蛋,你以為你現在這樣就是幸福了嗎?”顯然她一夜沒睡,不知坐在這里想些什么。
“你才是短視的笨蛋,年紀這么大了還不知道怎樣照顧一個家庭。要是你不是那么急功近利,這個家遲早不就是你的了嗎?”黎杏君沒回頭,只是悶悶的回答她。
“我的?別傻了,你知道你還有個二媽和兩個妹妹嗎?”葛蘭華躺在沙發上,一邊冷笑一邊說。
“二媽?!”黎杏君聞言倏地回頭,不敢置信的盯著繼母,“妹妹?”她不確定的又問了一次。
“可憐啊,你到現在還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葛蘭華又是挖苦又是狂笑,看來是不想再幫黎廉昌守這個秘密,一切都豁出去了。
“你騙人!我爸不是這種人!”黎杏君尖叫著反駁。
“男人的世界不是你這單純的丫頭能了解的,尤其是有錢的男人!备鹛m華點燃一根煙,悠哉悠哉的道,“看看我吧!我曾經是你的三媽,可是我扶正了,她沒有。你不知道當你爸決定我可以進入黎家時我有多高興,因為我是勝利者!
黎杏君無法對她的話提出反證,因為她親耳聽見父親說他三年前就結識葛蘭華,又親見看見父親在追求史上茵。
這么說爸爸本來就是個花心大蘿卜,所以有個二奶、三奶也不稀奇了。
天啊,她甚至還有兩個素未謀面的妹妹!
“想不到我這么快就要下堂求去,現在你二媽一定很高興,因為她又有希望了!备鹛m華還在說。
“想得美!這次我會堅決反對,絕不會再讓第二個女人進來擾亂我的家。”黎杏君憤怒的打開門,上學的心情已經去了一大半。
門口,保鑣兼司機小蔣已經在等著,她看見他,想起他跟在父親身邊也有一段時日了,忍不住開口問:“小蔣,你知道爸爸還有個二奶的事嗎?”
小蔣沒有回答,想也知道是在替主子隱瞞事實,這下她什么上學的心情都沒了,坐上車,命令小蔣開車,不過目的地不是學校,而是友勵塑膠。
“小姐……”小蔣這時才出聲。
“我現在就要見我爸,否則我念不下書!彼瓪獠l的兇起無辜的保鑣。
“我是想說,您還是打通電話比較好,董事長不一定在辦公室!毙∈Y建議道。
黎杏君這才知道自己又亂發脾氣了,她向小蔣說聲對不起,這才用新手機撥了通電話給父親。
小蔣料的沒錯,黎廉昌并沒有在辦公室,而且他今早也沒打算進辦公室。
她問父親現在人在哪里,他卻支吾其詞,可見一定是在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
“爸,我需要和你談談,現在,立刻!”發飆時的黎杏君誰也擋不住,對老子照樣用命令的。
“呃,什么事那么急?何不等你下課再……”
“我說現在!早自習不上又不會少學些什么,我要你立刻回家,你的女兒有急事要和你談!
“乖女兒,我待會兒還要趕去林口打球,我們改天……”
“馬上回家,我要和你談二奶的問題!”
黎廉昌一聽果然是重大問題,只好摸摸鼻子乖乖回家去,以免女兒又鬧出什么大風波。
該來的,總還是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