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留克希爾自房內踱出來,拍了下阿烈夫的肩膀。
“你還好嗎?”
阿烈夫的臉一側,有些憔悴地盯著他。“盈兒她……還好嗎?”
留克希爾不改戲謔本色,笑著說道:“這是你第二次這么問我,第一次是在你帶盈兒來時,記得嗎?”
其實不只如此,阿烈夫在抱著冉盈兒進門的那鐘表情,讓他終身難忘,那若不是愛,又是什么?
“是嗎?”阿烈夫自嘲道。
留克希爾咳了一兩聲,拉回正題!坝瘍褐皇嵌裹c梢神虛弱,休息個一陣子就沒事,只不過……你真的不曉得盈兒的來歷?”
他之前和阿烈夫聊了一次才得知,原來阿烈夫是知道冉盈兒來歷不簡單,但是卻在他發現自己的感情后,完全忽略。
他現在一問,同時也拉回阿烈夫的注意力。
“我不懂你的意思!卑⒘曳蚩粗,宛若想從他眼中看出他打的謎語。
留克希爾難得正經,緩緩說道:“我去查過了,盈兒她其實是個孤兒,是被人丟在孤兒院門口的!
聞言,阿烈夫登時一怔,半晌才自口里進出聲音。“你說什么,你是什么時候去做這個調查的?”
竟隱密到連他都役有察覺!現在他才恍然發覺,他對留克希爾放心到連他是做什么的,也不愿意去探究。然而,留克希爾像是猜中他的顧慮,淡然一笑。
“放心好了,我們還是朋友,我不會對你做出任何不利于你的事;當初我會去調查盈兒的資料,只是因為我很好奇,你愛上的女人會是怎么樣的一個人?因此也就查出許多事!
阿烈夫看著他,不由得對一向嘻皮笑臉的他多了幾分好奇,他到底是誰?又為什么能夠查到他查不到的資料呢?
“你知道了什么?”阿烈夫問道。
他忖度,留克希爾一定也很清楚他的身分、他的職業,但是卻毫不猶豫地接受他,看來……他也不是什么簡單人物。
留克希爾輕笑幾聲!拔梗瑒e突然對我充滿防備,我只是想幫你,可沒有絲毫害你的意思。”
阿烈夫凝視了他一會兒才道:“我不是問你這個!
“好、好、好,真抱歉,我現在就要跟你報告了。”留克希爾還是笑笑的說話。“剛剛我不是提過,盈兒是個孤兒,被人丟棄在孤兒院們口,之后才被人收養的?’
阿烈夫點點頭,專注傾聽。
留克希爾稍斂笑意,繼續說道;“盈兒被人收養之前,曾住在弧兒院自閉了好一陣子,聽說是因為那里的院長曾在她犯錯的時候辱罵她,說她是父母親不要的孩子,是父母親嫌她麻煩才把她丟掉的……”
留克希爾的話都還沒有說完,阿烈夫便大力槌了下桌子,怒不可遏道;”他怎么可以這么說!”
“嘿!兄弟,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這么憤怒的模樣!”
聽到他這么說,阿烈夫竟然有些靦腆地坐下!澳阆胝f什么就說吧,不要拐彎抹角!
留克希爾聳聳肩道:“我想,盈兒就是因為這些童年回憶,才使得她特別害怕你丟下她不管!
“我!?”阿烈夫半瞇起眼,瞪著他。“我并不是要丟下她不管,只是我必須工作,這你應該了解!
如果留克希爾真神通廣大的話,他不會不明白。
“哦!是哦!你必須工作,那么你這幾天怎么都留在這里?我看你連工作都興趣缺缺!绷艨讼柟室庹{侃他。
“哼!你胡說什么?”
“好,算我胡說八道好了,總之盈兒潛意識里的創傷,就靠你來治了!绷艨讼柫粝逻@句意味深長的話,人便溜了。
“靠我嗎?”
阿烈夫靠在椅背上,淡淡一笑。
沒有想到他愈是想和冉盈兒切斷關系,命運就將他們鎖得更緊,也許,她真是他命定的戀人吧!
一睜開眼,冉盈兒就慌慌張張地起身。
“痛……該死!”
她一邊詛咒害她受傷的人,一邊下床,往門外走去。
由于她不曉得自己睡了多久,所以她很害怕阿烈夫這么,走,她以后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因為她總覺得,阿烈夫若是要躲開她,其實是很容易。
他只要像上回一樣,易容、偽裝、換個假身分,并且禁止小盈偷取他手提電腦里的資料,她說不定就真找不到他了。
思及此,冉盈兒便更加心急。
她不要這樣,她是真的很喜歡阿烈夫,說不定……還愛上他了,所以她強烈地害怕自己被舍棄,就像過去他父母舍棄她一般。
她要證明,她是有用的,不是廢物、也不是包袱,她會證明給他看。
“阿烈夫?你在哪里?”
客廳里不見他的人,她便走到另一間客房去,才看到他跟難得沒出門的留克希爾在陽臺上喝茶。
首先向她打招呼的是留克希爾。“唷!你這么快就醒啦!要不要吃點東西?你早餐還沒吃呢!”
冉盈兒盯著阿烈夫,但是他只輕啜著紅茶,睨了她一眼,如此而已,讓她有那么一丁點的失望。
但,起碼他沒丟下她—個人離開,她就該偷笑羅!
“好啊!你們在吃什么?”
冉盈兒挑—個位子坐下,笑容可掬地問著留克希爾。
阿烈夫雖不動聲色,但是看到她無恙;他也安心許多。
留克希爾立刻去廚房將她的餐端上!皝,這是給你的特餐!
“謝謝!
不料,冉盈兒才剛開始吃飯,一陣車聲便由外頭傳了過來。
留克希爾的木造房子蓋在半山腰上,;鄰居沒幾戶,因此前頭的大路全是黃土和碎石子鋪成的,平常一有車經過,就會發出明顯的車聲,所以只要一有訪客來,就會立刻知道。
“是誰來了呀?”留克希爾好奇地探頭看。
車聲是停在他家門口,然后是開關車門的聲音。
阿烈夫瞥了留克希爾一眼,道:“這里是你家,你去看看!
留克希爾撇撇嘴諷刺:“是、是、是,主人,我馬上就去開門迎接客人。”他離開位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對冉盈兒扮個鬼臉,走出去開門。
冉盈兒對他搖搖手,才深吸一口氣,轉過來面對阿烈夫,不料,她才一轉身,兩人立刻四目交接。
他那灼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讓她差一點喘不過氣來。
“你……你不是要走的嗎?”
見她一副不在乎他走不走的模樣,讓他又好氣又好笑。
“我是要走!彼@句話讓冉盈兒提心吊膽,但是一會兒他又補上話:“但是我會繼續住在這里!
冉兒兒松了一口氣!笆菃?那么可以讓我知道你接了什么任務嗎?”她假裝輕松地問。 ’
阿烈夫正要說些什么,卻發現屋內起了一陣騷動。
“你放開我……”不要抓我的手臂!”
“愛蕾娜,你不要那么沖動嘛!
“少羅唆!阿烈夫在這里吧?你別想騙我了!”
匆促的足音愈來愈近:—個金發、碧眼的美麗女人,一面甩開留克希爾抓住她的手,一面往這里踱了過來。
當她瞧見阿烈夫跟冉盈兒坐在一起時,兩眼閃著妒忌的火焰,讓留克希爾大覺不妙。
愛蕾娜走到一頭霧水的冉盈兒面前,倏地給了她一巴掌,她被打得莫名其妙,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痛得流出淚水。
“愛蕾娜!”阿烈夫立刻沖向前去阻擋,阻止了她的第二個巴掌!澳氵@是在做什么?”
愛蕾娜看起來有一些喪失理智,愣了一下后開始大吼大叫:“是她,是她對不對?是她讓你連家都不回去了、連我都不想見了,對不對?”
“愛蕾娜!你鎮定一點!”阿烈夫搖著愛蕾娜,但是她似乎開始呈現一種歇斯底里的狀態。
“你放開我!阿烈夫1你這個騙子……你答應爸爸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愛蕾娜嚎啕大哭。
連在一旁看戲的留克希爾都有些愕然。
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呀?
冉盈兒呆立著,有點弄不清楚現在的狀況,不過這個叫作愛蕾娜的女人來勢洶洶,活像是她搶了她的老公—樣……
難不成,阿烈夫真是有婦之夫?
阿烈夫的濃眉一斂,將愛蕾娜的雙臂抓緊!皭劾倌龋闱逍选c好嗎?愛蕾娜!”
“不要……嗚……除非你發誓,你不會被別的女人引誘……”
留克希爾聽不下去了,他知道這就是為什么阿烈夫不輕易談感情,也以為自己不會愛任何人的原因,于是他不得不上前幫忙。
“愛蕾娜你……”
未料愛蕾娜反身揮出一拳,擊中留克希爾的下巴。
“不要你多管閑事!你這個無照密醫,有一天我一定會把你給抖出來,叫警察來捉你!”
天呀!他無法再忍受這種事了!
留克希爾摸著疼痛的下巴,對阿烈夫使眼色。“她精神錯亂,把她給打昏!”就算是他公報私仇好了,反正是愛蕾娜不對。
阿烈夫倒也聽話,—記手刀便敲昏了不斷掙動的愛蕾娜,她昏倒在他的懷里,于是他只好將她抱到客房去。
冉盈兒目送他們離去,卻沒來由的渾身突然一顫,莫名的不安起來。
她畢竟對阿烈夫還不是很了解,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這一刻,她感到有些害怕。
但是她只希望,阿烈夫能夠了解她的心意就好,她喜歡他、愛他,她不求能夠永遠在他的身邊,但至少要讓他知道……
冉盈兒很有耐心地自己的房間里等待,等著有人跟她解釋,她為什么要莫名其妙挨那一巴掌。
不過其實他們不用解釋,她自己也猜得出是怎么一回事。
那個叫做愛蕾娜的女人看來是很愛阿烈夫,否則她不會在一見到她的時候,便流露出恐怖的眼神瞪著她。
,她雖然不想當感情上的第三者,但是如果阿烈夫根本沒愛過愛蕾娜的話,那又是另當別論。
她,是絕對不會輸給愛蕾娜的。
片刻后,神情有些疲憊的阿烈夫和留克希爾一同出現在她房門口,但是進來的人只有阿烈夫。
留克希爾對她投以鼓勵的微笑,便轉身離開。
冉盈兒有些緊張,吞了吞口水觀看著阿烈夫在她床邊坐下,卻遲遲不開口。
又過了幾分鐘,冉盈兒才發現他彎身靠近她,看著她被打紅的左臉,她不禁臉紅了起來。
“你……在看什么?”她略微側過臉問道。
“抱歉!
“奇怪!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打的!比接瘍好t熱的臉頰,那個叫愛蕾娜的女人下手不輕。
阿烈夫只是查看著她的臉,道:“但是,她是我妹妹。”
“什么?”冉盈兒十分訝異。
一般人的妹妹,會用那種目光瞪著哥哥的朋友嗎?
好吧!就算愛蕾娜把她列為敵人,那也太奇怪了吧,她可不記得過去曾經得罪過愛蕾娜。
而且她雖然和阿烈夫相處不久,但是她總覺得他的眼光很高,未必會看上她這個只能稱得上是可愛的女人。
反觀愛蕾娜長得美艷,剛好又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們該不會……
冉盈兒的心思一轉,瞪大眼,看著阿烈夫臉上復雜的神情。
“沒錯,我們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難怪她會那樣瞪著我了……”冉盈兒不由得小聲咕噥幾句。
阿烈夫沒聽清楚!笆裁?”
“不,沒有什么!她還……還好吧?”
被阿烈夫的手刀打到,很痛吧?
阿烈夫神情怪異地說:“她要留下來。”
“什么?”
那不就代表了一件事——這個女人以后會一直盯著她,那她的傷怎么養得好?
見到冉盈兒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阿烈夫嘴邊不由得帶著笑意!霸趺?你的臉還在痛嗎?”他故意問道。
“沒有,我的臉好得差不多了,”冉盈兒搖搖頭。“對了,你剛剛還沒有回答我,你接了什么任務,說不定我可以幫上……一點忙。”
瞧著冉盈兒靦腆的模樣,阿烈夫的心涌現柔情,忍不住伸手撫著她的頭發!爸x謝你,不過我想,我可以自己處理。”
在留克希爾跟他約略談過冉盈兒的過去之后,他的心情出現一些轉變。
他決定要正視自己的感情,不再躲避,這樣雖然很對不起愛蕾娜,但是愛蕾娜絕對值得更好的男人。
他只要冉盈兒這個古靈精怪就夠了。
冉盈兒臉上的熱度立刻直線上升!澳恪灰鄟y我的頭發!大孔雀!”
阿烈夫揚揚眉,問道:“我從以前就很想問你,為什么你每次都叫我大孔雀?”
他知道這是冉盈兒在罵他招搖的意思,但問題是……他平常就是這個模樣,何來的招搖?
“那是因為……”冉盈兒吞吞吐吐!耙驗椤
“因為什么?”
她愈是吞吞吐吐,阿烈夫就愈覺得她有趣,因此故意將上身靠近。
他邪惡的模樣,讓冉盈兒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
“因為你就像孔雀一樣花枝招展!”被逼急了,冉盈兒隨便說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答案。
阿烈夫先是一愣,然后放聲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呀?”被罵成花枝招展,他還能笑得這么愉快,她覺得他一定是有問題。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他笑起來樣子真的很好看,她著迷地瞧著他大笑的模樣,自己也情不自禁跟著笑。
叫他大孔雀的理由的確是牽強了一點,不過她真的很討厭看到阿烈夫被別的女人注視的模樣,好像要把他整個人都吞進肚子里。
更夸張的是,她們在她面前明目張膽地勾引他,不然就是像剛剛愛蕾娜一樣,認為他是她的所有物……她覺得十分不舒服。
阿烈夫只覺得她可愛、有趣。
他從來沒有將她當成包袱或麻煩,只是覺得不須讓她了解殺手世界的可怕,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也許是他多慮了。
冉盈兒不是那種受了一點小委屈就會歇斯底里的女人,她敢跟著他出生人死,那么就代表著她并不介意他的生活充滿危險,而他,會為了冉盈兒保住自己的—條命,凱旋歸來。
“抱歉!
阿烈夫再一次道歉,但這一回他的心情是輕松的。
正如留克希爾所說的,很多事情只要想通了,就不再那么困難,他喜歡冉盈兒,何不放膽去愛呢?
不過愛蕾娜的事,他也該做—個結束了。
他會盡力地照顧愛蕾娜,但是并不代表他必須娶她,將兩個人陷入—種進退兩難的地步。
“你干麻又道歉,罵你的人是我耶!”冉盈兒皺著月眉,盯著他道。
他眉心舒展,臉上原本的冷冽、陰沉已消退,使他變得柔和起來,也更加吸引她的心。
她很確定,自己不是因為寂寞才依賴他的,她很獨立,自己的事總是自己獨立完成,很討厭別人從旁插手。
至于她為什么會老跟著阿烈夫,過去的借口是因為任務,但是今天她有了完全不同的理由。
她就是喜歡他,而且,她不想被他忘記……
因為等到她的傷痊愈的時候,她就必須離開這里,不過她會永遠記得這幾天的相處,記得留克希爾還有……阿烈夫。
阿烈夫只是笑而不語,又動手揉著她的頭發。
不管冉兒兒是標準的東方人也好,沒有一頭金發、高佻的身材也罷,都無所謂了。
他愛她,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