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我!」
秋楓兒無法制止聲音中的顫抖,如釋重負的感覺讓她整個人只能無力地被他擁在臂彎間。
「我的心認得你,而你的心……」
他低眸鎖住那道清亮的目光,臂彎中的她是他所眷戀的一切。大掌探入她的衣襟間,感受著她的心跳,他在她的唇上說道:
「你的心是我的!
唇瓣相觸,他卻只是淺嘗即止。
「我不習慣她——即使她是你!顾髿獾靥痤^,粗聲抱怨,將頭臉埋入她的頸間。
秋楓兒側過頭,被他偎在頸窩間的氣息弄得發熱。
「這臉、這身子,是怎么回事?」他抬頭,神情厲然地追問。
「我那天進了西房,見到了鼎,它與我交換了條件!
「你知道了!」知道鼎的歸屬權其實并不在他手上!
莫騰別開臉,沒有臉面對她真誠的眼。
「我沒怪你,就當你用心良苦吧。」她柔聲說道。
「你讓我自慚形穢!顾徽谧∷难郏蛔屗浦。
「為什么要自慚形穢?你不也總護著我嗎?」她拉下他的手掌,毫無芥蒂的眼神深深凝睇著他。
他感動地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問道:
「你和鼎交換了什么條件?」
秋楓兒簡單地將那日的事說了,豈料莫騰卻是臉色一變,勃然大怒道:
「你如何敢向它許這樣的承諾!」
他火爆地捉住她的肩頭,臉上兇惡的表情像要與人爭架一樣。
「你總是要發怒,才能把事情談完嗎?」她的指尖輕輕拂過他糾結的眉頭,輕聲細語地說道。
她是溫水性子,他卻是大火燎原的扭脾氣——若不稱之為緣分,她是當真不知如何解釋二人的相戀。
「要我怎么冷靜!如果我認不出你,你輸了賭注,你的魂會被收入鼎里啊!」
莫騰聲音嘎然而止,驀地將頭貼近她的胸口,貪婪地聽著她心跳動的聲音。他慌亂地低語道:
「以後不許你再去接觸這么可怕的事情!我身邊的怪力亂神已經夠多了!」
「不會再有那種事了!骨飾鲀簱嶂趾竦陌l絲,慈母似的安撫著他的情緒。
「我不許你離開我。」
霸道的鐵臂勒住她的腰,他的臉倚靠在她柔軟的胸脯之上,沉重地呼吸著。秋楓兒的臉頰泛起熱氣,心跳亦隨著他大掌的撫觸而逐益加快。
莫騰忽而將她的身子緊壓在身下,親吻著她的指尖、她的臉頰、她的頸間。
「我想念你的沁涼肌膚,我想念你的薄唇,我想念你沒有沾染香氣的清凈味道……」
「你讓我不能呼吸了!股砹繅汛T的他即便是懸在她的身上,仍然是迫得人喘不過氣來。
「你得習慣。」他意有所指地一笑,更蓄意將她這在床榻及他的雄健身軀間。
她不明白他話中的含意,但他露骨且挑逗的凝視卻讓她紅了頰、側開了臉。
那唇邊的淺笑讓他失神,但江滟滟的臉孔卻讓他板起了臉。
「我想要你——可我不想占有江滟滟的身體!顾櫭紝⑺ё谕壬,逼問著她:「為什么即使犧牲自己也要得到那座鼎?鼎真有那么重要?」
「對啊!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呢!」
一道綠色靈光進了屋內,停在兩人前方的小木幾邊。
「秋姑娘,莫怕哪!我是靈鼎唷!宫摤摼G光一閃一閃,似愛笑的孩童。
「他認出我了。」秋楓兒朝著綠光頷了下首。
「愿賭服輸!我現在是秋兒姑娘的了!」
「誰準你那樣叫她!」
莫騰不客氣地朝它吆喝出聲,想到它居心不良地和秋兒作下那樣的約定,他只想把鼎丟到江水里。
「秋兒姑娘也沒準你叫她秋兒啊!」哇哇大叫抗議著,綠光亦隨著聲音的忽大忽小而明滅。
「還不快把她變回來!」莫騰輕而易舉地抱起「江滟滟」的身子,直逼到綠光的面前。
「待我聽完秋兒姑娘為何愿意犧牲魂魄來換取鼎的這個故事,我自然會幫秋兒姑娘回復原身!
莫騰一抬腿,便往綠光踹去。
「打不到!」呵呵。
「你何必跟一個靈體過不去!骨飾鲀罕е念i項,緩言道。
「它若不將你變回來,我便用潮濕敗爛的水藻臭泥將它淹沒!
「壞心人!」綠光乍爆出深綠的光芒。
「你一定要和它斗嘴嗎?」秋楓兒忍不住嘴角上揚,低笑出聲。
「或者我可以用熔爐的烈火燒灼它!鼓v陰側側地說道。
「別吵啦!我要聽故事啦!」綠光停在秋楓兒的肩上,閃動了兩下。
秋楓兒拍拍莫騰的肩頭,讓他放她站到地面,仰頭對著他執著的眼神說道:
「我原是不該與你有緣的人,不過卻在巫魔黑嘯天與白芙蓉的一場賭注中受到波及,我和其他三人被移形到了人間。白芙蓉的法力無力將我們四人送回,只得求助於四座大鼎。我負責的靈鼎,是四座中的最後一座了!
「我待會兒就把鼎丟掉,我不會讓你離開!」他急迫地說道。
「丟掉鼎就是丟掉我的命……」
她才輕搖螓首,立刻被他的雙臂抬起了身子,與他燃燒的黑眸相對。
「把話說清楚!」他從齒縫間逼出聲音。
「人有三魂七魄,我被迫移形到人間後,尚有一絲靈魄留在華胥國,若無法在一年內回到華胥國,魂飛魄散就是我的命運!箻嫴恢氐纳碜樱瑧以谒砩,飄飄然地像一抹魂魄。
「為什么從沒告訴過我?!」
怒氣激蕩在全身的肌肉間,連輕微的移動都讓全身的骨骼發出暴戾的咯嗄聲。
「先前只當你是個擁有鼎的人,并未想到解釋那么多。」她淡然答道,仍是一貫地隨心隨緣。
「你見鬼的沒想到解釋那么多!」莫騰厲聲吼道。
若說他方才的怒氣是燎原大火,那么現在的他就是一場足以燃盡天地的鬼火!
秋楓兒悶哼了一聲,手指搭在他用力捉著她肩膀的堅硬手臂上。
「今非昔比,該告訴你的,我自然會說!顾鲱^,額頭仍因疼痛而微擰著。
「該死!我從來不想傷你!」莫騰猛地抽回自己的大掌,重重向後退了幾步。
他瞪著自己一雙較之常人大上兩倍的巨掌,想著她的纖柔身子曾吃過他多少苦頭,更別提自己這一身沾鬼惹妖的不人不鬼身子,他有什么資格……
結實的肩頭緊繃如石,他望著黑色石板地的雙眼卻不曾抬起。
看到她的衣裙停在自己身前,他的拳頭握得更緊了些。
秋楓兒上前一步,雙手捧起他的右拳,也如他一般地低下頭。
她,低下頭認真地將他粗糙的五指一指指地掰開來,而後將自己纖長的手指輕巧地滑入,與之交握著。
他收緊手指,低呼一聲,將她唇邊的笑全壓入心頭之上。
「我慶幸自己活著!」他狂喊,愛她的心再也毫無保留——如果她都不介意他的「介意」,那他又何必掛心!
「秋姑娘哪,我更喜歡你一些了!你別回去華胥國了,我很樂意幫你守住你的魂喔!」不愛被人忽略的綠色靈光好心說道。
「你滾!」莫騰嘯吼出聲,惡脾氣又起。
此情此景,如何忍許它物破壞!
「我才不怕你呢!」綠色鼎光驕傲地閃了閃。
這回莫騰沒罵人,他從腰帶掏出一把銀離細柄利刀。
「壞心人喔!有本事你打我啊!」稚聲哇哇大叫。
「別吵架,嗯?」秋楓兒踮起足尖,將莫騰披散在臉上的亂發收攏到耳後。
那恬靜而專心的模樣,讓他不自禁漸褪了臉上的戾氣。
「你什么時候回……」他試著讓自己平靜地去面對。
「對啊!你趕快回華胥國,千萬別對他這么好!」唯恐天下不亂的綠光不懷好意地亮著。
莫騰手中的銀刀一閃,準確穿透了綠色靈光。
「不理你這個大壞蛋了!我待會兒一定會讓你好看的!」綠光嘯地一聲,散成淺淺綠影鉆入門隙間消失。
「別管我的頭發了,你快告訴我你什么時候回去?什么時候再來!」失了耐心的莫騰握住她穿入他發間梳理他長發的手,切切追問。
秋楓兒低呼一聲,因為自己臉龐邊的發竟與他的頭發交互成結——
這莽撞的人!
費了些勁,卻仍解不開二人長發的糾纏,她微嗔地看著那密不可分的發,心頭卻一哂。
「快說啊!」
急性子的人容不得一點慢,莫騰眼也不眨地扯斷自己的發,只想快快得到答案。
「我最好在十日內趕回白芙蓉的住處,她會於鼎上施法將我們四人一同移形回各自的國度!顾碇约罕凰暮诎l揪住的發,慢慢答道。
「之後呢?」相對於她的靜謐,他的額上倒是冒出了汗珠。
「我當然會讓白芙蓉再送我回到人間!
她拿出手絹拭去他的冷汗,在他耳邊低語:
「我們——都結發了,不是嗎?」
莫騰胸口一震,猝然低頭吻住她因羞怯而抿起的芳唇。
「你是我莫騰的愛妻——生生世世!
愛語未歇,深吻正熾,秋楓兒卻突然攤軟在他的懷里……
「秋兒!」
他摟著懷里不省人事的「江滟滟」,方寸大亂!
「臭莫騰,誰讓你剛才拿刀射我!」綠光賊溜溜地在屋檐上一閃,旋即消失無蹤。
莫騰沒聽見鼎光來了又離開的聲音,他止不住發冷的雙手迅速將她抱到木榻之上,揪著心俯身在她的胸口一聽——
心跳,平穩。
他因為焦慮而脹紅的臉龐慢慢地平靜下來,只有頸間仍快速跳動的脈搏還留著驚悸的痕跡。
重重地掐住她的人中,聽見她發出一聲痛叫,他這才真正地放了心。
「秋兒,睜開眼看著我。」莫騰柔聲喚道。
懷中的人兒動了下身子,一睜開了眼,看見了他,整個人便呆傻地動彈不得。
「怎么了!哪里不對勁?」
莫騰的臉龐與她相距不過一個拳頭遠,她一口氣嚇得差點喘不過來,連眨了好幾下眼,才說得出話。
「爺,我怎么會在這里?」
他的秋兒沒有這么多表情!
莫騰霍然將她推到一臂之外,驚喜之余卻不忘盯緊她的臉再度試探道:
「你忘了嗎?秋兒!
「我是滟……呃——爺愛喚我什么便是什么!菇黉僖粫r之間也弄不清自己現在是什么樣子,只得順著他的話說道。
「去照鏡子,你不再是秋楓兒了。」
莫騰興奮地快步下榻,滿心的雀躍全都寫在臉上。
是夢嗎?江滟滟懷疑地摸著自己熟悉的臉孔,又不解地望著爺消失的背影,她睡迷糊了嗎?否則怎么會看到——
爺,在笑!
是故,在那日朝霧初生之時,飛奔出石屋的莫騰,緊抱住那道正朝著他走來的白色身影。
他打橫抱起她,在那晨光乍放之際,在天地的見證下,與她成了真正的夫妻。
冢齟勘
形單影孤的人兒真是寂寞啊!
杜少君拉著兩條長辮子,忍不住對著那三對親親密密的夫妻嘆了口氣。
如果秋姐姐回來,她至少能找到人和她湊一雙嘛。
這日子數數都只剩下最後二日了,秋姐姐怎么還不回來?
大伙可都很期待最後的結局哩!
若不是黑嘯天這場作法,她入目所及的杜云鵬——她那個一邊發笑,一邊為楚冰阿娘作畫的傻爹——魏無儀,及楚朝歌三個人間男子,都不可能遇見相屬的女子。昕以,這些男人私心多少都往黑嘯天偏袒了些。
為了所愛的女人,他們同樣會無所不用其極的。這是爹說的。
她則以為白芙蓉八成也是喜歡黑嘯天的,否則何必又生氣又困擾又傷心欲絕的?她前天恰好看到白芙蓉在河邊偷偷淌淚。
男與女之間還真是麻煩!杜少君吐吐舌頭,順便伸了個懶腰。
咦,前方的白衣人影好生眼熟!
「秋姐姐!秋姐姐!」杜少君大聲嚷嚷地朝著那白衣人兒奔去。
不對!秋姐姐旁邊那個高壯巨人怎么也好生眼熟!
不妙!
「哎呀!我肚子不舒服!」杜少君轉頭一彎身,躲到爹的背後。
「肚子痛躲到我身後也好不了!苟旁迄i一回頭,只看到女兒低下的後腦勺。
「反正你那臭脾氣與茅坑里的臭石頭差不了多少!股臣t羅吃著楚朝歌嗑好的瓜子仁,刻薄地回嘴。
杜云鵬才抬頭要回嘴,卻被兩道殺人目光釘在原地——
大事不好!
「我也突然肚子痛!苟旁迄i想不著痕跡地轉過身,卻正巧與女兒撞個正著。
「站住!」莫騰粗聲暍道,爆烈脾氣再度出籠。
這個畫師怎么會在這個地方!
「恭喜你找到秋楓兒了,我畫的人像可精準嗎?」杜云鵬乾笑兩聲,在眾人面前總不好遁逃得太明顯。
「你們原就認識!」莫騰臉部肌部僵直,僅是咬牙切齒就足夠讓周遭的人心生逃亡的驚覺。
「你還是找到我了,沒什么好下開心的!骨飾鲀狠p觸著他的手臂,纖白的指尖消火的效果奇佳。
至少,莫騰低頭看她的眼神是含著寵愛的。
杜家父女對望一眼,認定秋楓兒不會讓此人興風作浪後,杜少君首先跳出來大膽回嘴:
「我們是原就認識秋姐姐啊!但是你又沒問。況且,誰知道你找她是心存好心還是惡意!」他們父女可不是傻子,當然不會白白推掉十錠金子的交易啊!
「你不會和這家伙在一起吧?」杜云鵬脫口說道,明顯被女兒的百無禁忌傳染。
「你有什么意見?」
莫騰臂膀上僨起的肌肉雖隔著一層袍服,還是塊壘分明地嚇人。
「你干么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杜云鵬在妻子面前掛不住面子,卻也自認打不過莫騰,只能用嘴巴抱怨幾句。
「我是不想看到你的下場是連褲子都沒了!苟派倬蠈嵳f道。
沙紅羅朗聲大笑,雙手順勢地往旁邊重重一拍——楚朝歌的笑聲帶了些「痛意」。
范青青咕地笑出聲,一抬頭卻在魏無儀威厲的眼中找到與莫騰同樣的溫柔。她一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塊兒偎了過去。
「你的嘴愈來愈刁了。」
一個冰淡的聲音引起莫騰的注意,他這時才發現長相俊逸的杜云鵬身邊站了個黑衣女子,神態還算柔和,但絕艷的面容上卻有著一層拂不去的冷意。
若說他的秋兒是一汪湖水,那女子就是冬日的冰河。
「她是楚冰。」秋楓兒輕聲說道,逐一將所有人的名字全說了一次。
「白芙蓉呢?」他只關心與她的魂魄有關的人。
「我在這!
白芙蓉自綠竹屋中步出,如花嬌顏在望著秋楓兒倚在一名威猛高大的男子之時,心中下免一陣惆然。
連最淡漠的秋楓兒都有了守護的人哪,注定只有自己是得不到幸福嗎?
心涼哪……
「祝福你們!拱总饺嘏D出一個微笑,看著秋楓兒身邊的鼎說道:「現今鼎都已經收齊,明天就可以施法栘形了。各位的恩情,我會記在心頭的。」
「你那法術練得如何,可別把我們移到什么鳥不拉屎的地方,將所有人弄得一團糟!股臣t羅邊嗔了白芙蓉一眼,一邊安撫地拍拍楚朝歌擔心的俊顏。
「我根本不贊同你回去!刮簾o儀將范青青與她肚子里的孩子抱得極緊,冷峭眉眼又擰了起來。
「不回去秋姐姐的魂魄怎么辦?」
范青青無邪的眼瞳泛上一層濕氣,讓魏無儀又氣又惱偏又莫可奈何!付椅乙蚕牖厝タ纯次业!
此時,除了秋楓兒必須返回華胥國取回靈魄之外,那魂魄已完整的三人其實不需冒此風險。不過相處了一段時間,沒人希望見到任何一個人魂飛魄散罷了。
「我保證會再度將你們完完整整地送回人間。」白芙蓉信心十足地說道。自己的法力加上古鼎的神力,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屆時,黑嘯天和白芙蓉會是——
過路人。
「在你施法之前,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骨飾鲀何罩v的手,與他一并走到白芙蓉面前。
「什麼忙?與他有關?」白芙蓉好奇地揚起眉問道。秋楓兒向來無欲無求。
「請你破解莫騰身上召魔的命格……」
秋楓兒的語音未了,莫騰已將她緊攬入懷里,嘎聲說道:
「你不必把我的事記掛在心上!」如果她的漠然曾帶給他任何不安,此時也早已煙消云散。
「人怎么可能忘了自己的心中事呢?」面對他的激動,她只是莞爾一笑。
「如果夜晚的鬼魔折磨可以換得你的一生一世,我心甘情愿!鼓v一瞬不瞬地盯著懷里的秋兒,心里的感動讓他幾乎要滿足大笑。
要修多少前世的福德,他才能在滿身的怨氣恨意下還能擁有她的全心全意哪!
「我不想你受苦!
她回眸望著白芙蓉:
「可以嗎?」
白芙蓉沒答覆,玉手在空中拈了個花形,施法推算了莫騰的生辰八字,傾城的玉顏雖是顰擰,卻沒有開口拒絕。
「我可以破解他身上的極陰命格!拱总饺攸c頭說道。
「現在嗎?」秋楓兒第一次有了不徐不疾之外的說話速度,旁觀之人全都了然於心地微笑著。
「待我明天將你們全都移形回去,再休息數日之後……」
「雕蟲小技何須待至它日,我馬上就幫莫騰改命格!」
狂佞的男聲凌空打斷白芙蓉的話,一道紫色的妖魅之風從空中乍然卷起。
白芙蓉臉色一變,旋即在自己周身結上花之封界以期隔離紫風的接近。
「滾!」莫騰將秋楓兒推到身後,直覺是妖怪作祟。
「這里沒有一個人有資格叫我滾!棺仙L一落地,現形為一個雙目紅瞳的妖魅男于——
黑嘯天!
「還沒學乖嗎?我的芙蓉花。」紅色雙瞳爆出暗色紫光,白芙蓉周身的花之結界嗤地一聲消散無蹤,白芙蓉整個人也落入黑嘯天的懷里。
「誰要你來這里多事!」白芙蓉才站穩身子,旋即怒言以對。
「再掙扎啊!若不小心碰了我,讓你的功力耗損,我看你如何應付移形大法!」
巫咸國十五歲以上的年輕男女,若未成親即有了肌膚之觸,雙方的內力都將毀損。
白芙蓉聞言,心一揪,別過頭瞪著他的衣擺說道:
「走開!
「我只是希望有情人別再看著對方受苦,如此也不成嗎?」黑嘯天意有所指地看著白芙蓉倔強的臉蛋。
「你才不會那么好心。」白芙蓉根本不敢讓自己去回應他的每一次試探。
「你永遠是最了解我的人!顾氖种父糁滦浞鬟^她的粉頰,喜見她臉上忿怒的桃紅!肝铱梢粤⒖探馊ニ砩系臉O陰命格,不過我要你現在就對她們四人施行移形之法!
「我何必要聽你的話!」白芙蓉瞪著他愈形妖美的臉龐,忿忿說道。
「你怕移形之法失敗嗎?今日失敗和明日失敗,都是失敗!购趪[天冷笑。
「我不會失敗!」她用力跺腳——跺在他的腳上!
「不會失敗又何須介意今明二日之差別?」
黑嘯天將她的身子轉下方向,讓她看清楚秋楓兒臉上的憂色:
「你該知道當你施行了移形法之後,至少要休養一個月才有法子解去他身上的極陰命格。然則,你也該知道這事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白芙蓉垂下頸沉默不語,為什么自己如此無能!
「若你們現在要行移形之法,要花多久時間她們才能回來?」魏無儀捕捉到白芙蓉臉上的默認,嚴聲問道。
「立刻!购趪[天回答,笑容詭譎!赴涯銈兊乃淖δ贸鰜戆!」
在其他人人屋取鼎之際,黑嘯天走到莫騰面前,口中喃誦著無人聽懂的密咒旁人只知道黑嘯天妖惑俊顏上的神情愈形妖美,旁人只看到黑嘯天的紅瞳像燃燒的火一樣地明亮到讓人不敢直視。
莫騰陡地轉過頭,臉色蒼白地緊握住秋楓兒的手掌——
一股涼意自他的頭頂竄起,陡地鉆入他的經絡,隨著血液在周身百骸鉆行著,他的全身像被凍結在千年寒冷之間,連皮膚都被僵凝成青紫寒色。
秋楓兒顫抖但用力地包裹著他的手,只盼能給他一絲暖意。
莫騰渾身開始不住地顫抖著,在針刺刀割的痛苦下,他扭曲的臉孔陡地嘔出一口紫血,整個人攤倒在地上,再無力動彈。
秋楓兒的指尖撫開他唇邊的紫血,輕柔地將他擁入懷里,什么也沒說。
「化解了!购趪[天伸出掌心,將一丸紫黑色往一棵綠竹彈去——
綠竹,碎成片片。
「我沒事……」莫騰躺在秋楓兒的膝上,激動但虛弱得無法多言。四目纏綿地交接,全是比言語更綿長的愛戀。
「施法吧!」黑嘯天命令地說。
秋楓兒輕柔地理好莫騰的發絲,起身與其他三女分坐於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鼎分立於其後。
白芙蓉立於四人所圍坐出的方形之間,正低頭默誦著咒語。
一道芙蓉花痕浮現在白芙蓉的額間,一陣花香傳來,無數個纖柔如花的手勢在纖纖素手下被逐一拈來——
四道光從四座鼎徐徐亮射而出,一道柔光春風般拂過范青青、沙紅羅、秋楓兒、楚冰之後,終而聚集在白芙蓉的指間,隨著下咒手勢的高低而或明或亮。
終於,光束在四女周遭筑出了一道光之墻。
莫騰的心頭猛刺上恐懼,他掙扎爬起身,一道巨大的閃光卻讓他不得不閉上眼。
再睜眼時,牡丹花狀的光環中,除了白芙蓉之外,空無一人!
「秋兒!」
莫騰驚喊出聲,直撲向前的身子被黑嘯天以一記掌法擋住……
驀地,花形光環,碎成片片!
四名女子重新端坐回原地,白芙蓉原可曳地的長發頓縮為及肩的長度,一臉的蒼白憔悴。
楚冰揚眉淺笑,被杜云鵬、杜少君抱了滿懷。
范青青不解地皺著小臉,還來不及開口,就被板著臉孔的魏無儀緊擁入胸前——只讓她聽見他的心跳有多急促。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楚朝歌笑開了一張潘安俊顏。
「難道你巴不得我在那多待上十天半個月嗎?」沙紅羅嘴不饒人,身子卻已偎入楚朝歌敞開的懷抱里。
「秋兒!」
莫騰掏心挖肺的痛吼讓情意纏蜷的情人們全停住了動作。
一張粗獷的面容枯槁地望著懷里毫無氣息的白衣人兒,一雙巨掌戰栗地擱置在女子毫無心跳的胸口上,一對結實的臂膀擁她擁得更緊,卻再也無法偎暖她冰冷的肢體。
一雙闐黑無光的眼滿溢了傷心欲絕的水光,那是出娘胎之後便不曾出現在這男子眼中的淚水……
「怎么可能會這樣……」白芙蓉神情恍惚地想走向秋楓兒,但虛軟的腿卻攤臥在地上,無力可前進。
「我給你的挑戰是——東西怎么來,你就得原封不動地送回去!购趪[天居高臨下地看著白芙蓉的無助——終於,她的世界只會有他了!「楚冰在取得鼎時,鮮血曾與杜云鵬相容,已非幽都之人體質。范青青懷了魏無儀的骨肉,怎能再回姑射山。四人之中既有兩人改變了體質,縱然你的借鼎使力之術練得再好,也無法將兩
個已非那個國度的人給硬推回去。不過,這兩人與沙紅羅先前就已幸運地找回了她們的靈魄,回國與否都無關緊要。不幸的是——秋楓兒!
黑嘯天的語氣沒有同情,有著只是算計:
「秋楓兒原就少了一絲靈魄,現今又回不了華胥國,魂魄而今正往死亡之都飄去。這命,你如何賠?」
「把她還給我!」莫騰猛抬頭死瞪著白芙蓉!
白芙蓉垂下眼,一滴淚珠滑下臉龐。
「啊!」
莫騰的痛喊穿透眾人之心,范青青掩耳躲入魏無儀的懷里,不忍再聽。
「救她!」白芙蓉伸手拉住黑嘯天的衣擺,臉上盡是不顧一切的神情。
「我為什么要救她?」黑嘯天美麗的唇妖惑地抿起。
「——為了我!拱总饺匕l顫的喉音,像似即將被推落深淵的罪人。
「秋楓兒若醒來,你便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