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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堡の小魔女 第四章
作者:紀(jì)晴
   
  還記得朱守義第一次見到白玲時(shí),是在新生訓(xùn)練的典禮上,白玲是他們隔壁孝班的新生。

  當(dāng)時(shí)他雖是末識愁滋味的高中新鮮人,但一見到白玲,卻剎時(shí)讓他充血得滿臉飛紅,驚天動地,不知如何掩飾才好,只好猛咽口水。

  至于其他四虎,看來也差不多,一個個口水都滴下來了,恨不得自己就是白玲的同班同學(xué)。

  唉!可惜卻一墻之隔,差了一班,不過離近水樓臺先得月也差不多啦!所以還是挺高興的。

  五虎們個個都對白玲神魂顛倒,但最先采取行動的,卻是那個彌勒佛般的大元寶老三。

  只見他天天不是盯梢,就是猛抄情書大全,有時(shí)還在信末,附上特地到圖書館里抄來的情詩。那一段時(shí)間,鄭愁予的情詩,是老三的每日必讀

  而其他四虎也很講義氣非但不會奪其所愛,甚至還幫他寫情詩、抄情詩,將個人內(nèi)心的情愛,全都投注到老三的情書里,鬧得班上人盡皆知;而老三那個渾圓的大鼻子,就被班上同學(xué)戲稱為"大鼻子情圣"。

  雖然老三屢敗屢戰(zhàn),但是卻越挫越勇,只是希望還是落空了。

  不過,到了學(xué)期來,國文老師卻當(dāng)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大大地夸贊了老三一番,說他作文已經(jīng)更上好幾層樓了。

  全班同學(xué)聽畢,笑得人仰馬翻,只有國文老師莫名其妙,滿頭霧水。

  那一天,學(xué)校放寒假,已經(jīng)放了一個禮拜了,要再見白玲,還得再等上一個月。

  五虎幾個唉聲嘆氣地去看了一場電影,又去MIV看了一支A帶?赐闍帶,老四很難受地說:

  "我真的受不了了,需要發(fā)泄一下!"

  "打手槍不會啊。"老五粗魯?shù)卣f。

  "沒用了啦!"老四不知恥地道。

  “真的?"老三張大了嘴,一副可笑的表情。

  "好!咱們幾個人合資讓你去開查某,敢不敢?"老大豪氣地說。

  "不大好吧!萬一搞個什么世紀(jì)黑死病的回來,不就掛呆了?"老二面露懼色。

  "不會穿雨衣啊!真是沒知識又沒常識,還不懂得掩飾。"老大白了老二一眼。

  "那……這……"老四有些結(jié)巴。

  "沒關(guān)系啦!"老五興奮地竟滴出了口水。

  "這……"老四仍然有些受寵若驚,亦有些意想不到。

  "你們不要強(qiáng)人所難嘛!"老三總算稍有良心。

  老四緩過一口氣,道:"要玩,大家一起玩,就我一個人玩,不大好啦!聽說臺北華西街的女人很便宜哩,要就大家一起去,一人挑一個,怎么樣?"

  真是餿主意,但在推推拉拉之下,五個人竟都同意成行了。

  ※  ※  ※  ※

  于是,在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早上,五虎們便捧出自己積蓄已久的零用錢,一齊交給老大。

  簡單收拾些衣物,也就跳上了前往臺北的火車。

  火車飛快地往前奔,包廂里老大捏著鈔票道:“多退少補(bǔ),大家有沒有意見?"

  其他四虎向來唯老大馬首是瞻,自然是沒怎么說話。

  在火車上,五虎們玩了幾回橋牌;玩累了,就扯女人經(jīng)。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shí)間,五個人都已經(jīng)坐得昏昏沈沈的才終于到了臺北。

  他們一下火車,走出地下大橋,大伙兒都有些呼吸困難,畢竟臺北市區(qū)混濁的空氣完全不同于花蓮大地里的清新舒暢。

  他們?nèi)税ぶ瞬匠隽嘶疖囌?一路頭昏腦脹地找到一間屈臣氏,挑了幾件花色各不相同的"小雨衣",防患未然,這才攔了一部計(jì)程車,直駛?cè)A西街。

  由于旅程不算短,在火車上也沒吃什么,五虎已經(jīng)饑腸漉漉,面有菜色,幾乎變成名副其實(shí)的五鼠。

  因此,一到華西街,他們便奔走附近的觀光夜市大快朵頤一番。

  此時(shí),天色也漸暗了下來,夜市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而最有趣的,莫過于經(jīng)過蛇店時(shí),他們正好瞧見賣蛇的師父正在剝蛇皮;身旁另一個歐吉桑,更拿著麥克風(fēng)大聲地說:

  “來來來,壯陽補(bǔ)氣,不吃會后悔哦!”

  就沖著“壯陽補(bǔ)氣”四個字,五虎又各自吃了碗蛇肉湯,同時(shí)還買了一杯蛇血、蛇膽與藥酒的混合計(jì)液。

  他們輪流喝了幾口,一杯極詭異的汁液就被喝空了,當(dāng)然幾千塊錢也就如此化為烏有。

  嗯,若不論及其功效,其實(shí)是頗啄心難咽的。

  待五虎酒足飯飽,華西街的綠燈戶已是華燈初上。

  一整排的房子看過去,全都閃著暖昧的燈光;同時(shí)每一扇門的左右,也都站著若干面目被胭脂涂得看不清的女子,像鬼魅似的。

  五虎們站在路旁,神色緊張地往一排燈紅酒綠戶中望去,五人瞠目結(jié)舌。

  "怎么樣?"老大望著其他四虎。

  "既來之,則安之,進(jìn)去逛逛再說吧!"老四鼓起勇氣道。

  五虎于是磨磨蹭蹭地推擠過去,其中,老大朱守義還是領(lǐng)在最前面。在人堆里,幾個閑蕩的男人沖著朱守義,露出一大口黑斑參差的牙道:.

  "少年家,里面坐哦!"

  話音未落,已經(jīng)有三、四個人七手八腳地走來扯朱守義的衣袖,一陣搶攻下來,差點(diǎn)沒把朱守義的手拽斷。

  朱守義不耐煩地大喝一聲:"拉什么!想搶錢是不是?"

  其他四虎也涌了上來,五個人一站便形成一個人墻般的陣勢。

  其他各家的皮條客,見這態(tài)勢,便只好動口不動手地喊道:

  "少年兄,包幼的啦!便宜又大碗!"

  五虎們最后終于半推半就地被推進(jìn)一扇竹簾里。

  竹簾里更暗了,一個嬤嬤朝五虎走過來,笑得舍不攏嘴。

  "!少年兄,來這兒,來對了啦!我?guī)湍銈儼才艓讉最幼的啦!"說完便朝里頭招了招手。

  在幾乎黝暗的脂粉窩里,老太雖然緊張,但仍強(qiáng)自鎮(zhèn)定,使其他人看不出他的面部肌肉,其實(shí),十分緊繃了,至于其他四虎則是面紅耳赤,局促不安也。

  不一會兒,幾個女人已經(jīng)站在五虎面前,由于昏暗,也實(shí)在看不清長相,只知道都是女人。于是,一個領(lǐng)一個便進(jìn)去了。

  很快地,除了老三之外,其他四虎都不知所以然地匆匆走出來,有些面躁耳熱地,F(xiàn)在,就只等老三了。

  “媽的,豬哥,去這么久!"老四大聲地埋怨起來。

  “嘻!他大概把那女人把那當(dāng)成白玲了,"老五打趣道。

  為首的老大并沒有說話,只是無趣的瞪向門外。

  正當(dāng)他們等得不耐煩的時(shí)候,老三卻蒼白著一張臉匆匆地從里面沖出來,也顧不得四虎的椰榆,只一逕催著大家快走。

  老大不慌不忙數(shù)好了鈔票交給嬤嬤桑,大伙兒于是紛紛掀簾走出了那脂粉窟。

  待走出門外,老三才苦著臉,抖著雙唇道:

  "我看見白玲了。"

  "什么?"四虎同時(shí)驚得張大了嘴。

  "媽的,白玲被她老爸賣了。"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老五問道。

  "剛才我求白玲跟我走,但是她說不可以,她不想連累我。"

  "你是怎么見到白玲的?"老大問。

  "是她先發(fā)現(xiàn)我的,在黑暗里,她拉住了我,差點(diǎn)把我嚇了一大跳,她只說要我去報(bào)警。"

  "那和你睡的女人呢?"老四好奇地問。

  "哦,我和她什么也沒做,我拿了脖子上的金鏈子收買了她,好讓我和白玲能講話不被發(fā)現(xiàn)!

  "別再說了,咱們該動身了。快!去警察局報(bào)警!"老大當(dāng)機(jī)立斷地道。

  但是他們還是遲了,白玲已經(jīng)被帶往其他地方去了,警察撲了個空。

  于是,他們只好乘著火車,返回花蓮。3

  一路上已沒有來時(shí)的嘻嘻哈哈,空氣沈郁得誰都說不出話來,每個人的表情都像掛了千斤重的石塊般垮著。

  沉悶了許久,老四終于按捺不住了,粗暴地吼了出來:

  "媽的,什么世界?

  "你閉嘴好不好?一開口就像打雷,你以為這節(jié)車廂是你的專車!"老五前后左右打量了一下,還好,車座上稀稀落落的乘客,不是在睡覺,便是在專心閱讀報(bào)章雜志。

  "老三,你去了那么久,白玲就說了那么一句話——請你報(bào)警?"老大思忖著。

  “唉!白玲一直哭,她說她逃過幾次,但都沒有成功,還被拖回去打得遍體鱗傷。"

  "奇怪?這樣的家庭,怎么還會讓她念高中?"老二疑惑著。

  "我也有問她,她哭著說她有一個非常愛她的好母親。”

  "那她老爸呢?"老四瞪大了眼睛。

  "她爸在她七歲那年就因犯案累累,被關(guān)進(jìn)監(jiān)獄了,一直到最近才被放出來。"

  "天殺的,當(dāng)初槍斃他多好,這種人也配做老子!"老五憤怒地道。

  "這件事,只有我們五個知道,替我?guī)桶琢岜J孛孛芎貌缓茫?quot;老三流下了眼淚。

  "放心,我們是好哥們,你的心情我們都懂,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們幫忙,只要你一句話,明白嗎?”

  老大一雙鷹樣的眼,飛快地掠了一下老二、老四、老五。

  "謝謝你們。"

  "說什么謝,別忘了,情書我們也有份!"老五搖晃著腦袋。

  "對了,現(xiàn)在大家的錢還剩下五千多,老三為了白玲損失了一條金鏈子,這些我們就都給老三,怎么樣?"老大望著他的兄弟。

  "當(dāng)然,本來就應(yīng)該這樣的。"其他三虎均一致地猛點(diǎn)頭。

  是的,  這是他們五兄弟的秘密。

  但是,白玲呢?

  朱守義的思緒奔馳著,想到這里,  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此時(shí),石頭堡已經(jīng)在望了。

  ※  ※  ※  ※

  說起石頭堡,其實(shí)不過是花蓮一座豪華耀眼的別墅。

  寬大整齊有致的花園,高聳雄偉的白色建筑,加上依山傍海,視野遼闊,其實(shí)并不神秘。

  然而,關(guān)于它多年來的種種傳說,加上虹家顯赫的家世,讓它在當(dāng)?shù)厝说难壑酗@得詭譎萬分,有些人甚至連看也不敢多看它一眼,總是匆匆而過。

  到了冬天,許多人甚至?xí)@路避開它,明知那不過是因地形而發(fā)出的低號卻仍不愿接近它。

  四輛機(jī)車終于停在栓木的大門前上面刻著三個篆字——石頭堡。

  五虎們各自心情復(fù)雜,面對這傳說紛云的石頭堡,同時(shí)又摻雜了一些驚懼疑惑,不禁有些躑躅不前。

  最后,還是老大首先跳下機(jī)車,一個蹤步,就搶著去按門鈴。

  過沒多久,對講機(jī)已經(jīng)傳來曉妍的聲音,四虎紛紛跳下機(jī)車,此時(shí)老大和曉妍的通話剛結(jié)束,大門已自動開了,卻還不見曉妍的人影。

  五虎探險(xiǎn)般走入這遠(yuǎn)近馳名的石頭堡,豪華富麗的樹木、花園、水池、假山看得他們眼花撩亂,新鮮不已。

  五個搖頭晃腦地邊走邊東張西望,怎知老三突然大叫了起來:

  "啊!白玲!"

  四虎紛紛轉(zhuǎn)過頭來,老三用食指指往樹林內(nèi),面色慘白。

  只見一片蔥郁的樹林,在微黃的宮燈映照下,閃著綠光?諝庵袕浡墓鸹ㄏ。

  "你見鬼啦!這兒那來的白玲。"老大開罵道。

  "喂!搞清楚,這是曉妍家,那可能會有白玲?白玲早就死了!"老二也不禁罵道,心頭卻是一陣狐疑與酸楚。

  唉,這個老三!

  "白玲!一定是白玲!"老三瘋狂地朝樹林里奔去,又大聲地叫了起來。

  "老三!你回來!"其他四虎連忙追了上去,卻看見老三已經(jīng)摔倒在梅花叢里,一臉的錯愕,仍喃喃地對他們說道:

  "我看見白玲了!白玲一定沒有死。"

  "你別做夢了!快起來吧!"老大拉了老三一把,不禁憂心了起來。

  五虎又相偕步向大廳。

  曉妍此時(shí)穿著功夫裝,腹上束著黑帶,正站在石階上,雙手插腰,怒睜著杏眼,對他們吼了起來:

  "你們來干什么?"

  五虎一見曉妍,如同見到親人一般,份外親切,也就將剛才老三受驚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了。

  "來跟你道歉啦!"老五搔著后腦勺,嘻笑著道。

  "道什么歉?"曉妍不高興地白了老五一眼。

  "我們已經(jīng)決定每天早上要到學(xué)校來練體能。"老四開心地露出大門牙。

  "干我屁事!"

  "希望你能做我們的總教練。"老大望著曉妍。

  "什么總教練,說得真好聽,還不是伙夫頭罷了!”曉妍冷哼一聲,五虎聽到她的語氣軟化,個個開始眉開眼笑了。

  "多早?"曉妍又吼了起來。

  "六點(diǎn)可以嗎?"老大嚴(yán)肅地掠了四虎一眼。

  "想通啦!"曉妍揚(yáng)起眉毛,眼波一掃,最后卻盯在老四臉上。

  當(dāng)初反對最力的老四不禁臉上一熱,訕訕地干笑。

  "當(dāng)初我就沒有反對。"老三有些得意地道。

  "你少來,五十步笑百步!"曉妍一桶冷水潑去,老三亦感到碰了一鼻子灰。

  "其實(shí)我也不是反對啦!我只是沒有機(jī)車,所以那么早到不了嘛!"老四訥訥地說。

  "轉(zhuǎn)得還真硬。"曉妍氣呼呼地由十幾層石階一躍而下,才剛落地,又突然飛起一個回旋踢,再躍起一個蹤步,一腳踹在左側(cè)假山的石板上,石板"碰"的一聲,立時(shí)斷成兩截。

  四虎看得目瞪口呆,張大了嘴,只有老大呵呵的大笑起來。

  "看到了沒有?練功夫就是這樣,要天天練,才能見真本事,而且還要勤練。好啦!現(xiàn)在你們愿意合作了,我們就卯足了勁往前沖,就算沒搶到冠軍寶座,也雖敗猶榮。"

  說完,又翻了兩個漂亮的前空翻,才俐落地站了起來,卻在心底大大地暗爽起來。

  五虎站定在園里,老大報(bào)以熱烈的掌聲,而其他四虎卻還呆在一旁,恍如做夢。他們根本沒想到,與他們朝夕相處的好哥兒們曉妍,竟有這一身本事!虧他們成日以保護(hù)曉妍自居呢!

  呆愣了二秒,老三終于如夢初醒,不住地叫好。

  "好精采!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其他的人也相繼鼓起掌來。

  "無聊!有什么好鼓掌的!進(jìn)來吧!"

  曉妍蹦跳著帶他們上了石階,穿過明亮的走廊,這才進(jìn)入那不知有多寬大的客廳。

  "隨便坐吧!"曉妍指著一大圈白色柔軟的沙發(fā)。

  客廳一角坐著一個女人,聽見他們的聲響,連忙抬起頭,含笑朝他們走了過來。

  五虎見了她,竟然個個看傻了眼。

  "媽,就是他們啦!我跟你說的五虎將。"

  五虎面面相覷著,驚呆了。

  "你媽是阿美族人嗎?"老四驚疑不定地問曉妍。

  "去你的,你媽才是阿美族人哩!"

  老三的思緒飛快地轉(zhuǎn)動著,天哪一一白玲,簡直就是這個女人的翻版,尤其是那對眸子,以及那嬌弱的神態(tài)……天啊,怎么可能?

  一個蒙娜麗莎式的微笑,從那個女人的臉上漾開。五虎們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盯住虹太太猛看。

  "喂!看美女也不能這樣看!"曉妍又氣又好笑地看著這一群傻瓜。

  五虎這才如夢初醒般地笑了,老大朱守義首先對虹太太頷了頷首,恭敬地道:

  "虹媽媽好,對不起,想不到虹媽媽這么年輕。我們幾個晚輩,實(shí)在太驚訝了。"

  "沒關(guān)系,你們都還沒吃飯吧?我已經(jīng)請劉嫂多燒了一些菜,你們就在這吃個便飯吧!"虹太太雖被五虎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依然親切地招呼著。

  "謝謝虹媽媽。"四虎高興地點(diǎn)點(diǎn)頭,老三卻訥訥地沈默著,面色黯然。

  "那你們慢慢玩,我有事就不陪你們了o  "虹大大說完,便踏著優(yōu)雅的步子離開大廳。

  "喂!要喝水的,快來。有紅茶和檸檬汁。"曉妍高興地招呼著。

  "曉妍,你有姐妹嗎?"老三疑惑地走向曉妍。

  "沒有啊!我家一男一女恰恰好,那一個男的正在美國陪我爺爺。"曉妍得意地說。

  "哦。"老三失望地嘆了口氣。

  "怎么了?"曉妍蹙著眉盯著老三。

  "別理他啦!他更年期到了。"老大瞪了老三一眼。

  "我看是思春期吧!一副多愁善感的樣子。"曉妍冷哼一聲,便走進(jìn)廚房看劉嫂菜燒得怎么樣。

  老三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老二貼心地遞了杯檸檬汁給他,低聲說道:

  "都過去了,別再想了。"

  "噢呀!叫他怎么別想嘛!今天怪事那么多。”老五咕嚕地灌下一杯冰紅茶。

  "你小聲一點(diǎn)好不好,別讓曉妍聽到了。"老四對老五使了個眼色。

  "什么不能讓我聽?"曉妍從廚房走了出來。

  "沒什么啦!男生的生理現(xiàn)象啦!"老四不知羞恥地道。

  "下流!算了,吃飯了。"

  當(dāng)天晚上,五虎就在石頭堡里大快朵頤了一番。那精明能平的劉嫂,確實(shí)燒了一手好菜。

  "哇!真好吃!"老五舔著舌頭道。

  "好吃,下次再來!"曉妍大方地說。

  五虎們拍著肚子,一副滿足的樣子。

  "還有甜點(diǎn),吃完再回去吧!"曉妍又道。

  "哦!我想不用了,再吃下去就要炸了,你們呢?"老大詢問其他四虎。

  "!下一次吧!"老三不舍地道。

  "謝謝,曉妍,不用了。"老二和老四搖了頭。

  "哈!下一次來,我一定要餓個兩天兩夜再來。”老五豪氣地道。

  "你撈本啊?"老大嘲笑地道,又轉(zhuǎn)向曉妍:

  "曉妍,已經(jīng)晚了,我們這就告辭了。"

  "好吧!那我就不送你們了!明天見羅!"

  ※  ※  ※  ※

  隔天一大早,天未全亮,灰蒙蒙地,曉妍騎著她那輛寶貝機(jī)車,一路飛奔往學(xué)校去。

  寶貝的車箱里,正躺著六個大漢堡、六個大蘋果,和一大桶牛奶。到了學(xué)校,她從車廂里拎出這一大袋食物,逕自走向?qū)W校的操場。

  曉妍將東西放在操場的大榕樹下,自己則坐在一旁盤腿調(diào)息打坐,如老僧人定般。

  不多久,五虎已經(jīng)來了。

  "大姊早!"老三那張圓臉猛笑道。

  "又來了,可惜沒帶糖果,不然分你一個。"曉妍白了他一眼。

  "沒關(guān)系,只要有吃的就好。"老四高興地望了一眼那一大袋的食物。

  "饞鬼!"老大啐道。

  "曉妍,你這又何必呢!你陪我們已經(jīng)夠好了,還要帶東西來。"老二一臉的不安。

  "喂!搞清楚,可不是給你們白吃的,這可是有代價(jià)的,跑操場十圈,行嗎?"

  "行!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老五笑得口水都滴出來了。

  他們先做了一段健身操,便開始跑步。前三圈大家的速度都差不多,到了四、五圈也還好,但是跑到六、七圈時(shí),就有人漸漸落后了,而曉妍卻一直遙遙領(lǐng)先。

  太陽的光束,愈來愈強(qiáng),操場里,又加入一支隊(duì)伍,是二年孝班的。

  他們覦著自己的對手在跑步,不禁惡作劇地大聲喝超倒采:

  "二年忠班,卒仔"遜喲!遜!遜!遜!"

  曉妍一直假裝沒聽見,一臉酷樣不理他們。

  老大卻按捺不住了,一個箭步?jīng)_出去,卻被曉妍快步扯住,低聲道:

  "沒聽過小不忍則亂大謀嗎?我們是球場見真章,對不對?"

  五虎們和曉妍,以及孝班的一群人,兩隊(duì)人馬各據(jù)籃球場的兩個籃架。孝班的那幾個不時(shí)瞟著五虎,一副不懷好意的神色。

  此時(shí),他們六人分成二組,各居前鋒、中鋒、后衛(wèi),角力練習(xí)。

  當(dāng)他們正打得入神時(shí),老五卻被人撞翻,吵嚷了起來。

  "你干嘛搶我們的球?沒長眼睛!"孝班的一個細(xì)長個子的,正赤著雙目瞪著他們說。

  "你有沒有搞錯啊!是你們的球丟到我,我剛好接住。"老五從地上站起來辯解。

  "你找死!,"一個肥得像豬的家伙欺近老五。

  老大實(shí)在忍無可忍了,一口氣就沖向那個胖子面前,大吼了起來:

  "我們大久沒有發(fā)威了是不是?竟拿我們當(dāng)病貓看,也不回去撒泡尿照一照!"

  "你還兇!再一個小過,就要被掃地出門了,你神氣個什么勁兒?豬哥!一隊(duì)全是豬哥,沒扁你們算好了。"一個擠著角眼的兇神惡煞道。

  曉妍一直當(dāng)五虎是自己的哥兒們,那容得下別人如此侮辱他們,于是也忍不住沖上去。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曉妍嗔目叱道。

  "喲!我說你們五個艷福不淺嘛!一個美姑娘被玩死了,又來一個投懷送抱的,爽快!一個小子五個爸!"其中一個惡毒地道。

  曉妍躍上去,正欲動手,但念頭一轉(zhuǎn),怕誤了籃賽,又平心靜氣地道:

  "請你道歉。"

  "憑什么?憑你是一個騷貨?落翅仔?是嗎?"

  "你講話都是這樣不干不凈的嗎?請問什么是騷貨?什么是落翅仔?我不懂吧!"

  "要解擇嗎?好!告訴你,人盡可夫的騷貨!  公娼!”那家伙閃著一副邪的眼珠子,掃了曉妍一眼。

  "很好,你祖宗八代都是騷貨、公娼。"曉妍咬牙切齒地道。

  那家伙聽了大吼一聲,  然后抬起右手,  一巴掌往曉妍的頰上飛去。

  曉妍冷笑了一聲,不慌不忙地將頭輕輕一擺動,迅捷地抬起左腳,  一個倒踢,  那家伙冷不防的被踢倒在地。

  孝班在場的伙伴,不由地怔住了,但只一剎那,高矮胖瘦不等紛紛上前來看個究竟。

  他們想不到這個女人,手腳竟然這么俐落,沒有看清她怎么出手,自己的人便已躺下了。

  曉妍眼角余光四下一瞥,看到黑鴉鴉的一圈人影圍著自己,一雙雙想將她生吞活剝似的眼神,她不由地冷哼了一聲:

  "好!你們想仗多為勝,未免欺人太甚了!哼!看你姑奶奶今天如何收拾你們,有種的就上!"

  "呸!”

  有人朝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口水,緊接著幾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握緊拳頭越走越近。眼看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即將傷在這群惡狗的拳腳下。

  曉妍冷笑著揚(yáng)起手臂,一個挪步,緊接著劈掌、回踢、倒踢……

  也不過三兩下,曉妍已停住身子,立在原地,地上全是六七個矮了半截的大男生,哼哼哈哈的,一臉驚愕的表情,望之令人捧腹。

  哼!來這學(xué)校這么久了,這才第一次大顯身手呢!曉妍連正眼都不看他們一眼,交插手臂抬頭挺胸地準(zhǔn)備要離開,卻遠(yuǎn)遠(yuǎn)地迎上一雙銳利的眼睛。

  天啊!是葛立凡!

  而陸續(xù)到校的同學(xué)們,早已圍了一圈看熱鬧,還居然有人大聲地鼓掌唱采越來。

  呆愣在一旁的五虎們,雖然昨天已見識了曉妍的功力,但沒想到今天她一下子就收拾了這堆人渣,自己空長了一副結(jié)實(shí)的身體,卻幫不上忙,不由面面相覷,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另外,在人群中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巳將這一幕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喔!應(yīng)該是看得目瞪口呆,眼球差點(diǎn)爆掉!

  他在人群中思忖著曉妍的身手以及招式,沒想到曉妍的本領(lǐng)竟不在自己之下,難怪……難怪他那一等一的盯梢功夫會被她察覺。

  曉妍比他所想像的還要特別啊!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溫柔地朝曉妍望去,卻亦迎上了她的眼神。

  曉妍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錢。

  天啊!剛才自己的那一幕都被他給看去了。

  "嗶!嗶!"哨音打破了二人的思緒,"綠牡蠣"已經(jīng)聞訊趕來,圍觀的學(xué)生紛紛后退了一步。

  "朱守義,又是你們!""綠牡蠣"沉著臉,卻望見悠然自得的虹曉妍。

  "你怎么也跟他們打群架?""綠牡蠣"驚異地道。

  那六、七個已經(jīng)痛得爬不起來的孝班學(xué)生,一見"綠牡蠣",個個忍著痛苦,紛紛將矛頭一致指向虹曉妍。

  "綠牡蠣"不敢相信地一臉錯愕,盯著曉妍看。

  曉妍不慌不忙也望著"綠牡蠣",氣定神閑地做出茶壺狀,一手插腰,一手開始數(shù)兵點(diǎn)將:

  "這個,說我是騷貨、公娼;那個,說一個小子五個爸;還有那個,說我人盡可夫,還想甩我一巴掌。教官,我純粹是自衛(wèi)。"

  站在旁邊的五虎個個都恨恨地瞪著那些家伙。

  "綠牡蠣"雖然還是搞不大清楚狀況,但已大致可以理出個輪廓。白玲是孝班的學(xué)生,這幾個不知好歹的家伙,完全是存心報(bào)復(fù)的。

  "綠牡蠣"覺得自己的血管快要爆炸了,他曾三令五申,禁止學(xué)生在學(xué)校里提起白玲,但這幾個孝班的,偏要當(dāng)著一個新生的面挑釁,他的臉孔不禁扭曲了一下。

  但是,有關(guān)白玲的事,他始終在疑惑著。

  據(jù)側(cè)面調(diào)查,白玲的父親一一白無常,本身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人物,光憑白無常出示老三羅鐘所寫的一紙切結(jié)書,就說他們有罪,顯然疑點(diǎn)重重,偏偏五虎他們幾個人,問了幾遍,卻什么也問不出來。

  雖然為了平息風(fēng)波而讓五虎留校察看,但這實(shí)在是委屈他們了。要不是礙于學(xué)校的規(guī)定,和林教官的堅(jiān)持,他實(shí)在也不想這么做。

  正當(dāng)"綠牡蠣"對眼前的狀況左右為難時(shí),榕樹下突然冒出了一個學(xué)生,是班聯(lián)會會長葛立凡。

  他朝"綠牡蠣"客氣地點(diǎn)頭微笑,便發(fā)揮了開會時(shí)有條不紊的口才,將剛才所發(fā)生的情形,一一陳述給予"綠牡蠣"聽。

  立凡早在一旁看得非常清楚,他深知"綠牡蠣"雖然相信曉妍的話,但仍需要有人證把事情交待清楚,身為教官的他才好辦事。

  "綠牡蠣"仔細(xì)的聽著這全校師生都非常喜歡的學(xué)生的說辭,頓感十分好笑,不禁斥道:

  "你們真是惡人先告狀,是不是!七、八個大男生圍攻一個小女生,真把男人的臉丟光了!還不快去保健室擦藥!"

  "是!教官!"

  地上幾個曉妍的手下敗將,忍著疼痛和羞辱站起身來,齜牙咧嘴地做鳥獸散離去。

  已經(jīng)七點(diǎn)多了,學(xué)校的學(xué)生又更多了。

  "綠牡蠣"皺了一下眉,又看了一下曉妍,這個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潑辣,他緩緩地道:

  "有什么事,應(yīng)該留給學(xué)校處理,一個女孩子,不可以動手動腳的,  這樣成何體統(tǒng)?”

  "對是對啦!不過等您來,那我早就倒大霉啦!"

  "綠牡蠣"又看了曉妍一眼,不禁又想道:

  "白玲若有這樣的個性,也許……"

  他暗自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來拍拍立凡的肩騰,便和他閑聊著,并肩大步離開。

  立凡雖然跟著教官的腳步離去,卻又悄悄回過頭來望了曉妍一眼,又是那種溫柔蕩漾的眼神,好像在對曉妍說:看來你支持五虎是對的。

  曉妍臉頰一陣潮紅。

  而五虎們卻是一陣歡呼,高興地跳了起來。

  不過,老大卻有了一個新的覺悟。

  是的,等籃賽完了之后,五虎們和曉妍應(yīng)當(dāng)要散了。

  為了曉妍不再受到傷害,也為了讓所有的人,能夠漸漸淡忘掉白玲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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