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
朱千妍看著手表,算好了伍東懋這時已經(jīng)起床,依他多年來晨運的習(xí)慣,現(xiàn)在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健身房,或是槍擊練習(xí)場了。
拿起一把上了滅音器的袖珍手槍,將它插入皮褲的後腰間,她的眼瞳閃現(xiàn)殺機(jī)!
別怪她狠,她曾警告過容琬璃,是她不將她的話擺在心里,這一切怨不得她。
爬上二樓的階梯,正要踢開門時,一道黑影突然由後制住了朱千妍,搗住她的口,將她拖到隱密的另一室。
她掙扎著,但顯然力道無法與對方比擬,很快的,對方就奪下了朱千妍手中的手槍。
「你是誰?!」
「噓,小聲點!箤Ψ嚼骂^罩,讓朱千妍看清楚他的面容。
「爸?!」朱千妍驚叫:「怎麼會是你?」
朱羽瞪了她一眼。「不是我,還有誰會阻止你自殺式的行為?」
「我是不得已的,你不知道伍哥他……」朱千妍心虛的嚅道。
「沒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怪煊鸪谅暤,帶著傷感的看著她!笘|懋為那個女人迷醉,而你為他迷醉,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蠢。」
她澀澀的一笑。「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不幫幫你的女兒?」
他當(dāng)然想幫,但是感情的事,是可以由旁人幫忙的嗎?
伍東懋根本不將心思放在朱千妍身上,他能有什麼辦法?拿把槍逼他嗎?只怕他寧可吞子彈,也不受人威脅。
朱羽拍拍朱千妍的肩!溉绻拇嬖冢娴淖屇隳屈N痛苦,那麼何不乾脆將她送走?」
「送走?」她瞬間愣住了。
「送回容秉謙身邊,F(xiàn)在容秉謙的案子,已經(jīng)開始收網(wǎng)了,東懋不會傻的貿(mào)然行動!怪煊鸱治龅。
「我問過她了,她根本不想走.....」
朱羽蹙眉!改愫伪貑査?警方之所以遲遲找不到容琬璃,是因為東懋向警政署施加了壓力,難道你就不會趁著容琬璃外出的機(jī)會,直接放消息給容秉謙?」
朱千妍突然被點醒,她恍然一笑。「是啊,我怎麼從來沒有想過?」
「這就叫當(dāng)局者迷!怪煊饻厝岬目粗膼叟!缸詡兒小心點,別讓愛情沖昏了頭!
「是,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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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琬璃又回到了她原本的生活。
早知道出去喝杯下午茶就會變成這個樣子,那她那天斷然不會出門。
但沒有任何事情是能預(yù)料的,她要是能預(yù)料得到,當(dāng)初也就不會堅持不讓伍東懋派人跟監(jiān)了,不過現(xiàn)在再來後悔,都已嫌太晚了,總歸,她又離開了他.....
「快,琬璃過來吃碗豬腳面線,壓壓驚。」容秉謙接過管家端來的面線,親自端到容琬璃的面前。
瞪著那碗油膩膩的東西,容琬璃皺起了眉頭,惡心感襲上,身體往後退了些。
「快點吃,面線要糊了!谷荼t再把豬腳面線推到容琬璃面前,一臉慈愛的盯著容琬璃。
容琬璃自被救出來後,態(tài)度一直都很冷淡。在警局做筆錄時,她也不肯合作,一句話都不回答,沒辦法又請了心理醫(yī)生會診,但還是問不出半句話來,於是心理醫(yī)生判定,她是得了綁架憂郁癥,需要時間與耐心的治療,才能慢慢的恢復(fù)。
「我吃不下。」容琬璃伸手把碗推開。她站了起來,頭又突然一陣暈眩。
容秉謙見容琬璃一個踉蹌,趕忙上前扶住她。
「怎麼了?是不是人不舒服?」
容琬璃站定身子後,輕輕的推開容秉謙。
她還是不習(xí)慣與人做身體上的接觸,即使是自己的父親亦然?善婀值氖,她怎麼從來沒討厭過伍東懋碰她?
容秉謙臉上有份尷尬,手足有些無措!改俏艺堘t(yī)生過來,幫你檢查一 下,好不好?」
又是醫(yī)生,好煩!
她皺起柳眉,「我沒事,大概是這些天沒睡好,讓我睡睡覺就行了!顾[喻著在警局被徵詢太久。
手按著太陽穴,她瞥見了站在容秉謙身旁的張美琴在偷偷的癟嘴,一臉不屑她的模樣。
轉(zhuǎn)向她,容琬璃好客氣的問:「這套衣服好漂亮,我以前沒見過呢,是最近新買的嗎?」
張美琴有點錯愕,似乎沒料到容琬璃會突然關(guān)心起她來,她趕忙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名牌服飾。
「是嗎?你也覺得很漂亮嗎?我上個禮拜去參加一場服裝秀,第一眼就看上,當(dāng)場就訂了下來……」
容琬璃微笑,好溫柔無傷的!赴⒁膛d致真好,去參加服裝秀是嗎?本來我還擔(dān)心我這一失蹤,要把家里人弄的人仰馬翻,看來我還真是太抬舉自己了!
「?」張美琴張大了口,接不上話來。
「你太過分了,張美琴!」容秉謙馬上面露怒容,手指著張美琴的頭怒吼:「都什麼時候了,還去看什麼服裝秀?真虧你有那個心情!」
「我……」她這才知道吃了容琬璃的暗道!
「爸,別怪阿姨!顾戳藦埫狼僖谎坩幔终f:「就算我們一同相處了十幾年,可怎麼說,我也不能算是阿姨的女兒,是不是?想讓阿姨把我當(dāng)自己女兒般操心,是為難人家了。」
「這是什麼話?」容秉謙聽了以後更震怒了,「我警告你,張美琴,女兒我就這麼一個,老婆可是隨時有得換的,你最好給我放明白點。」
「好,你行!」張美琴瞪著容琬璃,氣白了臉,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
轉(zhuǎn)過身想要離去,可是走到了門口愈想愈不甘心,回過頭,沖到容琬璃的面前,指著她破口大罵道:
「你少在那兒挑弄是非,怪我沒把你當(dāng)女兒疼?你呢?你幾時把我當(dāng)自個母親看待了?你一直就瞧不起我,你以為我都不知道嗎?我又不是瞎子!
你被綁架那是你活該,我還沒高興的放鞭炮慶賀哩。去看服裝秀又怎樣?我是早拜佛、晚拜佛,恨不得你早點死呢,你還回來干什麼?」
啪一聲,迅雷不及掩耳的,容秉謙將張美琴打出門外。
「你給我滾,滾的遠(yuǎn)遠(yuǎn)的,再也不要給我回來!」容秉謙氣得全身抖得厲害,腳差點站不住,趕緊扶住門框以穩(wěn)住身子。畢竟是人老了。
張美琴一聽到容秉謙出口趕她,當(dāng)場就大哭了起來。
「什麼?你叫我滾?你好狠的心,我跟了你這麼多年,所有的青春都浪費在你身上了,這十幾年來,我沒有辛勞也有苦勞,好歹我也是你明媒正娶進(jìn)來的,不是你在外面的那些野雞……」
「你夠了沒有!」容秉謙沖過去又要動手。
容琬璃沒想到場面會如此失控,心里倒有些愧疚了。
「爸。」容琬璃喊了聲,又看了看張美琴那半邊被打腫的臉!竸e打了!顾吡诉^去,伸手要牽張美琴,反被她甩了開。
她不以為意的轉(zhuǎn)向容秉謙。「阿姨說的沒錯,她跟了你十幾年,沒有辛勞也有苦勞,你不能趕她走。我與她的關(guān)系如何,那是我們兩人的事,但她跟了你,就是你的責(zé)任。
再說你的年紀(jì)也大了,外面那些女人到底能不能信任,你心里比誰都有數(shù),身邊的能留下就留下吧,病床旁的孤寂是很難耐的!棺钺嵋痪洌v的是自己的母親。
容秉謙當(dāng)然聽得懂容琬璃的意思,一直以來,他就是因為她的母親,所以心里一直對容琬璃感到愧疚。
轉(zhuǎn)向依然哭泣不止的張美琴,容秉謙的心也軟了下來。
容琬璃說的沒錯,外邊的女人的確是不能跟張美琴比,張美琴雖然虛榮了些,但是對容家倒是很忠心,以前的「生意」,她也都略有參與,的確也不能說趕她走就趕她走,尤其是最近又有「大生意」要做。
「好了,起來吧!在這兒哭成這樣,不嫌難看!谷荼t調(diào)過頭對張美琴說。
張美琴惡狠狠的瞪著容琬璃,那眼神似在說:別以為我會感謝你,我今天之所以會這樣,都是拜你所賜,今天的仇你給我記得了,我終有一天會回報你!
容琬璃接下張美琴挑釁的眼神,張美琴今天算是倒楣,遇到她心情不佳,害得她挨了容秉謙的打,對此,容琬璃的確對張美琴有些抱歉。
「爸,如果沒事,我想休息了!顾涂土。她最近精神不濟(jì),老是想睡覺。
「好吧,如果累了,就早點休息!雇蝗凰窒氲!笇α,柏睿在進(jìn)行一項手術(shù),他說手術(shù)完就趕過來。」
「打個電話跟他說,不要來了,我真的很累!谷葭яR上回拒。
容秉謙寵溺的看著她。「好吧,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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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東懋深吸了幾口氣,盡其所能的控制如巖漿般高熱沸騰的怒火。聽著手下報告容琬璃又被容秉謙帶回去的消息,震怒已不足形容他此刻的反應(yīng)。
打開抽屜,取起槍,伍東懋就往外沖去。
朱千妍與小羅見狀,馬上追上去,在走廊處一人一手拉住了他。
「伍哥!」朱千妍叫。
「別沖動!」小羅說。
「放手!」伍東懋手臂的肌力鼓了起來!肝医心銈兎攀,聽到了沒有,
我不想傷了你們,放手!」他咬牙道。
他們毫不放松的牢牢扣住他的手臂,明知有可能因此而受傷,也不愿意放手。
「不!」朱千妍急紅了眼!改阌命c腦子想好不好?現(xiàn)在是什麼時候了,你有必要為了一個容琬璃,毀了咱們這麼多年的心血嗎?」
伍東懋很瞪著她。
「放手!」他又說了一次。
朱千妍搖頭,急哭了!覆唬也环,我不能讓你白白的去送死!」
伍東懋用力一甩,將他們兩人同時甩了出去。
砰一聲,兩人都跌地,他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轉(zhuǎn)頭就走。
「伍哥,聽我說,容小姐不是身陷危境,她只是回到她的家罷了,換一個角度想,她現(xiàn)在不是更安全嗎?你不是-直都在為她的安危憂心?」小羅急喊。
伍東懋停下了腳步!
朱千妍眼底閃現(xiàn)光采,她緊張的看著小羅,要他再多說一些!
小羅吞了吞口水,站了起來。
「容小姐是一定要再回到伍哥身邊的,但不是當(dāng)前一時一刻要解決的事情。先把她留在容家并沒有壞處,容秉謙對失而復(fù)得的愛女,只會更小心翼翼的保護(hù),絕不會讓她身陷危境;再說最近容秉謙的動作愈來愈頻繁了,眼看時機(jī)就要成熟了,我們實不宜在這個時候打草驚蛇!
伍東懋握著手槍的手有了軟化的跡象。沉吟了會,他反身僵硬的走回辦公室。
朱干妍大喜,朝小羅贊許的點點頭,追了進(jìn)去;小羅亦趕緊跟入室內(nèi)。
「小羅,可不可以以私人立場麻煩你一件事?」伍東懋轉(zhuǎn)身問。
「當(dāng)然可以,什麼事,你說!剐×_直盯著他。
「幫我照顧小璃,別讓任何男人碰她!顾恼Z氣聽來有些艱澀。對一個下屬說出這樣的話,怕是會將他的英名毀於一旦吧,但是為了容琬璃,他什麼都無所謂。
小羅顯然有些吃驚,但很快的他就收起驚愕的表情。
「當(dāng)然沒有問題,伍哥!剐×_保證!
朱千妍滿含妒意的將頭撇向一邊,恨的牙癢癢的。
容琬璃,你到底是給伍哥下了什麼藥?竟讓他對你癡心至此?
不,伍哥是她朱千妍的,別的女人休想搶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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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一襲睡袍,容琬璃站在窗口旁,那模樣像在等人,又像在沉思。
管家推了門進(jìn)來,放下整理過的衣服,喚道:「小姐,老爺在樓下等你用餐呢!」
「我吃不下,跟爸說不用等我了。」她輕輕回道,眼神看來有些憂郁。
管家看了不忍心,嘆了口氣!高是下樓多少吃一點東西吧,你早上連牛奶也沒喝哩!」
「我不……」
這時方柏睿踏進(jìn)房來。
容琬璃立即皺起了眉頭。
「你忘了徵詢我的意見,也忘了我不喜歡在房間里見客!
方柏睿滿臉的尷尬!哥,我不算是客人……」
管家輕咳了聲!感〗,那我先下去了!
容琬璃點了個頭。
到了門口,管家又回頭問:「那小姐要下來用餐嗎?」
容琬璃想了下!肝荫R上下去!
「知道了!构芗彝肆顺鋈,并為他們掩上房門。
見管家走了出去,方柏睿立即走上前來,「琬璃,我們需要談?wù)!?br />
容琬璃避開他的手,走到房門邊再度打開門說:「到樓下談好嗎?我得換衣服了。」
方柏睿對容琬璃刻意拉出的距離感,到無可奈何,但他相信,只要他有耐心,容琬璃終究還是會回到他的身邊。
「那好吧,我到樓下等你!股钌畹目戳怂谎,退出她的房間。
闔上門,容琬璃感到好疲憊。
她不明白,為什麼離開也不過是短短的日子,她竟然已經(jīng)對這里的生活感到生疏?
這房子、這里的每一個人、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覺得疲於應(yīng)付。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伍東懋?想他為什麼遲遲還不出現(xiàn)?想他會不會又像上一次那樣,再度綁架她?或是突然從這個窗口爬進(jìn)來,悄然無聲的把她帶走?
她該怎麼辦?面對癡情的方柏睿,她心底的愧疚感逐漸加深,她不想傷害他,然無可避免的,她一直都在那麼做……她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