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嫻等在手術室外,她從沒想到七年后還會來到這里。悲劇又會再一次發生了嗎?她不能再次失去他,老天爺把阿徹還給了她,不能再把他奪走了!
徐若葳陪在她身旁,焦灼地等候消息。當她和方明耀回家時知道這消息,慌張地趕來,才曉得桐俊徹忽然冒出一位未婚妻,情海生波,讓兩人感情生變,以至于造成這場車禍。
她不屑地睨向那叫孟璐的女人。八成是她自作多情想賴上人家,否則就是桐俊徹眼光太差,看上這種空有身材,腦袋全是草包的女人。
孟璐有點心虛地嚷:“看什么看?又不是我害Andy被車撞到的!
“哈;你這是不打自招,我可沒有說是你害的!毙烊糨跉舛ㄉ耖e地笑:“你心里有鬼才會怕!
“那你看什么?”她昂起下巴問。
“我在看你這美女呀!難道你不認為自己是美女嗎?”徐若葳一句話堵住她的嘴。
孟璐悻悻然地閉上嘴巴,她也沒料到Andy竟會為了救方雅嫻而出車禍,只怕在他心目中,自己真的是一點分量也沒有。
方雅嫻緊盯著手術室的門,默默地祈求神明保佑,念在他們已失去孩子的分上,不要再讓兩人陰陽相隔。
走廊的一端走來三人,方明耀從機場接了父母后,立即趕到醫院。
“雅嫻!币嗹┻h遠地就叫著女兒。
“媽,爸!彼龖n心忡忡地投進母親懷里。
方正寬看手術還在進行,安慰著女兒說:“吉人自有天相,阿徹既然上次能逃過一劫,老天爺就不會再奪走他的生命,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彼推拮釉诼飞下犃藘鹤拥恼f明,了解了一切的經過。
“你爸說得對,雅嫻,先別急,媽看你臉色不好,要不要先回家休息?這里有我和你爸在就行了。”女兒已受了七年的折磨,如今若再受一次打擊,怎么挨得住呢?
方雅嫻強打起精神:“我沒事,我要在這里陪阿徹,當他醒來時,第一眼就能看到我,我不要再離開他了!
知道勸也沒用,姚亞雯將女兒拉到椅子前坐下,握住她的手為她打氣:“那我們就一起等吧!”
大家一陣沉默,”全都在等待手術的結果。
此時手術室門上的燈暗了下來,門也同時打開,桐俊徹躺在病床上被護士推出來,移到一般病房,醫生取下口罩走向眾人。
“醫生,他的傷怎么樣?”每個人都湊上去問同樣的問題。
醫生溫和地露齒微笑:“病人的頭部雖然受到撞擊,造成昏迷,但手術很成功,只要等他清醒過來就沒事了!
方雅嫻急急地問:“那我可以去看他嗎?”
“可以,但是要保持安靜,病人需要充分的休息!贬t生慎重地囑咐。
“謝謝你,醫生!钡乐x之后,所有的人才趕往病房探視。
每個人都圍在病床旁,望著仍處于昏迷狀態中的桐俊徹。他的臉龐因失血而顯得憔悴,頭上還包扎著層層的紗布。
“阿徹,你要快點醒來,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你!狈窖艐乖谒夏剜驼Z,“我愛你,阿徹,求求你快醒來,阿徹——”
護士小姐雖然能體會她的心情,卻還是得開口干涉:“小姐,病人需要安靜,你的情緒太激動,對病人不好,請各位都出去讓他休息!
“我會安靜地待在一旁,不會吵他的!彼幌胱唛_。
姚亞雯擁著女兒:“雅嫻,我們到外面等,他麻醉藥效還沒退,不會那么快醒的,跟媽出去!狈窖艐乖谀赣H的勸說下不舍地走出病房。
全部的人來到走廊上,方正寬這才注意到在場有—位陌生的小姐:“這位小姐是阿徹的朋友嗎?”
徐若葳不平地說:“方爸爸,這位盂小姐自稱是桐俊徹在美國的未婚妻,就是她害他們兩人之間產生誤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冒牌貨!
孟璐口氣也很沖:“我當然是Andy的來婚妻,等Andy和我回美國,他媽媽就會讓我們先訂婚,這事早就說定了!
“哦?那桐俊徹有答應要和你訂婚嗎?他媽媽同意,他可沒有同意,你別高興得太早,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你——”她一時氣結。
方正寬出來打圓場:“若葳,人家遠來是客,不要別人家沒有禮貌。盂小姐,我們不知道你跟桐家的關系,但是出了這種事,桐家總要給我們一個交代,等阿徹清醒后再作打算,至于他會選誰,就讓他自己作決定!
“好,我已經打電話回美國,相信Andy的爸媽很快就會趕來,到時,你們就會知道只有我才有資格做他的妻子!彼刹粫谶@節骨眼上認輸。
徐若葳聽了很不順耳,譏諷地說:“哇!好大的口氣,喝過洋墨水的果然不一樣,說起話來一點都不懂得含蓄,就這樣自告奮勇地認定自己是人家的最佳老婆人選,同樣身為女人,我真該為你感到汗顏!
“你是什么意思?故意嘲笑我嗎?”盂璐氣不過地嚷。
“哈!你還聽得懂我在笑你,孺子可教也,我還以為你是胸無點墨呢!”她是為朋友抱不平,敢招惹她徐若葳的好朋友,她可是不會跟她客氣的。
論伶牙俐齒,孟璐哪是她的對手?只見盂璐的臉已漲成豬肝色,氣得直跳腳,就是拿她沒轍,而且現場也沒人讓她依靠。
“你們這些人都欺負我一個人,等Andy醒了,我要他替我評理,哼!”說完,便扭著腰肢掉頭就走,反正她也不喜歡待在這冷冰冰的醫院里。
徐若葳鄙夷地撇著嘴角:“還說是人家的未婚妻;一點都不關心他,說走就走!
她轉向其他人:“方爸爸,方媽媽,你們大老遠趕來,恐怕還沒吃飯吧,我去買些吃的好了,方明耀,跟我一起去吧!”面對一只呆頭鵝,她只好自己主動了。
方正寬朝妻子說:“我到柜臺辦手續,你在這里陪雅嫻!
姚亞雯知道丈夫的用意。在趕來的路上,他們也曾經討論過,還是決定把上一代的恩怨告訴女兒。丈夫對過去的事始終沒有多提一句,也沒怨過她曾經愛過別人,只是用他包容的愛心真誠地對待她。姚亞雯深覺虧欠丈夫太多了。她只能慶幸當年沒有因一念之差鑄成大錯,不然就太對不起丈夫了。
當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她面對女兒:“雅嫻,七年前我們都以為他死在車禍中,如今知道他只是喪失記憶,并沒有死,你的心意還是沒變嗎?即使他的父母要他娶的是那位孟小姐?”她不希望女兒嫁過去受苦,但也明白女兒用情極深,就算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我跟阿徹彼此相愛,就算他失去記憶,我還是能確定他愛的人是我,都怪我一時糊涂,不聽他解釋,才害他被車撞傷。但不管將來他的父母是贊成還是反對,我們都不會再離開對方了,媽,請你成全我們。”
聽著女兒的懇求,她這做母親的怎忍心再拆散他們?緊握住她的手,姚亞雯接下去說:“當年他媽媽之所以堅決反對你們來往,最主要的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她恨我,所以才不擇手段地阻止你們的婚事,怪來怪去,媽也要負些責任。”
“為什么她要恨你?”方雅嫻回想起阿徹的母親對媽的怨恨與咒罵。難道她們之間有什么糾葛?
姚亞雯撫著自己半白的發絲。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三十年都過去了,如今再回憶那段年輕歲月,已不復擁有當時的激越情懷。
她嘆口氣回答女兒的疑問,說:“這事要從我和你爸結婚半年后說起。我和你爸并不是自由戀愛,而是由媒人介紹相親結婚的。他在學校當老師,在當時公務員的職業可說是鐵飯碗,你外公外婆又一直催我結婚,那時我才不過二十出頭,還在T市上班,根本不想那么早就當人家的妻子,可是,禁不起他們的游說,最后還是答應了。我們那時候跟現代的年輕人不同,感情都是婚后才開始培養,我和你爸在婚前不過見過兩次面,談不上有感情!
“你爸是個老實人,抽煙、喝酒都不會,能嫁這樣的丈夫我是該滿足了。結婚后,我還是想上班賺錢貼補家用,單憑你爸的薪水,想要養孩子還是不夠,所以我又回公司當會計,趁星期六下班時坐車回G市,再坐星期日晚上的車回T市!
“就這樣過了半年。后來公司來了一位年輕的建筑師,他叫做桐奕鈞,也就是阿徹的爸爸。有一張出色、漂亮的面孔,個性風趣迷人,是每個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媽在見了他以后,不由自主地也被他吸引,陷入了情網。那時,媽早已忘了自己是個有丈夫的女人,每天只求能多瞧他一眼,那時才。知道自己戀愛了,但是,這段初戀卻來得太遲。在我已經嫁為人婦后,才遇到自己所愛的男人,我整個心思全亂了,那段時間真是非常難熬!
“我也試著逃避過對他的感情,但當他也對我表白,說他愛上了我,媽真的是又高興又覺得自己是個不忠的女人,竟然背著丈夫和其他男人談情說愛,—每天都在自我批判的煎熬中度過!
“桐奕鈞是個有才華的年輕人,他設計的能力被公司的老板器重,老板為了留住他,便決定把獨生女兒嫁給他,她就是阿徹的媽媽。當然,那時我和桐奕鈞戀愛的傳言早傳遍公司,老板的女兒便來和我談判,要我和他分手,說我只會妨礙他的前途,而且我又是位有夫之婦,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其實我心里明白,我和他是不會有任何結果,因為我不能傷害你爸爸,他才是最無辜的人!
“你爸和桐奕鈞是截然不同的人。桐奕鈞是個有企圖心、對未來滿懷理想抱負的人,就像天上的星星,閃亮卻是遙不可及,我們根本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我無法給他所要的東西,若是當初我真的跟你爸離婚而選擇了他,也許最后我們還是會分手,因為他不是甘于貧窮的男人。后來他娶了老板的女兒,而我辭職回家,專心當你爸的妻子!
“而你爸爸呢?他總是陪在我身邊,雖然沉默寡言,卻在我最需要的時候陪著我,就像空氣一樣,平時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卻又不能一天缺少他,這三十年來,多虧有他陪著我渡過種種難關,不然媽早就撐不下去了,幸好當年我的抉擇是正確的!币嗹⿸熘腋5男θ荩瑢⑼缕届o地說完。
方雅嫻沒辦法解釋心底真正的感受,一時語塞,不過,她很欣慰母親還是選擇了父親。對她而言,父親就像一棵大捌,樹根緊緊地鞏固整個家的地基,給她和大哥一個家的安全感。
“七年前,當我和你爸接到你出車禍的消息,趕到T市時,我和桐奕鈞才又見面。他妻子對我仍不諒解,指責我教唆女兒勾引她兒子,因為我嫉妒桐奕鈞娶了她,故意要報復。你爸終于明白那年我匆匆辭職、專心留在家里當家庭主婦的原因,但他沒有責怪我,反倒讓我內疚,再加上你的情緒不穩,又鬧自殺,若不是他扶持著我走過那段日子,媽早就倒下去了!币嗹┖鴾I,提起丈夫的心胸寬大。在這三十年的相處中,他已成為她的精神支柱。
“媽,對不起,我讓你和爸受苦了!痹撉妇蔚氖撬艑,未婚懷孕已夠讓父母傷心,還兩次試圖自殺,父母的白發,大多是因她而起,她太不孝了。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們也該和他的父母坐下來談—談了,媽不會讓你再受委屈了!彼WC地說。
為了女兒的幸福著想,她是該和那位桐太太面對面,把心底的話一次說清楚。她真正愛的人是她丈夫方正寬,對她而言,桐奕鉤在她心里已不具任何意義,只不過是個認識的人罷了。
桐俊徹從昏迷中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了。
“阿徹,阿徹——”
耳邊傳來叫喚他的聲音,將他的意識從黑暗中拉回,張開了眼,精神還有些恍惚,停頓了約一分鐘,注意力才慢慢集中。
“雅嫻?”他喉嚨好干,聲音變得很難聽。
方雅嫻摸著他的臉頰,綻出一朵令人炫目的微笑。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老天爺沒有奪走他,它把阿徹還給她了。
“我在這里,阿徹,你別亂動,你被車撞到了,記得嗎?你的頭受了傷,醫生幫你動過手術了,還交代要你好好休養。”她將病床的床頭位置調高,讓他方便跟她說話。
桐俊徹盯著她,那漂亮奪目的黑瞳如陰郁的深井,夾著深不可測的悲哀。
他舔舔干燥的唇,粗嘎地問:“我們的孩子——死了是不是?”他困難地把話說完。
方雅嫻瞠眸一愣,瞬間淚水滂沱:“你蘭你想起來了是不是?你已經恢復記憶了?”她既喜又悲,錯綜復雜的心情是筆墨也難以形容的。
桐俊徹無聲地啜泣起來,哀悼他那可憐無緣的孩子。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保護不了,他還算是男人嗎?眼淚自他緊閉的眸子中溢出,宛如泉涌,仿佛想彌補自己遺忘了七年的過錯。
他壓抑的哭聲揪痛了方雅嫻的心,她了解他此刻的心境。七年前,她也同樣為了他們早夭的孩子而受盡愴痛,傷心逾恒。
方雅嫻擁住他抖動的肩膀,陪著他一起流淚:“孩子尚未成形,沒——受什么苦,他也會原諒我們保不住他的!
兩人放聲地大哭一場,哭了許久,才轉為低低的抽泣聲。
“雅嫻,這幾年苦了你了,我沒辦法在旁邊安慰你,讓你一個人獨自承擔,對不起!
當一切都想起來時,竟是如此殘酷。他不只為母親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愧,同時也痛恨自己。在他失去記憶的這幾年,他居然還在她身邊當個聽話的好孩子。天呀!他恨自己的愚蠢和無知,也恨自己竟和母親聯手害死了孩子。要不是急于擺脫掉尾隨的車子,他也不會因車速過快而撞上貨車,他是個劊子手,是殺死自己孩子的兇手。
“阿徹,不要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身體養好,我好怕再失去你,昨天我該停下來聽你解釋的,是我太意氣用事了,你不怪我吧!”她柔媚地凝望著他,惹得他心生愛憐。
“傻瓜,我倒是不后悔,要不是這一撞,也不可能會這么快恢復記憶,所以還得要感謝那個司機才對。你現在相信我跟Lulu之間是清白了吧!她是我媽看上的媳婦人選,卻不是我愛的女人,我只要你就夠了!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你。”她連聲表示。
方雅嫻滿足地偎在他胸前,兩人沉醉在靜謐的濃情蜜意中,他倆對這段失而復得的感情分外珍惜。
“咳!咳!”兩聲輕咳打斷他們,原來是夏端平。
夏端平好整以暇地戲謔說:“抱歉打擾了你們的甜蜜時光,我這人很識時務,看一下病人馬上就滾,不會耽誤太久的!
桐俊徹佯怒一瞪,攬著羞紅臉的方雅嫻,笑罵:“你這個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像不趁機消遣人幾句就會渾身不舒服似的。進來吧!如果是兩手空空的話,就站在門口別進來了!
他捧著一束花和一籃水果進門,說:“我哪敢兩手空空地來探病?鮮花素果是少不了要準備的!彼麑蓸訓|西都交給方雅嫻。
“什么鮮花素果?想詛咒我呀!”桐俊徹沒好氣地說。
夏端平打量他的傷,調侃道:“還好不嚴重嘛!伙伴,你得快點好起來,現在正是忙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少了你可不行!
“知道了,應該一個星期后就能出院了,我會趕上你們的進度的!
“對了,你爸媽知不知道你出車禍的事?要不要打通電話通知他們?”夏端平話一出口,就看見桐俊徹臉一沉,笑意也隨之斂去,“怎么了?我說錯什么話了嗎?”
方雅嫻接口:“孟小姐已經通知了,我想今天他們就會到了!
“孟小姐?哪個孟小姐?”他看看兩人問道。
桐俊徹冷淡地回一句:“除了Lulu,你想還會有誰?”
“Lulu!她跑來湊什么熱鬧?要命!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準是你媽叫她來纏著你的,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會娶她的。等一出院,我會先取得雅嫻父母的同意,然后和雅嫻公證結婚。我媽不同意是她的問題,在她那樣對我之后,我是不會再受她的控制的!彼头窖艐顾哪肯嗤,眼神交流著源源不絕的愛意。
夏端平打斷兩人的交流:“先別眉目傳情,Andy,你是打算不回美國去了是不是?說實在的,我還真舍不得讓你走呢!其實,留在這里也有很多機會,至少有我們這些朋友在!比松y得交到幾位知己,他當然 希望能和朋友時時相聚在一起。
“我要留在這里發展,盡管這里還是有許多令人垢病之處,治安、交通、環境都無法和美國相比,但是,至少這里是我們自己的地方。再說,美國的種族歧視比想象中嚴重,在工作上多多少少都會因而受到阻礙,久而久之便會產生無力感,我不如待在這里試試看。”
“那真的是太好了!Andy,我有個計劃,不如我們一起搞一間工作室,也許賺的錢不多,但可以接我們自己想接的case,做我們想做的事,如何?有沒有興趣?”夏端平將構思許久的計劃說出來與他分享。
桐俊徹興致勃勃地睜大眼:“真的嗎?那當然要算我一份,改天我們要好好聊聊,把你的計劃說出來參考參考!
“我就猜到你這小子有興趣,今天沒時間,我要去接我未來的老婆大人下班,下次再聊!拜拜!”他又像一陣風般地走了。
方雅嫻柔情地瞅著桐俊徹,問:“你真的決定要留在這里?那你在美國打下的根基就這么放棄了嗎?”
“有失必有得,經過這一次,很多事我都看開了,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只要能和所愛的人廝守一輩子,名利也就不那么重要,我還年輕,可以從頭開始;雅嫻,我曾經答應過你,要親手設計一間屬于我們自己的房子,這個諾言我一定會實踐的!
“阿徹,我真感謝上蒼又讓我們相聚,我曾經以為這輩子就此要孤獨地過完,老天爺可憐我的一片真情,才又把你送還給我。”
桐俊徹細吻著她的唇:“那些男人也太沒眼光了,居然放著你這塊寶玉不追,真是有眼無珠!
她輕喟一聲,倚在他胸膛上。昨晚一夜沒合眼,現在睡意終于慢慢降臨。
“我愛你。”
“我也愛你,睡吧!”他揚高嘴角,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兩人相偎沉入睡夢中。
“你要辭職?”陳經理接過方雅嫻的辭呈,意外地問道。
“經理,我知道這太突然了,但是,我真的有原因,請經理答應!彼肱阍诎厣磉叄Y婚以后,能盡力地幫助他拓展事業。
陳經理考慮一會兒,問道:“陸襄理知不知道你要辭職的事?”
“為什么他要知道?我的上司是經理不是嗎?”她秀眉一蹙,不解地反問。
“我以為——你們不是在交往嗎?是不是吵架了?他那人是太完美主義了點,但能力強,習慣他的個性就好,哪對情侶不吵嘴的,是不是?”
方雅嫻這才知道謠言的厲害,居然讓每個人都誤認為她和陸堯光在交往。
“經理,恐怕是大家誤會了,我和襄理不過是同事罷了,沒有其他的關系,況且——我就要結婚了,到時,還希望經理能撥空參加。”事到如今,她只有老實說,也讓陸堯光知難而退,不要再騷擾她。
陳經理訝異地張著嘴:“你要結婚了?啊!恭喜!恭喜!我還不知道你有這么要好的男朋友,你還真會隱瞞,好,日子決定之后,我一定會去參加!
“那這份辭呈?”
“既然你是要結婚,我總不能不準吧!再一次恭喜你了,方小姐。”
“謝謝經理,我先出去了!
方雅嫻回到座位上,整理私人用具,將該帶走的東西打包。
不消半小時,她要結婚的消息傳遍整個公司,女職員們全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問個沒完。
“方雅嫻,你可真是保密到家,你未婚夫是做什么的?在哪里高就?”
“怎么從來沒看過他來接你?改天介紹給我們認識!
“是呀,大家都很好奇,方雅嫻,透露一點給我們知道嘛!”女人對這方面的八卦新聞向來特別感興趣。
原本不理她的女同事突然之間跟她熱絡起來,全親熱地擠在她身邊問長問短,跟前陣子的情況可真是天淵之別。
“方雅嫻,你把襄理甩掉了,是不是?”有人想到陸堯光。女朋友要結婚,新郎不是他,心情一定很低落吧。
而公司的最佳單身漢又變成活會,不就表示其他人有希望了嗎?這可是個大新聞、好消息喔!
方雅嫻立即澄清謠言:“我和襄理本來就沒什么,我也不知道是誰亂造謠言,我和我未婚夫認識七年,他一直住在美國,所以很少見面,這次我們決定結婚,就是希望能永遠在一起,不想再談長距離的戀愛了!
“哇!好浪漫喔,還是華僑耶!方雅嫻,你真好命!
“人家是華僑,家境應該不錯,你未婚夫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很有錢是不是?還有沒有其他兄弟?”
“喂!你少不要臉了,都三十幾歲了,想老牛吃嫩草!”
“現在流行老妻少夫,有什么不可以?”
“那得要女方有錢才行,你既沒錢,人又長得不怎樣,我看還是甭想了,回家做白日夢吧!”
“你——你說什么?!”
“喂!經理出來了,大家快回座位上去!坝腥搜奂猓s緊通報下來,一群女人飛也似的逃回自己的位子。
總算還她一個安靜的空間了。方雅嫻臉上掛著甜蜜的笑容,想到能和阿徹朝夕相處,她就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會計室門外,陸堯光繃著一張鐵青、猙獰的臉,紋風不動地站在外頭,將她們的談話從頭聽到尾。
當陳經理打電話到辦公室安慰他時,他才知道她要結婚的消息。她居然敢和別的男人結婚,好個見異思遷的女人,簡直讓他受盡嘲笑。
公司里其他人一定在心里偷笑,憑他陸堯光的條件,竟然抓不住一個女人的心。她要結婚了,而他卻是最后一個知道的,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大的羞辱。是她!一切都是她害的。
他完美的人生又將因她而染上一塊污點,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方雅嫻,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方雅嫻從醫院出來,攔了輛計程車搭回家。
桐俊徹的傷口愈合情況良好,最快十天就可以出院了。
她父母早上有事先回家去,打算明天再來,而大哥也向學校請假,留在這里,名義上是幫她,其實是因為和若葳進展得不錯,感情與日俱增。說不定他們也會選在年底結婚,到時,可真是喜事連連。
回到住處時,她從皮包中掏出鑰匙,插進孔內才轉開。電光火石間,方雅嫻意識到身后有人,她本能地回頭看去——
一只大手適時地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轉動鑰匙打開門,將她拖進屋內。
方雅嫻從最初的驚愕到開始掙扎,只有短短的十五秒鐘。那人的力氣很大,可以確定是個男人?蛷d只開著一盞小燈,兩人扭動的翳影映在墻上。
“唔——”她的嘴被控制住,只能發出咿咿晤唔的聲響。
攻擊的男人從背后摟住她,將她壓在地上,一手亢奮地拉扯她的衣物,附在她耳側說:“我說過我不會放過你,你注定是我的。”
陸堯光?!
她僵住身子不動。居然是他,他真的瘋子。
方雅嫻更加不能讓他得逞,她拼命地扭轉身體,在地面上蠕動,刻意撞翻周圍的東西,造成巨響,盼望能引起鄰居的注意。
“你再動,我就殺了你!彼麉柭暤赝{。
就算是死,她也不會讓他碰一下。
她用盡了所有可用的武器,又抓又打又踢。當她終于翻過正面,瞧見他該是英俊的臉龐竟變得猥瑣可憎,待嘴一得到自由,她立刻放聲尖叫。
“呀——”
陸堯光不客氣地連用了她幾巴掌:“再叫!再叫我就掐死你,為什么不聽話?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我對你不夠好嗎?”
她被連續的巴掌扣-得眼冒金星,嘴角也滲出血來,但是,她還是不忘掙扎,她用腳一蹬,將他踢開,趕緊往門口奔去。
“救命呀!救命呀——”她的長發被他揪住,使力地往后扯,痛得她淚水直掉。
陸堯光又捂住她的嘴,要將她拖到房間里。驀然,燈光大亮。她覺得那人被拉開,而她幾欲暈厥過去。
“你這個畜生——”才剛和徐若蕆分手回來的方明耀不留情地狠揍出一拳。從未發過火的他,在見到屋里的情形后,完全失去理智;“我要殺了你,你敢碰我妹妹!”
“大哥——”她縮在角落,驚魂未定地直打哆嗦。
兩個男人扭打在一起,鄰居聽到聲響后過來看看,馬上打電話報警。
一向文質彬彬的方明耀不顧雙手已揍得都腫了,還是一拳接一拳地打,其實陸堯光早昏死了。
“大哥,不要打了,你會把他打死的!狈窖艐股陨曰厣瘢锨袄》矫饕。
方明耀汗流浹背地將陸堯光一放,任他倒在地上。
“小妹,你有沒有怎么樣?他有沒有——”他說不出“強暴”兩個字。
“沒有,幸好大哥趕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和若葳約會會晚一點回家,幸好——嗚——”她這時才抱著大哥哭出聲來。
“還好大哥回來了,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會讓他跑進來?要是我沒回來,你怎么辦?”拍著她的背,方明耀還是要責備她幾句,“這人你認識嗎?看他穿得那么體面,竟然是個衣冠禽獸!瞧,你的臉都腫了,我拿冰塊幫你敷一敷!彼妹戆”鶋K,要她按在腫起的部位消腫。
方雅嫻才將陸堯光曾對她做過的騷擾說出來,這時警察也迅速趕到,將昏迷不醒的陸堯光帶走,并請兩人到警察局詢問細節,做個筆錄。
—直到天快亮了,兩人才從警察局出來。警方也以非法侵入、意圖強暴的罪名將陸堯光扣押,全案將移交地檢處。
后來陸堯光在法庭里并沒有為自己的行為辯駁,被判兩年十個月的有期徒刑。
三個月后,他在醫生認定他患有“TT精神性偏執狂”的病癥下,申請就醫,往后一直住在精神療養院中接受治療。
此后,再也沒有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