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日,我無可救藥的喜歡著他……
喜歡他,喜歡看他咀嚼我做的飯。
喜歡他,喜歡聽他說話神采飛揚。
喜歡他,喜歡見他微笑幸福無憂。
平平淡淡,簡簡單單,他飽了,他放松,他平安,他滿足,他健康,他喜樂——
我喜歡。
——摘自“小酒棺心情記事”
Autuma
回秋晨公寓的路上,石震宇一直很沉默。他瞪著擋風玻璃,握方向盤的手用力的像要把它捏碎。秋晨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還記得她的存在。
當然……他是在想冰蘭吧。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也自認為夠堅強、夠灑脫。秋晨還是感覺到一絲酸澀。
“到了!前面右轉!”她指揮他停好車,兩個人上樓。
“等我一下。我馬上好!鼻锍空f完,就走進房間里,獨留石震宇在客廳。
“我?guī)湍恪!?br />
“不用,我很快的,就幾個袋子的東西!
當秋晨走出來的時候,石震宇的表情充滿了不可思議。
“就這些?”
“就這些!”
“只有一個旅行箱?”
“是啊!”
他深鎖眉頭。搞什么鬼!?就連出國都帶的比她多。他還特地舍棄轎車,開了休旅車來的……
“過幾天等你整理好了,再叫公司的人來幫忙搬!币苍S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整理什么?我已經整理好了啊!”
石震宇瞇起黝黑的細眸。“那些在公寓里的東西呢?”
“當然是繼續(xù)放在這里!
“這公寓是租的不是嗎?”
“是啊!”
“你不打算退租?”
“是。
“為什么?”
“為什么?這樣我才可以想回來就回來。
“你已經嫁給我了,我有房子!笔鹩钜蛔肿忠а勒f。不知為什么,她的舉動讓他火大。
“我是可以住在你家沒錯?墒沁@里的房東是我的好朋友,他給我很便宜的房租,用來放這些東西很劃算!
“錢不是問題!”他的聲音變冷了。
“我知道對你來說,錢不是問題。我只是想留一個地方,以備不時之需嘛!”
不時之需?那是什么鬼意思!?
“唉,你就別計較那么多了,反正就醬子啦!我們快回去吧!”她可不想讓他再深入的去想這個問題,這時候最聰明的辦法就是把他拉走。
“爺爺他們還在等我們回去。今天晚上我要當一個好媳婦,煮一桌好萊讓爺爺沒話說,好不好?”
不讓他有機會反駁,秋晨抬起那個旅行箱。
“哇!好重喔!你幫我提好不好?”她一臉無辜的請求。
☆ ☆ ☆
第二天,石震宇在床上醒采,秋晨還在睡。
他小心翼翼的抽身,不想驚醒她,她卻自動往他懷里躦去。才結婚的第三天,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親密。
石震宇望著懷中的人。睡著的她看起來像個小女孩,紅嫩嫩的小嘴微張,規(guī)律的吐出呼吸。很難把此刻的她,跟那個他以前認識的秋晨聯(lián)想在一起。
他很喜歡跟那個身為酒館女主人的秋晨在一起,他們可以聊天、喝酒,她是他的朋友。但是現(xiàn)在這個秋晨……
他很難界定對她的感覺是什么,因為她挑起許多連他自已都陌生的感覺…… 算了,別想這么多!石震宇告訴自己。他本來就不是個會花時間分析的人,他比較傾向認定一件事,就從此深信不疑,照此訂定計劃、執(zhí)行。就像他當初認定了冰蘭,就像他決定跟秋晨結婚。
身旁的溫暖驟然消失,秋晨在恐慌中驚醒。
張開眼睛,她看見浴室的燈亮著,里面有吹風機的聲音傳來。她釋然的微笑。知道他就在不遠的地方,她安心、滿足了。
她刷地一聲掀開棉被,往他的方向跑去。
他沒注意到她。秋晨倚在浴室門邊。
吹風機的聲音停止了,然后她聽到一連串咒罵聲。
秋晨微挑眉,看他用力刷著頭發(fā)。那些鋼絲般的短發(fā)在梳子壓過的時候,雖然暫時聽話的服貼著,但只要梳子一經過,就又一根一根桀驁不馴的向上伸展。
然后又是一連串的咒罵聲……
“噗!”她忍不住笑出來。
石震宇轉頭。
“秋晨——”他的臉上先是竄過一抹狼狽,然后又繃緊了嘴角。
又喔!他現(xiàn)在心情想必不怎么好!可能他不想她看見這樣的他,覺得有損他男人的尊嚴。
“我來幫你吧!”
她接過他手中的梳子跟吹風機,拉著他的大手,讓他坐在她的梳妝臺前。
她先將他的頭發(fā)稍稍沾些發(fā)雕,然后靈巧的運用梳子跟吹風機,兩三下便梳整有型。
“梳頭發(fā)不可以太用力,男人的頭發(fā)是很寶貴的。”她忍著笑說。
知道她在嘲笑他,石震宇瞪著鏡中的她。
不過不得不承認,她的手真的很巧,三兩下就把他每天早上要面臨的難題給解決了,而且她的碰觸也很舒服。
“你很行!笨粗R中的自己,他說。
“當然啰!”秋晨毫不謙虛!拔以诶戆l(fā)廳打了兩年工呢!”
石震宇一僵!皼]聽你說過。”
“我沒說過的還很多呢!幾乎每一種工作我都做過,送報紙啦、幫人家洗頭啦、酒保啦……反正只要能賺錢的我都會去做。”
他沉下臉。想起她可能受的苦,一陣沒來由的憤怒和抽痛猛然充塞胸臆。
“好了!完成了!”
秋晨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根本沒注意到他變得暗沉的心情。鏡子反射出她的笑容是那樣燦爛耀眼,沒有任何陰影。
☆ ☆ ☆
想不到那天早上稍后,他們有了第一次的爭吵。
婚后的第三天,秋晨打算重新回到“關外”上班。
在家里吃完早餐,石震宇說要送她去店里。
“不用了啦!你不是還要上班?我坐公車就可以了。”
“不行!”他很少用這種嚴厲的語氣對她說話。秋晨覺得他對她的態(tài)度改變了。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那就走吧!”秋晨說著,就往門外走去。
“等一下!
“什么事?”
“你就穿這樣?”
“有什么不對嗎?”秋晨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沒怎樣!她沒把睡衣穿出門啊!一襲削肩的白色上衣襯托出她的好身材,飄逸的短裙正好搭配她的長腿。她給自己的品味打了滿分。
“去換掉!你這件衣服太暴露了,我不允許你穿這樣出去!”他皺著眉看她。
“你不允許?”秋晨有一刻無法意會她聽到了什么。
“對!
她覺得好荒謬。怎么才結婚天天,這個男人就變成一個獨裁的暴君。
“這件衣服沒什么不對,以前在店里你就看我穿過!彼囍v道理。
“不行。多少男人會看到你穿這樣?你以為那些客人是怎么看你的?”
“拜托!你以前也是客人好不好!”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去換掉,否則今天別想出門。”
“石震宇,你是怎么回事!?”秋晨不可置信的喊。
他對她的抗議不動如山。瞇起俊眸,他一字字緩慢的威脅:“你要自己去,還是要我動手?”
秋晨先是瞪大眼,然后她花了十幾秒,才終于體會他是認真的。
“噢!你真是瘋了……”一跺腳,她氣沖沖的轉身上樓。
她用力甩上房門,表達她的憤怒。雖然這個舉動很孩子氣,卻多少讓她發(fā)泄了一下情緒。然后她從衣柜里挑出一件最保守的套裝,咬牙切齒的換上。
走出房門的時候,她遇見冰蘭。
“秋晨姊,你怎么了?”
她沒見過秋晨生氣的模樣。
“石震宇!他居然說我的衣服太暴露,要我換了以后才‘準許’我出門!”
秋晨原本期待冰蘭的反應是跟她同仇敵愾的,想不到她卻是掩嘴一笑。
“沒什么啦!石大哥就是這么保守,他也不許我穿短裙出門。≈皇俏蚁氩坏剿矔@樣對你!
咦!?
他也這么規(guī)定冰蘭。
那表示什么呢?他以前不管她穿的怎樣冶艷妖嬌在他眼前晃,他都不在乎,現(xiàn)在……是不是表示他有一點點在意她了?
秋晨呆呆的想著這個問題。剛剛的怒氣早已咻地消失無蹤……
等到她失神的走下樓時,石震宇看見她,卻還是皺起眉頭。
“你怎么看起來還是那么……”
“那么怎樣?”
他不悅的別開眼。“算了!我們走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的秋晨,怎么看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性感。
她一靠近他,他就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味,感覺到她的體溫。那些氣味和感覺,讓他清楚的回憶起夜里那些火辣辣的場景,提醒他,她隱藏在衣服底下的軀體是多么細膩甜美,引人犯罪……
他有種瘋狂的沖動,要把她全身包起來……不!包起來還不夠,那正好凸顯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最好是把她鎖起來關在家里,這樣別的男人就不會知道她有多誘人……
他到底在想什么?石震宇突然醒過來,震驚于自己的思緒。
“到底是怎樣嘛?”秋晨追上他的腳步,鍥而不舍的追問。
石震宇哪肯說。他的唇抿得更緊了。
“說嘛!說嘛!”就算上了車,她還是不放過他。
“你那么漂亮,我不要別的男人看你!”他低吼。終于被她逼出答案。
“嗄?”秋晨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帕、亂了,這下她該怎么回答?她滿面通紅!澳惆l(fā)什么神經!”
他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貼放在胸口。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嘆息、指尖傳來他火熱的心跳……一下子,車內的氣氛變得暖昧親呢。
兩個人靜靜看著對方,無法移開視線……
☆ ☆ ☆
日子一天天過去,秋晨漸漸適應了新婚的生活。雖然偶爾還是會跟爺爺吵吵嘴、斗斗法,不過好在她老是占上風,他也奈何不了她。
冰蘭就很羨慕她。
“秋晨姊,但愿我有一天也會像你一樣獨立、有主見!
“你只是需要練習罷了。以后到紐約去,多的是機會讓你學會獨立,你要加油喔!”秋晨說。
她心里其實知道,就算去紐約了,冰蘭還是有楚浩照顧著。這樣的女人是幸運的,根本不需要學習獨立。
石震宇跟她的關系也改變了。
她發(fā)現(xiàn)石震宇是個信守承諾,而且有責任感的男人。當他決定跟她結婚,他就真的將她納入他的生活里。她是石太太、她分享他的家庭、財富、人生,他給她所有他能給予的。
可是她最想要的,他卻無法給……
冰蘭就要去紐約,他對她的“關心”也就泛濫到無法克制的地步。
選學校、找住的地方、準備要帶過去的東西,一個月前,他甚至飛去紐約,只為了要重新確認一次,他為她所安排的學校和宿舍都按照他的計劃。
秋晨把一切看在眼里。她什么話也沒說,因為明白自己是無權置喙的。
她吃什么味呢?她不是早就知道在他心目中,誰是最重要的嗎?知道這些還傻傻的跟他結婚的她,連吃醋都沒有權利呵!
☆ ☆ ☆
終于到了離別的那天——
晚上十點的飛機,他們一行人不到八點就到機場了。
一整天石震宇都繃著張臉;爺爺一直碎碎嘮叨;冰蘭則是掩不住的興奮期待。
秋晨沒有表情。因為她不知道她要擺出什么表情?
“那邊天氣冷,睡覺要多穿雙毛襪子,生病要去看醫(yī)生,有問題的話就找陸大哥,他是我的同學,我跟他打過招呼,他會照顧你的。記得兩天打一次電話回來,如果有事的話告訴我,我會馬上去看你……”
秋晨從來不知道石震宇可以一次說那么多話。
石鎮(zhèn)堂在一旁一臉的不贊同。
“干脆別去了!去什么紐約!女孩子家讀那么多書做什么?將來嫁不出去的。你這女人沒念什么碩士,還不是嫁了阿宇這么好的丈夫。”說完他還瞪了秋晨一眼,好像在怪罪她。他似乎認定了是因為她介入的關系,冰蘭才“黯然”離開石家。
“爺爺!”冰蘭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其實真正感到哭笑不得的是秋晨。
“對不起,我來遲了!”
楚浩背著把吉他,拎著簡單的行李,匆匆走過來。
爺爺?shù)伤⑹鹩钜驳伤,只有冰蘭看見他的時候眼里進出亮光。
“辦Check-In了嗎?來,把護照跟機票給我,我來辦!”
就這樣,楚浩拿走了冰蘭的證件,走到柜臺去辦登機手續(xù)。
石震宇的心情像翻倒的調味料。這個男人輕而易舉的就闖進來,把他的工作搶走。
他保護了十幾年的女孩,單純、天真、完美,就要被這個男人奪走。他怎樣都不能放心,他怎樣都不能真正相信他。
他此刻的心情,就像一個看著女兒出嫁的嚴肅父親。
“OK!都好了!背谱呋貋怼K忠粡,把冰蘭攬進懷中。
他在冰蘭發(fā)上印下一吻,才轉頭沖著石震宇和爺爺笑道:“你們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照顧冰蘭的!
冰蘭也很自然的將手環(huán)在楚浩腰上,她臉上的幸福是藏不住的,也是刺眼的。
爺爺?shù)膬蓚眼珠都快突出來了;石震宇的雙眼也布滿血絲。
要是換了個身分,秋晨會覺得這個畫面很好笑。
他們一起上了出境大廳二樓,氣氛很僵硬,可是這對沉浸在喜悅中的愛情鳥,除了彼此,根本看不到別人。
冰蘭跟楚浩就要進關去了。
“好了!爺爺、石大哥、秋晨姊,我走了,我會想念你們的!”冰蘭的語氣里沒有離愁。
石震宇看著冰蘭走進海關,走出他的羽翼。
“我們回去吧!
秋晨等他又待了許久,才拉拉他的手。
石震宇轉頭,看見她了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