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草原,透露著不安的氣息,成千上萬的戰(zhàn)士。蓄勢待發(fā)。
冷魁坐在戰(zhàn)馬上,手拿長矛,兩軍對峙著,冷魁舉起右手,下一秒鐘,萬馬奔騰,殺伐之聲響徹云霄。
冷魁一馬當(dāng)先地沖上前,與之交鋒的敵軍,全被刺死下馬,草原迅速被染紅。
無情的兵刃砍向敵人的軀體,怒吼聲、哀叫聲充斥四周,戰(zhàn)場上沒有仁慈,只有殺戮,不是殺人,就是被殺。
冷魁揮開一支飛射而至的箭,長矛轉(zhuǎn)個圈刺向敵人,左手抽起大刀,擋住左手邊的刀戟,右手的長矛一個回身刺中敵人腹部。
忽然,冷魁覺得不大對勁,他的速度變慢了,這是從沒發(fā)生過的事,因為他知道這不是疲憊引起的。
他的身體開始麻木,他眨眨雙眼,視線有些模糊;他當(dāng)機立斷,左手持大刀劃開左大腿,鮮血頓時大量流出。
暖暖在奔來的途中,心臟猛地揪了一下,她撫著胸口,心想,是冷魁出事了嗎?
不,不會的,她絕不允許!
暖暖……快……快……
“阿姨。”暖暖仿佛聽到芷蘭的呼喚。不,她不要他死,她要他活得好好的。
她快馬加鞭沖向戰(zhàn)場,草原上全是作戰(zhàn)的士兵,她急切地搜尋著。
“老天,拜托,求求你!彼改系囟\念。
驀地,她看見了,他高大的身軀在人群中很容易成為焦點,她策馬狂奔,星夜也跟在身后。
暖暖回頭大聲命令,“星夜,回去,回去!边@兒太危險了,她不能讓星夜跟著涉險。
星夜的腳步不曾停歇,它緊跟著女主人。
“星夜,回去!彼齾柭暢夂龋谝淮稳绱藝(yán)厲地斥責(zé)星夜,可是,星夜恍若沒有聽見主人的命令,仍跟在身旁。
她已沖入陣內(nèi),狼族和鷹族的戰(zhàn)士皆訝異地張大嘴。
“暖暖姑娘,回去。”閻風(fēng)第一個看見她。
暖暖置若罔聞,策馬騎向冷魁,她發(fā)現(xiàn)他不對勁,他的長矛撐在地上,他根本沒有進攻,只能吃力地防守,而且,他的動作遲緩。
她迅速拉滿弓,根本無暇注意周遭情況,若不是狼族戰(zhàn)士護著她,她可能已死在刀下。
鷹族的戰(zhàn)士似乎也注意到冷魁的異樣,其中一名士兵趁機在他身后舉起大刀。
暖暖射向那名士兵的背,士兵應(yīng)聲倒地;她再次拉滿弓弦,射向另一名正要偷襲的士兵。
她大喊:“冷魁!
冷魁搖搖頭,他好像聽見暖暖的聲音……不可能,一定是他的錯覺,暖暖不可能來這兒。
他的身體愈來愈僵硬,方才的放血只能短暫地維持清醒,他想呼喚士兵過來,可是他根本沒那個力氣,他一定是被人下藥了。
他勉強格開敵人的大刀,卻覺得頭愈來愈昏,幾乎無法安穩(wěn)地坐在馬上;但是,他不能倒下,他不能,暖暖在等他,而且,他答應(yīng)她要平安回去。
他毫不遲疑地再次舉刀劃過大腿,血不斷流出,暖暖瞧見冷魁怪異的舉動,再次大喊他的名字。
冷魁抬起頭,看見暖暖朝他直奔而來,他眨眨雙眼,她還在。
暖暖瞥見兩名士兵拉開弓弦,她立刻舉弓射中冷魁身后的士兵,可是左邊士兵的箭已離弦,正射向冷魁。
“不--”她大吼。
箭筆直地射向冷魁的胸膛,冷魁根本提不起長矛,瞬間,他似乎感到有人推了他一把。
暖暖尖叫,星夜也大吼一聲,只見冷魁僵硬地摔下馬鞍。
星夜縱身躍向士兵,撕裂他的喉嚨。
暖暖來到冷魁身邊,她跳下馬,扶起他,淚濕雙頰。
“不要!彼藓。
冷魁睜開眼,“你來做什么?”他怒道。
暖暖止住哭聲,“你沒事?老天,謝謝你!彼挚抻中Γl(fā)現(xiàn)箭正巧射中那面銀牌。
狼族的戰(zhàn)士也聽到這邊的異常,并知道領(lǐng)主摔下馬了。
狼族的戰(zhàn)士開始往這邊集中,暖暖扶起冷魁,星夜則在他們身邊保護不停地攻擊敵軍。
冷魁一邊將長矛撐在地上,一邊借助暖暖的力量想要站起來;暖暖將肩攙在他的腋下想扶他起來,可是他好重。
暖暖從冷魁的肩膀上看出去,一名鷹族士兵正瞄準(zhǔn)冷魁。
“不--”暖暖大喊。
她使盡全身的力量,和冷魁往旁一側(cè),兩人撲倒在地,暖暖趴在冷魁身上。
“你沒事吧?”冷魁急道。
“我很好。”暖暖虛弱地爬起來。
星夜卻怒吼一聲,不停地咆哮;冷魁使力撐起自己,他的族人已來到他身邊,應(yīng)該沒事了。他看著暖暖,倏地,大吼一聲,只見暖暖的腰側(cè)流出大量的血。
她中箭了!
※ ※ ※
“你怎么了?”暖暖問,她忽然覺得有些冷,頭好暈。
冷魁大吼:“你的腰!
“我的腰?”她住腰部看去,鮮血染紅了她的襦裙。天哪!她要吐了。
冷魁在她昏倒前抱住她,他和星夜的嘶吼聲響遍整個草原,星夜狂怒地攻擊,冷魁則悲憤地拿起長矛,他要他們付出代價。
他左手抱著暖暖,右手拿起長矛,暴怒讓他失去理智,他怒吼著刺向敵軍的胸膛,悲痛的力量讓他宛如神助,麻木感早已消失無蹤。
登利看著領(lǐng)主發(fā)絲凌亂,雙眼狂野,不由得擔(dān)心領(lǐng)主的獸性已顯現(xiàn),他就像十五年前一樣充滿攻擊性,眼中只有殺戮。
他和星夜根本沒兩樣,暖暖的血染紅了他們倆,再這樣下去,他們都會死。
登利跳下馬,走向冷魁,“領(lǐng)主,領(lǐng)主--”他大喊。
冷魁根本沒聽見,他要對方付出代價,他要他們死。
“暖暖姑娘受傷了,再拖下去就死定了!钡抢蠛稹
冷魁陡地停止攻擊。暖暖,暖暖……她不能死。
他立刻抱她躍上馬匹,疾馳而去,星夜?jié)M身是血地跟隨在后,狼族戰(zhàn)士一路護送冷魁離開戰(zhàn)區(qū)。
冷魁將暖暖攬在懷中,“你不能死,不許你離開我,”他不停地說著。
他一出戰(zhàn)區(qū)沒多久,就碰見芷梅和華云罔。
芷梅一知道暖暖要去戰(zhàn)區(qū)后,立刻和丈夫直追而來,她擔(dān)心女兒會出事。
當(dāng)她看見冷魁抱著滿身是血的女兒沖來時,她幾乎要暈倒了。老天!不要再來一次,她會崩潰。
“暖暖怎么了?”芷梅尖聲叫道。
“她中箭了!崩淇Ьo她,雙眼狂亂,“她不能死!
華云罔震驚得全身無力,“老天!”
芷梅深吸口氣,告誡自己要冷靜,她必須把握時間。
“云罔,你回去拿草藥,快,咱們在穹帳會合!
華云罔立刻掉轉(zhuǎn)馬頭。疾馳而去。
“我們到穹帳去!避泼穼淇f。這兒離狼族穹帳較近,苦奔回城,暖暖恐怕挨不過去。
冷魁策馬狂奔,一到營地,他縱身跳下馬,抱著暖暖進入穹帳。
狼族婦女一見到領(lǐng)主抱著暖暖血淋淋地回來,全傻了眼。
芷梅發(fā)號施令:“去拿水,快!
婦女們有感于芷梅的權(quán)威,趕緊去提水。
芷梅一進穹帳,發(fā)現(xiàn)冷魁還抱著女兒,遂道:“放下她,你先離開!彼仨毭撓屡囊路
冷魁將她放在床上,卻不肯離開。
芷梅知道再說也無用,便開始動手拉開暖暖的衣服,不再強迫冷魁離開,她知道她不可能說服他離去的。
芷梅慢慢扯開暖暖的衣服,布料粘在她的腰側(cè),芷梅必須小心地拉開衣服;暖暖的左腰側(cè)血肉模糊,芷梅心疼地掉下淚水。
冷魁握緊雙拳,他沒有好好保護她,是他的錯。他蹲在床邊,撫著暖暖的臉。她不會離開他的,他好害怕失去她,即使他剛剛?cè)砺槟荆矝]像現(xiàn)在這么害怕。
他握著她的手,星夜低鳴一聲,趴在床前。
狼族婦女提了桶水進來,芷梅沾濕紗巾,拭去暖暖腰側(cè)的血,血流已有減緩的趨勢。
此刻雪嫣走進穹帳,拿了瓶金創(chuàng)藥來。
“這或許有用!毖╂陶f道。
“謝謝!避泼方舆^藥,聞了一下,這才將藥敷在傷口上;傷勢倒是不要緊,可是暖暖失血過多,該怎么辦呢?
芷梅轉(zhuǎn)身看見冷魁身上的血和大腿的傷,“你的傷勢也不輕,敷點藥吧!”她將藥瓶遞給他。
他搖頭,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移動半分。
芷梅嘆口氣,蹲下身幫星夜包扎,它也傷得不輕。她覺得好累,擔(dān)心著她是不是會失去女兒?
她撫著眉頭,剎那間像是老了好幾歲。姐,如果你真的有靈,請保佑暖暖吧!她在心里吶喊。
芷梅走到門口,仰望天空,姐姐和冷敖,暖暖和冷魁,這是怎么樣的緣分?她再也無力承受,為何事件再次重演呢?
她嘆口氣,正準(zhǔn)備進屋時,雪姬恰巧往這邊走來,雪姬見到芷梅時愣了一下,“你……”
芷梅也愣了一會兒,“雪姬?”
雪姬冷聲道:“林芷梅。”
芷梅蹙了蹙眉,徑自轉(zhuǎn)身進屋,她對這個女人沒好感,十五年前她們倆還曾為姐姐的事而互罵過,她一直覺得這女人有病。
雪姬也一起進入穹帳,她見到冷魁時,驚訝地張大嘴,“領(lǐng)主?”
冷魁咆哮道:“滾開!彼B頭也沒回。
雪姬僵在原地。
“滾!彼俅魏鸬。
雪姬惱怒地離去,而芷梅對她皺皺鼻子,心里直罵:活該!
冷魁緊握著暖暖的手,將她的手放在唇邊,他沉痛地閉上眼。
你一定要活下去,求求你。
※ ※ ※
狼族贏了這次戰(zhàn)爭,但是沒有人慶祝。
自從暖暖受傷后,已過了三天,她仍然昏迷,而冷魁一直待在她身邊沒有離開過。
他甚至沒有合過眼,只是凝視著她;他不吃不喝,一天天地憔悴,所有人對這情形愛莫能助,沒有人勸得動他,就連星夜也了無生氣,不再聽見它對任何人咆哮,它只是哀鳴。
長老們憂心不已,深怕暖暖若沒熬過,領(lǐng)主也會跟著去世,這讓大家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連芷梅也毫無對策,暖暖和冷魁都在逐漸衰弱中,這讓她想起姐姐也是如此撒手而去,甚至不曾醒來過;她到底該怎么做?所有能用的方法,她全試了,可是曖曖卻絲毫沒有起色。
冷魁定定地凝視暖暖蒼白的臉,他能夠感覺她愈來愈瘦弱,她正一點一滴在流逝她的生命。他撫著她的雙頰,痛苦地閉上雙眼。
“我該怎么做,你才肯張開雙眼?”冷魁悲傷地說,他握著她的手,深深地嘆了口氣。
冷魁搖搖頭,他一定要想個辦法,他不能讓她一動也不動地躺著。
“睜開雙眼,暖暖。”他命令道,“我知道你聽得到我的話,聽見沒?”
暖暖還是沒反應(yīng)。
冷魁深吸口氣,“不許你離開我,聽見沒?”他大聲道。
原本趴在地上死氣沉沉的星夜,一聽到冷魁大聲說話,它迅速站起來,走到床邊不解地望著冷魁。
“暖暖,你還欠我一個人情,我現(xiàn)在就要你償還,你答應(yīng)過我的,你聽到?jīng)]?”他愈說愈大聲,手也抓得愈來愈牢。
星夜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它也跟著吼叫。
“你一直告訴我你并不嬌弱,現(xiàn)在你就證明給我看,證明給我看!彼硢〉氐溃芭,你說要在家等我的消息,你答應(yīng)我的,現(xiàn)在我們打贏了,可是,你卻躺在這兒!
冷魁嘆口氣,將臉埋在她頸邊,“你要活下去,為了我,不許你丟下我,暖暖!彼侣暤馈
暖暖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睫毛顫動著,慢慢地張開雙眼。老天!她覺得全身無力,而且,她的手好痛,她試著動動手指,才發(fā)現(xiàn)手被握牢了。
冷魁倏地抬頭,兩人四眼相對,冷魁舉起手摸摸她的臉,“你醒了?”他沙啞道。
“你握得我好疼。”暖暖虛弱地道。
冷魁將她擁在懷中,他把臉埋在她的頸項,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老天!謝謝你,她回來了,回到我身邊了。
“你弄疼--”暖暖止住話語,感覺到頸邊有些濕潤,“我不會丟下你的!彼p聲說道,撫著他的頸后,雙眸也變得朦朧。
星夜在一旁高興地吼叫。
暖暖露出一抹笑容,緩緩閉上雙眼,她仍然覺得好累、好痛,她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只覺得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直到有人在她耳邊吼叫,她才醒來。冷魁是在乎她的!她抱緊他,身體好虛弱,她好想再睡。
冷魁讓她躺回床上,粗嘎地道:“你想吃什么?”
她搖頭,摸著他長出的胡髭,他的臉上、衣服上還沾著血跡,頭發(fā)非常凌亂。
“你看起來糟透了,領(lǐng)主。”她小聲道。她知道他沒離開過她,雖然她在昏睡,但她可以感覺他傳過來的力量,“你瘦了!
“你也瘦了。”他撫著她消瘦的臉頰。
她合上雙眼,“領(lǐng)主大人,希望等會兒我醒來時,你已容光煥發(fā)。”
星夜甚至只來得及舔她的臉,她便又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來時,又已過了一天,陽光透過天窗灑滿整個穹帳。首先映入眼簾的仍是冷魁,但這回他看起來好多了,只是仍然消瘦。
他摸摸她的臉,“你的‘等會兒’還真久!
站在床頭的芷梅、華云罔和晨煜全松了口氣。
芷梅盛了碗粥,坐在床畔,“昨天早上領(lǐng)主說你前晚醒過一次,那時,我就要你爹回去拿米熬了鍋粥,可沒想到你又多睡了一天,幸好我都讓粥溫著,你隨時醒來都可以喝!
冷魁扶起暖暖,讓她靠著他,芷梅一口一口地喂暖暖。
“姐,你睡好久喔!”晨煜嘟囔道。
華云罔呵笑道:“能醒就好,睡多久都沒關(guān)系。”
芷梅瞪了丈夫一眼,“這是什么鬼話!
華云罔尷尬地又呵呵笑。
星夜叫了幾聲,舔著主人的手。
暖暖拍拍它的頭,問:“我睡了多久?”
“今天第五天了。”芷梅道,“你到底要嚇娘幾次?三歲一次,現(xiàn)在又來一次!彼R道。
“她大病初愈,你就別罵了,而且,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華云罔微笑道。
“爹說得對!迸胶偷。
“那我都沒有大難--”
華云罔迅速捂住兒子的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他打一下晨煜的頭。
“很痛耶!”晨煜抗議道。
冷魁微笑地看著他們一家人,原來家人就像這樣子。
晨煜不平地捶著父親的肚子,但華云罔仍是呵呵笑著。
暖暖靠著冷魁,右手握著他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這種感覺真好,有親人,有他,還有星夜,他們就像個大家庭。
華云罔和兒子胡鬧一陣后,芷梅才出聲阻止:“你們父子是玩瘋了?出去出去,暖暖初愈,需要休息。”她一邊起身將碗帶出穹帳,一邊趕這對父子出門;這幾天他們都住在這兒,以便就近照顧暖暖。她想留些時間讓暖暖和領(lǐng)主說說話,免得暖暖待會兒又想睡了,而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把丈夫和兒子一起趕出穹帳,免得礙手礙腳。
冷魁環(huán)著暖暖,“我真該好好揍你一頓屁股!
“為什么?”她的背倚在他胸前,舒服地嘆口氣。
“你為什么跑來戰(zhàn)區(qū)?”他試著壓抑怒氣。
暖暖這才想起她想去阻止戰(zhàn)爭的原因,“戰(zhàn)爭怎么樣了?”她著急地道。
“我們贏了。”
“老天!”她喊道,她還是沒能阻止這場悲劇,為什么會這樣呢?“鷹族得退出這片草原!
“是的,而且,他們傷了你。”他怒道。
“不。”她拍拍他的手,“我也殺了人,不是嗎?老天!我完了,我一定會下地獄,可是,上天為證,若能重新選擇,我還是會這么做。他們想殺你,老天爺!讓他們安息吧!”
“你嘰里咕嚕地在說什么?”他蹙眉,“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她不知道現(xiàn)在是不是該告訴他的時候……不,不行,這件事關(guān)系重大,她必須再確定一次,她只希望上天不要開這種玩笑。
“別做白日夢,暖暖,回答我的話。”他已快失去耐性了。
“我擔(dān)心你!彼f道,這當(dāng)然不算謊話,她本來就擔(dān)心他。
“就算你擔(dān)心我,也不能跑到戰(zhàn)區(qū)來!彼。
星夜豎起耳朵,看了兩人一眼,又趴在床前,繼續(xù)做它的春秋大夢。
“可是我救了你,領(lǐng)主!彼黄降卣f。
他不能反駁她的話,她的確救了他,“這和我們討論的話題沒關(guān)系。”
“怎么會沒關(guān)系?”她蹙眉。
“重點是你不能再沖動地跑到戰(zhàn)場來。”他厲聲道。
“可是--”
“沒有可是,而且,我再也不想經(jīng)歷這種事,聽到?jīng)]?你差點連命都沒有,如果箭射偏,你可能就……”
她握緊他的手,“我現(xiàn)在很好!
他感到被安撫,“你得答應(yīng)我,不準(zhǔn)再踏入戰(zhàn)區(qū)一步!彼Ьo她。
“放松些,領(lǐng)主,你弄疼我的腰了。”
他稍微松開手臂,“你還沒答應(yīng)我!
她嘆口氣,“好吧!我答應(yīng)!
他這才放心地吁口氣,他這輩子再也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他會被她嚇?biāo)馈?br />
“領(lǐng)主……”
“什么事?”
“鷹族一定得離開嗎?”她仰頭問。
冷魁頷首道:“這是當(dāng)初的約定。”
“可是--”
“怎么了?”
她搖頭,“沒有!
暖暖在心里思忖,她到底該不該說呢?
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對了,領(lǐng)主,你那天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沒有氣力?”
“我被人下藥了。”他冷酷地說。
暖暖搖搖頭,她無法相信,“怎么會呢?”是狼族里出了叛徒嗎?“你是說,你被族里的人下藥?”
“是的。”他不帶感情地說。
“為什么呢?我不懂,如果你真的出事,那狼族不就和十五年前一樣,又要再次退出草原,可是--我真的不懂!彼龘u頭,“你知道是誰嗎?”
“還不能確定!彼f道。
“我真的很高興我去了,否則,我就見不到你了!迸D(zhuǎn)個身抱著他。
冷魁吻她的額頭,輕撫她的背,她偎在他身上的感覺,是那么美好,好像他們兩人天生就該在一起。
“你打算怎么處理?”她問。
“你別煩心,我會處理的!彼雠鏊淖笱斑疼嗎?”
“一點點。”她舒服地閉上雙眼。
“想睡了?”他撫弄她的頭發(fā)。
她搖頭,“我想和你說說話。如果那個人再次下藥怎么辦?”
“我會提防的。”
她這才放心!澳愦笸鹊膫昧藛?”
“快痊愈了。”他又吻一下她的額頭。
“那就好。是你去找娘的嗎?這樣不會對薩滿不尊重嗎?畢竟這兒是她的地盤,她是巫醫(yī)。”她問。雪姬原本就不想她插手醫(yī)治烏蘇長老一事,如今娘卻公然地出現(xiàn)在這兒醫(yī)治她,雪姬一定氣瘋了。
“我在半路上遇到你爹娘,他們跑出來追你,所以,你娘就跟著我回來!彼忉。
“那薩滿--”
“沒關(guān)系,她不敢說什么的!倍遥退闼脶t(yī)治暖暖,他也不會允許的。
“這樣似乎不妥--”
“別談她了!彼蛔屗言捳f完,“你現(xiàn)在專心養(yǎng)傷,別煩這些事!
“我只是隨口問問!彼呐乃谋常斑@幾天你一定很辛苦,不眠不休地照顧我!
“不辛苦!彼麚u頭,“我只擔(dān)心你不醒來。”他的聲調(diào)充滿憂慮。
她舉起手撫著他的咽喉,“我不會丟下你的,我會永遠伴著你。”
冷魁點點頭,“我也是!彼硢〉氐。
暖暖靜靜地靠著他,直到她疲倦地打了個呵欠。
“睡吧!”他撫著她的背。
“嗯!彼拇_有些累了,等她體力好一些時,她再想清楚事情該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現(xiàn)在,她只想睡覺。
他起身讓她躺在床上,彎身吻她的額頭,“好好睡!彼驼Z。
“嗯。”她合上雙眼,嘴角帶著笑容。
冷魁站在床邊,靜靜地看她入睡,心中是滿足的;她又回到他身邊了,他從未如此欣慰過。
片刻后,他轉(zhuǎn)身離開,現(xiàn)在該是他著手調(diào)查的時候了。
※ ※ ※
暖暖在床上多躺了兩天后,身子才覺得好多了,這兩天,冷魁都在調(diào)查“下藥”之事,所以,他們的談話機會減少了。
有時,暖暖清醒,冷魁不在穹帳,不然就是冷魁回來時,暖暖又睡著了,不過,她倒是趁這段時間想了很多,但仍無法作出決定,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或許,她該找人商量。
“暖暖,過兩天咱們就回城!避泼肥⒘说诙胫嘟o女兒。
暖暖接過碗,“噢!好。”她吃口粥。
“我們不能老待在這兒。”芷梅坐在床沿。
“我知道,你不想爹在這兒成天同人喝酒!迸Φ馈
“這是什么話?”芷梅斥道。
“實話。”暖暖笑道。阿爹成天和長老們喝酒談笑,昨天阿爹還說要參加喝酒大賽,被娘訓(xùn)了一頓,他可是失望得很。
芷梅也笑道:“這只是部分原因,最主要是為了你的名聲!
“我?”
“你和領(lǐng)主還沒成親,卻睡在一起,像什么話?”她訓(xùn)道。
曖曖漲紅了臉,“我們又沒有做出不合禮教的事!彼彩亲蛲聿胖赖摹K胍剐褋,卻發(fā)現(xiàn)冷魁睡在她身邊,她嚇了一跳想下床,但冷魁又不肯,她也沒辦法。
“你們兩人睡在一起就不合禮教了。”芷梅說,“我還找領(lǐng)主談過這件事--”
“娘--”暖暖叫道,滿臉通紅。
“這種事當(dāng)然要說清楚,我說要將你移到爹娘的穹帳,他不答應(yīng),那只有一條路走了!
“什么?”
“當(dāng)然是要他娶你!避泼防硭(dāng)然道。
“娘--”暖暖叫道,“你怎么可以……唉!”
“我當(dāng)然可以,我是你娘耶!不過,這是領(lǐng)主先說的,我可沒逼他!
“領(lǐng)主說的?”她的臉愈來愈紅,心跳得好快,為什么冷魁沒跟她提過?
“他說他會娶你,而且,他沒問我答不答應(yīng)!避泼酚X得有受到侮辱的感覺,不過,看在他深愛女兒的分上,她就不予計較,“雖然你們的婚事定了,但還沒成親之前,禮節(jié)還是要兼顧,等咱們回城后,再叫他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來娶你。”
暖曖點點頭,害羞地不知該說什么。
“吃完粥,你再歇會兒,身體才復(fù)元得快。”芷梅說道。
“我知道。”暖暖又吃口粥,冷魁回來后,她是不是該問他這件事,還是等他先提起?
“我去找你爹,免得他又喝過頭了!避泼返。
“哦!”暖暖點點頭,待芷梅起身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娘,等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
芷梅又坐下來,“什么事?”
“有關(guān)領(lǐng)主的事,我左思右想不知該如何解決。”
“解決?”芷梅不解。
“你還記得我說要阻止狼族和鷹族的戰(zhàn)爭,可惜我沒能做到!彼龘u搖頭,嘆口氣。
芷梅不悅道:“說到這件事,我就有氣,人家打仗,你去湊什么熱鬧?結(jié)果帶了一身傷回來,差點連命都--”
“是,是,我知道,是我不好,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嘛!”自從她醒來后,不知被罵了幾次,她懷疑自己耳朵都快長繭了,“我去阻止戰(zhàn)爭是有原因的,因為領(lǐng)主有可能是……有可能是……”
“說啊!”芷梅不懂她干嗎吞吞吐吐?
“冷魁有可能是寒莫領(lǐng)主的兒子”
※ ※ ※
芷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而站在穹帳外,正準(zhǔn)備入內(nèi)的人停住了步伐。
“別開這種玩笑。”芷梅厲聲道。
暖暖嘆口氣,“我也希望這只是個玩笑!
“這是不可能的!避泼窊u頭,這太荒謬了,若真是如此,一切就太諷刺了。
“可是,一切的證據(jù)都指向這個事實!迸療o奈道。
“什么證據(jù)?”
“你不覺得冷魁和寒莫領(lǐng)主有點像?”她第一次見到冷魁時,就覺得他像某人,可是又想不起來,“打仗的前一天,我們在集會上遇到翁朱,他也這么說過,只是我當(dāng)時誤解了他的意思。”
芷梅想了一會兒,“是有點像,但這也不能說他就是寒莫的兒子!
“我知道。打仗那天我不是被水燙傷了手指?”見芷梅點頭后,她又接著說,“我就是在那個時候想到的,冷魁曾被熱湯燙過手臂,他的上臂有塊紅色胎記,當(dāng)時我只是覺得有些怪異,可又說不上來,作戰(zhàn)那天,我才突然想到翁朱的話!
穹帳外的人輕輕掀起布簾,仔細聽著。
“以前我常為了阿姨和冷敖領(lǐng)主的事去找翁朱,問他有無破解的方法.翁朱也常跟我提鷹族的大小事;有一次,城里的大嬸走失了孩子,大伙兒都遍尋不著,你還記得嗎?”
“記得,后來在一口枯井里找到的,是吧?”芷梅道。
“是,當(dāng)時在無計可施下,我去找翁朱,問他是否能占出孩子在哪兒?他跟我說只能試試看,準(zhǔn)不準(zhǔn)就不曉得了,不過,倒真的被我們找到了,當(dāng)時他說二十幾年前他也曾占卜過這類的事。”
“冷魁?”芒梅問。
“嗯,二十幾年前寒莫領(lǐng)主的第一個兒子,一歲多時在草原上玩耍,卻突然失去了蹤影,他們動員了所有的族人還是遍尋不著,寒夫人為此悲痛不已,后來,請翁朱占卜,可是他卻無法占卜出結(jié)果;寒夫人自責(zé)甚深,一直到五年后第二個兒子出世,她才漸漸不再悲傷,而將全部的注意力移至寒展身上,并且不許他單獨外出;談到這些事時,翁朱無意中曾提及寒莫領(lǐng)主的大兒子,右上臂有個巴掌大的血紅胎記,非常罕見!迸謬@了氣。
芷梅搖搖頭,“老天!”
帳外的人悄悄離去,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響。
“娘,怎么辦?我該告訴冷魁嗎?”暖暖苦惱地道。
芷梅沉思片刻,才道:“別告訴他!
“可是,鷹族的人怎么辦?他們會被迫離開草原的,鷹族才是他真正的族人!
“告訴他又怎么樣呢?這會引起更大的麻煩!避泼窊u頭,“狼、鷹兩族的恩怨由來已久,若事情爆發(fā)后,發(fā)現(xiàn)狼族的首領(lǐng)竟是鷹族的人,你要冷魁如何自處,狼族的人又該怎么辦?他們能接受冷魁繼續(xù)當(dāng)他們的首領(lǐng)嗎?而鷹族又會接受一個被狼族養(yǎng)大的鷹族人嗎?而且,這個鷹族人還在不久前殺了他們的戰(zhàn)士。唉!老天爺怎么會開這種玩笑呢?”芷梅大聲嘆氣。
“一輩子不說嗎?”暖暖詢問。
“一輩子不說!避泼伏c頭,“可是,狼族的人怎么會和冷魁扯在一塊兒?”
暖暖搖搖頭,既然冷魁不想告訴她狼群的事,那她也不該透露。
“我好累,我還要再想一想!迸娴牟恢涝趺醋霾攀菍Φ摹
芷梅拿走她的碗,說:“你睡會兒吧!”
芷梅離開時,暖暖還聽見她說了句話:“這是什么荒唐事。”
暖暖躺在床上,思索著娘的話,她說得有道理,可是……唉!
“怎么在嘆氣?”低沉溫柔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暖暖轉(zhuǎn)頭道:“我沒聽見你回來!
冷魁走到床邊坐下,“在想什么?”
她搖頭,“胡思亂想。”她半坐起來,偎進他懷中,雙手環(huán)著他的腰。
“吃午膳了嗎?”他問。
“吃過了。你事情查得怎么樣了?”
“有頭緒了!
“是誰?”她仰頭問道。
冷魁沒說話。
“不能講嗎?”
“不是,只是事情過了這么久,而且沒有直接的證據(jù),恐怕她也不會承認(rèn),不過,我會要她付出代價的!崩淇萋暤馈
“是薩滿!币姷嚼淇牣惖难酃,她又道,“我猜對了?”
“為什么猜她?”
“因為她是巫醫(yī),有現(xiàn)成的毒藥,而且,我不喜歡她!彼緡仭
他微笑,“你不能以個人的喜惡來判斷。”
“到底是不是她?”她追問。
冷魁蹙眉地點點頭。其實,他一開始就懷疑,因為所有的藥品都是雪姬在掌管,所以,暖暖受傷那天,他不準(zhǔn)雪姬接近。
但麻煩的是沒有證據(jù),即使送飯菜的處蒙曾在半途和雪姬說過話,但這也不足以定她的罪,更何況,她的地位和他相當(dāng),處理起來更為困難。
“為什么不把她抓起來?”暖暖怒道。她差點害死冷魁,這個可惡的女人,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說過沒有證據(jù)!彼麚u頭,“不過,我一定會找到的!
“怎么找?”
“我會設(shè)下陷阱!
“陷阱?”她不解。
“你不要煩這些了,我會處理。”他說。
“我要知道。”她蹙眉道,“等一下,你該不會是要讓她再下一次毒吧!”
他再次訝異地挑眉,她還蠻聰明的。
“我反對。”她就曉得她說中了,“這樣太危險了,若有個不慎,你會被毒死,有的毒藥瞬間就會致命,甚至連呼救的時間都沒有,我不要你冒險。”她用力搖頭。
“我會小心的,你別擔(dān)憂!彼呐乃谋。
“不成,不成!彼蓝疾辉试S,萬一有個閃失……
“暖暖,別鬧脾氣!
“我才沒有鬧脾氣,這可是攸關(guān)你的生死,你別這么漫不經(jīng)心的!彼粷M地說。
“我沒有漫不經(jīng)心,我會提防的!彼麚崤念^發(fā),“我還想活著娶你。”
她嫣紅雙頰,抱緊他。
她的羞澀讓他露出笑容,“別擔(dān)心我!
暖暖抬起頭,“可不可以先讓我和薩滿談?wù)??br />
“談什么?”他蹙眉,“我不要她接近你!
“讓我和她說些話,或許能套出她的話,那你就不用設(shè)陷阱了。”她輕撫他的頸側(cè)。
“這樣不好,如果她對你意圖不軌--”他拉下她的手,“別讓我分心!
“你和長老們站在門外,如果有任何問題,你可以沖進來;若是她被我套出話來,你和長老就可以立刻將她定罪,若行不通,再用你的方法,好不好?”她換另一手摸摸他的頸項。
“暖暖--”
“拜托!彼龘嶂难屎。
他再次拉下她的手,沙啞道:“暖暖,這--”
她仰頭親吻他的頸項,“你答應(yīng)了?”
冷魁咕噥一聲,低頭吻她,暖暖圈上他的頸項,他摟緊她,綿長而深刻地吻她,直到兩人呼吸急促而沉重;當(dāng)他退開時,瞧見她紅腫的唇,于是,他又親她一下才將她壓回胸前。
“你答應(yīng)了,對不對?”她喘息道。
他嘆口氣,“你不能再這樣擾亂我的心思。”
她微笑,“這樣?”她輕撫他的頸側(cè)。
他又開始分心了,“對。”他拉下她的手,“不許再這樣,聽見沒?”
“我以后都不能碰你?”
“不是。”他很喜歡她撫著他的頸側(cè),“你不能用這種方法讓我分心,擾亂我的思考!
“是的,領(lǐng)主大人。”她微笑,“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何時在思考呢?”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以此要我答應(yīng)某些事!彼暶鳌
“可是,我是在和你商量。”
“你這樣我無法思考,怎么和你商量?而且,我的決定總是合理的!彼f。
“我無法茍同,領(lǐng)主!迸瘩g,“那是你認(rèn)為的!
“你比較感情用事,暖暖,而且心腸軟,當(dāng)然無法客觀地去評斷一些事。”
暖暖對他皺眉,“我不懂你怎么會這么想,心腸軟并不代表評斷事情會不客觀,就像好吃的人并不代表他會胖得像只豬!
冷魁翻翻白眼,“這是什么比喻?”
“有的人吃不胖啊!”她認(rèn)真地道。
“別說了!彼麩o奈地搖搖頭,覺得她愈說愈離譜。
“那你是答應(yīng)了?”她高興道。
“答應(yīng)什么?”
“薩滿的事。”
“暖暖--”
她微笑地望著他。
他嘆口氣說:“我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