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遠忽近的響聲,不斷在她耳邊來回響著,她不自覺伸出手搞住耳朵,但仍止不住愈來愈嘈雜的噪音。她想起身叫心藍小聲點,但是沉重的眼皮讓她懶得起身,仍閉眼躺著……
突然間,一種下意識的恐懼感迅速侵襲她全身,她不由自主睜開了雙眼,這一看,足足把她三魂七魄嚇去了一半。
夕陽余暉映照大地,一望無際的草原被覆上一層金光,暖風輕吹時照照生輝,煞是美麗!此刻她竟是置身于一片陌生的遼闊草原上!
她震驚又無措地瞪著周圍的一切。這是哪里呢?她不懂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荒郊野外?她不記得她家附近有這樣一座山,但她又是如何來的呢?
這一切的混亂還不及空氣中她聞到的淡淡青草香來的真實。
她用力一吸,如果是做夢,應該聞不到這樣清冽的青草味……還有血腥味!
血腥味?
心蘿驚覺不對勁,馬上翻身坐起,也就在同時刻,身后傳來異樣的聲音,她猛然回頭看,頓時她整個人傻了眼,無法動彈。
距離她約三百公尺處,有一頭龐大黝黑的山豬,正露出它長形尖銳的利齒咆哮著,看起來兇惡而猙獰,它的背上插著數(shù)支長箭,鮮血正汨汨流著,負傷使得它更形焦躁不安,不斷地磨蹭著地面,發(fā)出沙沙的怪異聲響。
心蘿不自覺地往后退,她從來沒遇過這樣詭譎的狀況。
慢著,她得好好想一想!她記得她正要玩“縱橫三國”,然后遇到停電還是中毒,她不能確定,但接著她就……被吸進電腦的奇怪光束里?怪怪!她怎會被吸進光束里呢?
不對!不對!她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這樣!可能是她最近的工作壓力太重,才會夢到如此真切的夢境!
哈哈!她居然會夢到這么一頭可笑又丑陋的野山豬,難不成是夢境反射出她最近吃素、太少吃豬肉啦……
就在這當口,野山豬發(fā)現(xiàn)了她的存在,猛然發(fā)出刺耳的嚎叫聲,然后便像發(fā)狂了一般向她沖過來。草原隨著野山豬的疾速奔馳而沙沙作響,整個天地間仿佛都隨之山崩地動起來,真可比擬九二一大地震。
這……這情況好像不是夢境耶!
當心蘿察覺不對勁,想拔腿跑開時,雙腳這時卻來個臨時罷工,完全不聽使喚,她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瞪著龐大的山豬朝她狂奔過來。眼看它就要撞上自己,她索性閉上眼,第一個冒出的念頭是:還好心藍有一筆教育基金,夠他念到大學畢業(yè)了……
前方“砰!”倏地一聲巨響,嚇得她立時睜開了眼。
龐大的山豬神奇地在距離她前方十公尺處倒了下來,凌厲的雙眼猶似不甘心般的圓瞪著。讓它在最后一刻馬上斃命的,是一支從頭頂貫穿它下顎的銀色利箭。
好厲害的射箭技術!竟然可以在山豬疾沖的情況下,神乎其技地一箭射中它的要害!
心蘿撫著急喘的胸口暗暗贊嘆著。
就在此時,她背后傳來氣急敗壞的怒吼聲——
“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她略顯驚訝的回轉身,看到來人卻令她睜大了眼,一時之間呆住了。
但是怒斥聲仍沒有停止——
“你沒看到野山豬沖過來嗎?居然站在那兒等著送死!”男人說話毫不留情。
心蘿終于恢復過來,她皺著眉頭從頭到腳打量著他。
“阿璽,你干嘛打扮成這樣呀?”她不解地問。
剛才她會突然呆掉是因為看到阿璽身穿一襲應該是古代人才會穿的戰(zhàn)袍,斜肩背著插有數(shù)支銀色箭身的弓箭袋,手持一把弓弦,渾身上下充滿了古味。
“這兒四處有野獸出沒,姑娘最好盡速離開!蹦腥艘荒樐囟鴩烂C。
“我發(fā)現(xiàn)你穿起古裝還挺帥的耶!”心蘿好奇的圍著他繞了一圈笑道。
男人立刻皺緊好看的濃眉,瞧著她好一會兒后,原本精銳的眼充滿了警覺與謹慎。
“我再說一次,這兒很危險,不是姑娘家該來……”
“阿璽,你現(xiàn)在是不是在演戲啊?”她抬眼望向周圍,疑惑問道!霸趺礇]看到攝影機咧?”
男人直到此刻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女人自顧自發(fā)問,根本沒在聽他的話,而且似乎把他錯認為別人。
“什么喜不喜的,姑娘認錯人了!”他沉著聲音道。
認錯人?心蘿瞇起眼細瞧他。阿璽是她從小到大玩在一起的哥兒們,這大眼、這濃眉、這略瘦削的臉,她合著眼都想得出他的長相,她怎么可能認錯人呢!
“我們認識這么久了,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這樣子騙人很無聊耶!彼查_始不高興,自己耍人還敢兇!
“我何時認識姑娘?”他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啊!毙奶}回瞪了他一眼!澳憬裉斓膽B(tài)度很奇怪耶!”
男人似乎耐性用罄,他突然朝空中吹了一聲長嘯,然后冷冷的瞧向別處不再說話。
心蘿見狀,干脆也閉上嘴。今天的阿璽令她覺得好陌生,他對她一向是溫和有耐心的,從來不曾用過這樣冰冷的神情對她。半賭氣的,她也不想再跟他說話。
不久,一串嘈雜聲與腳步聲逐漸向他們靠近。
就在心蘿正在猜測的當兒,她看見大約三個像是士兵打扮的人跑了過來,而他們全在見到她之后停了下來,有幾個人還偷偷觀著她,一臉的曖昧。
“你們把這只野山豬抬回營里,晚上可以加菜!蹦腥撕唵蔚南铝嗣詈,轉身就走。
“校尉,那……這姑娘……”其中一位士兵趕緊問道。
男人停下腳步。
“隨你們處置!”語畢,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些士兵立刻發(fā)出興奮的叫聲。
他們在洛陽城外的北邯山上扎營已經快一個月了,除了飛禽走獸,半個女人的蹤影也沒,加上校尉嚴格禁止他們去騷擾村民,想解決一下生理需求都無處發(fā)泄。這下子可好啦,平白無故自動送上個女人,而且還是賽若西施的大美人,他們百分百可以確定平庸的村里不可能有這樣的絕色,這天上掉下來的好運,怎不教他們歡欣鼓舞咧?
“誰要先上?”
他們幾個士兵不約而同全盯向心蘿的美麗臉蛋,然后便爭先恐后地搶第一 “剛才我先到,當然是我!”
“我年紀最大,應該先讓我!”
“要不來猜拳,輸家排后面!”
幾個士兵開始摩拳擦掌地安排先后順序。
這是怎么一回事!她為什么完全聽不懂阿璽和那些人的對話呢!軍營!校尉!他們難不成是在演戲?
心蘿望著那幾人圍在一起地不知在講些什么,而且還不時回過頭瞧她,她開始覺得心里毛毛的。
阿璽不會就這樣走了吧?把她丟在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和這幾個陌生人在一起?她跟這些人一點也不認識啊。當她正想高聲大叫阿璽時,這些土兵突然轉身走向她,眼神十分怪異。
“你們要干什么?”她驚慌地向后退。
“干什么?”一位士兵笑得曖昧!肮媚锞蛣e裝了,誰不知道北郊山上全是鷹軍駐守在此,這可是你自個兒送上門哪!”
“什么意思?”他們的神情讓她覺得不對勁。
“我們保證會讓姑娘快樂啊!”士兵們說完便大笑著撲上她。
“。 毙奶}驚嚇地大聲尖叫!澳銈円墒裁矗靠旆砰_我!”
他們對她的掙扎與尖叫完全置之不理,甚至還抓住她手腳將她壓在地上,另一個土兵開始解開身下的袍子。
此刻她終于明白他們是要強暴她!
阿璽竟然任由他們這樣“處置”她!
她心頭瞬間涌上一陣錯愕與刺痛。如果這是夢,這樣的惡夢實在太可怕了!
即使是夢,她也不要在夢中被強暴!她掙扎得更用力,甚至尖聲大喊救命。
但是士兵們早已失去理智充耳不聞,仍猴急地鼓噪正努力“解開”心蘿長褲的士兵動作快一點。
“這是哪一個番族的服裝啊?怎么解不開呢!”士兵失敗后怒氣沖沖地罵道。
“你就直接撕破它算了!”另一個士兵心浮氣躁地說。
其他士兵也迫不及待來幫忙。“是!快點撕了它!我快等不及啦!”
“不要啊!”心蘿恐懼地尖叫。
就在幾個士兵動手撕破她衣服的同時,一個人影迅速橫掃過來,將她身旁的幾個士兵踢飛出去。
“校尉?”躺在地上的幾個士兵看清楚去而復返的男人后,莫不錯愕地瞪大了眼。
“這姑娘說不要,你們沒聽到嗎?”男人冷冷說道。
“可是……校尉,你……你說隨我們處置……”
“但我沒說你們可以強迫這姑娘!”男人一臉肅殺之氣!拔乙銈儊硎前峄匾吧截i,不是來玩女人,你們都沒事好干了嗎?”
幾個士兵聞言直打哆嗦,校尉的嚴格紀律在隊里是出了名的,而且賞罰分明。
“看你們是初犯,這次姑且饒了你們,下次就以軍法處置!還不快把野山豬抬回去!”
幾個士兵手忙腳亂地趕緊合力運走了野山豬。
他們走后,剩下男人和抱著膝、埋首顫抖不止的心蘿。
男人盯著心蘿好一會兒后,終于脫下戰(zhàn)袍,披在她身上。
心蘿的反應是十分激烈地甩開戰(zhàn)袍,她站起身,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男人臉上立刻罩下烏云,整個人冰冷至極地瞪著她。
她眼底閃著欲奪眶的淚水與激憤。
“你怎能做出這種事?”她一臉痛心地問。
他望著她不發(fā)一語。
“你怎能這樣冷酷無情的把我丟給那一群人?你知道嗎?再晚一步,我就被那群人生吞活剝了!你討厭我可以明說,何必這樣整我……”
一思及剛才那群人的邪惡嘴臉,還有那種拼命掙扎與無力對抗的恐懼感,她胃腹忍不住一陣抽搐翻攪,突然間毫無預警地,一陣酸澀涌了上來,心蘿跪倒在地上大吐特吐了起來,而且不偏不倚地吐在男人的戰(zhàn)袍上。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令男人頓時傻了眼,他只能呆呆地看著她。
好一會兒后,她停了下來,似乎吐光了胃中的酸液,但接下來卻又令他再一次措手不及。
心蘿整個人癱軟下來暈了過去。
? ? ?
當心蘿再度轉醒時,一睜開眼所見的不再是遼闊的大草原,而是一個如金字塔型的巨大帳篷頂端。她立刻坐起身,驚惶地環(huán)視四周,除了她身下鋪著粗厚毛毯權充的床外,中央有一張方型的四腳桌,約略是和式桌的高度,桌上放著一盤水果,桌旁散落著舒服的軟墊,靠著營帳邊有一只長型木柜,上面擺滿了許多書冊,整個營帳內擺設簡單卻整齊,看得出來營帳的主人十分愛干凈。
她記得自己吐得渾身難受,然后便不省人事。
為什么她不是在自己的房間里呢?之前的一切不是夢嗎?這里又是哪里?她為什么又會在這兒呢?
正當心蘿疑惑時,有人掀開帳簾進來,是阿璽!
她連忙躲進被里,F(xiàn)在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他!
她像小孩子般的舉動全看進男人眼里。也難怪她會如此,的確是他讓她涉身險境。
起初他以為她是行走江湖的女子,多少有點功夫底子,不然一般尋常人家怎會獨自上山?所以他才放心讓她與士兵獨處。沒想到她竟是手無縛雞之力,還好他及時救下她,否則他真會為此愧疚一輩子。
沉默好一會兒后,他終于清了清喉嚨開口說話。
“你好一點了嗎?”畢竟是他讓她驚嚇到吐成那樣,他關心地問。
“我要——回——家!”她隔著被子用力地叫道。
“姑娘要回家?”他終于面露喜色!肮媚锔夏膬?我派人送姑娘回去!”
心蘿掀開被子,一臉怪異的盯著他。“喂!你是不是在耍寶。课壹以谀哪銜恢?”
結果他臉色比她更加怪異。
“我如何得知姑娘府上在哪?”他疑惑地說。
“吳學璽!你干嘛老叫我姑娘啊!聽了很奇怪耶!你再這樣鬧下去,我真的不想理你了!”她已經受不了他這樣裝瘋賣傻。
他雙手抱胸,臉色相當嚴肅。
“我說過我不是吳什么喜的,姑娘真的認錯人了。”
心蘿決定下床跟他說個清楚之際,她突然瞄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這……這身衣服是怎么一回事?”她指著自己一身怪里怪氣的連身長袍,憤怒道。“你要戲弄我也不必搞這種把戲,這實在太無聊了,吳學璽!我真的對你失望透了!”
他也斂下眉頭!拔也幻靼坠媚锏囊馑!
心蘿剎那間有想痛扁他一頓的念頭。
“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回家?”她忍住氣問道。
“姑娘家住哪兒?”他仍是同樣這么問。
心蘿冷冷的看他一眼。
“好!不必靠你,相信我自己可以找到路回家!”她向他伸出手!拔业囊路來!我不要穿這種奇怪的衣服下山!”
“姑娘吐臟了,所以我扔了!彼砸贿t疑后說道。
“扔了?”心蘿的怒氣逐漸高升,她要深呼吸好幾次才不至于揮拳過去。“請問你可以讓我換上一套正常的衣服嗎?”
“正常?”他皺皺眉頭。“這套衣服是請我的士兵向村里借來的,你勉為其難穿著吧。”
“你……”心蘿一時之間張口結舌,被他氣得說不出話。
“姑娘到底還想怎樣?”男人自覺快沒耐性了,他一臉不耐煩地瞧著眼前滿面怒容的姑娘。
“我決定要跟你這小子絕交!你真的太過分了!”
心蘿說完,氣沖沖地走向營帳外。
“我派人送你下山!”男人在一旁擋住了她。
“滾啦!”她恨恨地瞅他一眼。
“山里有很多野獸還有陷阱……”
“我寧愿被咬死或摔死,也不想在這里被某人氣死!”她臉一沉,越過他轉身向外走去。
走出營帳外,她看見許多較小的營帳圍繞在她走出的大營帳外,還有許許多多忙碌的土兵。
原本喧嘩嬉鬧的嘈雜聲在看見她之后立刻變得安靜起來。大家都睜大眼望著她,但沒有人敢逾矩跟她說話或擋住她,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之前趙校尉將她抱進了營帳里,表示她已是趙校尉的女人,沒有人敢造次,即使大家心里想得要命。她也因此很順利的離開這個“古裝連續(xù)劇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