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行李都打包好了嗎?我們該啟程了!毙≈訌母舯诜窟^來催道。
邵堇兒背起包袱,做最后的環(huán)視,似乎東西全帶齊了,只除了她遺落的那顆心。
“都好了,我們可以上路了!边@一生她大概不會再踏上江南這塊傷心地了。
結(jié)完了賬,兩人步出了客棧,邵堇兒站在門口不由自主地朝四周觀望一番,內(nèi)心深處隱約期待能再見到他一面。
別傻了,邵堇兒,說不定此時(shí)他正在慶幸能擺脫自己,何必再做白日夢呢?
夢已經(jīng)醒了,徒留一顆破碎的心,難道她還想厚顏無恥地回頭求他嗎?要是他真對自己有情,就不會提出那種要求來侮辱她,像這樣的男人還有什么好留戀的?
“師姐,如果你不想走的話,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小柱子看出她的猶豫。
她緊閉了下眼睛,“別說了,我們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趕,不要再耽擱了!
小柱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跨下石階便見一乘軟轎在門前停下,伴在轎旁的丫環(huán)雙兒輕聲朝轎內(nèi)道:“小姐,我們已經(jīng)到了!痹捀β涠,一只雪白玉腕掀起簾幕,踏出艷麗、嫵媚的大美人——她不是別人,正是艷名紅遍江南的“玉樓春”花魁初色姑娘。
初色一站定,正巧對上邵堇兒微怔的眸子,睇了一眼兩人手上的包袱,虛應(yīng)地嬌笑,“邵姑娘,你們要離開江南了嗎?”原本準(zhǔn)備來和她談判,看情形已經(jīng)不用了,也省了她費(fèi)唇舌來勸她離開滕郎。
邵堇兒冷淡地一瞥,“嗯。”
“滕郎知道你要走嗎?”不問個(gè)清楚初色是不會放心的。
邵堇兒微慍道:“我要不要走跟他無關(guān),也沒必要知會他。”
“邵姑娘,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是我們同是女人,誰不希望抓住所愛的男人的心,既然你決定離開了,往后滕郎的日常起居就交給我來服侍吧!”初色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想跟她斗還早得很。
邵堇兒心微微抽緊,“請便!
“師姐,不要再跟她廢話,我們走吧!”小柱子憤怒地瞪著初色,不愿讓邵董兒再度受到傷害,拉了她便要走。
“堇兒!”
一聲發(fā)自于胸腔的叫喊,劃破了空氣,振動了她的耳膜,邵堇兒本能地旋向發(fā)聲處,烏眸大瞠地凝望著騰伊瑀和粘逸翚朝她奔來。
她唇瓣顫抖幾下,卻吐不出半個(gè)字來,眼底只夠容納那具挺拔的身影。
是他,她不是在做夢吧!
滕伊瑀沖到她面前,聲色俱厲道:“我不許你走,堇兒,不要走。我還有好多話要告訴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好嗎?”她真的要走了,就這樣帶著對他的怨恨離開,怎么可以呢?
“那天晚上你已經(jīng)說得夠清楚了,我不想再聽一遍,對不起,我們還要趕路!鄙圯纼貉鹧b出無動于衷的模樣,她的心拒絕再聽下去。
“堇兒,算我求你好嗎?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把話說完,如果你還是決定離開,我絕對不會再阻止你!彼麙伻チ俗宰鸷兔孀,當(dāng)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向她低頭乞求。
邵堇兒眼眶微熱,凝噎無語,怕自己屈服在他懇求的目光中。
而受到巨大震撼的初色,花容慘淡地凄聲質(zhì)問道:“你為了她居然肯這樣低聲下氣,滕郎,為什么?她到底哪一點(diǎn)比我強(qiáng)?我不服、我不服!
“你怎么也在這里?我已經(jīng)警告過你,我們之間再無關(guān)系,不許你再來找堇兒的麻煩,否則我絕不會善罷干休!彼淇岬恼Z調(diào)挾帶著森冷的寒氣朝初色撲面而去。
一道涼氣讓初色從頭冷到腳。
他居然在這么多人面前侮辱她,完全不顧及她的面子,初色為之痛心疾首,恨意逼使她采取行動。
“你真的寧愿選擇一無是處的她而拋棄我?”初色一臉木然地又問。
滕伊退去臉龐的寒意,溫柔地睨向邵堇兒,“在你眼中也許她真是一無是處,不過她的優(yōu)點(diǎn)只要我知道就好。”
淚花在邵堇兒眼中翻轉(zhuǎn),老天!這么纏綿柔情的眼神,要她如何抗拒才好?
“堇兒,你真的要我在這么多人面前下跪,請求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嗎?”他面有難色地俯下身小聲地在她耳旁問道。
她一愣,有些忍俊不住,不過仍強(qiáng)抿著唇上的笑,頑皮地反問:“若是我真要你這么做呢?”
滕伊璃好生困擾地撇撇漂亮的嘴角,可憐地道:“那么我只好遵命了!弊宰痣m然重要,可是比不上她對他的重要性。
他屈下一膝就要跪下,邵堇兒趕忙制止他,嗔惱地白了他一眼,“你那么愛跪,等我們走了你再慢慢跪好了!彼挪灰谶@里丟人現(xiàn)眼。
“堇兒,你還是要走?”他的甜言蜜語用在喜歡的人身上完全失效。
她噤口不語,但已有軟化的現(xiàn)象。
粘逸翚只好開口充當(dāng)和事佬,“堇兒,看在粘大哥的面子上,先聽聽他怎么說再決定,要走也不差在這一時(shí)啊!”
“可是……”她彷徨地囁嚅。
小柱子也幫腔道:“師姐,你就聽聽他怎么說吧!”
“我……”她的心傾向一邊了,只需要再多一點(diǎn)鼓勵。
滕伊瑀情深意切地執(zhí)起她的小手,“再信我一次,這次我絕對不會再傷你的心了,堇兒,信任我!
她被他那多情柔和的目光催眠了,心底另一個(gè)聲音一再地蠱惑她,要她再信任他一次,不然終身將在后悔中度過。
“好,我愿意!鄙圯纼翰幌朐俑约旱男膾暝恕
他釋然一笑,狂喜地緊握住那柔荑,再也不肯放手了。
粘逸翚清咳一聲,掩住低低的笑聲!半,我看我們還是移駕到別處,好讓你們沒有顧忌地談話,這地方實(shí)在不恰當(dāng)!
“說得也對,堇兒,跟我回客棧去!彪连r志得意滿地昂首闊步,衣衫翩翩地牽著佳人的小手率先離去,粘逸翚和小柱子則殿后。
他們誰也沒再注意初色一眼,仿佛她并不在現(xiàn)場。
初色那憤恨難消的嬌容上嵌著一雙妒火中燒的美眸,那團(tuán)火燒盡了她的自信和壓抑,她恨滕伊瑀毀掉她的美夢,此刻她只想和他同歸于盡。
初色抽出預(yù)藏在袖內(nèi)的匕首,雙手交握在把手上,緊到手背上的血管都浮起,眼神倏地閃耀著瘋狂的火光,冷不防地沖向滕伊瑀。
“啊!”驚叫來自她的丫環(huán)雙兒嘴中。
邵堇兒狐疑地回眸,驚駭?shù)赝姵跎珱_過粘逸暈和小柱子的中間,銳利的刀鋒湛出冷光。
“小心!”小柱子首先發(fā)覺不對,張嘴喊道,可是仍舊晚了一步。
滕伊瑀本能地側(cè)轉(zhuǎn)過身,在還未看清楚狀況時(shí),有人一個(gè)箭步擋在他身后,那把致命的匕首就這么插進(jìn)邵堇兒的腰腹間。
邵堇兒詫愕的眸子對上初色狂亂的眼神,劇痛在一剎那的麻木后擴(kuò)散到全身。
“噢!”邵堇兒站不住地往后倒進(jìn)滕伊瑀張開的雙臂中。
滕伊瑀失聲吶喊:“堇兒?!”
初色駭然地松開握住匕首的雙手,死白著臉倒退兩步,老天!她殺人了,她真的殺人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們……逼我這么做的,我不是……真的想殺她!彼皇稚先旧系囊蠹t血跡嚇得一愣一愣,語無倫次地低喃,她只是不甘心,不是真想置人于死地。
小柱子驚慌地趕到邵堇兒身邊,“小心,這刀子千萬不能亂拔,快點(diǎn)找個(gè)地方讓她躺下來,然后再去請大夫。”
“滕兄,先把她抱進(jìn)客棧再說!迸杂^者總是比較冷靜。
滕伊瑀兩手顫抖得好厲害,他輕手輕腳地將血淋淋的人兒抱起,急促道:“好,我知道——堇兒,你不會有事的,我會請城里最好的大夫來醫(yī)治你,不要怕,再忍耐一下。”
“不要緊,我還挺得住。”她努力地露出笑容安撫受驚嚇的眾人。
滕伊瑀猛吸幾口氣,讓停止跳動的心臟恢復(fù)生機(jī),朝她贊賞地頷首,石階走了一半,他冷冽地偏首!安灰僮屛铱匆娔,滾!”他可以原諒初色任何事,惟獨(dú)這件事不行。
初色跌坐在凹凸不平的石板地上,情緒猝然崩潰,如遭重?fù)舻厝我活w顆晶瑩的淚珠串串滾落,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她只是想得到幸福,想得到一個(gè)能愛她、疼她的男人,難道這也有錯(cuò)嗎?
。
隨著請來的大夫不表樂觀的態(tài)度,滕伊瑀終于嘗到恐懼的滋味,整顆心像被人掐住,連氣都快喘不上來。老天爺想懲罰他過去的罪過,所以要讓他失去堇兒,好永遠(yuǎn)記得這種錐心刺骨的感覺嗎?他已經(jīng)決定要改過自新,不會再隨意輕賤別人的心意了,為什么還要讓地活受罪?
“你這蒙古大夫,給我滾出去!”他又將另一名請來的大夫轟出房門。
粘逸翚和小柱子沒辦法,可仍然不放棄希望,只好分頭再去請其他的大夫。
“你別……這么兇,大夫都被……你嚇跑了!逼教稍诖采系纳圯纼喝滩蛔樗麄兇虮Р黄。
“那種蒙古大夫要他們干什么?你別說話,小心動到傷口。”他驚懼地斜睨著那把匕首,生怕它會突然沒入她體內(nèi)。
邵堇兒微啟失去血色的唇瓣:“如果再不說話讓自己分心,我怕會就此一睡不醒,你趕快跟我說話,不然我會睡著!
“要……說什么?”沒想到他也有辭窮的時(shí)候。
她輕哼:“你跟別的女人都可以談笑風(fēng)生,跟我就無話可說!辈顒e真大。
滕伊瑀五內(nèi)如焚地輕撫她蒼白的臉蛋,眉頭的結(jié)越糾越深。
“我擔(dān)心得腦袋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要說什么,很痛是不是?我想大夫應(yīng)該很快就會來了,再支持一下,你這小呆子,干嗎替我擋這一刀,我寧愿受傷的人是我,堇兒,你千萬要撐下去知道嗎?”
“我救你是一種本能的反應(yīng),你不需要覺得愧疚!彼械綒庥行┨岵簧蟻。
他深情地瞅著她,聲音粗啞道:“我不只是愧疚,還有心痛。堇兒,原諒我一直不敢面對自己的心,這些年我自由慣了,也確實(shí)被寵壞了,眼高于頂?shù)奈易哉J(rèn)為不可能會對一個(gè)女人動心,更不可能專情于一人,直到你出現(xiàn),以出人意表的方式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中,三番兩次使詐害我;讓我又氣又……愛,我愛你,堇兒,原諒我這么久才想通。”他終于說出口了。
邵堇兒無力地?fù)P了一下唇角:“你不必因?yàn)槔⒕味@么說,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該死,你認(rèn)為我是那種因?yàn)橥槎f愛的男人嗎?除非我是真心的,不然我是不可能說出這三個(gè)字,盡管我的紅粉知己眾多,但能讓我說出‘我愛你’這三個(gè)字的也只有你啊!堇兒,你愿意嫁我為妻嗎?”他含情脈脈的眼神傾注在她虛弱的小臉上。
兩朵紅暈飛上她失血的面頰上,眼波流轉(zhuǎn)著醉意的水光。
“你不會再氣我放瀉藥害你拉肚子了嗎?”這不是夢吧!他說愛她,沒想到自己竟能因禍得福,聽到他的真心告白。
他捏了下她的小鼻頭,“嗯,不過下不為例,不準(zhǔn)再使詐了!
“其實(shí),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不是存心想害你,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唔?!”她倏然五官都皺成一團(tuán),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聲。
“堇兒!”滕伊瑀心跳幾乎停止,膽裂魂飛地抓住她的手,想將自身的能量輸進(jìn)她體內(nèi),“堇兒,你千萬要撐下去,大夫馬上就來了!
邵堇兒的神志開始恍惚,吸氣道:“好痛,大夫來了也一樣,如果師娘在就好了!币詭熌锔呙鞯尼t(yī)術(shù),定能將垂死的病人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
“她住在哪里?我現(xiàn)在馬上去請她!彼膩y如麻地叫道。
她輕扯下干澀的嘴角,“來不及……我恐怕……等不到,滕大哥,要是我死了,請將我的……骨灰?guī)Щ厣缴稀裨,那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
“不!你不會死的,不許你這么說!彪连r飽含痛楚的俊臉扭曲變形,大聲地嘶吼出心底最深的恐懼,“不會的,等你的傷一好,我就帶你回北方,那是一座好大好美的牧場,你一定會喜歡那里的!
“真的嗎?我好想親眼看一看,可是我怕……”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力在流失當(dāng)中,她的血液、她的靈魂,似乎都在慢慢地脫離她的肉體。
滕伊瑀捧住她微涼的臉蛋,駭然地低咆:“把眼睛張開,堇兒,你聽見我的話了嗎?把眼睛張開,不許你把它閉上,堇兒……”她不能在他認(rèn)清自己感情的時(shí)候離開他,不能!
天呀!他要失去她了。
老天爺,如果可以的話,他愿意將二十年的壽命給她,只要讓她活下去。
砰!房門被人撞了開來,滿頭大汗的小柱子沖進(jìn)來。
“師姐,你快看誰來了!”他領(lǐng)著一對中年男女進(jìn)來,相貌溫和老實(shí),就像生活在山野間的尋常夫婦,“糟了!師娘,師姐她好像不行了,您快點(diǎn)救救她!
準(zhǔn)又想得到這對中年夫婦便是江湖上有名的“百變郎君”易容生和有“女華佗”美譽(yù)的妻子。他們兩人專程下山尋找蹺家出走的徒弟,正巧在路上碰到像無頭蒼蠅般到處橫沖直撞的徒弟,從他口中得到大致的情況,所以趕來救人。
易夫人忙不迭上前,柔聲道:“堇兒,別怕,師娘來了,你不會有事的。”
“師娘……”她好像又聽到那熟悉的慈祥聲音。
滕伊瑀“咚”一聲雙膝跪下,啞聲道:“前輩,堇兒不能死,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她。”
“起來吧!堇兒就像我們夫婦的女兒,當(dāng)然要救她了,這里就交給我,你們都出去吧!”看來這年輕人對堇兒是認(rèn)真的,養(yǎng)大的女孩子總有一天要嫁人,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
滕伊瑀堅(jiān)決地?fù)u頭,“不,前輩,讓我留下來幫你!
“小子,我有事要問你,跟我出來。”易容生橫眉豎眼地低喝,最疼愛的女徒弟下山?jīng)]多久,就讓另一個(gè)男人搶走了,不乘機(jī)刁難一下怎么行!
滕伊瑀沖著他是堇兒最尊敬的師父,他不敢說不。
“是的,前輩!彼澜酉聛龛F定有場硬仗要打。
。
易容生用挑剔的眼光將滕伊瑀上下左右地瞧個(gè)仔細(xì),低哼道:“難怪會把我家堇兒迷得暈頭轉(zhuǎn)向,果然長得人模人樣,不過——就是眼泛桃花,一看就知道不是個(gè)專情的男人!
對于他的評語,滕伊瑀沒有反駁,只能以誠懇的態(tài)度和語氣來說服對方。
“前輩,晚輩承認(rèn)過去的確太放蕩不羈,也無意辯解。不過自從遇見堇兒之后,一切有了改變,為了她,晚輩愿意從此洗心革面,收起以往的風(fēng)流習(xí)性,專心寵愛她一人,請前輩安心地將堇兒的終身交給晚輩!
“你要我把堇兒嫁給你?不行,我不答應(yīng)!币兹萆庇X地反對。
“前輩!
“堇兒年紀(jì)還小,我還想多留她兩年,說什么我也不會讓她這么早就嫁人!彼量囵B(yǎng)大的孩子,就憑兩三句話就給了別人,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滕伊瑀沒想到他會這么難纏,若不是怕失禮,他會干脆帶著堇兒私奔。
“前輩,我與堇兒兩情相悅,還望您成全!彪连r極力地和顏悅色,反正無論如何他都要定了堇兒,誰也不能阻止。
易容生悻悻地一哼:“要是我不愿成全呢?堇兒雖然是我的徒弟,可是也像我們的女兒,她的終身大事除非我們夫妻同意,不然她是不會答應(yīng)嫁給你的,這點(diǎn)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
“那么前輩的意思是拒絕了?”看來這位前輩是跟他卯上了。
易容生雖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可是個(gè)性卻是直來直往,毫無城府,也不懂迂回漸進(jìn)。
“我聽小柱子說了一些有關(guān)你的事,試問哪個(gè)當(dāng)父母的會把女兒托付給像你這樣的男人?要是將來你又故態(tài)復(fù)萌,在外頭捻花惹草,到時(shí)候堇兒怎么辦?我可舍不得讓她受半點(diǎn)委屈!
“前輩,過去真的是我不對,不過我可以跟您保證,要是將來我辜負(fù)了繭兒,晚輩就任您處置,要?dú)⒁獎幎茧S便您!
“哼,你再說什么也沒用,小子,從現(xiàn)在開始你最好離堇兒遠(yuǎn)一點(diǎn),等她傷一好我們就帶她回去,你不要再來糾纏不清!痹较朐讲粚,這小子有那么多女人,要是讓堇兒嫁給他不就等于羊入虎口、有去無回嗎?他死也不會答應(yīng)這門親事。
滕伊瑀光火了,“雖然前輩是堇兒的師父,對她又有養(yǎng)育教導(dǎo)之恩,可是也不能太自私,不論前輩答不答應(yīng),堇兒我是要定了!
“你這小子好狂妄的口氣,堇兒要是知道你對我出言不遜,她會看清你的真面目,乖乖地跟我們回山上去。”易容生的肝火也躥升上來了。
“不會!她愛我,所以她不可能跟你們回去!彼筒恍抛约涸谳纼盒闹幸稽c(diǎn)分量也沒有。
易容生聽了臉紅脖子粗,“你這小子臉皮真厚,居然還大言不慚,我和她師娘就像是她親生的爹娘,只要我們開口說一聲,她絕對會跟我們回去,你才跟她認(rèn)識多久,就想和我們夫妻比?你還差得遠(yuǎn)哪!”
“那又如何?你們又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她遲早還是要嫁人的!彼尤粫鷦e的男人爭風(fēng)吃醋,對方竟然還是堇兒的師父。
“不錯(cuò),她要嫁什么人都得經(jīng)由我們夫妻同意,所以我決定將她許配給小柱子,這樣她就可以永遠(yuǎn)和我們住在一起,你別再癡心妄想了!币兹萆鷼獾媚樕l(fā)青,越看這小子越不順眼,要娶堇兒為妻,門兒都沒有。
又是小柱子?!他要是真讓她嫁給小柱子,除非他死。
滕伊瑀鼻翼一張一合,齜牙咧嘴道:“堇兒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除了我之外,其他男人休想碰她一根寒毛,我更不會讓她嫁給別人!
“你說什么?!”易容生瞪凸雙目,整個(gè)人暴跳起來,氣吼道,“你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連我易容生的徒弟都敢碰,今天要不宰了你,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擺?小子,你受死吧!”
“前輩,您可以殺了我,可是這已經(jīng)是不爭的事實(shí),也許在她腹中已有了我的骨肉,晚輩不是不負(fù)責(zé)任的男人,所以請前輩成全我們!彼欢阋膊惶,直挺挺地面對易容生的怒火。
易容生的臉一時(shí)拉不下來,氣呼呼道:“就算堇兒真的有了身孕,難道我們夫妻養(yǎng)不起嗎?誰要你來多事,孩子我們自己養(yǎng),不用你來負(fù)責(zé)任!
“前輩,孩子是我的親骨肉,我怎么可以讓他流落在外?即使前輩不答允婚事,我仍然要娶堇兒,相信她也不會反對!边@位前輩的思維果然和常人不同,要是換作一般人早就急得逼自己負(fù)責(zé)到底不可,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我說不答應(yīng)就不答應(yīng),你能怎么樣?”易容生的火氣沖得很。
滕伊瑀也氣壞了,臉色又陰沉了幾分,“我敬您是堇兒的師父,但要是前輩再阻撓,休怪晚輩不客氣!
“哦?難不成你想殺了我?看你手無縛雞之力,我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你撂倒,有什么本事盡管使出來!币兹萆芭卮笮,“來呀!只要你能打到我一下,我就答應(yīng)將堇兒許配給你,如果你想認(rèn)輸,就馬上給我離開!
可惡,自己既沒學(xué)過武功,哪里是他的對手?可是為了堇兒和他們可能有的孩子,他決定跟易容生拼上一拼。
滕伊瑀掄起拳頭以最快的速度撞過去,易容生一個(gè)閃身,他霎時(shí)跌得五體投地。
“唔!”滕伊瑀忍著痛爬起來,無暇去顧及擦傷的地方,再一次攻擊。
易容生手一揮,輕而易舉地又讓他摔得鼻青臉腫。
“小子,你還是趁早認(rèn)輸,免得摔壞了你那張俊臉,以后就沒有女人喜歡你了。唉!你何必跟自己過不去?以你的條件要什么女人沒有,何必非要堇兒不可呢?還是趕快投降吧!”
“我不要別的女人,我只要堇兒就夠了,前輩,我不會認(rèn)輸?shù)!睘榱溯纼,這點(diǎn)苦算不了什么,他抹去嘴角的鮮血,喘著氣站起來,雙手握拳又撲上去。
易容生覺得自己還真有那么一點(diǎn)感動了。這小子看來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壞,不過,唉,一點(diǎn)武功都沒有,就憑這點(diǎn)花拳繡腿,將來怎么保護(hù)堇兒呢?不行,他不能把堇兒交給這種虛有其表的花花公子。
“小子,你連我的衣角都沒碰到,不要再自不量力了,再來呀!怕了嗎?”
滕伊瑀吃力地挺直腰桿,“誰說我怕了?看招。”
他胡攪蠻纏地亂打一通,雙拳不斷地亂揮,即使摔倒在地上,義很快地爬起來,不知經(jīng)過多久,他已經(jīng)打得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眼冒金星、頭昏眼花。
“呼、呼、呼!彼刂氐丶贝。
易容生得意地雙手抱胸,睥睨著狼狽不堪的他。
“怎么樣?我看你是不行了,趕快認(rèn)輸吧!”
“呼、呼,好,我認(rèn)輸了!辈荒芰,只有智取了。
“好,真是明智的選擇,你可以走了!痹瓉磉@小子也不過如此,還以為他多有骨氣,堇兒真是看錯(cuò)人了。
滕伊瑀假意地拱手一揖,“是,那晚輩就告辭了,啊!”
他大吼一聲,用盡全力飛撲過去,易容生猝不及防地被他壓制在地上,臉頰硬挨了一拳,雖然力道不夠,不過面子也掛不住了。
“你這小子居然敢騙我?!”易容生登時(shí)火冒三丈。
這下?lián)Q滕伊瑀露出得意的笑容了,“兵不厭詐,事先您又沒有說不能使詐,難道前輩想反悔不成?”
易容生將他從身上推開,臉色變了好幾次,最后終于逐漸轉(zhuǎn)為和緩,他拍拍衣服上的塵土,氣悶道:“好,算你贏了,我認(rèn)輸!彼敕裾J(rèn)也不行,便宜了這小子。
滕伊瑀一張俊俏漂亮的臉龐又是淤青又是紅腫,完全變了形,可是他卻連喊聲痛都沒有,笑得一臉滿足。
“前輩真的答應(yīng)把堇兒嫁給我了?”他覺得快樂得要飛起來了。
“我易容生向來一言九鼎,雖然你的手段不高明,不過我可不能出爾反爾,若傳揚(yáng)出去,豈不是讓江湖上的人笑活了!
“謝謝您,前輩,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堇兒,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滕伊瑀樂暈了,心情一放松就“砰”一聲昏倒了。
易容生搖頭,“真是沒用,這就是缺乏鍛煉的結(jié)果!
“相公,這是怎么回事?他的臉……”易夫人總算處理完邵堇兒身上的傷口,從房里出來就看見這一幕,失笑道,“這就是你不對了,干嗎跟個(gè)后生晚輩過不去?這可是有失前輩的風(fēng)范呢!”
“哼!這小子都要把我們的堇兒搶走了,我還跟他客氣什么?不給他來點(diǎn)下馬威,以后他豈不是爬到堇兒的頭上了,我這是為了堇兒好,你怎么反而替這小子說話了?”易容生理直氣壯地道。
易夫人輕笑一聲,“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不答應(yīng)也不行,堇兒都讓這小子吃了,除非堇兒根本不喜歡他,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反正我們又不是養(yǎng)不起她,讓她留在我們身邊做伴也好!辈贿^他還是懷有私心,希望事情還能挽救。
“恐怕事情無法如你所愿,堇兒都肯替他擋下這一刀,想必真的很愛他,女大不中留,我們準(zhǔn)備替她辦嫁妝吧!”易夫人揶揄道。
易容生沒好氣地俯瞰著昏倒在腳邊的人,叨叨絮絮地念道:“我就不懂這小子哪一點(diǎn)好,只不過長得帥一點(diǎn)罷了,我們小柱子都比他來得強(qiáng),堇兒一定是被這張臉騙了,哼!”
“好了,別念了,不要讓他躺在這里,先把他抬進(jìn)去吧!”
他邊將滕伊瑀扛上肩頭,嘴巴仍舊嘮叨個(gè)沒完,真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