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
當翟修羅一醒來,發現周遭的一切全改變了,她臉上并沒有多大的表情,只是一直盯著坐在床邊的男人看。
“嗨!你終于醒來了!”言海澈怕她不會講中文,因此回到海島,他依舊是和她用英文交談。
翟修羅的反應很奇怪,并不會因為到了陌生環境而四處張望、感到害怕,相反的,她非常的冷靜。
冷靜到……言海澈懷疑,她是不是腦子被燒壞了。
“嗨!”
他舉起大手,又在她面前揮了揮,她瞇起了那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把他的手抓了下來。
“抱歉!毖院3簾o辜地舉起雙手,坐在床邊道,“你的情況還好嗎?要不要我再去請醫生來看看?”
“不用了。這只是……老毛病!彼坏靥ь^摸摸脖子,然后垂下濃密的睫毛,什么都沒問。
難道她不好奇嗎?自己為什么換了環境?而他又為什么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呢?她不開口,言海澈卻有滿腹的疑問。
“你……”
“什么?”
“咳,我是說,你一點也不感到訝異嗎?”言海澈終于忍不住問出口。
該怎么說呢?應該是說,對他而言,她一開始就是個迷,一個……他急于想解開的迷。
然而,這個迷團的本身卻沒有這種自覺,仿佛周遭發射功能的事情和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你是說,我該問……我為什么被你綁架了,嗎?”大大的貓眼里盈滿冷靜又聰明的光輝,盯著他,也難怪他會被吸引。
他喜歡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也喜歡她那修長的身材,雖然不夠女性化,但是卻像貓一般的優雅。
“綁架?!”
這個形容詞讓他笑了出來。
“有那么好笑嗎?”瞳仁的琥珀色轉深,她看似有一點微慍地問道。
言海澈因為她醒來而且意識清楚而松了一口氣,半躺在椅子里解釋道:“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好象什么都知道了!
難道就是因為知道了一切,因此對現在的變化,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適應,而使得她看來有一點無動于衷?
言海澈只是如此猜測罷了。
然而被猜中了心事,翟修羅一開始或許有一點訝異,但是她很快就扯起唇角的弧度,問道:“是嗎?這么說來,就可以解釋下來你想問的話了。”
言海澈卻睜大了眼睛!澳愕囊馑际钦f……”
他猜對了嗎?
她的意思是說……她能夠知道未來?!
翟修羅仿佛可以看到他的心思,證明了他的話。“沒錯,這是你欠我的,自然沒
什么好驚訝的!
畢竟……他欠了她一條命,不是嗎?
這個人,是一個奇怪的人。
翟修羅在第一次見到言海澈的時候,就這么覺得了,然而到了現在,她還是這么認為。
“之前,我打電話去你們店里問過了,你們店長告訴我,你沒親人,但是因為你又生了重病沒有人照顧,我就私自幫你辭職,帶你回來照顧……對了,你會中文嗎?”
言海澈在一旁的衣柜里塞進幾件衣服,顯然是要給她穿的。
翟修羅還是坐在床上,用她那雙貓般的大眼睛,仔細而且無畏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的背影看。
“我會一點!钡孕蘖_改以中文回答。雖然是說只會一點,但是她的普通話說得十分標準。
對她的回答,言海澈也不再有訝異,因為在這個女人身上,目前他只能挖到一堆的迷團。
而且她回答的方式很有趣,現在如果不追問她為什么會中文,她就不會接下去解釋,因此言海澈只好又問:“你好似華裔嗎?”
翟修羅連開口都省了,點了個頭。
言海澈轉身見狀,又再度輕輕嗤笑出聲。
“你在笑什么?”翟修羅對人的笑聲好象很敏感,立刻問道。
“沒有。我只是覺得不論問你那一個問題,你的回音都很簡潔。”言海澈將衣服整理好之后,回到床邊說道。
“這樣不好嗎?”翟修羅看似微笑地問道,但是眼里根本沒有笑意。
因為對她而言,他才是一個奇怪的人。
收容一個陌生人對他來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嗎?她很想問他,而她更想問的是,他為什么不怕她?不對她有所要求?
一般人在知道她的能力之后,不都會有這些反應的嗎?但是他卻沒有,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一般人會害怕她,是因為不管將來會一道多可悲的事,她都可以先嘲笑他;一般人有求于她,是因為她能夠知道未來,想要求得富貴。
但是言海澈什么反應都沒有,不但對她的能力沒有多余過問,也別無所求,因此對她而言,他才是個奇怪的日呢。
千里迢迢帶她到這里,居然只是因為她生病了?天底下有誰會為了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這么做呢?
言海澈,他做了。
所以她開始弄不清楚這個男人在想些什么,心里也漸漸有了一股奇異的感覺……這是以前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或許,她該和他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
而且她也不明白,為什么叔叔會放任他帶她離開美國,離開她那離開家之后,唯一的棲身之所。
“沒有不好!毖院3夯卮鸬溃安贿^既然你的普通話沒問題,我就不需要再替你惡補一些中文了!
翟修羅沒有回答,只是注視著他的手,讓他發現了。“我的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
“沒有。”
她的回答又讓他笑了,搖搖頭,推開椅子站起來。
“我煮了一些吃的放在外面的餐桌上,千萬不要讓自己惡著了!比缓笏駛家庭主夫似的,理所應當的交代,“我等一下有事要出去,你要是想我就打這里的這只電話,沒問題嗎?”
翟修羅看著他遞過來的名片,又點點頭。
她還是一樣,對什么都不好奇,明明名片上的名字是別人的,她也不會多問,讓言海澈不禁苦笑。
因為他忽然想看看……想看看她在卸除冷靜之下的模樣……
“啊哈……真是有夠無聊的!蹦嗑粢蛳娜瘴绾蟮奈L吹送,半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墨青爵半躺在一旁的沙發上,把兩邊的短袖子卷到肩膀,像只受困沙灘的熱帶魚,熱得喘氣有抹汗。
“大哥,我們去買冰回來吃好不好?”
墨赤爵托著腮,瞥了他一眼。
“好呀,用你的零用錢買!
“大哥……”墨青爵哀怨地抗議著,“為什么每一次買東西都要用我的錢呀!”明明是大哥比較有錢……
“因為你的零用錢比較多!蹦嗑魵獠淮氐,讓,,墨青爵從沙發上彈坐了起來。
“什么嘛!明明是你私房錢比較多!”
每一次他們買東西、打賭得來的錢,不是六四分帳?每一次他拿到的錢都比大哥少,大哥還真敢說!
墨赤爵用幾張廣告紙扇起涼風來,很聰明地轉移話題:“對了,我們是不是該建議老大買臺冷氣,不然遲早我們會熱死在這個房間里面!
墨赤爵頗有同感!罢f得也是,每一次都是我們留守在這里,光是這一臺古董電風扇怎么行!
他邊說,還邊瞄了瞄放在偌大房內角落的那臺綠色,會來回搖頭的古董電風扇,嘆了口氣。
因為那微弱的風吹到這邊,被夏日的熱氣幾番阻撓后,根本不算涼風,也和他們流汗的速度不能相比。
“說什么心靜自然涼嘛!我們又不是神仙……”一思及方才唯一來過的莫無鞅說過的話,墨赤爵忍不住抱怨了。
墨青爵附和:“沒錯,他又不是跟我們一樣關在這里,當然感覺不出這里頭到底有多熱!
莫無鞅一身白色絲質上衣、灰色長褲看起來清清爽爽的,反倒是他們兩人,又熱又想睡,比待在烤箱里還難熬。
“好吧,那就決定去吃冰了。”墨赤爵由椅子上起身說道。
墨青爵跳起來歡呼:“耶!太好了!
“就預支老大給的餐費。”墨赤爵賊賊地道。
墨青爵又大叫了一次:“耶!太好了!”
反正不會動到他的錢,用誰的都一樣啦!
墨家兩兄弟快樂地準備出門吃冰去,但是才推開門,卻被一個正要敲門的人給駭了一跳。
眼前,是一名明明大熱天卻沒冒半點汗,又俊美得像女人的男子。
他年紀看來沒大他們幾歲,卻長手長腳的,用他那淡得像水晶一樣的貓眼,注視著他們。
“你是誰?擋在這里做什么?”墨赤爵老大不客氣地問道。
墨青爵則由他身后,探出一雙漆黑的眼珠,難得和墨赤爵唱反調:“大哥,你應該問他,他來找誰?”
“去,我當然知道。”墨赤爵瞪了他一眼,又轉了回來,再問一次,“喂,你要找誰?”
男子笑了笑,讓他們兩個頓時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般,冷不防地打了個冷顫,寒毛豎了起來。
奇怪,剛剛不是很熱嗎?現在怎么覺得有點冷,他們冰還沒吃哩……
“我是來找……一個叫言海澈的人,他在這里嗎?”男子眨了眨他那沒有笑意的眼說道。
墨赤爵和墨青爵不自覺退了一步。
當下只覺得……好象有麻煩了……
天敵!沒錯,他們覺得好象遇到天敵了!
“他……他現在不在,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墨赤爵大了膽子問道,三個人卡在門口不動。
“我可以進去等他嗎?”他很有禮貌地問道,但是墨赤爵和墨青爵對看了一眼,似乎有一點猶豫。
“你等一下!”墨赤爵說道,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就拉著弟弟到一旁去,小小聲地說道,“怎么樣?你覺得呢?”
“什么我覺得?”
“苯!我是在說,你覺得他是個女的嗎?”
被墨赤爵賞了一拳,墨青爵摸摸頭,皺著眉道:“我哪里知道呀!”
去,大哥剛剛不是說了嗎?他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問他?不如丟硬幣,猜正反面呀來的快。
接著,墨赤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嘿地笑了三聲,笑得很賊。
“大哥有什么主意了嗎?”墨青爵立刻忘記不快,以崇拜的眼光盯著他。
“當然!蹦嗑舻靡獾卣f道,“我們賺外快的時機又來了!
墨青爵兩眼剎時發亮!笆菃?”
“沒錯,看我的吧!等一下你只要配合我就好,明白嗎?”
“明白,大哥!
“好,我們走吧!”
墨家兄弟很快結束兩人會議,購肩搭背回到門口,兩個人都一臉笑瞇瞇地,笑臉迎人卻滿肚子壞水。
“嘿!你先報上你的名字吧!”墨赤爵道。
墨青爵自然像在唱雙簧般地附和:“快快報上大名!”
貓眼男子似乎覺得他們很有趣,彎起唇角。
“我叫……翟修羅!
“修羅……”
又是一個讓他們渾身起毛的名字。
但是此刻,愛錢的本性戰勝恐懼,讓他們還是勇往直前。
“咳,我說修羅大哥,我們來打個賭好嗎?”墨赤爵咳了一聲后,說道。
墨青爵接著說道:“只要你贏了我們,我們讓你進來,但是你輸了,你就要給我們一個人二千塊。”
他們并沒有注意到,當他們在叫翟修羅大哥的時,他她那琥珀色的眼睛里,閃著一抹興味,捉狹和不悅。
“好!钡孕蘖_雙手抱胸,毫不猶豫地應允。
這會兒,反倒是墨家兄弟面面相覷。
奇怪了,他為什么那么有自信?
墨青爵用眼神打暗號給哥哥,墨赤爵憤怒一瞪。
這我哪知道呀!
不過他們還是決定照原計劃行事,畢竟他們靠這一招已經賺了不少錢,應該不可能被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識破。
接著,墨青爵取來一張紙,在紙上寫好幾種冰的名字。
“喏,游戲規則很簡單!蹦嗑艚庹f道,“你剛才來的時候,一定在左邊轉角的地方看到一家冰店吧?”
翟修羅點點頭,伸手觸碰了紙張一下,便在唇角揚起了然的笑容,但是墨家兄弟并沒有察覺。
“這個嘛,因為天氣太熱,我們等一下會去買冰,你只要猜中,我們會去買哪一種冰回來就行了。”墨青爵一副很簡單的樣子,補充道。
“現在,請你先告訴我們冰的名字吧!”
翟修羅卻一眼看穿他們的詭計,道:“這樣不公平吧?”
他們倆人立刻一驚,直呼:“什么?”
“很公平呀!”
“對呀!哪里不公平!”
翟修羅又露出那種讓他們頭皮發麻的笑容道:“我如果先猜又猜中了,你們只要在買的時候,改買其他的冰,不就好了?”
“呃……哈哈哈,那怎么可能!”墨赤爵尷尬地笑著,因為他沒想到,第一招居然沒有騙到他。
不過,沒關系,他們還有底二招。
于是他使了個眼色給墨青爵,墨青爵馬上接口說道:“這樣吧,你先把冰的名字寫下來,放在那邊的桌子上,等我們回來再一起打開來看,公平吧!”
雖然這看似需要一點運氣,不過……嘿嘿,他們不是省油的燈,早就先在冰的種類上動了手腳。
也就是說,不管翟修羅選了名單里的哪一種冰,都不會是他們買的那一種,因為冰的名字根本沒列上去,哇哈哈!
“好!钡孕蘖_答應了。
墨家兄弟笑得更賊、更得意,立刻替她備來紙跟筆。
“好啦!現在我們要去買冰,等一下就回來了,你在這里等我們一下,別亂跑知道了嗎?”
末了,墨青爵還得意洋洋地加了但書:“你別想在我們離開的時候進去,因為我們會鎖門!
翟修羅聞言,還是一樣的笑容,頷首,算是答應。
只不過,在他們走下樓的時候,她不由給了他們一個忠告:“小心,在踏出樓下大門后的第一步,最好不要先走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