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停在二十樓，關(guān)靖神情窒郁地走進去。
他不敢相信自己，剛剛他居然要方凌去查王皓剛有沒有訂房，訂的是哪間房。
是方凌錯愕的表情讓他醒過來，驀然領(lǐng)悟自己出了多大的糗。
在電梯門關(guān)上，又打開，進來的是一個身穿套裝的艷麗女郎，她在看見他時微微瞠大眼。
“我們跟電梯還真有緣，不是嗎?”關(guān)靖陰沉地對那婕冷笑�！ �
“呃……嗯�！彼x擇合上嘴，瞪著電梯上方的數(shù)字變動。
就算白癡也看得出他那張死人臉，她不想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跟他再有沖突，剛剛推拒王董已費盡她的力氣了。但顯然關(guān)靖不想放過她——
“我都看見了。”他冷冷地開口�！盀槭裁茨銜屯醺鎰偰羌一镌谝黄�?!”
那婕猛抬頭。有沒有搞錯?!他干嘛一副想殺了她的模樣。那婕強壓下心頭的怒焰，反而假笑。
“我似乎不需要跟您一一報告我的行蹤吧，關(guān)董——”她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長、很長，可眼神y卻與他同樣的冰冷。
他瞪著她，“你是不是跟他——”
“我跟王董做任何事，都與您無關(guān)�！蹦擎继鹈蹮o比地笑道。
關(guān)靖聽到理智繃斷的聲音，他怒吼一聲。
“你這女人——”他一把揪住她的手腕。
那婕無暇因他的怒氣而恐懼，事實上，電梯的光源突然閃爍了一下，然后整個電梯左右搖晃起來。
“啊——”她高聲尖叫。
“地震�！标P(guān)靖上止刻回神，他大手一帶，將那婕納進自己懷中，用他的身體護住她，隨后他按下電梯下一個到達的樓層。
可是驀地所有面板的數(shù)字亮光全部消失，在一陣可怕的震動后，電梯陡地停了下來。
“Shit!”關(guān)靖猛按緊急鍵，可是經(jīng)過幾分鐘，一點回應(yīng)也沒有，他用力拍擊電梯門，同樣無聲無息。
他們只剩一盞微弱的緊急照明，不知外面情況如何，連自己身在哪一個樓層都不知道。關(guān)靖停下拍擊的動作，低頭，這才注意到懷中人兒不住的抖顫。
“那婕?”他微拉她揪緊他頸項的手，看見的是一個面色慘白，淚流不止的女性臉龐。
“不要放開我!我……好怕……好可怕……好可怕……”她像個溺水的人捉到浮木般，緊緊攀住他。
關(guān)靖微愣。懷中這個女人真是那個一向冷靜的那婕嗎?他見過她橫渡災(zāi)區(qū)趕回來上節(jié)目；他見過她被黑道攻擊，差點喪命；他見過她捍衛(wèi)自己的地位；像頭母獅……他就是——
沒見她哭過。
他僵硬地伸手，輕撫她抖顫不已的背脊。
“沒事�！彼穆曇舨挥傻密浟讼聛�。那個他所陌生的，哭得梨花帶淚的，柔弱無助的，可憐兮兮的那婕，觸動了他心中的某處�！坝形以�，沒事。”
他環(huán)抱住她，堅固沉穩(wěn)的懷抱無聲地提供她力量。
過了許久，她的顫抖慢慢平緩下來，她還是沒放開他，只是不再抓得那樣緊。
那婕開始哺語，牙關(guān)還是微微打顫——
“我怕……怕一個人被關(guān)在密閉的空間里……好可怕……小時候我媽常把我關(guān)在廁所里……然后她……然后她……”她打了個冷顫，再也說不下去。
“她怎樣?”關(guān)靖問。他知道把她從恐懼中釋放出來最好的方式，是引導(dǎo)她說出來�！ �
那婕歇斯底里地笑了�！八龥]怎樣，她只是忘了我還在那里——”
關(guān)靖收緊了雙臂，震懾與憤怒瞬間填滿胸臆。
怎么有人這樣對她，!
他想狠狠教訓(xùn)那個傷害她的粗心媽媽，更想安慰那個被關(guān)在密室無助哭泣的小女孩，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緊緊擁住這個外表倔強，但內(nèi)心仍深受過去陰影影響的小女人。
“別怕，我在你身邊，我會保護你……”他一遍一遍重復(fù)著，直到她的抽泣聲漸漸停歇。她不再顫抖，他也停下喃語。
漸漸地，兩人只是擁抱著彼此。沒有人移動，因為——很舒服、很舒服呵……
也或許兩個人都有些被嚇著了，震撼于這分甜美的滋味……
怎么會是這樣呢?關(guān)靖想，我不是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嗎?
怎么心跳得那么快呢?那婕想，我不是討厭這個男人嗎?
電梯突然間大放光明，隨著電源重新啟動的聲音，按鍵的燈一一亮起，電梯像活過來似的開始平穩(wěn)運作。
魔咒陡地消失，那婕醒過來，她跳著掙脫關(guān)靖的擁抱。
天!她抹去頰上的淚水。她剛剛居然在他面前表現(xiàn)得像白癡，想起來就令她羞愧欲狂�！拔摇�
“看來沒事了�！蔽⑿Φ貙λ斐鍪郑�想擁抱她，
失去她的體溫，他有種悵然若失之感。
他眸中溫暖的笑意看在那婕眼中，卻當(dāng)成是他對她的嘲笑，她退了一步。
“謝謝你�！彼馄鹱约旱哪�、情緒，昂起頭挺胸，
試圖找回碎成片片的尊嚴(yán)�！昂軐Σ黄�，我為我的失控道歉�！�
他皺眉蹬她。
道歉?!她在搞什么鬼?!剛剛那個柔弱可憐，緊緊依偎著他的小女人哪里去了?!
關(guān)靖的第一個念頭是憤怒，覺得被騙了。
可是當(dāng)他瞪視她，他注意到她不自覺地?fù)荛_黏在頰邊的幾縷亂發(fā)；他看見她的手微微顫抖，他看見她雖無畏地直視他，身體卻是僵硬而緊繃的。
關(guān)靖驀然明白，她并不像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堅強，長久以來她給人冷靜冶艷的形象；不過是偽裝。
她真的脆弱到，時時刻刻都要偽裝自己嗎?
關(guān)靖緊握雙拳在身側(cè)，惟有如此，才能壓抑心底深處涌現(xiàn)的強烈疼惜。
“你真的不是個可愛的女人�！�
她不可愛。以前他所知道的她大膽豪放，能挑起他最狂野的欲望，后來他見到她在事業(yè)上的自信和氣勢凌人，現(xiàn)在他更一點點地看穿她的堅強與脆弱，她的真誠與偽裝。
她不可愛。她不像一般女人那樣懂得撒嬌、示弱，引人疼惜。她只會硬，只有固執(zhí)，強悍和該死的倔強。
她“真的”很不可愛�？墒恰�
為什么他越是了解她，就越該死的動心?!
他恨恨地瞪著她，因為很顯然的——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那婕呆愣了一下。什……什么?!他說她不可愛怒火倏地淹沒了她。
“我——我本來就不可愛!”那婕漲紅了臉朝他大吼，忿忿轉(zhuǎn)身，電梯門在此時打開。
“你們還好吧?!”門外一群焦急的飯店工作人員將她包圍�！靶璨恍枰湍メt(yī)院?!”
“不用了，我很好�！�
關(guān)靖看見她對眾人綻開最穩(wěn)定自若的微笑，挺直背脊，她像個女王越過人群走出去。
只有他注意到，她緊捏在身側(cè)的小拳頭，和因怒氣而微微打顫的雙腿……
他始終無法移開目光……
關(guān)靖的車駛進家門，他才步出車外，一個白色身影立即飛奔至他懷中。
“噢，天!你沒事吧?!我好擔(dān)心你，我聽說你被困在電梯……”
他有種頓然醒覺之感。
柔柔?!他心一震，隨后領(lǐng)悟。不，懷中的女子是程羽珊。
他老是把她們兩個人搞混。但不論此時他面對的，是他的妻子或羽珊，他都不自主地有種愧疚之感，因為在一分鐘之前，他腦子里滿滿裝的都是另一個女人的身影。
“我沒事�！彼┯驳爻秳幼旖�。
“那我就放心了。”羽珊深情款款地凝望著他�！盀榱四�，我今天晚上的錄影都請了假，沒看見你平安無事，我什么事也沒法做——”
如果是她，應(yīng)該沒有什么事、什么人能讓她不去上節(jié)目吧?!
關(guān)靖腦中浮現(xiàn)那天她一身泥濘，從災(zāi)區(qū)趕赴攝影棚的模樣，他彎起唇角。
“靖……你說，好不好?”
“什么?”程羽珊的問句拉回他的思緒�！澳銊傉f什么?”
“我說，你明天再來棚里接我，然后我們再一起吃晚餐，好不好?”
“不!”關(guān)靖以前所未有的強烈語氣斷然拒絕。
程羽珊刷白了臉。
在她錯愕的表情中，他看見自己的失態(tài)。關(guān)靖以一聲輕咳帶過尷尬的情境�！拔液苊Γ蝗缒阆铝斯�(jié)目上來找我�！薄�
“噢�！背逃鹕核闪丝跉�，燦爛地笑道：“好啊!”
關(guān)靖繃著臉，絲毫沒有感染她的好心情。
他不允許自己再見到那婕了，他在心里告訴自己。
在他無法控制每次見她，就更加深一層對她的動心之前，他不能再見到她。
對那女人毫無道理、身不由己的迷戀——令他厭惡自己。
自從他說她不可愛那天之后，她有很久都沒見過他了。
雖然他不再來攝影棚探程羽珊的班，但關(guān)于他和她的傳聞，卻從沒間斷過。
她在同事面前炫棹他送給她的禮物，八卦雜志登了兩人親昵的照片，凡此種種，就算那婕不想聽、不想看、不想知道，卻還是一一傳人她耳中。
惟一令她意外的是——他仍每周日出現(xiàn)在流浪動物之家，不過這并不能算是他們的“見面”，因為他始終不知道，她就是那婕。
也許就因話如此，她反而在與他相處時更自在，更可以無拘無束的表現(xiàn)自己。
他們像老朋友，與對方分享生活上、工作上、感情上的種種。但彼此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范，不探究對方真實的身份。
“Hi”他像每次來一樣，走進來，接手她的工作。
“Hi。”她瞇起眼，仰視背著陽光而來的他。
他精神奕奕，黑眸溫暖而有神。那婕突然想起以前的他，是冰冷平板沒有一絲生氣的，最近的他變了——
是程羽珊的關(guān)系吧?!她想。
“你戀愛了啊?”她套用一句廣告詞。
他微愕。
“看得出來嗎?”他笑問。
“看得出來啊!一副發(fā)情的公貓樣!”她惡狠狠地說。
對她的惡言相向他并沒有介意，他只是專注在手邊的工作。良久，他才突然開口：“也許我會再婚�！�
那婕僵住。
“噢……”過了幾秒她才回過神來�！澳呛芎冒�!恭喜你了�！�
沉默再度降臨，那婕覺得心慌慌的，似乎應(yīng)該說些什么——
“呃……你愛她嗎?”
“什么?”
“你要娶的那個女人，你愛她嗎?”
“不！”他想也不想就回答�！ �
“那為什么……”這個答案倒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長得很像我死去的妻子�！�
“就這樣?”
“就這樣�！�
“什么嘛!”她嗤道�！澳挠腥藶檫@種理由結(jié)婚的，你一定是瘋了�！痹瓉磉@就是他和程羽珊在一起的原因。
“我是有些瘋狂，”他倒是坦然承認(rèn)�！翱墒菗Q個角度想，也許讓我遇見這個女人，是上天的旨意，讓我能彌補我此生最大的缺憾�！薄 �。
“上天的旨意?!”她翻翻白眼�！澳闾孕帕税�！”
他只是無奈地扯動唇，并不反駁。
那婕凝視他：眼中的復(fù)雜情緒，她突然了解了——他不是迷信，只是癡情。
“這些年，難道沒有其他女人讓你動過心?”心口悶悶地疼，好難受。不知道是為什么。她咬著下唇，不甘心地追問。
他一下子無法回答，腦中閃過一雙倔強高傲的眸子，一個有著最誘人的胴體，最復(fù)雜多變性格的女子。
“有�！彼幌腚[瞞她。
“是怎樣的女人?”她好奇�！�
關(guān)靖的唇勾起，眼神飄遠，似乎正回想起那女子的種種。“她跟我死去的妻子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典型。她成熟、世故、野心勃勃；她好強的要命，在人前永遠戴著堅強的面具；她是個很不可愛的女人，明明脆弱的要命，卻總要硬……”
她的眼睛睜得好大，呼吸倏地停止。
“那你為什么不娶她，要娶一個你明知道你不愛的女人?這樣會比較幸福嗎?”微微激動地顫抖著，她問。
“我不能�！彼麚u頭�！拔也荒苋菰S自己忘了柔柔，你問我這樣會不會比較幸福，我無從判斷，因為我根本不會考慮另一個選擇�！�
她震驚地張大嘴巴，隨后又忿忿地抿緊唇�！澳隳睦锸遣辉试S自己忘記前妻，你根本是不能容許自己得到幸福!有必要這么死心眼嗎?我沒想到你這么八股、這么頑固不化!”
她很生氣，卻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
“我信守我的承諾，我說過要一輩子愛我的妻子�！�
他說，這是他堅信不移的真理。
那婕在他眼里看出他的認(rèn)真，她除了震驚，還有一種茫然不知所以的心痛。
心情好像坐云霄飛車，今天她知道了他對她曾有過一絲心動，但即便如此，她仍遠遠不及他的前妻對他的意義。那比他根本對她從沒感覺還糟——那表示即使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好，都是沒有用的。
她別開眼，強力克制涌上喉頭的酸澀。
“哼，什么嘛!”她以輕嗤掩飾翻騰的情緒�！斑@種專情的男人最令人倒胃口了�！�
他不覺被冒犯，反而笑著回敬她。
“怎么?看你咬牙切齒的樣子，難不成你正巧愛上一個專情的人嗎?”他以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根本也沒當(dāng)真。
那婕立刻斥道：“胡說，怎么可能——”她轉(zhuǎn)頭瞪他，在見到他臉上暖暖的笑意時表情倏僵，思緒變成一片空白。
老天!她驀然領(lǐng)悟過來——她真的愛上一個專情的男人。
她愛他，也許從第一眼開始，她至今猶深記當(dāng)時他眸中的麻木冷絕。
她愛他，所以不顧尊嚴(yán)地做了他的情婦；她愛他，所以在知道他與程羽珊在一起時，她會有心痛、酸楚的感覺；她愛他，所以她不敢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因為知道他一直忘不了前妻。
她愛他，是因為他的專情念舊，但可笑的是，正因為他是這樣的男人，她愛上他的后果注定是無望的……天!她究竟將自己陷入怎樣的絕境!
那婕怔怔想著自己的心事，眼淚不覺無聲地滑落面頰。
“阿杰……”
在他憂慮的呼喚中她望向他，看不清楚他的臉，她的視線早巳被淚水模糊了。
“婚紗最好還是去一趟法國選購，比較保險……”
“唉，戒指不知該選哪一個，Tiffany還是VanCleef&Avrpels呢?”
程羽珊正跟幾個女同事談天，音量卻大得讓人不得不側(cè)目。
“她又來了，真受不了，好像已經(jīng)當(dāng)上董事長夫人似的�！辈稍L組主任厭惡地在那婕耳邊說。
那婕打開粉盒，淡然一笑�！耙苍S她是真的快當(dāng)上董事長夫人了，你最好別得罪她�！�
“哼，我才不管她是不是什么女人，那種女人……”
那婕沒仔細聽進他說什么，她看著化妝鏡中的自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小唐，你覺得我今天的妝是不是怪怪的?”
小唐蹙眉看她�！班�，真的，怎么搞的，好像沒什么精神�！�
那婕湊近鏡前，手中的粉撲在臉一抹了又抹，還是擦不掉，她再拿起腮紅刷，往兩頰刷去，刷了又刷，還是沒有預(yù)期的效果�！ �
眼影，問題一定是出在眼影!
她一層層匯染開藍、紫、粉紅，各種顏色、各種組合。
還是不行。
究竟哪里出了問題?她凝視鏡中的自己——
為什么，她看起來好像快哭出來似的?!
她不知自己發(fā)呆了多久，小唐和程羽珊那票朋友早已經(jīng)離開，化妝間只剩她一個人。
“那婕，該準(zhǔn)備了喔!”
助理的叫喚聲驚醒了她。
“好，就來！”她說。
拿起眼線筆，她的手微顫。不行，她絕不能讓觀眾看見她這副模樣，于是她描了又描，一再加深色彩……可是，盡管她再努力、盡管再濃的妝，也不能掩飾她的表情�！ �
“那婕，快來不及了!”助理又來催一次人。
“來了�！�
不得已，她丟下眼線筆站起來。想想，又不放心地在臉上撲些蜜粉——
“那婕!”這回是副導(dǎo)親自來催。
“好了!就來了!”她拋下桌上的化妝品，小跑步奔了出去。
坐上主播臺。這還是第一次面對鏡頭，她竟緊張起來了�！�
專心!她警告自己，逼自己將往息力集中在桌上的一疊文稿，什么都不要想，你是主播!絕不能讓個人情緒影響臺上的表現(xiàn)!絕不能!·
倒數(shù)前五分鐘�！ �
“那姐”程羽珊突然湊近她，甜蜜地對她笑道：“你這個周末有沒有空?靖說要在他家辦個Pad，他說我可以請我的親友參加，你想不想去?”
那婕沒有回答，程羽珊繼續(xù)自顧自地說下去：“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要辦Party，靖一向是個低調(diào)的人，我想搞不好是想趁這個機會宣布我們訂婚的消息。前幾天他帶我去逛了珠寶店說……”
她再說了什么那婕已經(jīng)聽不見，她怔怔望著桌前的文稿，那些密密麻麻的黑字在她眼前，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OK，準(zhǔn)備，五、四、三、二、一——”導(dǎo)播的聲音從耳機傳來。
“各位觀眾，晚安。觀迎您準(zhǔn)時收看T視晚間新聞……”聲音自然從她的口中流泄而出�！笆紫葹槟蟮�，是有關(guān)內(nèi)閣改組的最新消息……”
那場宴會，應(yīng)該會在那個美麗的花圃舉行吧?!
燈光一盞盞地亮起，他穿著深色的禮服，一個白衣女孩微笑向他走來，穿過那片玫瑰花圃……
“根據(jù)總統(tǒng)府方面的說法，這波內(nèi)閣人事名單，完全是由閣揆主導(dǎo)，總統(tǒng)并沒有介入，但據(jù)本臺側(cè)面了解……”
他為那女子戴上婚戒，兩人幸福的笑容，一如那張十年前的婚紗照……
“傳聞前總統(tǒng)曾與某些特定高層人士有過接觸……”
他會得到他一直渴望的快樂吧?!沒有理由不啊!
他不是一直希望柔柔再度回到他的生命中……
“那婕!那婕!你搞什么鬼?!”導(dǎo)播的怒吼自耳機里傳來�！�
她猛回神，這才發(fā)覺自己一直在想著心事……
“二號機!鎖定羽珊!”導(dǎo)播在大喊�！跋聞t新聞由羽珊報——”
為什么?!為什么要轉(zhuǎn)走她的鏡頭?
那婕看向螢?zāi)恢校痼@地瞠大眼。
螢?zāi)焕锓瓷涑鲆粋�脆弱的女子，氳氰的水光在她哀感的大眸中閃動，在她眼眶中打轉(zhuǎn)的淚水，在眾人的驚喘聲中……緩緩滑落……
她犯了致命的錯。
一個女主播絕不能有個人的情緒，滲入新聞播報的工作里，而今天她失去了控制情緒的能力，在她的觀眾面前，卸下了面具，那婕無法原諒自己。
“你一直把自己繃得太緊了。”小唐拍拍她的肩。
“也許你需要休息個幾天，度個假�！�
那婕很清楚，她的問題絕不是度假可以解決的。
自從領(lǐng)悟了自己對靖的感情，她的情緒就如積滿湖水的堤防，再也藏不住。
她無法再假裝若無其事，她無法再用濃妝當(dāng)成偽裝，特別是當(dāng)程羽珊一直不斷在她耳邊，訴說著她和關(guān)靖之間的種種……
再不逃脫這個地方，她就要窒息而亡了。
“小唐，G臺的王董曾找我談過。”她對他沒有隱瞞，
因為兩人私交甚篤。
“你要跳槽?”小唐壓低了音量。
“我不得不�！�
“靖——”程羽珊走進關(guān)靖的辦公室，滿面春風(fēng)。
“為什么笑得這么開心?”他自公文中抬起頭來，笑問。“發(fā)生了什么好事嗎?”
“是啊!明天起我就是主播了，你說我有多開心……”
關(guān)靖微愕，他第一個念頭是——
“那婕呢?”
“她跳槽到C臺了�！背逃鹕喝滩蛔〉靡��！澳阏f她是不是忘恩員義，怎么說她也是在我們臺里發(fā)跡的，說走就走，一點留戀都沒有，真是的!”她當(dāng)然也不忘詆毀那婕。
關(guān)靖臉色一變。
“幫我接新聞部經(jīng)理!”他按下通話鍵，要求秘書替他撥電話，不花幾秒鐘，新聞部經(jīng)理已經(jīng)連一線。
“關(guān)董，您找我?”
“那婕的事你為什么沒向我報告?!”關(guān)靖厲聲吼道，狂怒的語調(diào)是他極少在部屬面前展現(xiàn)的失控。
“報……報告董事長。那婕是昨天才遞辭呈……我也很驚訝……您認(rèn)為……呃……是不是要對她提出違約的控告……”經(jīng)埋顫巍巍地說道。
“不用!!”關(guān)靖一掌拍在桌上�！拔也粫屗叩�!”他從皮椅上站起來。
“靖——，’程羽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他的反應(yīng)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你去哪?”
“去找那婕!”他拋下這句話，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如狂風(fēng)般卷出門外。
程羽珊呆立，片刻才回過神。
怎么會這樣?靖不為她奪得主播的位子高興，反而只在乎那婕是不是要走?!
可惡，她憤恨地幾乎咬碎了牙，究竟在靖心里，是她重要，還是那婕重要?!
她一定要知道。程羽珊立即下了決心，跟著關(guān)靖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