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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到天翻地覆 第一章
作者:岳盈
   
  “情形有多嚴(yán)重?”灰發(fā)老人嚴(yán)厲的抿緊唇,狹長的鷹眼精光閃閃的注視坐在對面的中年男子。

  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被老人銳利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在那張?zhí)峄ǹ椌劽娴纳嘲l(fā)椅上欠了欠身,戴著金邊眼鏡的方正臉孔透露出溫文爾雅的氣質(zhì)。他扶了扶鏡框,以專業(yè)人士的口吻道:“右冠狀動脈硬化的程度,已到了必須立即開刀的地步。藥物治療不再能控制——”

  “我問的不是我!”老人懊惱地打斷他。

  中年男子——華克醫(yī)生是英國頗富盛名的心臟科權(quán)威,對老人的懊惱回以蹙眉、不以為然的表情。

  他擔(dān)任漢姆萊伯爵的主治大夫已經(jīng)二十年,早就習(xí)慣老人的固執(zhí)與跋扈。他知道伯爵最關(guān)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身體狀況,而是……

  “小姐的情況比閣下好!

  “可是今年她已經(jīng)發(fā)病兩次了。”漢姆萊伯爵憂心忡忡道。

  現(xiàn)在還只是夏天而已,到了秋冬……伯爵的白眉緊蹙,心情憂郁。

  “我跟您說過,像這種先天性心臟病只有開刀一途。”

  “她兩歲的時候已經(jīng)開過一次了。”伯爵抿緊唇,怒氣騰騰的提醒醫(yī)生。

  “我知道。”華克嘆了口氣。他當(dāng)然曉得,當(dāng)時就是他負(fù)責(zé)開刀的。

  “那并沒有改善多少。小薇依然病奄奄的,比尋常女孩嬌弱。去年她發(fā)病了三次,今年則是第二次,唇部和四肢都泛著那天殺的紫色。每次都喘不過氣來、心痛難當(dāng),我……”

  “爵爺,那正是法洛氏四重癥的特征。如果您能答應(yīng)讓薔薇小姐待在醫(yī)院里長期療養(yǎng),會有助于病勢的控制!

  “我天殺的才會答應(yīng)!”伯爵咽下心中的傷懷,惱怒地喊!澳忝髅鲿缘眯∞庇卸嗖幌矚g醫(yī)院里的藥水味。她放不下家里的玫瑰,只有在玫瑰園里,她才能適意地展開歡顏。這孩子已經(jīng)被上天剝奪太多了,難道連她臉上的笑容也要抹去?”

  “爵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比A克無奈地道!安贿^您也曉得小姐患的這種心臟病,非常難以治療。雖然早期做過心室中隔關(guān)閉手術(shù),但并不能根絕這種心臟不正常的合并。若是想讓小姐像一般人健康,除了再動一次手術(shù)外,別無他法。”

  “我天殺的才會讓你們替她動手術(shù)!”伯爵氣得胸口起伏不定,華克醫(yī)生為難的僵在當(dāng)場,挺擔(dān)心老伯爵會心臟病發(fā)!笆中g(shù)成功的機(jī)會只有百分之六十,你也想叫我同意開刀?當(dāng)年我便是聽了你的話,讓我的德克進(jìn)了開刀房,結(jié)果怎樣了?德克才三十五歲,就被你們害死在開刀房里!”

  華克醫(yī)生聽了很不是滋味,雙手緊握成拳,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氣。當(dāng)年他已盡了最大的努力。德克是他的好友,難道他會故意不救他嗎?老伯爵的話未免太過分了!

  “德克當(dāng)時車禍?zhǔn)軅,在那種情況下不開刀也會死,我們只是在盡人事而已。伯爵閣下,我希望您能明白,對于德克的死,我并不比您好過。”華克冷靜地說。

  “反正,我就是不答應(yīng)讓小薇開刀。”伯爵固執(zhí)地道。

  “那您呢?您的心臟不能再拖了!

  “還不到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就想叫我開刀?”伯爵不悅地叫嚷,“萬一我有什么事,誰來照顧我的小薇?”

  說來說去,伯爵就是放心不下孫女薔薇。華克醫(yī)生很明白伯爵疼愛薔薇的心情,但更為伯爵的身體狀況擔(dān)心。

  “不是還有明頓少爺嗎?再說,您若是再拖下去的話,只怕到了年底就照顧不了薔薇小姐了!比A克實事求是地說。

  伯爵再度攏緊眉,懊惱地瞪視和他同樣執(zhí)拗的醫(yī)生,知道華克不是在誆他。他眼神黯了下來,開始認(rèn)真思考醫(yī)生的話。

  “明頓那小子不知跑哪去了。”漢姆萊伯爵頹喪地嘆了口氣。他的孫子明頓就和他一樣固執(zhí),從今年初兩人鬧得不歡而散后,明頓就離開英國不知去向。

  “我聽薔薇小姐說,明頓少爺好像到臺灣去了!

  “啊?”伯爵詫異地看了醫(yī)生一眼,沒料到華克的消息會比他靈通。其實他也毋需訝異,明頓不管跑到哪里,都會跟薔薇聯(lián)絡(luò)。

  而薔薇那樣天真的少女,只要你開口問她,她是一點(diǎn)心事也藏不住。若不是她心性開朗,怕也活不到現(xiàn)在吧?伯爵感嘆著。

  但是臺灣?

  明頓去那里做什么?

  伯爵腦筋一轉(zhuǎn),立刻明白明頓跑去臺灣的原因。

  明頓的母親白玫瑰,便是生長在那塊土地上。明頓一定是跑到他外公那里去了。

  “爵爺只要將明頓少爺找回來,就可以無后顧之憂的開刀。”

  “別說了。”伯爵嘆著氣搖頭。

  有些事不是想做就可以做的,更何況向自個兒的孫子低頭?他再度搖了搖頭,僵直的背靠進(jìn)沙發(fā)內(nèi)。



  ★        ★        ★



  “小姐,你在做什么?”漢姆萊伯爵府的管家法蘭克身軀微彎,好奇地對正貼緊書房橡木門的少女低聲問道。

  薔薇嚇了一跳,皺著精致無瑕的小臉,輕拍著胸脯。

  雖然法蘭克的聲音很柔和,但正在偷聽的她,還是免不了作賊心虛的被嚇著。

  “噓!”她將鮮嫩如玉筍般的纖指放在唇中間,緩緩站直身,等到頭部不感到暈眩后,才拉著高大的法蘭克離開書房外的走廊,來到一間小客廳。

  “我剛才在偷聽爺爺和華克伯伯的談話。”清靈有如清晨還沾著露水含苞玫瑰的小臉神色嚴(yán)肅。粉嫩的唇瓣有些憂郁的微微噘起,紫水晶般的圓眼不安地轉(zhuǎn)著。

  法蘭克慎重其事地點(diǎn)點(diǎn)頭,愛憐地注視面前嬌貴如最稀有玫瑰的少女。

  她穿了一件金黃色玫瑰圖案的合身洋裝,俏麗的模樣好似一個好心的精靈,臉頰微顯蒼白、瘦削,但一雙美眸仍晶瑩璀璨似夜空中的星子。

  “小姐聽到什么?”他以共謀者的語氣小心翼翼地問。

  “華克伯伯說爺爺?shù)男呐K必須立刻開刀。”薔薇咬著唇說,眼睛似飄上兩朵烏云黯淡了下來。

  “可是爵爺很固執(zhí)!狈ㄌm克不樂觀地道。他服侍漢姆萊伯爵將近三十年,深知主人的脾氣。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薔薇輕嘆著氣附和。“我相信哥哥一定能說服爺爺?shù)。?br />
  “是啊。”法蘭克點(diǎn)頭表示贊同。“可惜明頓少爺還在跟爵爺鬧別扭。”

  “如果我打電話告訴哥哥爺爺?shù)臓顩r,你說他會不會回來?”

  “不一定。”法蘭克搖搖頭!熬魻?shù)纳眢w看來仍十分健壯,尤其是在明頓少爺面前。說不定明頓少爺還會以為我們騙他而不予理會!

  “可是哥哥知道我不會說謊啊!彼N薇不服氣地道!八舱媸堑,竟狠得下心來不理會爺爺跟我。這一去就是半年,也不回來看看我們!

  “也許是有什么事?lián)`了!

  “有什么事比爺爺跟我還重要?”薔薇埋怨著!八f過要帶我環(huán)游世界的,結(jié)果自己跑去玩,把我留在這里。難道他不曉得我也好想看看媽媽的家鄉(xiāng)嗎?”

  精致的小臉染上一層愁緒,紫色的瞳仁里閃爍著無比的渴望。傍晚的微風(fēng)自半開的窗戶吹進(jìn)室內(nèi),拂著她柔亮的烏發(fā)上下飄動,那張嬌俏的臉愈發(fā)顯得楚楚動人,教人心生憐惜。

  “小姐……”法蘭克了解她的心情。只要一回想起德克主人夫婦雙雙因車禍身亡時,薔薇小姐茫然、困惑地四處尋找父母的表情,他便感到噬心的疼。

  當(dāng)年薔薇小姐才幾歲?

  不過四歲左右吧,明頓少爺也才十歲而已。

  “明頓少爺會回來的!彼p聲安慰嬌弱的小主人。

  薔薇轉(zhuǎn)向法蘭克,綻出甜美的笑容回應(yīng),但柳眉間的輕愁,卻泄漏出她憂郁的心情。

  法蘭克怔怔地目送薔薇纖瘦的嬌軀離開,許久之后,才吁出心中的郁悶,跟著走出小客廳。



  ★        ★        ★



  “這是倫敦的一個特色……一片霧茫茫!钡腋沟倪@句名言充分道出了倫敦多霧的氣候。

  今夜,便是薄霧輕籠的天氣,雖然還沒嚴(yán)重到伸手不見五指,但一層淡淡的霧氣飄散在天地間,模糊了周遭的景物,也遮掩了星光。

  連星星都看不見,大概也看不到流星吧。

  薔薇披了件羊毛薄外套,失望地凝視天空。

  她原本還想碰碰運(yùn)氣,看看能不能見到流星好許愿。

  不能許愿了,怎么辦?

  她哀傷的揪緊羊毛外套,呆呆地瞪視著霧茫茫的夜空。

  她今年十八歲,由于罹患先天性心臟病的關(guān)系,身段一點(diǎn)也不及歐美女孩十八歲時該有的成熟,相反地,卻是瘦瘦小小,像個發(fā)育不良的小男孩。

  薔薇并沒有因為體弱的關(guān)系而自卑。

  一來是她很少有同年齡的玩伴,除了華克的女兒祖兒這位閨中密友外,薔薇沒有其他親近的同年齡朋友。她從小就在祖父的特別保護(hù)下,接受私人教育,從沒上過正規(guī)的學(xué)校。

  二來薔薇自幼受到百般呵護(hù),眾人只顧得憐惜她的體弱嬌貴,哪還有閑給她氣受。再加上她的個性開朗活潑,終日守著亡母生前最愛的玫瑰花園,像花精靈般無憂無慮。

  但今夜是特別的。

  在傍晚時分偷聽了祖父和華克醫(yī)生在書房里的談話后,薔薇再也開朗不起來。

  她不是擔(dān)心自己,而是對祖父的心臟疾病感到憂心。

  怎么辦呢?

  她是一個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掌握的女孩,照理是沒資格管別人的,但這個別人是她的祖父,她的守護(hù)神,漢姆萊家族的大家長啊。

  祖父一旦病倒,她孱弱的身軀如何承受得起這樣的打擊?

  怎么辦?

  真希望明頓在這里,而不是遙遠(yuǎn)的臺灣。她想聯(lián)絡(luò)明頓,叫他回來,但她知道這個唯一的兄長就跟祖父一樣固執(zhí),他或許不相信從小違逆到大的老頑固祖父,也會有病倒的一天。

  祖父看起來是很健壯的。

  就連薔薇自己也很難相信原來祖父病得這么嚴(yán)重。祖父為什么不讓她知道呢?

  薔薇蹙起秀眉,心里的無助惶恐讓她的眼眶盈滿淚水。她虔誠地跪倒在地,合起雙掌。

  雖然,今夜沒有流星可以許愿;雖然,她很少上教堂,飯前的禱告又做得很馬虎,但她仍希望慈祥又寬大的上帝能答應(yīng)她的祈求。她以后一定會做個乖寶寶的,她保證。

  薔薇淚盈盈地凝視白霧蒼茫的天空,看不出來有任何神跡即將宣示。可是她沒有別的辦法,除了祈求上帝幫忙外,她單純的小腦袋再也沒有其他主張。

  “上帝、耶穌,無論是哪一個,求求你幫幫可憐的薔薇。叫哥哥快點(diǎn)回來,說服爺爺同意讓華克伯伯替他開刀……要保證他平安無事哦,千萬不要把我爺爺召到天堂去。爺爺很固執(zhí)、脾氣又不好……呃,那是指除了在薔薇面前外。他在我面前是很慈祥的,就像上帝一樣慈祥。所以,如果你把他一個人召了去,爺爺會因為沒有薔薇在身邊而大發(fā)脾氣,這樣你明白了嗎?一定不能召他去天堂,就把他留在這里陪薔薇好不好?”

  薔薇抽抽噎噎的自言自語,沒有獲得任何回應(yīng)。她失望地跪坐在地上,濕氣正濃的空氣中,飄蕩著甘甜柔和的玫瑰花香氣,令她精神一振。或許,她離神還不夠近。

  薔薇皺了皺小臉,盡管她正位于漢姆萊家在倫敦市郊的華廈頂樓,但跟倫敦市區(qū)的摩天大廈相比,當(dāng)然是相形見絀了。

  也許,她明天該求爺爺讓她到哥哥明頓位于倫敦市區(qū)大廈頂樓的住處,說不定上帝便能聽見她的禱告了。

  如果他再聽不見呢?

  薔薇秀麗的臉龐垮了下來,單純的腦袋因這些復(fù)雜的思緒而顯得有些混亂。如果可能的話,她會建議上帝裝支電話算了,這樣她就不用這么傷腦筋了。但前提是,她必須先見到上帝才能做建議啊。

  “為什么我都沒有守護(hù)天使呢?”薔薇嘟著嘴抱怨。

  她記得電影里有守護(hù)天使,故事書里也有寫,為何她沒看到她的守護(hù)天使?她仰首向天,喃喃埋怨著。突然,在灰蒙蒙的天際,一道強(qiáng)烈的光閃現(xiàn),薔薇立刻興奮了起來,管不得是流星還是神跡,小嘴猛張個不停。

  “請成全薔薇的心愿。讓哥哥回家,讓爺爺康復(fù),還有……”她見到強(qiáng)光仍閃個不停,埋藏在心里的渴望如翻江倒海般涌上。趁這時候向神多要求幾個愿望不過分吧?這可是機(jī)會難得哦!拔覐膩頉]談過戀愛,我希望戀愛!”她大聲喊出從好友祖兒十五歲時透露她有男朋友后,心中便興起的憧憬。

  成全我吧,上帝。薔薇在心里祈求著。她多么希望能在脆弱如嬌蘭般的生命消失前,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讓她平凡的生命能夠燦爛燃燒過一回。只要一次就行,哪怕只是酸澀的戀曲,她也甘之如飴。

  轟隆隆的雷聲爆響在平靜的夜空,薔薇膽小的捂住耳朵,心悸不已。她感到失望,原來是閃電打雷,不是神跡,也不是流星,她剛才許下的心愿都白費(fèi)了。

  她好傷心,覺得被天欺騙,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

  在視線模糊之際,一道影子就像閃電般突破蒼茫的霧氣下降。

  說下降或許不甚妥當(dāng),如果說是“掉下來”,就比較貼切了。

  所有的動作都在眨眼間完成,薔薇甚至還沒擺好目瞪口呆的表情,便聽見“碰”地一聲,一個黑色不明物體摔落在她身前五公尺左右的地方。

  是只鳥嗎?薔薇納悶著,幾乎可以感覺到“它”墜落時,周遭所涌現(xiàn)的氣流波動。如果是只鳥,一定是只大老鷹。

  她大著膽子,排開霧氣走向不明落體,突然的一聲呻吟令她停下腳步。她瞪大眼注視距離不到一公尺的物體,只見“它”費(fèi)力地爬起身,一手抵在地面,撐著身體;一手扶住頭,搖了搖他那頭燦爛的金發(fā)。

  薔薇全身一震,腳步不由自主地朝對方大步邁過去。她蹲在他身邊,雙手顫抖地扶向他。

  一雙她生平所見最美麗的藍(lán)眸正定定地望著她。

  她屏住呼吸,幾乎無法移動,紫色的瞳仁愛慕地注視眼前俊美如天使的少年。

  “天使!”她興奮地道!拔业氖刈o(hù)天使!

  她一把抱住他。



  ★        ★        ★



  善惡呆住了。

  這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他被閃電劈中,神經(jīng)錯亂了?

  當(dāng)然,最最不可能的是他在作噩夢。

  天殺的,他從來沒作過夢,更遑論是噩夢了。他便是人們的噩夢,所有宇宙生物的夢魘。如今,他卻陷在一場他完全無法掌握的噩夢中。這是怎么回事?

  “我的天使,守護(hù)天使……”一雙閃著興奮和淚光的紫羅蘭眸子幾近瘋狂、癡迷地定在他臉上,粉嫩的小嘴漾出一朵像玫瑰花般嬌艷的笑容。

  善惡有一剎那的失神,居然不自禁地想彎起唇角。他悚然一驚,以看洪水猛獸的表情瞪視眼前嬌美如花的弱女子。

  她瘦如纖弱花枝的嬌軀正緊抵著他,若有似無的少女體香自她溫?zé)岬纳碥|催發(fā)出來,玉臂緊緊摟住他的上半身,將他的頭顱按壓在那仿佛隨時都會垮下來的肩上。

  善惡感到喘不過氣來。

  除了母親潔蓮?fù)猓矍暗纳倥穷^一個擁抱他的女性,而他竟然還覺得……陶醉?

  善惡全身雞皮疙瘩直起。

  他想到兄長和安琪的戀愛,更是毛骨悚然。

  不不不,他是不可能、也不會愛上任何女性的。他是永遠(yuǎn)的地獄頑童,才不會陷入情關(guān)中呢!

  “偉大的天主,感謝你。你終究是聽到了薔薇的祈求,才派遣薔薇的守護(hù)天使下凡來,對不對?我知道一定是這樣的。謝謝你啊,上帝……”

  她在胡言亂語什么?

  善惡聽得頭痛不已,連帶先前被閃電劈下、跌得眼盲金星的痛楚也發(fā)作起來。他覺得頭暈?zāi)X脹,難以理智的思考。

  這一定是場噩夢!

  他堂堂的地獄二王子,跟上帝有什么關(guān)系?

  能差遣他的,就只有他父親地獄之王撒旦!上帝算哪根蔥?

  “只是沒想到我的守護(hù)天使會這么俊……”薔薇的聲音低了下來,秀美的臉龐輕靠著善惡的頭。善惡可以感覺到她溫暖的呼吸正吐在他耳邊,耳根不由得微微發(fā)熱。

  “難道……”薔薇欲語還羞,吞吞吐吐了半天,才以低微得幾不可問的聲音怯怯地吐露心意!澳氵B薔薇的最后一個心愿也照拂到了?”她羞澀地嬌笑了聲,如鹿兒亂撞的心跳顯示出她此刻的激動。

  突然,她劇烈地喘了起來,善惡反射性地抬起手輕撫著她瘦削的柔背。這么一拂,比什么仙丹靈藥都要教薔薇通體舒暢。她的臉頰泛熱,更加肯定懷里的男子正是上帝同情她而賜下的守護(hù)天使。

  “謝謝你!”她微抬螓首,十分虔敬地向天祝謝。這讓善惡頗為不悅,心里直嘀咕她謝錯人了。

  “喂,你還要抱多久啊?”他惱怒地喝問。

  “?”薔薇顯然沒料到懷里的天使會有這么一問,臉頰燒紅得更厲害。她這才想起自己除了親人外,從未向任何男子投懷送抱過,剛才主動擁抱這位俊美男子的行為,不由羞得她芳心顫動,胸口火熱。

  可是,他是天使,應(yīng)該沒啥關(guān)系吧?

  但他也是上帝派遣來陪她談戀愛的對象。

  這么一想,薔薇簡直是羞得無地自容,猛力推開懷中的男子。

  善惡沒料到她會這么用力推開他,猝不及防下,差點(diǎn)又“咚”的一聲撞上水泥地面。他雙手及時撐在身后,冒兇光的藍(lán)眸和那雙嬌柔羞怯的紫眸互瞪。

  “我跟你有仇。窟@么用力推我!”他不高興地說。

  “對不起,弄疼你了嗎?”

  “若是你被閃電打下來,摔得七葷八素,又被個莫名其妙的瘋女人緊摟著又哭又笑,再被她狠心推開,你說會不會痛?”善惡譏諷道。

  薔薇聽到他罵她“莫名其妙的瘋女人”,不由得難堪起來。她從小到大都沒讓人罵過,頓時覺得十分委屈。

  “我不是莫名其妙的瘋女人!彼秊樽约恨q白!拔沂翘吲d看到你了嘛!”

  “有什么好高興的?”善惡沒好氣地問。

  “你!”薔薇扁了扁嘴,含著屈辱眼淚的杏眸瞟了他一眼。這一看,愈發(fā)覺得他俊美可愛,心跳再度失了規(guī)律。她長這么大,還沒見過比他俊俏的男子,好萊塢的各色男星、英國男模特兒,跟他相比全成俗人莽漢。

  她再一次為上帝的恩賜感到雀躍不已。

  她只想談場戀愛,卻沒妄想要個如此美麗的男人當(dāng)愛人,上帝實在太厚待她了。

  “別又露出那副對上蒼感激涕零的表情,好不好?”善惡嫌惡地撇撇嘴。這小女人像朵蒼白的雛菊般,動不動就含著眼淚,還露出那副唯天可謝的搖尾乞憐模樣,瞧得他一肚子火。

  如果她真要感謝的話,那就謝謝他的父親撒旦王吧!沒事把他生得這么引人垂涎干嘛?瞧這小女人看他的表情,像是要把他一口吞下肚似的。

  善惡嘲弄地勾起嘴角,綻出冷淡的笑意。

  這一笑,又教薔薇看呆了。

  她不是沒見過男人的笑容,但像他這么美麗、性感的,卻絕對是頭一回。那雙湛藍(lán)似晴朗天空的眼眸里,有兩簇緊攫住人心的調(diào)皮焰芒,吸引她像飛蛾般直撲過去。

  而他那頭在幽暗的霧夜中仍顯得十分耀眼的金發(fā),更像黃金般令人渴望觸摸。他真是太美麗了,美得就像天使般。

  他當(dāng)然是天使啦,薔薇為自己的比喻感到好笑。除了天使外,他不可能是別的了,而且他一定是上帝座下最俊美的使者。她想像不出會有比他更美麗的天使。

  只是……他的翅膀呢?他不是該有雙美麗無比的白色羽翅嗎?而且,他不是該穿象征天使純潔的白袍嗎?為什么反而一身黑衣?

  薔薇狐疑地打量他,當(dāng)他促狹地朝她眨眼時,她仿佛看到他背后有對黑翼在揮動。她揉了揉眼,黑翼便消失不見了。

  “你怎么會被閃電打下來?”她想到他先前的那句話,困惑地問。

  正心不在焉地欣賞她為他癡迷表情的善惡,被她的這句話給點(diǎn)醒了。他蹙了蹙眉,仿佛跟她同樣疑惑。

  他乃堂堂的地獄二王子,縱橫數(shù)千年無敵手的魔界金童,怎么可能會被小小的閃電給擊中,更遑論是打下來呢?這要是傳入群魔耳中,非給當(dāng)成一句屁話嗤笑不可。但是,他真的是被閃電打下來的。

  而且若不是個天生的護(hù)體魔力發(fā)揮作用,他就不只是灰頭土臉的全身酸疼,搞不好會摔得粉身碎骨。

  一個想法閃過心頭,善惡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眉頭攏得更緊。

  莫非,安琪的水晶十字架對他造成的傷害比他估計得還要嚴(yán)重?他原本以為只是小傷而已,所以連調(diào)養(yǎng)的功夫也省略了,一心打算返回地獄,找長老們商討對付安琪天使靈力的方法,卻沒想到被一道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閃電給擊中,就這樣從空中掉落下來。

  掉下來也就算了,偏偏那股炙人的電力震得他全身麻痹,一點(diǎn)法力也使不出來。即便是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他體內(nèi)的法力居然虛弱得可憐,簡直到了若有似無的地步。

  善惡心里興起從未有過的恐慌。還好面前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平凡小女人,若是遇上不懷好意的孔武有力大漢,他這個地獄二王子就只有待宰的份了!

  薔薇見他一會兒蹙眉、一會兒頹喪的發(fā)呆,心里不由得有些戚然。她的天使一定是初次下凡,才會不小心給閃電劈中。她愈想愈心疼,溫柔的俏臉綻出笑顏,柔白的小手充滿愛憐地?fù)嵯蛩逑聛淼目∪荨?br />
  “你做什么?”善惡萬分驚恐地朝后退去。薔薇被他聲音中的畏懼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地眨眨眼,笑容里滿是真誠。

  “別害怕,我只是要安慰你而已。放心好了,我不會笑你的。我想,你一定是第一次當(dāng)守護(hù)天使,所以才會不小心給閃電劈中對不對?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保護(hù)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她這番話令善惡啼笑皆非。他沒料到自己居然會被這個小女孩當(dāng)成初出任務(wù)便栽跟頭的菜鳥天使。看來,她一點(diǎn)也不明了他的身分。她若知道他是個魔鬼,怕就不會這般和藹可親的對待他了。

  “你是我的天使,只屬于我的守護(hù)天使。”那雙盈滿笑意的紫眸熱烈地閃爍著,瘦長的纖臂再度不顧他意愿地纏繞住他,淡淡的幽香緊跟著撲鼻而至。善惡被她摟在懷里,竟感到十分的安全、適意。

  或許,他可以在這副女性懷抱待上一陣子。他疲憊地想。

  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人推翻。隨著逼近樓頂?shù)哪_步聲,是緊張兮兮的呼喊。

  善惡聽見少女朝對方甜蜜地喊道:“法蘭克,我在這里!

  糟糕!

  善惡的心急速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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