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嘶啼緊捉住了祈燁的注意力。
這是……他放開了曦寧,有些不確定地走至山洞口,立刻瞧見他的那匹赤毛馬正揚著前蹄踢踏著雪地。
“‘赤焰’!”他很快地走至它身旁拍撫它亮閃的赤毛。
祈燁自被曦寧救醒后就沒再看見“赤焰”,問曦寧她也只說它走了,其他一概不知。想不到今天它突然出現在屋外,這使他高興極了。
一開始他的確很喜歡這山林的靜謐,可久了,什么事也不能做,就顯得十分悶人。
他原先的想法是等雪融了再帶曦寧離開,但今天既然“赤焰”出現了,選日不如撞日,就今日起程吧!“赤焰”身上沒韁繩也沒鞍座,可他還是一翻身就躍上了馬。
“噓!”他往馬腹輕輕一夾,驅著“赤焰”緩跑了幾步;很久沒騎馬,的確很想奔馳一番。
曦寧聽了馬嘶聲,也跟在祈燁身后,但她只立在洞口邊望著神采奕奕的他。
祈燁讓馬轉了一圈,回過身就見曦寧倚在山洞邊看著,淚痕已干。
“曦寧,‘赤焰’來接我了,和我一塊兒回京吧!”他向她伸出手。
也該回去了,想來他在這兒待了這樣久的時間,不知有多少人要懷疑他遭遇不測,還是得趕緊回京向皇上做個交代。
聽他這么一說,曦寧反退了一步,搖起頭。
祈燁皺起眉,她再度出現的那懼怕表情惹起他些微的怒火;她這份懼怕和她不愿讓他觸碰的那種怯意全然不同,這表情和初見他時的恐懼有著微妙的類似。
他瞇起眼,出現了高貴身份特有的嚴厲架式。
“聽話!彼穆曇麸@得有些嚴肅,手則維持在伸長的姿勢。“我在這山里同你也玩夠了;我不能一直待在這山林里,京里有許多事還等著我回去處理。別再鬧了,回去后你就住在我府里,當我的侍妾!
曦寧還是搖頭。
他要走……要離開娘的山林了?他對自己伸出的手讓她想握,可她怕。離開娘的山林嗎?她從來沒想過。
雖然知道外邊還有一個世界,可她覺得待在這兒很好,從來也沒想過要出去,現在祈燁要帶自己離開,她……還是怕!尤其現在的祈燁高坐馬上,又顯出初見時的威嚴氣勢,這是他這段時間來從未表現的態度,這使她覺得迷惑;為什么他又不親切了呢?
“我不離開娘的山林……”她咬住唇,怯怯道。
祈燁吸了一口氣,用十分嚴厲的眼光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
“別倔強,我待在這兒根本沒看到你娘,難不成你真要一個人繼續待在這空無一人的地方?北京是個繁華的大城,而我則是豫親王府的貝勒、皇上欽定的鎮遠大將軍,當我的侍妾絕對可以過舒適的日子!彼谶@兒什么事都得自己動手,當他的侍妾也算半個主子,日子可不是這么個過法。
北京?大城?豫親王府?貝勒?皇上?鎮遠大將軍?侍妾?
祈燁的一段話,十句她有九句聽不懂,根本不曉得他在說些什么,唯一清楚的是他要走了,要回去外邊的世界了。
“你走吧,你不屬于這里!笔前,他和自己真的很不相同;不是因為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的關系,而是因為他本不屬于這座山林。
她要他走?她一點兒也不介意?祈燁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拳頭,一股熾烈的怒氣竄升而起。他曉得她還不懂男女間的情事,也曉得她這一陣子的躲避都是因為意識到男女間的微妙,她已開始在意他了;可現下她竟可以如此淡然地說出要他走的話?
“好,那我就走了!”他冷然道,在馬腹用力一夾,驅著“赤焰”掉轉過頭,就朝著林外的方向馳去,沒有回頭。
曦寧此時慢慢走出洞穴,望著消失在林間的祈燁,然后低頭看著雪地上的馬蹄印,無意識地俯身將近處的蹄印撫平。她一直待到身子涼透,才姍姍走回洞里,面對一穴的空寂。
娘的山林,又回到從前的寧靜;他走了,她該不會再感到心頭亂糟糟的了吧……
祈燁沒緩下速度地住林外馳,心頭的怒火燒灼著他。
初次見面對他感到恐懼而不愿接受他也就算了,可現在兩人已生活在一起有段時日,她竟還能平淡地表示不愿離開?
不可饒恕!
女人,哪兒沒有?之所以特別在意她,或許也是因著她的推拒、因著她的不從而起的征服欲!
空氣里漸漸有了風沙的味道,他曉得離大漠近了。忽地,祈燁鎖了眉,感到心中有些緊緊的。
“噓、噓——”他讓“赤焰”緩下腳步,最后停在這林地與大漠的交界處,他回望了。
“可惡!”他咒了一聲,又掉過馬身準備急馳而去。
可忽然,他聞到一股異香……他記得這香味,是那時——
還沒來得及反應,祈燁就已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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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好靜,靜到雪壓斷了樹枝而發出的脆裂聲都清晰可聞,就連積雪掉下枝頭的聲音也悶悶地傳來。一切都和從前一樣,什么都沒改變,山林還是從前的山林。
雪已不下了,許多積雪從枝頭掉落,走起路來都有些濕答答的,這顯示春天的腳步近了。而奇怪的是,她不像以前一般盼著雪融、盼著抽綠的枝椏、盼著早春的花朵……
一切都不在她的盼望中,而時間,一如往常地飛逝。
春來了,春去了;夏臨了,夏離了;秋近了,秋將逝……
這段時日,她刻了好多石頭,但不像從前會將它們留在外邊,而是置放在屋里;她每天都無意識地刻著刻著,心里頭像有哪兒空了,怎么也填不滿。
“祈、燁……曦、寧……”她撥開一地的紅葉,用枯枝在地上亂畫著“字”,嘴里喃喃地念著。
夜晚,她蜷在溫暖的炕上;從前這是最讓她心安的休憩處,可現在枕在這還存有一絲他的氣息的炕上,卻尋不回往日的平靜。一切全變了樣兒,這心,像沒了主兒,全飛往那人身上去了。
“娘,我到底是怎么了?這心思沒一刻平過,好難過!彼氐溃瑢⑸碜域榭s起來。“他的身影總處處都在,今個兒我上溪邊打水,那溪里映出的竟不是我的影子,仿佛是他;而當我回來時,那風纏著我繞,我又錯為是他的臂膀……”她仿若自語般的呢喃,細柔的聲音透著誠摯深刻的思念。“我好想再見他,娘!彼壑谐錆M迷惘,潔白的雙手揪著心口。
風拂過洞口輕透涼意,沒有人回應她的話語,四周只有滿滿的寂靜。
“娘,你不是說過會守著我、看著我嗎?為什么不回答我?”而周圍空洞洞的,除了她呢喃似的自語聲,再沒其他。
在娘“沉睡”后,山林也是這樣寂靜,可她從不覺得寂寞,因為娘說她就算睡了也會化為山林的一切守在自己身旁,要她別怕、別難過,娘會保護她最心愛的娃兒。所以,她不難過,不害怕,因為娘只是化為山林的一切,這是娘的山林!
可,現在山林變了!少了祈燁有力的說話聲,心頭竟是萬般的失落。她以為他走了心就可以平靜,但錯了,這心思沒一刻靜過。
她環視洞內,處處都可見到她的石刻,全都是成雙成對的動物。
為什么?為何這段時間不覺中刻了這樣多的成雙動物?
突然,她好像有些明白娘曾說過的話了——
娘說自己曾失落過一顆心,那心還一直遺留在這山林外,她怎么也無法將它取回,就算逃得再遠,那心還是就這么遠遠地疼著、痛著……
那么,她的心呢?隨著祈燁走了是嗎?
她有些了解娘失去心的難過了,所以,她是否該去尋自己的心?
“娘,我該怎么辦?我想去尋心,可我真能去嗎?”她再度面對著空寂自語。
同樣的,寂靜回應了她。
這整顆心滿滿只裝載了對一個人的思念,那人,就是祈燁。
——她,決定要尋這份心思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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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
尋心……曦寧想尋自己的心,她尋到了這繁華的北京城來了。
北京城,她現在知道北京城是什么了。這兒到處都是“人”,男人與女人,每個人看來都好忙碌;這里到處都是聲音,人的聲音、器物相碰的聲音、奇奇怪怪說不上的聲音;還有,這兒有好多好多的屋子,和她在山里住的完全不一樣,這些屋子的色彩都好鮮艷。
大城,這就是大城的模樣?
“借光、借光!”
一個喊聲從后而來,曦寧還抬著眼望著一處充斥男人與女人的屋子,這兒鼎沸的人聲吸引了她的注意,里頭也傳來陣陣食物的香氣,和山里頭的食物香完全不一樣。
“前頭的姑娘,借光呀!”推著單輪推車的小販喊著,只見前邊站著一個著素白衣裳、頭發披散的姑娘,呆愣地望著飯館。“姑娘,借光呀——”小販還喊著,這重極了的推車因著坡度眼看就要將那姑娘撞個正著。
曦寧聽見身后的吵雜而回過頭,就見到一個“男人”推著不知是什么東西對著她大喊。
“姑娘,讓開呀!”
呃?姑娘?是指她嗎?曦寧還愣著,不知什么是“姑娘”。
“唉呀!”小販見她依然杵在原地不動,為了怕傷人也只能奮力地想將車停住,可一個不穩,整車的棗兒全散落在地。
“你的東西掉了!标貙幰姞睿艔拇翥吨谢剡^神,蹲身想幫忙他將棗子撿起。
小販氣極了。這姑娘怎么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還好意思說什么“你的東西掉了”,簡直是腦子有問題!“你有毛病呀你,我吼得喉嚨都要破了你是讓也不讓,這會兒在這兒假菩薩,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教你賠,這些砸爛了的果子你全給我賠了來!”他破口罵了起來。
曦寧沒讓人這樣吼過,于是有些著慌地瞠著大眼、微張著小口,抬起臉望著這大吼大叫的人。她……做錯了什么嗎?
“我這些個棗兒——”小販還待開罵,卻見曦寧抬起眼來;剛才她背對著他,之后又因只顧著一車的棗子而沒看清她的相貌,此時他才真正看清了她的長相,這頓使他張口結舌起來。
好、好美的一個姑娘家!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樣貌美的女子,一時間他是什么話也罵不出口了,只能睜大一雙不怎么大的眼呆瞧著眼前這仙女似的人兒。
曦寧手里還拿著個棗子緩緩站起身來退了兩步,不知怎么眼前的這個人為何一下大吼又一下癡了似地盯著自己,這讓她戒慎而有些懼怕。
見曦寧又住后退跑的意思,小販以生計為重的心思立刻重過于呆看美女的心思?刹荒芤驗檫@害他摔壞滿地果子的人是個難見的天仙美女就不讓她賠,況且,她現在一副要逃跑的模樣。這可不行!
“咳!姑娘,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長得有多漂亮,這所有摔壞不能賣的棗子你全得賠!毙∝溈攘藘陕暫缶统吨笊らT道。
不能賣?賠?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曦寧的聲音顯得怯怯的,在這不熟悉的地方不管什么事都令她覺得害怕。
“北京城”好吵雜,到處都是聲音、都是人,和山里的平和完全不同。祈燁就是住在這里嗎?這兒人好多,她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不知道我說什么?奉勸你別想耍賴,否則我把你告到官府去!快把錢拿出來!”看不出來這么漂亮的人竟會耍賴,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官府?把錢拿出來……錢是什么?
“我沒有‘錢’!标貙師o辜著一張臉,發現在這地方好多話她都聽不懂。
“沒有錢?別讓我動手搜出你的荷包來!”小販卷起袖子,一步步向曦寧靠近。其實面對這么美麗的女子他還真不知如何下手,可又不能就此放過她,如果放了她,他一家子也就甭吃飯了!
可就在小販還沒碰到曦寧前,他就讓人從后衣領拎住。
“姑娘說她沒錢就是沒錢,你打算怎么?非禮人家黃花閨女嗎?好大狗膽呀你!北京城沒王法了嗎?看我不把你扭進官府!”一個衣著不俗的中年男子揪住了小販,對著他吼道。
“我、我沒有!”小販回身一看,發現對方的衣飾顯出富豪之氣,心知是不能惹的人物,只能慌張地喊道!斑@位爺,是她害我弄翻了車,這一地摔壞了的棗子是沒人要買的,我一家老小全靠我賣棗子維生呀!”他有些求饒似地道。
曦寧看著這一幕,忽覺得那小販沒先前的可怕,雖不能完全明白他說些什么,但總覺得他看來有些可憐,于是她想起這一路上大家都很喜歡她帶出來的“石頭”,只要她將石頭一拿出來,所有的人就都眉開眼笑地招待她、給她吃的東西。
“我雖然沒有‘錢’,但很多人都很喜歡這石頭,不知道你要不要?”曦寧從懷里拿出一小塊她稱之為“石頭”的美玉遞到小販眼前。
小販一見到是一塊上好的玉,一雙眼睛簡直是要凸出來般地盯著她手中的玉。
“姑娘,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我的棗子沒值那么多錢。”問他要不要?他當然想要,可實在太貴重了,他不敢要;這姑娘果然腦子有些問題。
那一直揪著小販的男子看見曦寧拿出這么一塊上等溫玉,竟沒事人似地要將它送掉,不禁在心底起了一絲邪惡的想法。
這姑娘長得天仙貌美,又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樣,必定不是京里的人;而她又出手闊綽,身上一定有些值錢的東西。想不到他運氣竟這樣好!
他放開了小販的衣領將他推跌在地,然后從袖子里拿出一些碎銀。
“大爺我瞧你還算識相,沒吃了熊心豹膽地敢拿人家姑娘的玉,就放你一馬。”隨后,他就將那些個碎銀往小販身上擲去!百p你的,別再賴在那兒當街吼叫。”
“謝謝爺、謝謝爺!”小販跪在地上向著那男子磕頭。
這一切看在曦寧眼中只覺得奇怪。
就算她再怎么不懂他們說些什么,可也能感覺出這男人的說話方式對人十分不尊重;而明明就是那男子將小販推倒在地上,但那被推倒的人為何反而一副感激的模樣?
這外邊的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難道他們都不覺得怪嗎?
那男子此時帶著一臉笑向曦寧走來。“姑娘,你受驚了。在下是和中堂府上的劉管事,不知姑娘尊姓芳名?”他打了個揖,表情與對小販是兩個樣兒。
曦寧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些,就是覺得他看來讓人不很舒服。
“姑娘別怕,和中堂你聽過吧?我是和府上的管事,不是壞人!币娝袷怯行┪窇郑瑒⒐苁赂由盍诵σ庀氡硎竞蜕。
他的笑并未解除曦寧的戒慎,反而讓她更覺害怕,于是她一句話也不說,轉身就走,一點兒也不想同這人有什么關系。
她不管什么“錢”呀、“和中堂”呀、“管事”什么的,或那一大堆她聽不懂的事,她只想見一個人——祈燁。
“姑娘請留步,我瞧姑娘一定不是京里的人,外地來的吧?”劉管事不愿放過這么一個美麗的女子,若將她獻給中堂,他必可得不少賞!翱茨阕叩眠@樣急,是來找什么人嗎?若要找人我一定幫得上忙!
曦寧被他給擋了下來,無法向前,原是有些恐懼為難,但一聽他說可以幫忙,心里突然閃過希望。他說要幫忙自己,那一定不是什么不好的人吧?
“我是要找人……”曦寧有些猶豫,可是真憑她自己是如何也找不到祈燁的,而她根本也不知從何找起。
“你要找什么人,是親戚嗎?”劉管事故作親切道。
看她形單影只的,大概是來尋什么親戚之類的,現在先弄清她的身份,到時給她親戚塞點兒好處再將她帶回,也省得多惹是非。
親戚?又是她聽不懂的話。
“不是,我要找一個叫祈燁的人,他說他是‘豫親王府’的‘大將軍’!标貙幩阉髦洃,回想當時祈燁離去時所說的一串話。
一聽曦寧要找的人竟是當今皇上眼前的紅人、豫親王府的祈燁貝勒,劉管事臉上的笑容忽地消失,整個兒人機警起來。他怎么也想不到這么一個在街邊遇上的女子,竟和豫親王府的祈燁貝勒有關。
“哦——是祈燁貝勒呀!”劉管事拖長了音問,瞇起賊眼上上下下再度將曦寧打量一回。“我認識他,你同他是什么關系?”重要的是她和他是什么關系?這姑娘不說找“豫親王府的貝勒爺”,而是說“找一個叫祈燁的人”,更何況祈燁貝勒并不是“豫親王府的大將軍”,這官銜不是這么個稱呼法……她,很怪異!
“你認識祈燁?”聽他這么一說,曦寧睜大了雙眼,臉上首次出現欣喜的容顏,這使她顯得更美。
“當然認識,我家老爺和他可是同朝為臣,只是……我想知道姑娘和祈燁貝勒爺是什么關系?”劉管事的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刺探的神色。他極想弄清眼前這難見的天姿國色和皇上跟前大紅人的關系是什么?他家老爺是和祈燁貝勒同朝為臣,可這論到“關系”,那可就不怎么好了;若今日他能從這姑娘身上探出些什么來,或許是替他家老爺開了條門道也下一定哪!
什么關系?她也不曉得自己和祈燁是什么關系……
“我是他的侍妾。”她忽然想起祈燁曾經說過要她當他的“侍妾”。她不知道什么是“侍妾”,可是既然這個什么管事的要問她和祈燁的關系,那就這么回答,大概也不會有錯吧!
侍妾!?曦寧的答案讓劉管事眼眉都挑了起來,顯出了一臉算計的模樣。
他再度上下打量一回曦寧。以她這超凡出絕的傾城姿色自然夠格當祈燁貝勒的侍妾——就說深宮內苑里的嬪妃們也不及她;只是,他怎么不曾聽說祈燁貝勒有侍妾?尤其……
想到這兒,劉管事笑了起來,表面仍是一副和善的模樣。
“恕小的不知您是祈燁貝勒的侍妾,多所得罪之處請您包涵。請跟小的回府,一定立即安排祈燁貝勒和您見面。”他逢迎地彎低了腰,在心里做了另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